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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一个周,林秋和记者们每天加班到晚上7点,一起吃个晚饭,再写稿审稿到11点。第二天一早又赶赴现场。只有文博会的报道倒还好,关键是其他的常规报道还不能停。有天上午去区县采访,林秋在车上睡着了。大卓轻轻跟同车的其他媒体的记者解释:最近她太累了。
文博会的报道很成功,宣传部发了表扬信,朱长江走路都哼着歌。虽然没有发嘉奖令,但是采编部成功扑捉到领导赞赏的目光。林秋趁热打铁又提交了这次专题报道的经验总结,以及下半年工作计划。林秋在报告中提出,我们要根据采编部每个人的特长,扬长避短,发挥每个人的长处,打造一支能打硬仗、善打硬仗的采编队伍。采编部一时气势如虹,林秋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林秋越来越忙,就连周末一起上拉丁舞课的间歇,也掏出手机收发消息。“休息一下吧,别这天天的,图什么啊?”一心说。自从升职后,林秋的个人时间直接压缩,早上提前半个钟头上班,晚上七八点回家。跟姐妹们的聚会少点没关系,跟大建的相处时间变少直接影响婚姻质量。
“昨天,我们隔壁的大姐给我介绍了个军官。”姜月说,那个男人在部队是个小官,一月工资五六千,衣食住行部队负责,在临江还有房子,已经付完贷款。
“比我大两岁,年龄也合适。”姜月说。
“他有什么要求?”大暖问。
“介绍人没说,不过没嫌弃我是临时工。”姜月说。
一心底子好,学起舞来举手投足都是范儿。大暖心思灵巧,一招一式有模有样,林秋不谙音律,只会跟着打个架势,相形之下,姜月的动作姿势就有些笨拙,一直跟不上老师的拍子,人家抬腿她招手,人家扭腰她抬腿。“你看你这个人!”在姜月旁边练舞的一个30多岁的女人被姜月不小心碰了几次后,终于烦了。姜月缩手缩脚,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什么人都来这!”看着姜月窝囊的样子,那个女人更生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一心瞪起眼睛,几步窜到那女人面前。“算了,算了。”林秋、大暖赶紧拉一心。最后,大暖和姜月互换了位置。
“你太窝囊了。”事后一心说姜月。
“本来就是我不好,碰着她好几次。”姜月说。
“就算碰了她,她也不能瞧不起人。”一心说。
“你也不对,”大暖说一心,“咱们舞蹈教室在市政府家属院里,去那学舞的都是住附近的,你看劳动局钟局长他爱人不就在里面。咱们花钱为的是锻炼身体,不图结交谁,但也没必要得罪谁。尤其你,你家张博士做生意,哪个部门当官的卡一下都要命。还有你,”大暖又说姜月,“咱们都上了好几节课了,每回你都心不在焉。学费不是钱啊?”
“那女的鼻孔里看人不就因为她老公是当官的吗?”一心不服气。“有谁规定就只有会跳舞的才能学舞啊?不会跳舞才要学,碰她几下怎么了。姜月要是局长太太,碰着她还是给她脸了。”一心说。
“喝点什么吧。”一听一心话说重了,林秋赶紧换话题。大暖看一心七情上面,也烦了,拎起包说有事先走了。“她就是势力。”一心看着大暖的背影说。
“她要是势力的话,早不和我们几个一块玩了。”林秋说。
“今天的事都怪我。”姜月怯怯地说。
“回我家吧。我给你们榨点果汁。省里那边又来任务了,要求配合他们采访几个先进人物,我回去看看。”林秋说。
“几个周末说有工作都没出来了。你干脆卖身给单位算了。能多发你几个钱啊?我看我们也别去了,省得耽误你进步。”一心还在火头上,跟个小刺猬似的逮谁扎谁。
“那好,咱们再坐坐。”林秋笑笑,说。
林秋心里有愧,这几个周她推了一心好几回,好几次都是一心做好饭等她和大建,饭都等凉了。林秋心里也不是没有愧疚。
这一阵子,林秋很累,也很快乐。在黄海网的这几年,她发现过问题,提出过问题,也试图解决问题,但要么不得其法,要么不被采纳。在坚持和放弃之间,她徘徊过;在理想和现实面前,她纠结过。不公平的环境使她变得开始抱怨,身上积满负能量,看着优秀的同事一个个离去,她也曾动摇,但是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在说:坚持下去。
如果要走,又能去哪?林秋是跳过槽的人。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样工作不辛苦,没有一处人事不复杂,你再不开心,世界也不会因你而改变。这三年的心路历程,让林秋迅速成长,在最黑暗的时候,她依然怀抱希望。她相信裙带拍马阴谋诡计必不会长远,她相信努力诚实正直勇敢才是人生的正确方向。
竞聘结果就是最好的回答。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同事们信服她。朱长江说林秋的发言给他惊喜和启示。林秋在竞聘时分析了临江各个媒体的发展情况,借鉴了全国同行业网站的优势栏目,提出的发展规划踏实稳重、切实可行。她的竞聘表现比起郑琳,的确是云泥之别。
林秋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媒体发展和媒介管理?作为领导者,朱长江开始反省自己。他对林秋曾有偏见,他认为干电视出身的人虚荣浮夸,做事都眼高手低,但事实证明,这个印象是不正确的。他陈恳地检讨了自己的错误,重新审视这个部下。
位置对了,工作才会有热情,才能放开手脚一展所长。于是,不知不觉,工作占据了林秋大部分时间。大建提了好几回反对意见都被林秋驳回
林秋单位是每月25号发上月工资。屁颠屁颠干了两个月主任后,林秋看到工资表后傻了眼——3200元,竟然比做记者时的工资还低两百块。
主任和记者是两个级别,工资差两千多,也正是这差距让林秋觉得她必须起早贪黑、鞠躬尽瘁、把活干在员工前头——谁让你钱拿得多呢!
林秋拿着工资表去问财务。财务说,上月到款少,所以整体工资下调。而且,领导指示,新的人事任命和工资待遇从7月起执行。但林秋4月中旬竞聘结束后就直接上岗。
合着我这两个多月起早贪黑地是白干了?shit!林秋心里骂了声。
第八章
八
虽然心里不爽,林秋仔细想了想,没有去找朱长江。两个多月前网站新任命了一批中层,只有林秋是即时上任。“职位有了,相应的待遇还会远吗?”林秋安慰自己。
林秋回家还是遭到了大建的嘲笑。“早就说了,这么拼是没用的。”大建说。“下个月工资就没有理由少发了。”林秋小声说。
姜月和林军官见面了,她对他没有特别的好感,但也不反感。几次见面后,双方都觉得可以凑合。“他说之前的女朋友嫌弃他父母是农村人,我家也在农村,我没有资格嫌弃他,他也不嫌弃我是临时工。”姜月在电话里跟林秋说。
林秋知道,姜月是因为本身的不确定,所以需要别人的认同。林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姜月还和张衡还有来往,张衡的电话是她的梦魇,她恨他,又无法拒绝。只有在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才确定自己内心是多么盼望和渴望。
姜月觉得羞耻,又无法自拔。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每次都告诉自己是最后一次,每次接到电话后都迫不及待地跑去,每一次回来后都痛哭流涕。
姜月痛恨自己的软弱,她希望英明神武、沉着果断的林军官能化身白马王子拯救她于水火中。
“她在找死,你知道吗?你得跟她划清界限。”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姜月同辖区的同事李燕告诫林秋。“君子洁身自好,林秋你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你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有任何关系,别忘了你现在的职位。你还会有更大的发展。”李燕语重心长。林秋拥抱了下李燕,表示心领。
舞蹈室风波后,姜月不肯再去跳舞。大暖说,也好,花钱是来享受的,你既然享受不到乐趣,又何必花这个钱。一心用鼻子“哼”了一声。那天后,她们俩就开始不说话了,好朋友变成这样,林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一心心情不爽就爱买衣服。张博士早上睁开眼看见衣柜里一堆购物袋就知道一心有话要说。一心把舞蹈室风波说给张博士听,意思是姜月懦弱,大暖势力,林秋只顾工作。平时张博士最喜欢以人生导师的身份给一心分析利弊,指点迷津,但这次张博士听完后没吭声。
她们几个人张博士都见过。张博士摆宴感谢林秋大建照顾一心后不久,林秋在一个新闻发布会上见到张博士,他以甲方身份坐在市长身后。林秋虽然平时喜欢看些明星轶闻,但不是八卦的人,她没有追问张博士的身家、公司,打个招呼后就照常工作,事后也没跟一心提起。尤其让张博士对林秋夫妻有好感的是,大建跳槽到台资公司前曾在家空窗一段时间。那时候,一心天天在林秋家吃饭,两口子也没张嘴让张博士帮忙。“这小两口可以交往。”有钱到一定阶段后,交朋友也需要谨慎。张博士金口一开,一心如飞蛾般扑向林秋。
张博士对林秋的评价是“可以交往”,见过大暖后则告诉一心“要多向她学习”。就是这句话,让一心好长时间看大暖不顺眼。
一心看张博士不出声,以为他担心公司的事。也是,张博士的生意做得那么大,怎么能把几个女人的口角放在心上。一心想。
一心热了热张博士晚上从饭店打包的饭菜,热了盅海参。张博士吃了海参,看了眼桌上的二茬饭,有些嫌弃,可又没得选,就简单地扒拉两口,然后趴电脑前看股票。抬眼一看已经10点了。中午还有饭局,张博士简单收拾了下,准备赴宴。下楼后,张博士看到司机老张已经在车里等着。
车开出小区的时候,张博士看到大暖正一边讲电话,一边往家走。林肯说,人四十岁以后要为自己的脸负责。虽然脸蛋是爹妈给的,但是30岁以后,你长相如何,是否和善美丽,很大程度由你的生活方式和性格决定。比如林秋,一看就独立倔强,姜月,一看就温柔善良,比如大暖,随便讲个电话都风情万种。
其实早上一心的话,张博士还真走了心。当初收了一心,是图她青春貌美没心眼。可是现在跟着他的时间长了,老是这么没名没分下去,一心不愿意,要真和她结婚,张博士也不愿意。婚姻是牢笼,婚姻是坟墓,婚姻会把一个知书达理的淑女变成声嘶力竭的母夜叉。张博士从伸腿迈出围城的那刻起,就发誓将永不再结婚。
而且,生意场上虚情假意应酬多,人与人之间说白了都是利益关系,如果背上了“张太太”的名分,就得举止有度、进退得宜。舞蹈室风波不大,那是因为有人拦着,但是一心的脾气态度,处理事情的出发点就有问题,没出事只不过是因为张博士把握得好,没给她惹事的机会。
“要是一心像大暖一样……”张博士赶紧把这个念头掐了,他不喜欢精明的女人,一个前妻就够他十年怕草绳了。
第九章
九
在黄海网,杜梅是内容总监,但不负责新闻,只负责一些行政事务,这也是老马抗争的结果。跟一个年纪比你小、资历比你浅、能力比你差、完全不懂新闻的人汇报工作,这一口气老马咽不下。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所以现在新闻上的事,林秋都是直接跟朱长江汇报,这让林秋干起活来非常顺手。
在黄海网进驻前,临江原本就有几家本地网站,每年的运营额都是五十万上下,黄海网进驻后第一年运营额就超过一百万,随后三年,一年一个台阶,现在网站年运营额已超过四百万。黄海网就像一条鲶鱼挤进临江网站的沙丁鱼群中,一“鱼”激起千层浪,网站之间的竞争也越发激烈。
为了扩大影响力,林秋向朱长江提出两点建议,一是打造精品栏目。在新闻同质化的今天,要成功,就必须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二是紧贴主旋律,配合临江市的活动步伐,依靠宣传部、团市委、文明办扩大网站的行政影响力。说实话,头两年,网站一落地就发展迅速,朱长江还有点“省里人”的架子,和临江政府有点距离感。林秋的建议得到了朱长江的肯定,他也正在思考网站转型定位的问题。
要想让栏目一炮而红,选题非常重要。林秋决定从临江某房产总经理李总入手。李总是临江的风云人物,他的商业眼光、投资气魄、**韵事,一举一动都是临江焦点。林秋与李总办公室主任沟通,想做出一篇“高大上”的综合性人物报道。
正当林秋忙得脚打后脑勺,8月25日到了,拿到工资单的林秋再次傻了眼:她的工资依然原地踏步。
几个月憋着的一股气直冲脑门,林秋拿着工资表去找朱长江——办公室里没人。财务告诉林秋,朱站带着两个总监去济南了。林秋问她工资怎么回事,财务说站长临走前交代所有的考核待遇暂时不变。
林秋打朱长江电话,关机。她觉得自己的血一个劲地往脑门上涌,她突然明白了,她是被算计了。从4月接任到现在4个多月了,她天天忙得屁颠屁颠,在别人看来多么可笑。别人肯定想:看你那傻样,一个虚名就把你乐成那样,工资就是一分钱不给你涨!
林秋脸憋得通红回到座位上。“老大,怎么了?”大卓关心地问。“你看看。”林秋亮了亮手里的工资条。
“怎么和我们的差不多,不是主任待遇啊。”大卓惊呼。网站的工资不公开,会计每月单独给各人发工资条,但什么级别工资多少,员工都大体知道。“你这不都上任小半年了!”大卓惊了。
林秋慢慢做了个运气的姿势,除了故意整她,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这就是欺负人,他们合起伙来把我当猴耍!”林秋不等回家,就给大建打电话狠狠骂了朱长江一顿。
“是。是。是。”到底是亲媳妇,大建没有落井下石地说谁让你竞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之类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应着。
第十章
十
林秋决定找朱长江好好谈谈。不管他知不知情,他是最高领导,这事要有个说法。在单位工作,付出智慧和汗水,获得金钱上的报酬,也许这不是一个等价交换的过程,但起码也要做到相对公平,林秋觉得自己有资格,也应该获得和其他部门主任一样的待遇。
两天后,两个总监回来了,朱长江仍在济南。网站风传老朱要走。
林秋不知道风从哪来。
“首先你得知道风是从哪刮来的,要是从总部回来的人说的,恐怕十有九真。”大暖说。
“你是凭本事吃饭的,谁做一把手都不耽误你干活。”姜月说。
“难说。我现在拿的还是记者的工资。”林秋吸了口饮料说。
“怎么回事?”大暖惊呼,“合着这小半年你白干了?”大暖非常生气,“林秋你太傻了。升职加薪,升职加薪,这两个事必须得一块,你这光升职不加薪,活多干了,责任多扛了,钱没多拿,这不使唤傻小子吗?”大暖说。
“林秋我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个事上这么傻,你上任的时候就该跟朱长江说清楚。”大暖一生气,声音也高八度。别的桌以为她们几个吵架,纷纷看过来。
听着大暖的话,林秋越发觉得堵得慌。
大暖稍后单位有录播先走了,林秋和姜月对面坐着。一个是郁闷,心里憋气,另一个是悲伤,深深的悲伤。
有人告诉林军官姜月和张衡藕断丝连,林军官跑去找姜月求证,她承认了。热恋中的林军官做出了让步,他说只要姜月保证以后不跟张衡来往,他可以既往不咎。姜月哭着说她不能保证。
红了眼睛的林军官在姜月宿舍楼下站了很久。他一句话不说,一个劲地抹眼泪。姜月趴在窗台上看着心都碎了。
林军官最后给姜月打了通电话,声音都嘶哑了。他说,哪怕你骗我一句,不管真假,只要你现在说一声“我不去他那了”,咱们就和以前一样。
姜月捧着电话蹲在墙角泣不成声,她知道他对她好,但她真的不想骗他。
林军官默默地挂了电话,擦了擦眼泪,走了,留给姜月一个笔直而伤心的背影。
事后姜月单位的人都说姜月不好,介绍人也批评了她一顿,说以后再也不给她介绍对象。每个人都知道林军官含泪而去是多么地伤心,但他们不知道姜月心里有多难过。她舍不得林军官,她觉得林军官正直、阳光,把她的心也带离了阴霾,她恨自己,但是她的心的一部分好像已经刻上了张衡的名字,她怕她情不自禁,更怕伤害林军官。
姜月的故事让林秋忘记了自己的郁闷。她望着坐在她对面哭成泪人的女人。这么多年了,她看惯了她的眼泪,她记得她刚进大学时土气的样子;她记得她介绍张衡给她们认识时的幸福和得意;她记得他们分手时她喝醉的样子;她记得她们去看《阿凡达》,姜月硬要坐在她和大建中间;她记得有一年元旦说好一起跨年,结果零点时刻姜月却哭着喊她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她记得她结婚头一晚,姜月试穿她婚纱时的羡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们就像两棵树缠绕在一起,互为彼此。林秋曾和大建说过,姜月单纯得就像一面镜子,映出林秋心中的傲慢与懒惰。林秋搬进大建家前曾和姜月同住。姜月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收拾屋子,早上叫林秋起床,晚上留饭守候。林秋跟大建说,姜月本该是个坚贞不移、贤良淑德的好媳妇,可惜张衡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回家时,林秋在楼下停了一会,看了看楼上的灯火,想想姜月回宿舍还是孤灯冷灶,她长舒了一口气。怨什么呢?她毕竟还有大建。
姜月回宿舍后,看到收拾妥当的屋子,也苦笑了一声。她想,还好,我的工作稳定,福利尚好。虽然只是临时工,但不用像林秋那样拼命。林秋的工作大起大落,付出又没有回报,又有小人在侧,工资的事情明显是有人从中作梗。强敌环侧,却不知是谁,多么可怕。
两个不开心的人都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我安慰的理由。
第十一章
十一
9月,网站给朱长江开了欢送宴。
别看天天怀念省城,嫌弃临江,真要走了,老朱也动了真感情。桌上大家轮番敬酒,林秋端起酒杯,把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