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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伟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报告长官,这是我的鸟!”
其他士兵想笑,可一看到陆中秋那张已经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如同生铁一样的脸,同时心中一凛。
“这是什么?”陆中秋还在问。
韶伟大吼:“报告长官,是我的鸟!”
“士兵韶伟,入列!”
“是,长官!”
同样的吼叫声,在其他百人队里响起。
“这是什么?”
“报告长官,这是我的鸟。”
“你是谁?”
“我是男人,男人,男人!”
……
回到队伍之中,韶伟抚摩着手中的火枪,思绪又回到了半个月前。
刚休假的时候,既然已经脱了军装,韶伟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害怕看到孙元那张失望的脸。
但事情怪在孙元却好象并不在意的样子,反一脸的亲切,好象又将他当成了当初在凤阳城中的自己,称兄道弟。
但越是这样,韶伟心中却是越是窘迫,总感觉空落落的,无处着落。后来回想起来,如果孙元狠狠地训斥自己一通,而以自己的脾气,肯定会和孙元干上一场。真那样,心中反舒服了。
问题是,孙元好象浑不在意的样子,纯粹是拿他当一个普通的退役士兵对待,这让自视甚高的韶伟难以容忍。
“这个孙元是看不起我韶伟啊!”
闷闷地躺在床上,韶伟心中有怒火腾起。
在军营的那一个月,每天天一亮就起床,一直被陆中秋操着,要操练到天黑才能上床,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通常是头一沾枕头,就瞬间睡死过去。
可今天却怪,松软的床铺,安静的房间,没有了士兵们粗重的鼾声和身上的汗臭味,韶味却失眠了。
韶伟以前在军营的时候,总盼望着脱掉军装,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惬意日子。可如今真正解脱了,反倒是睡不塌实。
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没有精神。整整三天时间,他都是在懵懵懂懂的混沌状态中过去的。见了人,总是不停打着哈欠。
姐姐看在眼中,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中的那一丝担忧,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不需要人管。”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终于到了归队的日子。
既然已经决定脱掉军装,韶伟也没有在回去的想法。
可就在士兵归队的那一天清晨,一阵急促的鼓声传来,一声声振聋发聩,直将人敲得心血都沸。
韶伟睡得正熟,听到这集结令,下意识地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跃起来。
手脚麻利地穿好衣裳,风风火火地冲出房间。
刚一出门,他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军人了,不需要这么早起来的。
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东方微微的晨曦,校场那边传来士兵们铿锵有力的声音:“一二一二,一二三四!”
韶伟突然有一种深重的失落感,突然发现生活是如此的没有意义,没有价值。
148。第148章 长官,我要当兵
“伟弟,你到宁乡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一直都呆在军营里,也没四处逛逛。”看到韶伟闷闷不乐,韶虞人有些担心,安慰他说:“这天热得,扬州乃是天下一等一繁华的地方。要不,你去扬州城玩上几日?”
韶伟也不说话,只郁闷地摇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来。
韶虞人妙目一转:“可还想着军营里的事情?”
“我想这些做什么,笑话!”韶伟故意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一个低贱的军汉又有什么可做的,还成天被人操得跟狗一样。”
听到韶伟满口粗话,韶虞人吃惊地张大小嘴。要知道,他们姐弟二人虽然都是贱户,可毕竟是书香门第出身,一向温文尔雅,家教却是极好的。
这次韶伟回来之后,韶虞人就发现弟弟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以前韶伟同自己说话的时候,从容潇洒,即便是在外面胡闹,也不过是一个大孩子模样。但现在的他同自己说话的时候,身体挺得笔直,如同一颗苍劲的松树。
走起路来,步伐很大,虎虎生风。说话的时候,嗓门清亮,震得院子里回音不绝。
再看他的身子,好象也粗壮了许多,白皙的面孔也变得黝黑发亮。
举手投足,似有使不完的精力。
这个时候,韶虞人愕然发现,弟弟已经变成了一个大人,再不是当年在凤阳是那个顽劣的孩童。
这样的发现让她惊喜,不过韶伟身上的某些变化还是叫她暗暗心惊。
比如,在以前的时候,韶伟每天总要睡到午时才会懒洋洋地起床。起来之后,什么也不干,就慢悠悠地泡上一壶茶水,喝到午时吃点东西,然后就出门闲逛。这一闲逛,要等到半夜才会回家。很多时候,身上甚至会带着伤痕,也不知道又跟谁打架了。
但这次却怪,每天天一亮,一听到军营的鼓点响起,韶伟就会突然冲出房间,然后站在院子里发半天呆。接着,就那么围着小院子不停地跑,直跑到浑身大汗,脱力为止。
不但如此,他床上的被子还会叠得更豆腐块一样,屋中的摆设也非常整齐。小梅作为韶虞人的大丫鬟,每日都会去韶伟房中帮忙打扫卫生。
可只要她敢动韶伟的任何一样东西,伟弟就会破口大骂,说这是他的内务,被子、面巾、书籍的摆放都有规矩,任何人都不许动。
弄得小梅还哭了几场。
现在的韶伟和以前相比,就如同完全变了一个人,韶虞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中却是异常的担心。
听到他的冷笑,韶虞人也不好再说下去,就安慰道:“伟弟你说得有理,要不这样,你先在院子里读几年书,我求老爷跟你求个教书先生回来。你现在才十六岁,不晚。”
“读书,怎么,姐姐还想让我去考功名。”韶伟尖刻地笑了一声:“别忘了,我可是奴籍,就算将来脱了籍,即便要去考,也没资格。”
韶虞人柔柔地说:“就算没有功名,读上几年书,也可以去买个官啊,总归是个前程。”
“前程,前程,你能不能不说这两个字。”韶伟烦闷地吼了一声:“我出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韶伟也想过去找二丫。
可每次偷偷地同她见上一面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得出来,二丫还是很喜欢自己的。问题是,韶伟他自己却提不起劲头来。
反到是他偷偷走到校场边上,看着曾经的战友踢正步、喊口令的时候,身上的热血却沸腾起来,感觉往日苦不堪言的日子过得是那么充实,那么有意思。
至不济第六队也有一百来人,就算想说话,也能找到人。
不想现在,我韶伟在千户所里,纯粹就是个多余的,没用之人。
男子汉,大丈夫,还有什么比变成一个多余人更叫人恼怒的事情?
偷看战友训练的事情还是被人发现了,就有几个士兵在休息时跑到较场边成,隔着矮土墙同他说话:“韶伟兄弟,你怎么不归队啊,是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韶伟点点头:“是啊,不当兵了。”
“你不当兵了,以后做什么呀,可惜了,一个月三钱银子的军饷啊!”有人一脸的惋惜。
又有人道:“你说什么屁话,韶伟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出身,还缺这点钱。对了,韶伟,咱们好歹也是在一个马勺里舀过食的,你老实同我们讲,这次怎么想着不当兵了,可是有好的生发?”
韶伟竭力地挺直胸膛,冷笑:“好的生发,能有什么好的生发?不过是先玩上几月,到时候在千户所官署里找个写写算算,打杂的活混日子罢了。”
“我等却是忘记了,韶伟你是识字的。啧啧,看你这模样,是要在所里当当大人了,将来可要照应兄弟们啊!”众人都是一脸的惊叹和羡慕。
韶伟微微得意:“那么,自然少不了要关照各位的。咱们是什么关系,一个宿舍里睡觉,一起吃喝了一个多月的好兄弟。”
“你们在干什么?”这个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总旗陆中秋,便轰一声散了。
看到陆中秋,韶伟条件反射地一个立正,抬头挺胸收腹。
陆中秋:“是你,韶伟你怎么来了。”
突然间,韶伟猛地从矮墙那边翻过来,大叫:“报告长官,韶伟请求归队!”
这话一喊出口,韶伟感觉身上突然有一股滂沱的力量涌起来。
“你要归队,不是脱了军装吗?”陆中秋冷冷道:“你不是孙将军的妻弟吗,将来可是要当大人物的,一个大头兵到是堕了你的身份。”
韶伟大怒,吼道:“报告长官,你若再提一句我姐,韶伟就要动手揍人了!我是韶伟,士兵韶伟。不是孙将军的妻弟,也不是韶夫人的弟弟。”
“揍人,好!”陆中秋点点头:“你倒算是个男人。不过,你脱队这么多天,又凭什么要让我再接受你,韶伟,你给我一个理由?”
韶伟:“没有理由,长官,我想当兵。”
“长官,我想当兵!”他继续大吼:“我也知道,韶伟违犯了军规。但只要能够让我归队,愿受军法处置。他娘的,这阵子我成天窝在院子里,都快发霉了。再不干些什么,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他一双眼睛变成了血红。
陆中秋:“韶伟,你顶撞长官,按军纪,要罚跑四十圈。你无故不归队十五天,一天一百个俯卧撑,一共一千五百个。”
“长官,韶伟明白!”韶伟调过头,就朝前跑去。
看到韶伟又回军营了,且疯狂地在校场里跑起来,其他士兵都停了下来,站在一边看热闹。
不片刻,四十圈跑下来,韶伟已经是气喘如牛,身上的汗水如溪流一样将衣裳全部泡透了。只感觉,四肢百骸无一不软。
休息了半月,体能比起以前却已经退化了不少。
他也知道接下来的一千五百个俯卧撑对自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很有可以坚持不了几百个就会彻底趴下。
可如果不试试,自己以后就别想再进军营了。以后,自己将成天窝在院子里混吃等死,被姐姐照应一辈子,然后沦为世人的笑柄。
别人只要一看到自己,就会指着自己道,看,那是谁呀,不就是韶夫人的弟弟韶伟吗?那个没用的废物,若不是因为他姐姐,谁会拿他当回事啊?
不,我韶伟不能被人看不起,我也是男人,不能,不能!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六十,六十一……三百,三百零一!”双臂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胸口灼热而疼痛。韶伟大口大口次喘息,口中却没有一点口水,干涩得像是要燃烧。
一具高大的阴影笼罩到他的上方,陆中秋面无表情地吼:“你成不成,不成就回去吧,我这里不养废物!”
韶伟狠狠地回蹬过去,大叫:“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废物,我行,我行!”声音却异常的沙哑。
七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突然间,“哗啦”一声,暴雨如注。
在韶伟的背心上飞溅起白亮的水花。
“六百,六百零一,我可以,我可以!”韶伟疯狂地大笑起来:“没有人能够打败我,长官,你也不行!”
他抬起头,大口大口的喝着雨水,面目狰狞。
再没有一丝力气了,还有九百个,九百个,只需要再做九百个啊!
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大声喊:“报告长官,我能替韶伟做俯卧撑吗?”
陆中秋立在雨水里:“我们是一个集体,每一个士兵都是你们的袍泽,都是你们兄弟。兄弟的事,就是你们的事情,我同意了!”
那人猛地扑下去:“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又有一个士兵扑了下去,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躺在地上,雨水中,浑浊的积水漫了起来。
韶伟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仰望着满是粗亮雨柱的天空,张大嘴好象在喊着什么,他听到了自己的哭声:“兄弟,兄弟啊!”
……
149。第149章 快快快快
陆中秋:“这是什么?”
韶伟大吼:“报告长官,是我的鸟!”
“士兵韶伟,入列!”
“是,长官!”
……
不片刻,三十把新式火枪发了下去。
能够作为掌枪人的士兵,都是最近半月训练的积极份子。第六队有一百个士兵,三人一把,能够做掌枪人的,已经变成了实实上的小队长。
当然,以制造坊的造枪速度,最多两个月就能做到人手一把。不过,看到韶伟等人手中握着簇新的火枪,其他人还是满眼羡慕。
反完枪之后,陆中秋拿起自己手中的燧发枪,大声道;“好了,你们的鸟都已经发下去了。不过,这根大鸟究竟有什么构造,又是如何使用的,你们知道吗?”
“报告长官,不知道?”众人同时大喊。
“废话,若你们都知道,还要我这个长官做什么?”陆中秋一边指着火枪,一边说:“总的来说,一把火枪由三个部分组成:枪机、枪上的护木和枪管。这其中,枪机部分最为要紧,每日都要上油维护。这可是将军花了大价钱请工匠做的,二两银子一套,可比你们的鸟值钱多了。”
听到这枪机竟然如此值钱,有士兵偷偷地吐了吐舌头。
“枪机四个部分。击铁,固定和加速发火石;主弹簧,为击铁提供动力;扣簧,火石撞击的钢铁条;火药池,又叫引火池,放枪的时候,需在里面放置少量的火药。火石打出的火星点燃药池里的火药,再用这火药去点枪膛里的子药。都听明白了?”
“都听明白了!”众人都是一声大吼。
说完这些之后,陆中秋又开始为大家讲解如何保养枪机。他本就是大明边军火枪手出身,对鸟枪的保养并不陌生。
总的来说,枪机的保养不外是“防绣”,燧发枪的部件多是由熟铁和少量的钢制成。宁乡所位于江南地区,气候潮湿,枪械的保养更是不能马虎。
别的零件还好,若是两条弹簧锈了,失去了弹力,这把枪也就成了废品。
所以,枪械每天都要保养。保养的也简单,不外是先得用棉布将所有部件擦一遍,然后就上油。关键是要形成制度和习惯,不能马虎。
在军营里训练了两个月,过了新兵期,军营的条例已经深入各人的骨髓之中,成为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既然条例上规定每日都必须保养枪械,大家照着做就是了。
说完如何保养枪械之后,陆中秋又讲了枪支使用规定。比如,带枪走路的时候,枪必须扛在肩膀上,不能将枪口对着战友;比如行军途中休息是,所有人的枪支都必须归拢,架在一起;回宿舍睡觉,枪械必须按编号竖直放在枪架上。早晨出操取枪的时候,也得按照编号一个个来,不能一涌而上,挤成一团。
违反着,要受到军规的严厉处罚。
说起处罚,陈铁山一开始做军法官的时候还沿用明朝边军那一套,一旦士兵违纪,就是一顿鞭子、军棍。
士兵受刑,通常会被打得遍体鳞伤,被打废的情形也出现过。
作为一个现代人,孙元对这事比较反感,这些士兵好不容易被自己练出来,若是被打费了,岂不可惜。再说,严刑峻法未必就能得到好的结果。现代社会,好象没有哪个国家对士兵用刑吧,不一样纪律严明?
于是,军队的对违反军纪的士兵处罚中就剔除了刑法这一条,改成诸如跑圈、立正、俯卧撑之类,效果一样很好。
其中,最让违纪士兵害怕的是全队开会,先让战友们指出他所犯错误对小队对集体荣誉的损害,然后再让自己认错。
这种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时候,那简直就是触及灵魂,违反军纪的士兵被这样的批斗弄得痛苦流涕也是常事,到这个时候,他们甚至更愿意被军法官毒打一顿。
宣讲完枪械管理条例之后,紧接着就该教授士兵们实际的操枪战术了。
总的来说,因为射程和准头的技术原因,这个年代的火枪战术说穿了其实,就是一大票火枪手列成一个方阵,听军官的号令,将手中的弹药同时朝冲过来的敌人射去,在阵前形成一道绵密的弹幕。
正如崔铁匠他们所说的,宁乡军手中的火枪最大射程不过一百二十米。而且,因为这个时代的的科学技术非常落后,还做不到在枪官里刻来复线。滑膛枪最的的毛病是铅弹出膛之后,谁也不知道它会飞到什么地方去。
西方有一句说得好,大意是,火枪手对着一个同自己相距十米的敌人开火,或许能百发百中。但只要敌人和你相距二十米一上,你就只能靠蒙了。若敌人离你三十米一上,你想准确打中敌人的几率,还不如打中月亮的把握大。
也因为如此,孙元在前世看美国好莱坞南北战争电影时,经常看到主角都冲到敌军阵前近到都能摸到敌人咪咪程度,可一阵排枪之后,主角依旧毫发无损。
正因为这年头的火枪准头实在不靠谱,所以,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火枪兵战术说穿了,就是在阵前织上一片火网。
这一点,费洪等前边军军官并不陌生,也知道该怎么干,怎么组织队形,或者三段设什么的,都玩得很熟,和同时代的欧洲并没有任何区别。
但问题又来了,既然战法上没问题,那为什么火枪手上战场后却只是个摆设,根本就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呢?
纪律,还是纪律。
按照孙元的了解,明军的纪律实在太坏,敌人还没走进射程,士兵们就乱七八糟地开火了。等到再想去装填子药的时候,敌人已经扑到面前。
火枪手一旦被敌人冲进阵来,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想不被人如杀鸡一样,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扔掉手中已经变成烧火棍的火枪,转身,撒丫逃他娘的。
就因为想通这一点,孙元对士兵们进行了为期两月的队列训练,并制定了详细的军纪军归。为的就是让服从二字,深入到士兵们的骨髓里,变成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如今,新兵期已经过了,可以进行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