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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苻坚抵长安,遂封慕容暐为新兴侯,慕容评为给事中,皇甫真为奉车都尉,李洪为驸马都尉,皆奉朝请。李邽为尚书,封衡为尚书郎,慕容德为张掖太守,悉罗腾为三署郎。燕时诸王皆被派往边远州郡任职。凡燕之有才望者皆得职授。慕容垂奏请道:“臣叔慕容评,蔽君专政,忌贤疾功,愚暗贪虐,实燕之恶来辈也,不宜使他复污圣朝,愿陛下为燕戮之。”苻坚不从,而出慕容评为范阳太守。慕容垂因此生怨。
却说苻坚既灭强燕,又欲出兵伐凉,遂聚百官议道:“凉州张氏前已向我称藩,后张天锡杀张玄靓自代,竟告绝于我。朕每欲出兵伐之,王景略则以‘强燕未灭,尚不宜用兵于凉’,劝朕息兵。今强燕已灭,关东六州尽为我有,正当趁此大胜,西伐张凉,如何?”百官皆道:“征伐大事,古今为慎。王车骑极有高见,陛下何不召他回来一问?”苻坚道:“关东新定,王景略乃朕东夏之柱,怎得稍离?”百官道:“既不能召回,便应遣使去问。”苻坚依议,正要遣使去邺城时,不料王猛使者已到,大殿面君。苻坚问道:“景略先生遣汝何来?”使者道:“王车骑料陛下既取关东,必有伐凉之意,故遣小臣来报陛下:‘陛下既取关东,早已威震华夏,臣料张天锡正忧陛下去伐,早已战战兢兢。今欲取之,无需干戈,只臣一书足矣。’”遂将王猛之书呈上。
苻坚拆书,乃王猛致张天锡之亲笔。其书曰:
昔贵先公称藩刘、石者,惟审于强弱也。今论凉土之力,则损于往时;语大秦之德,则非二赵之匹;而将军幡然自绝,无乃非宗庙之福也欤!以秦之威,势振中外,可以回弱水使东流,返江、河使西注。关东既平,将移兵河右,恐非六郡士民所能抗也。刘表谓汉南可保,将军谓西河可全,吉凶在身,元龟不远,宜深算妙虑,自求多福,无使六世之业一旦而坠地也!
苻坚见书,遂以著作郎梁殊、阎负为使,刻日持书去姑藏。张天锡见书,果然大惧,恐秦兵一旦来伐,势不可挡,即遣使者随梁殊、阎负到长安,向秦谢罪,奉表称藩。苻坚大喜,赞道:“王景略之书足抵雄兵百万!”遂拜张天锡为使持节、都督河右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西平公。
凉州使者才走,吐谷浑国遣使又到,献上名马一千匹、黄金五百斤,请向大秦称藩。――原来,鲜卑慕容廆有一庶长兄慕容吐谷浑,其父慕容涉归分部落一千七百家归属吐谷浑。慕容涉归死后,慕容廆嗣位。忽一日,马奴来报,说御马出浴于河时,因见吐谷浑乘骑,各相狠斗,御马斗输,折断一足。慕容廆大怒,召吐谷浑责道:“先公分封有别,为何不相远离,而令马斗伤?”吐谷浑道:“马为六畜,角斗乃其常性,何至迁怒于人?”慕容廆叱道:“当使汝远离千里之外!”吐谷浑也怒道:“远别甚易,恐后会为难,今当去汝万里之外!”遂率部落西去。慕容廆长史乙郍娄冯谏道:“兄弟者,手足也。夫弃兄弟而不亲,则天下其谁亲之?安可以马斗而疏远至亲之骨肉邪?”慕容廆遂生后悔,即令乙郍娄冯及父时耆旧去追。吐谷浑道:“先公尝称卜筮之言:‘吾二子皆当强盛,祚流后世。’我乃庶出,理无并大,今因斗马之事相离,殆出天意也!”乙郍娄冯等固请回马,吐谷浑乃道:“卿等可驱令我马向东,马若东还,我便相从。马若西走,则不归矣。”乙郍娄冯即令随从二千骑,拥马向东。其马东行数百步,辄悲鸣向西而返。如此十余次皆是如此。乙郍娄冯乃叹道:“此殆天意,非人事也!”遂向吐谷浑拜辞而回。吐谷浑于是自率部落西行,靠近阴山而居。永嘉之乱时,吐谷浑又率部落跨越陇山西行,据住洮水之西,直到白兰山,地方数千里,逐水草,居庐帐,戎人多来归附。吐谷浑于是自称河南王。东晋建武元年,吐谷浑病卒,有子六十人,遂由长子慕容吐延嗣位。鲜卑语称兄为“阿干”,慕容廆追思其兄,特作《阿干之歌》。岁暮穷思,则常歌之。其歌曰:
阿干西,我心悲,阿干欲归马不归。为我谓马何太苦?我阿干为阿于西。
阿干身苦寒,辞我土棘住白兰。我见落日不见阿干,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
慕容吐延雄姿魁杰,胸有大志,常与左右道:“大丈夫生不在中国当高、光之事,与韩、彭、吴、邓并驱中原,定天下雌雄,使名垂竹帛,而潜处穷荒,隔在殊俗,虽然霸据一方,不能无愧!”羌、胡诸部戎人尽皆畏惮,称其为“项羽复生”。后遭羌酋姜聪刺杀。慕容吐延不抽剑,召其将纥扢泥,使辅其子慕容叶延嗣位,然后抽剑而死。
慕容叶延孝而好学,召臣僚道:“于礼,公孙之子得以王父字为氏。”遂于东晋咸和四年,改其国号为“吐谷浑”。东晋永和七年,慕容叶延病卒,遂由其子慕容辟奚嗣位。
慕容辟奚仁厚而无威断,三弟专恣,成为国患。长史钟恶地,乃西澢己溃煊胨韭砥蛩拊颇钡溃骸叭茏莺幔瞥鐾跤遥竿龉印N叶宋晃ǎ竦米又口党峦奈洳⒒幔医种M踔笥医晕仪既俗拥埽恳还耍⒖汕芤病!逼蛩拊频溃骸坝Ψ裣荣鞔笸酰俊敝佣竦氐溃骸按笸跞识薅希髦夭幌啻印M蛞恍孤叮颐嵌冀鹱濉J乱殉隹冢窨芍斜洌 彼煊诖稳粘崾笔丈蹦饺荼俎扇堋D饺荼俎纱缶雎浯蚕隆V佣竦亍⑵蛩拊萍鼻魃锨埃銎鹉饺荼俎桑蜃嗟溃骸俺甲蛎蜗韧蹼烦嫉溃骸芙妫豢刹惶帧!识镏!蹦饺荼俎梢虼嘶秀狈⒉ <拔叛喙裁穑怪莶徽蕉担煲睬彩瓜蚯爻品
苻坚大喜过望,即授慕容辟奚为安远将军,封澊ê睢T倬畚奈浒俟伲槿《骸⒁娑荨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第七○集 桓元子废帝谋移晋 谢安石谈笑解危局
却说苻坚与百官议取东晋梁、益二州。太史令魏延进言道:“陛下今年尚不可取蜀。”苻坚问是为何?魏延道:“今年有大风从西南来,俄而晦冥,恒星皆见,又有赤星见于西南。于占,西南之亡当在后年,此时出军于我不利。”苻坚道:“既是天道如此,便再等上两年又有何妨?”遂以扶风内史王统为益州刺史,吏部尚书杨安为使持节、都督梁、益二州诸军事、梁州刺史,屯军西南境上,整兵储粮,以待后年。
却说桓温前因伐燕,大败而还,深耻其败,于是归罪袁真不能开通石门,奏免袁真为庶人;又因邓遐不能打通皋陵,也免其官职。袁真不服,也表奏桓温罪状,朝廷不报。袁真大怒,遂据寿春降燕。燕遂遣使授袁真为使持节、都督淮南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扬州刺史,封为宣城公。桓温刚遭大败,自然无力征伐,遂征徐、兗之民筑广陵城,由姑孰徙镇广陵。当时劳役征调频繁,加之瘟疫流行,死者近半,百姓嗟怨。桓温威望大损。有秘书监孙盛,字安国,太原人氏,年老居家,正著《晋春秋》,于是直书其事。
桓温见书大怒,即召其子孙潜道:“枋头确为失利,何至如尊父所言邪?此史若得流行,自是关乎君家门户之事!”孙潜大骇,即向桓温叩拜请罪,并请其父改书。孙盛愤然道:“韩信佐汉曾败于楚;孔明兴蜀也曾败于魏;枋头之失,我书之无私。且桓元子丧师辱国,还想要我替他掩饰么?我若下一曲笔,算什么史家书法?”孙潜再请道:“今大司马权倾朝野,朝廷尚且怕他,还请大人三思!”孙盛道:“我不怕死!”孙潜见劝不动,遂率兄弟子侄等环跪于前,皆号泣道:“大人纵不怕死,也当为家族百余口生命着想呀!”孙盛道:“我若改其事,则此书无用,后人必骂我不公。决不能改!”拂袖入室,且将其书另抄一本寄往北方,流传国外。诸子无奈,于是私改其书,呈示桓温。桓温遂喜。后来,东晋孝武帝求购珍本图书时,从辽东人手中得到了这部抄本,与当时所见版本不同,于是两存之。
却说晋太和五年二月,袁真病卒,燕遂以其子袁瑾为扬州刺使。桓温得知,遂由广陵率众二万来讨,以南顿太守桓石虔、淮南太守桓伊皆为前锋。桓伊乃桓宣之子。袁瑾即向燕国求救。燕遂令左卫将军孟高率骑来援。孟高到了淮北,正要渡淮,恰逢王猛伐燕,燕军屡败,遂又将孟高召回。袁瑾率众出战,不敌桓石虔与桓伊左右杀来,大败回城,却被桓石虔纵马直追入城,只得弃了南城,退守北城。再向燕国求救时,燕国已亡;于是又降于秦,请兵来救。苻坚遂令张蚝率步骑二万赴救。桓石虔与桓伊出战石桥,又大破张蚝。张蚝退屯慎城。桓温即拔寿春,擒获袁瑾及其宗族,押送建康,尽斩于东市。
却说桓温权倾朝野,恃其才略位望,阴蓄不臣之志。曾过王敦墓,见其墓地雄伟高大,竟赞道:“可人,可人!”读其碑记,则抚枕叹道:“男子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前伐燕国,本想先在河北建立战功,以收取时望,然后还受九锡之礼,再逼晋帝禅位。谁料枋头大败,威名顿挫。既克寿春,遂问郗超:“足雪枋头之耻乎?”郗超道:“未足。”一夜,二人同宿,郗超不能寐,辗转反侧,桓温遂问:“爱卿欲有言邪?”郗超道:“明公担天下重任,今以六十之年,败于大举,不建不世之勋,不足以镇惬民望!”桓温道:“然则奈何?”郗超道:“伊尹放逐太甲,霍光废黜昌邑。明公不为此举,则无以立大威权,镇压四海。”桓温道:“我也素有此心,然帝素来谨慎无过,伊、霍之举恐难为也。”郗超道:“不诬之过,焉能废之?宫门重闭,床第易诬。帝早有痿疾,不能御女,嬖人相龙、计好、朱炅宝等参侍内寝,与田氏、孟氏二美人生下三男,将要建储立王,倾移皇基。――只此一事,废之必矣!”桓温大喜,即将此言密播于民间。一时间,朝野纷议,真假莫辨。
桓温遂即由广陵带甲入京,求见褚太后。时褚太后正在佛堂烧香,忽有内侍启奏:“桓大司马有急奏。”褚太后即出佛堂,与桓温隔帘相见道:“大司马既有奏疏,当去禀奏陛下。”桓温道:“正因事关陛下,故来禀奏太后。”便将废帝令草呈上,其书草略曰:
王室艰难,穆、哀短祚,国嗣不育,储宫靡立。琅琊王奕亲则母弟,故以入纂大位。不图德之不建,乃至于斯。昏浊溃乱,动违礼度。有此三孽,莫知谁子。人伦道丧,丑声遐布。既不可以奉守社稷,敬承宗庙,且昏孽并大,便欲建树储籓。诬罔祖宗,倾移皇基,是而可忍,孰不可怀!今废奕为东海王,以王还第,供卫之仪,皆如汉朝昌邑故事。但未亡人不幸,罹此百忧,感念存没,心焉如割。社稷大计,义不获已。临纸悲塞,如何可言。
太后阅罢大惊,疑问道:“陛下既有痿疾,何其美人田氏、孟氏生有三男?”桓温道:“朝野皆传:三男乃陛下所幸嬖人相龙、计好、朱灵宝等所生,若无此情,如何三人参侍内寝,不出宫门?”太后遂道:“哀家本也疑之!果真如是,即当废之,然则何人可主宗庙?”桓温道:“丞相、录尚书事、会稽王昱,体自中宗,明德劭令,英秀玄虚,神栖事外。以具瞻允塞,故阿衡三世。道化宣流,人望攸归,为日已久。宜从天人之心,以统皇极。”太后道:“大司马主张可也。”便在废帝令草上盖了太后印玺,交与桓温。
桓温大喜,即于太和六年十一月己酉,大集百官于朝堂,宣太后懿旨,废司马奕为东海王,以司马昱统承皇极。百官皆震栗失色,谁敢不从?桓温遂率百官入太极前殿,使督护竺瑶、散骑侍郎刘亨收了皇帝玺绶,除去司马奕冠冕龙服。司马奕头戴白帽,身着单衣,步下西堂,便乘牛车出神虎门,涕泪横流。群臣拜辞,莫不嘘唏哽咽。即由侍御史、殿中监率兵百人将废帝送入东海王第。桓温随率百官具备乘舆法驾,去会稽王邸迎接司马昱。司马昱单衣入朝,就于朝堂戴冠冕,穿龙袍,拜受玺绶,即了皇帝位,是为简文帝。改元咸安。
桓温又奏道:“废放之人,当屏之以远,不可以临黎元。东海王宜依昌邑王故事,筑第吴郡。”于是再废司马奕为海西县公,并杀田、孟二美人及其所生三子,将司马奕迁往吴县西柴里居住,敕吴国内史刁彝防卫,又遣御史顾允监察。司马奕自知天命不可回,更怕再遭横祸,于是杜塞聪明,终日酣饮,妻妾有孕,也不敢生育,屈辱求生而已。
时桓温既行废立大事,威势翕赫,朝野莫不畏惧。一日,桓温正入朝,遥见侍中谢安倒身便拜,桓温怪道:“安石,卿何事乃尔?”谢安道:“未有君拜于前,臣揖于后也。”原来谢安早在桓温伐燕前,因其弟谢万病卒,遂以奔丧为名,投笺求归,此后再未赴桓温军中。朝廷因此授谢安为吴兴太守,后又拜为吏部尚书,因此在朝。十一月己未,桓温上表求归姑孰。诏进桓温为丞相,大司马如故,留京辅政。桓温固辞,遂留郗超在朝为中书侍郎,自率甲士还镇姑孰。王公百官皆出新亭相送。
司马昱虽处尊位,拱默守道而已,且常惧被废。十二月辛卯,忽有荧惑星逆行入太微星垣,司马昱以为不祥,急召郗超问道:“命之修短,本所不计,大司马当不再有近日之事了吧?”郗超道:“大司马正内固社稷,外恢经略,非常之事,只可一为,何至再作?臣以全族百口相保,陛下勿忧。”司马昱仍觉不安,忧愁度日。次年七月甲寅,司马昱忽生疾病,医治不痊,急召桓温入辅,一日一夜连发四诏。桓温固辞不至。己未,遂立司马曜为皇太子。司马曜,字昌明,时年仅有十岁。――原来,司马昱先为会稽王时,娶王述堂妹为妃,生司马道生及司马俞生。司马道生粗鲁急躁,品行不端,母子因此全被幽废而死。姬妾又生三子,又皆夭折。此后,诸姬绝孕将近十年,司马昱因此年过四十尚无子嗣,遂召术士扈谦入视诸姬妾。扈谦道:“此皆非可生子者也。”又使察视诸婢媵。当时有个婢媵李陵容,正在织坊中,长得又高又黑,宫人皆称她为“昆仑婢”,扈谦见而惊道:“此正其人也!必生贵男。”司马昱于是召她侍寝。“昆仑婢”梦日入怀,遂生司马昌明;梦月入怀,又生司马道子。
司马昱疾笃,命草遗诏:
大司马温依周公居摄故事。
又道:
少子可辅者辅之,如不可,君自取之。
诏尚未发,侍中王坦之入内见之,即将诏书撕碎。司马昱道:“天下,本无意中得来,爱卿何必阻止?”王坦之道:“天下,乃宣帝、元帝之天下,陛下何得私相传授?”即改其诏曰:
家国事一禀大司马,如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
当日,司马昱崩逝,享年五十二岁。谢安、王彪之、王坦之即集百官于朝堂,倡言道:“今帝已崩,国家不可一日无主,宜即立皇太子登基,诸公计议如何?”群臣疑惧,不敢立嗣,皆道:“此等大事,我等怎敢定议,当须面咨大司马处分。”王彪之正色道: “父死子继,兄终弟即,此常理也。今天子已崩,太子即位,大司马何容有异?若先面咨,必反为所责。”朝议乃定,即奉太子司马曜即皇帝位,是为孝武帝,大赦天下。谥司马昱为“简文”帝,追尊故会稽王妃王氏为顺皇后,尊母李陵容为淑妃。十月丁卯,葬简文帝于高平陵。褚太后因司马曜年幼,又得居丧,欲令桓温依周公故事,居摄朝政。王彪之又道:“此乃异常大事,大司马必当固让,使万机停滞,稽废山陵,臣等未敢奉令,谨具封还!”太后乃止。越年正月己丑朔,大赦,改元宁康。
却说桓温原本希望简文帝临终将帝位禅让于己,得知简文帝已死,并无禅让,而由太子登位,不由怨道:“汝乃会稽山人,我立汝为帝,临终当禅位于我,不然,也当以我为周公,行居摄事,奈何使我依武侯、王公故事邪?”时有朝廷诏书到,征桓温入朝辅政,桓温又辞。忽见郗超从京师来,向桓温道:“遗诏非出先帝本意,疑是谢安、王坦之二人之谋。”桓温道:“何以知之?”郗超道:“来日,大司马便以赴先帝山陵并觐见新帝为名,带甲入朝,却使人去召谢安、王坦之二人来新亭待见,二人若欣然前来,则无歹意;若是不来,则必是二人之谋。大司马入朝,先收此二人,然后废帝,大事定矣!”桓温道:“正合我意!”遂令整束军马,再向京师,宣称赴拜先帝山陵并觐见新帝。
大军遂由姑孰出发,到江宁,天色已晚,遂令于江宁住下。桓温倦怠,早早睡下,忽听有叩门声响起,便来开视,竟见一比丘尼容貌非常,飘然而入,请求一宿。桓温大喜,即留于内。女尼沐浴,桓温便来门缝偷窥,就见女尼裸身入水,先用刀自破其腹,随后又自断两足。桓温惊骇失色。不久,女尼开门而出,完好如初,见桓温正呆立门旁,便问道:“公可窥见否?”桓温不敢隐瞒,以实相告,且问吉凶。女尼道:“公若作天子,也将如此!”说罢,飘然又去。就听鸡鸣四起,桓温惊醒,曙光已露,才知作了一梦,真真切切,心中仍觉惊惧。大军继续又行。到了新亭,便令停驻,设下军府。郗超道:“明公可令王、谢二人即来相见。”桓温问道:“二人若来,当如何处之?”郗超道:“可在军府设下大帐,我自隐于帐后,听其言语,言若善则罢,不善则呼刀斧手立杀之。”桓温依言,大陈兵卫;遣使入京,令谢安、王坦之二人即来新亭待见。
都中大震,人情恟恟。褚太后急召百官来问:“朝廷先召桓公入朝辅政,桓公固辞不至,今无朝命,他却又来,究不知何故?”百官皆道:“今桓大司马带甲而来,非为朝觐,乃欲篡夺大位,谋移晋室,故先召王、谢二大人去新亭以害之。望太后陈兵以备,休使王、谢二大人去新亭。”褚太后也大惊道:“大司马要生异心,朝廷也不能当,如之奈何?”一人朗声道:“若依众大臣之言,必将无济于事,反要危及社稷。桓公虽有不臣之心,未敢便行篡逆;彼以为先帝有遗诏令他居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