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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林大……
就只能是看看了。
“跟着大娘子真是有福，瞧瞧老奴白得了多少好东西，”云妈妈忍不住又显摆了一番。
林大满脸艳羡。
就连门房都见者有份，分了对品相一般的镯子。
苍蝇大点也是肉，门房很满意。
王氏听了云妈妈活灵活现的讲述，也忍不住笑道：“都是霜儿捉狭，竟然想得出这样的办法。”
林乐霜细声细气地道：“母亲方才还给人家说，不要轻饶了小人，白白受了欺负，现在又说人家捉狭，这叫人家怎么做才好？”
王氏开怀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云妈妈也是喜气洋洋，自打大将军病了之后，夫人就没有这么高兴过。
还是大娘子有办法。
王氏笑着笑着，又长叹了一声，“若是大将军这会子醒着，还有多好。”
林乐霜：“……”
果然是女人有了心爱的人，孩子都只能放在后面了么？
第1024章 插了一脚（）
对于安慰王氏这件事情，林乐霜已经做得驾轻就熟。
可是……今天，她有些提不起来劲和母亲一起谈论父亲的病情。
父亲是自个不愿意醒来。
至于究竟是什么秘密困扰着驰骋疆场功成名就的林大将军，宁愿如此也不愿醒来面对他们，就不可而知了。
林乐霜虽然看在母亲的面上尊重父亲，却不能发自内心敬爱。
好在不久林大就捧着谢家的帖子来拯救她了。
“谢家、范家和肖家的小娘子都一起递了帖子来求见，想要和大娘子商议行善之事。”
“哦？”林乐霜扬了扬眉毛，眼波微微扫过，那双好看的凤眼陡然便增添了神采，让人不敢直视。
林大恭敬地垂手站在一侧。
大娘子的眼睛黑白分明，瞳孔黑亮有神，眼角微微上挑，似乎要斜插入鬓，一张一合间神光流彩，贵不可言。即便是在微笑的时候，都带着威严，让人不敢有半点冒犯。
这种上位者的气息，并不是源自地位，而是源自于内。
从内而外都让人心生敬佩之心。
林大跟着林大将军，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说起来他所见过的丹凤眼，只有淮阳王和王妃长得最好。
一顾一盼之间，贵气逼人。
真是般配。
林大的腰压了压，更加的恭敬。
林乐霜一只玉手轻抚着玄色压着金边的帖子，另一只手搭在膝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连王氏都觉得气氛莫名有些低沉，让人说不出话来。
“既然如此，就请她们进来说话。”
林乐霜最终决定今日便接见这些世家女。
王氏松了一口气。
林大应了一声，就转身下去通禀。
王氏笑着道：“世家女也愿意一同施粥，这是好事。多积点阴德，总是好的。没有想到，我儿振臂一呼，便能响应者众。”
林乐霜笑着辞别母亲，回自个的院子准备接见谢大娘子等人。
王氏回味了片刻，狐疑地问云妈妈：“怎么霜儿一走，我便觉得屋子里空旷辽远了不少？霜儿人在这里，这屋子顿时便觉得局促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女儿坐在这里，王氏竟然有种屋子太过简陋狭小，需得是高大、宽广、华丽多得多的华屋才堪堪相配之感。
云妈妈竟无言以对。
这话怎么说？
大将军夫人的屋子当然比不上淮阳王的屋子华丽高大了。
“嗯，嗯，老奴也有此感，想来是大娘子光华过人的缘故。”
希望夫人能够理解。
王氏：“……”
女儿已经美到了这种地步？
虽然是她生得，也确实貌美过人，但……怎么美也美不过淮阳王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这话说得让她心里舒坦。
云妈妈见状暗付，人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大娘子这样的，是怎么被夫人生出来的呢？
所以说贵人生而知之，绝不是教出来的。
林府门外。
围观的众人见谢家终于在于水笙走后，递了帖子，便自觉明白了什么。
“看来谢家压根没有瞧上于家的女儿。”
“你这不是说的是废话么？若是能瞧得上，怎么会让于娘子在林家吃闭门羹。这是特特摆出两不相干的态度。”
“不然怎么样？这里面坐的是谢家女，东郡谢家。”
……
谢素素唇角微翘，心情愉悦地听着这些闲话。
这才对得起一番谋划。
围观的人群议论了阵子，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意犹未尽地打算散去。
就在这时，一队更加华贵的仪仗走了过来，远远就听见了鼓乐之声。
“这又是谁来了？”
有人好奇的伸长脖子，奈何被谢家一长溜的车队挡住了视线。
谢灵素也奇怪地问：“不知道又是谁来拜访林家，听鼓乐之声想来身份不低。可城中的王公大臣若非必要，也不会摆出这么全的仪仗来。”
古来对于贵人们的出行总是有许多的要求。
既然是贵人，自然就得像个贵人的样子。
朝廷的官员更是比别人多了些制约，经常有御史就不遵守官员礼制之事弹劾，每年为此罚俸降职的也有不少。
但长安城中贵人多，尤其是横街大道上，官员大都是比邻而居。
全套的仪仗摆起来，行走也非常不便。
于是便有了对应于地位的简化。
今儿这仪仗摆的，架势十足，让人不免联想翩翩。
谢素素不做声，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窗棂。
谢灵素本也没有指望堂妹能知道，至于是什么人，待会就知道了。
林府的大门刚刚打开，林大恭敬地迎了出来，正要请谢家的马车队驰入车道，就看见一个中年的儒雅男子，快步走上前来，对着谢家的马车施了一礼，扬声问：“不知这车中坐的可是谢家的娘子？”
谢灵素：“？”
车夫对着此人答道：“正是，你是何人？”
中年男人答道：“太子命我前来传话，若是谢家娘子为做善事来拜见淮阳王妃，他也愿略尽绵薄之力。”
谢灵素这才明白过来。
后面那么大的阵仗正是这位清河国太子的。
只是……
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尚未答话，外面中年男人又道：“太子和谢家七郎闲聊，无意中得知诸位娘子有意做大善事，便不请自来……”
谢素素扬声问：“我哥哥可是和太子在一处？”
“是，谢七郎和太子在同一辆车上。”
谢素素转过脸，笑着道：“姐姐，既然如此，便也算上清河国太子一份好了。”
外面围观的人群早已议论开来。
偶尔还能听见有人说：“清河国太子也是大善人。”
谢灵素：“……”
这清河国太子可真是会借着谢家的梯子爬。
在赏梅会上做的那首赋，让她至今想起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知是不是上次憋着一口气要在谢家扬名未果。
这次又卷土重来。
谢灵素佩服于他的百折不挠，但却鄙薄于此人的手法——实在是姿势太难看。
谢素素还在一旁不断央求。
“姐姐，太子和哥哥交情好，而且现在外面也已经传扬开了，若是不答允，岂不是让人难堪？”
林大此刻也站在外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进出个府门的功夫，清河国太子就插了一脚进来。
他也只有等着谢家娘子的打算。
第1025章 看谁皮厚（）
谢灵素无言至极。
谢素素不明白轻重，谢旭难道还不明白么？
皇上如今在朝堂上的种种举动，显然是属意淮阳王接替皇位。
而淮阳王的所作所为，让那些怀疑他的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众人都说大兴谪仙不食人间烟火，不近女色，不通人情，压根不能作为继承皇位的人选。实际上，若不是贵为皇弟，只怕连做诸侯王都不是很合格。
不过，历朝历代的诸侯王大都没有什么本事，只要国相管用就行。
太有本事了，皇上还未必放心呢。
然而，就是这样的淮阳王，不仅很快就有了心心相印的王妃，而且还迅速地在处理朝政之事上展现了才华。
哪里像是从来没去过封地一天的诸侯王。
心高气傲的文人才子们也很快改变了对淮阳王的看法。
就算是那么多的大臣被撵出朝堂，也只是在长安城中作为谈论之资，没有人质疑过淮阳王。
父亲在家里经常感慨，说淮阳王天赋惊人。还叹息，当初还在心里怀疑王家是不是太早做了决断，现在却不得不佩服王家家主善于看人押宝，这一次又押对了。
谢灵素想，一向和王家同进退的谢家纵然不近着淮阳王，也不该亲近清河国太子才是。
现在拜访淮阳王妃，将清河国太子也拉扯在一起，岂不是背离了示好的初衷？
谢灵素还没有想出什么说辞拒绝。
外面的人群已经全部拜倒在地，恭迎清河国太子了。
谢灵素：“……”
这也太逼迫人了。
谢素素匆忙道：“姐姐，按照礼仪，我们应当下车拜见太子才是。”
谢灵素知道避不过去，只能戴上幂离和堂妹相跟着下了车。
范家和肖家的小娘子们早已一脸兴奋地站在车前，能够在淮阳王妃府前被清河国太子央求，这可不一般。
而且，也算是个好兆头。
这场善事做下来，她们的声望水涨船高，在世家女中的地位也会有很大提升。
今后议起来婚嫁也会更有底气。
毕竟，她们算是核心人物。
范五娘和范九娘两个人悄声商议，眼光时不时便扫过站在清河国太子身后的谢旭。
谢旭的身材修长，和高大威猛的清河国太子站在一处，更显俊逸。
君子温润如玉之感，扑面而来。
谢家姐妹被谢旭扶下车后，清河国太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谢素素，谢素素的颈子低垂，一只手在身侧比了个手势。
动作轻微，若是不经意，便不会发觉。
太子的一双鹰眼中满是喜色，更添了几分志在必得。
见礼之后，太子对谢灵素道：“谢大娘子，孤偶然听七郎说起此事，心生向往之情，欲与你们一同行善，既为天子解忧，也为父王祈福。”
好一个仁孝的太子。
若是他那双鹰眼射出的眼神之中没有那么强烈的企图，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谢旭退后站在太子的身侧，听了这样冠冕堂皇的话，眼梢不由得便带了几分笑意。
一阵寒风吹过。
谢灵素从毛茸茸的暖筒中抽出手来，轻轻拢住被风吹动的幂离，不紧不慢地道：“听闻太子已和百官一起捐献了财物施粥，清河国内此时只怕也已经按朝廷的要求，开始推行施粥了。太子的仁孝之心，实在是令吾等敬佩。只是太子不久即将启程返国，行善之事最忌有头无尾不能善始善终，不如太子归国之后，再倾全力行善如何。”
这一番拒绝也算是有理有据了。
太子既然搬出仁孝的大旗，谢大娘子就祭出了行善之事的准则。
做善事当然要持之以恒。
三天打鱼两天嗮网，所图的便不过是为了个好名声罢了。
当然，就连她谢灵素也想要这个好名声，但取之有道。
清河国太子的鹰眼眯了一眯，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几分。
他和谢素素走的近，竟然忘了清河国国内的那些自视甚高，说话总是不紧不慢能让人噎死的世家女是个什么德行了。
说什么启程返国就让他心里堵的慌。
更别提还说清河国按照朝廷要求施粥了。
这是淮阳王向丞相等人提出的要求，为了这还争论了好几天，后来，连降大雪，朝臣们还都说淮阳王高瞻远瞩呢。
谢大娘子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并不是只知道在家里学闺训的小娘子，理所应当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大娘子所说甚是。”
谢素素扭头看向谢灵素，正想说些什么。
清河国太子又道：“既然行善之事重在有始有终，孤便不出财物。”
谢灵素点点头。
清河国太子继续：“只是孤依旧想参与此事。听七郎说你们的想法奇妙，和施粥大有不同，便想学了去，不知道谢大娘子还会拒绝孤么？”
这话说得没脸没皮的让人感叹。
你既然拒绝本太子，那好吧，本太子不出钱不出物，但还是要参合。
素来学识广博，聪慧过人的谢大娘子都被噎住了。
谢素素接过话来道：“太子殿下言重了，堂姐行事素来严谨周全，方才所言是因为怕百姓们因为太子的离去生疑，反而辜负了殿下的真心。既然殿下如此赤忱……”
谢灵素叹了口气。
看来这清河国太子在三房下得心思没有白费。
到了现在，即便是拿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话也搪塞不过去了。
谢旭本就是男子，还不是一样和范家、肖家的小娘子们一起议事。
只是……
“不知太子殿下是否也要见淮阳王妃？”谢灵素问。
既然躲不过，便不躲了。
清河国太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慢腾腾地道：“自然也是要见的，孤还没有当面向小婶娘道贺呢。”
“小婶娘”三个字还咬的挺重。
谢灵素撇过脸去，实在是不愿意和他再多说什么。
林大一听，郁闷了。
原本递上去的拜帖是世家女求见淮阳王妃的，接见的地方就放在了林乐霜的院子。
可现在又添了两个男客，一个还是清河国太子，这地点就不合适了。
更何况，淮阳王妃想不想见他们，林大还不知道呢。
第1026章 深得我心（）
林大素来会见风使舵。
他如今只能算得上是林府的大奴，想做淮阳王妃的主还差得远呢。
“谢大娘子，”林大笑着上前，施了一礼，“淮阳王妃请你们进去说话。”
谢灵素笑着称谢，林大便转过身在前面带路，迅速丢给门房一个凌厉的眼色。
门房懂了。
林大这是让他做拦路虎呢。
门房并不害怕，反而还有些兴奋。
在林家家奴之中，他能够攀升的机会有限——比方说，怎么也达不到林大那个位置，即便是林大手下的小监奴也有点悬——可得到的尊重却并不少，达官贵人到了林家来拜访，也得先上来给他递帖子。
他说不让谁进门，谁就不能进。
上次还不是一样将敬武公主和那些美少年拦在了门外？
门房点了点头，不就是拦着清河国的太子吗。
这算什么。
自打大娘子成了淮阳王妃之后，他的眼界也跟着水涨船高，对于诸侯国的太子，也并不像起初那么敬若神明了。
谢灵素也压根没有让清河国太子先行的意思，甚至也没有对谢七郎说一句话，只是淡淡地对谢素素道：“跟上。”
谢素素不敢造次，匆匆看了太子一眼，便跟着姐姐的步伐进去了。
接着，范家和肖家的小娘子们也紧跟着迈入了林府的大门。
清河国太子在后面整了整衣裳，望着大门的方向，不屑地道：“谢家大娘子的胸襟也不过如此。”
谢旭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这才将回击的话咽了下去。
无耻没够。
清河国国王是怎么教导出这样的太子来的？
“太子有宽大的胸襟就够了，”谢旭笑着道。
太子哈哈大笑，“还是七郎深得我心，好男不和女斗。”
谢旭：“……”
真不知道妹妹是瞧上了此人什么？
谢旭只是微笑。
太子也笑。
两人都等着对方先说出跟着进门的话。
“砰”地一声，门房将门重重合上了。
太子：“……”
林家的门房竟然敢！
谢旭：“……”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想了想谢旭对太子道：“太子，我们之前没有递帖子，贸然前来拜访淮阳王妃，是不是不太妥当，这事一次两次也定不下来，不如等到她们商议完了——”
“那怎么能行？”清河国太子声音高扬，脸色涨红，手扶着腰间的佩剑，像是马上控制不住要砍了林家的门房泄愤。
谢旭：“……”
虽然确实很丢脸，但是……的确是他们无礼在先。
就算是能够说服谢灵素，可林家却原本就没有打算参与进来，淮阳王妃更是超然。
不如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好了。
还没有等谢旭说什么，门房将门上的小窗都干脆利落地合上了。
太子的怒气被激发到了极点。
林家的门房都敢给他脸色看，淮阳王还只是暂代皇帝在朝堂上理事呢。
若是十三叔做了皇上，只怕这门房都敢在他的头上拉屎了。
谢旭在太子发作之前，先伸手将他扶剑的手按着，面色依旧温润不变，像是在聊闲话一般：“太子慎之，这里围观的人这么多，为了小怒伤了名声不划算。”
“这狗奴才，孤难道就这么饶了他不成？”
太子的眼色变得清明了些，但依旧难以咽下这口气。
谢旭也是无言以对。
这事就是辩到天边去，林家的奴才也没有做错。
错的是他，竟然就跟着这么个傻货丢了大人。
门房坐在小屋子里，烤着炭火，眯着眼睛细细地摸着怀里那一对镯子，得意极了。
相士曾经说他少年孤苦，人到中年开始走好运，果然没错。
太子怎么了，也得按照规矩来。
门房有了一种莫名的喜悦，这喜悦来的正大光明，特别的堂而皇之。
树上的暗卫们瞧见了，也是佩服。
鸟叫声响了起来。
林大还没将小娘子们带入林乐霜的院子，林保就已经将消息传递到了林乐霜处。
“赏，”林乐霜笑着道，“今儿门房做的事，甚合我意。”
清河国太子素来喜欢搅混水，只怕事情不够大，现在竟然还和谢旭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