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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晚晴见过苏樱一次。一年前苏樱来看望叶宇欧,她在S城待了一个礼拜,叶宇欧请了一个礼拜假陪她,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萧晚晴。苏樱临走的中午,他们三人一起吃了一顿饭。萧晚晴终于见到了苏樱。
她若不那么漂亮,萧晚晴也许不会那么担心,她若只是有着小姑娘的天真可爱,萧晚晴更不会那么焦虑。22岁的苏樱,坐在那里,只消看你一眼,就能让你不得不低头。眉目如画自然不说,她惊叹的是她的皮肤,那么近也看不到一点瑕疵,触感大抵会如丝绸一般超乎想象。她骄傲、矜持,眼神已不是小姑娘的样子,尽管说话里头仍常常充满可爱的神气。
这一餐萧晚晴吃得不好,苏樱对她很客气,姿态优雅地吃着饭,口口声声地喊她阿姨,与她攀话。苏樱喊叶宇欧“叔叔”,那么喊她“阿姨”自然是没有错的,可是萧晚晴听着却像是一声声讽刺,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那么不自信,甚至地位也不能衬托起荣光。
中间萧晚晴去洗手间,苏樱也过去了。萧晚晴仔细地对着镜子补妆,苏樱只是用水扑了扑脸,眼光很好奇地仔细上上下下打量着萧晚晴,她悠悠然地说话了:“与我叔叔以前的女朋友相比,你真算不上好看的。”她顿了顿,凑近萧晚晴,“而且,和我叔叔在一起,你觉得你配么?”她完美得像天使,似乎再恶毒的话从她嘴巴里出来都那么轻描淡写,让萧晚晴气到发抖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先走了。回到座位,叶宇欧已经往她面前的碟子里夹满了菜,连鱼片都一根根挑出刺来。萧晚晴回到桌前,苏樱跟没事儿人一样抬头看她一眼,笑道:“阿姨补妆真慢。”叶宇欧兀自还在和苏樱谈他们的话题,萧晚晴觉得自己很多余,她想走掉,但深呼吸了一下,依然坐下来吃饭。 txt小说上传分享
甜蜜生活(2)
她这十年,却也不是白过的。被一个小姑娘一激就跑,她还不至于。
叶宇欧刚买了房子,海边的高档公寓,楼上楼下,三百多平的跃层结构,有一间大卧室可以完整地看到海景。叶宇欧是一眼看中的。工人很快进驻开始装潢,萧晚晴陪他去买装修材料,看家具。她每每钩着他的手臂,与他讨论样式,与老板谈价格,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在期待一种新的生活,她已经三十五岁了,并不能算很年轻了,她的父母还在那个北方小城热切地希望听到她的好消息,她的妹妹们怀抱里早有了婴儿;她有些害怕,她不想轻易放下面前这个男人的手臂。
房子很快装修好了,叶宇欧却没有给一把钥匙给萧晚晴,更没有关于结婚的只言片语讲给她听。他们依然和先前一样,偶尔见面吃饭,一起去书店,去剧院。叶宇欧喜欢看书,喜欢听古典音乐和昆曲,骨子里他是个很古板很传统的人。萧晚晴不是不认识比他更出众多金的人,她就是喜欢他有学问,性情沉毅,这样的人愈来愈难遇到。
萧晚晴觉得,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有些东西,在她身上也还是没有变化过的。丰裕的安稳的家庭生活,是她一直期待的,就像幼年时爹爹在门上贴起的年画,抱着肥鱼的胖娃娃,笑哈哈。
她和叶宇欧,两个人都太会赚钱,有时未免算得太清楚。吃饭虽不是AA制的,也一定是轮流买单。认识了三年,她身上没有一件东西是叶宇欧买的,他总认为,她也能赚钱,她可以自己给自己买奢侈品。他送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是一部手机,那时她手机被偷了,他跟她说,你别买了,我这里有部充话费送的手机,只用过几次。
而她清楚地知道,前不久,叶宇欧为苏樱买了限量版的粉色米妮手机。
叶宇欧太宠苏樱了,几乎有求必应,她在网络上看中了什么,他跟在后面下单买好邮给她。他只恨不得从钱包里掏出钱来给她花,当然,也未必没有这样做过。他娇纵她,对她千依百顺,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男孩子,可那些热情一点也未减,他对别人精明刻薄,对她却不计成本。
这一切,都颤巍巍地压在萧晚晴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都是成年人了,处理感情的方式更加直接、成熟。他买了房子,她去他那里做客,有时就自然而然留宿。他们先前并没有这样过,他有奇怪的洁癖,不喜欢在别人的房子里做亲密事。她不是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共眠了,他没有多问,他不喜欢问她过去的事,这让她宽心。但有时,转念一想,他或许并不在乎她的过去,甚至现在、将来。不免心头又一紧。他还没有把她的身体、她的人,完全当作自己的,所以,他可以不在意。
他管着苏樱,不喜欢她交太多朋友,萧晚晴常常听到叶宇欧晚上打电话去苏樱宿舍,看她有没有回来,若她回来晚了,他会生气,讲话很大声,连鼻息都粗重起来。萧晚晴忽然就想起了中学时候看的书,《绝代双娇》,她名叫苏樱,他却快成魏无牙了。他把她养在身边,不许别人去看她。她是他的寄托,世人都鄙弃他,她还是他身边的小娃娃。
萧晚晴觉得叶宇欧对待苏樱有些病态。其实,每个人何尝不都有自己的病,难以摆脱的执念。萧晚晴每天要吃安定才能睡,她必须睡,因为第二天要上班,她需要做出更好的业绩,公司给她配备酒店式公寓和名车不只是慷慨。她有时会对着削苹果的刀长久发呆,那锋利的一线光泽看上去很迷人。她常常想起在北方乡下度过的童年,在夏天夜晚的草垛上数星星。她当年的伙伴很多在那里成了家,有了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只有她,越走越远。这些年,她走了很久的路,她很累,她忽然忘记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叶宇欧说要邀苏樱暑假来做客。他边吃饭,边含糊地说:“她说要去夏令营,我说不如来我这里,海边空气很好,也可以每天游泳。”萧晚晴说好的,转头看到玻璃上印着自己的脸,毫无表情可言。
苏樱很快就来了,带了个红色大旅行箱,编制草帽下精致的小脸一如先前,白T恤,短裤装,一双腿修长,懒洋洋瞥了萧晚晴一眼,依然叫她“阿姨”。苏樱被接到了叶宇欧家,他给了她一串钥匙,她用红绳子挂在胸前,孩子般神气。叶宇欧为苏樱安排的房间在楼上,海洋图案的贴纸,浅蓝的大床,白色的地毯,新的睡衣和毛巾整整齐齐叠放在更衣间。
傍晚,萧晚晴带苏樱去游泳,看着她扔在沙滩椅上的毛巾和那串红绳子,忽然就不知不觉地把手伸了过去。
她到底克制不住,她到底要知道真相。
她没有乘电梯,一步步上楼,想让自己慢下来,再慢一点,可是,她心跳厉害,手脚冰凉,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她无声地打开门,她像一个游魂进入他的房子。
她推开主卧虚掩着的门。窗帘整个拉开着,微微吹动,潮湿而略带腥咸的海风,这是早晨七点多的辰光,一轮新鲜的太阳正在一点点升上来,那么鲜嫩的红。整个世界似乎都回到了它最初的样子……
新生活,新的生活真的要来临了么?她从医院里出来,掩着腹部,不可思议的惊喜出现在脸上。她知道他喜欢孩子,老早知道,她只是不晓得,这个孩子来得这么突然、及时、毫无准备的,像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一个月后,他们已经结婚了。他待她很好,每天陪她饭后散步,握着她的手,眼神里是独一无二的温柔情谊。他老早让她辞了职,专心休养身体。她终于获得自己想要的家——甜蜜的生活。
她始终记得那天早晨,她在他的房间所看到的情形。
苏樱躺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他的额靠着她的额,他的手臂护着她的肩。
她只消看一眼就懂得,他始终不过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在疼爱,那是对待孩子的微笑,那是对待孩子的拥抱,无功利、无欲望的。他以这样的年纪却在守护这样一件纯洁的事,她是争不过苏樱的。
她纵然有些惘然,到底也释然了。
人生本来就说不上完美,至少,可以拥有,甜蜜的生活。
妇人心(1)
文/甘世佳
我们恋爱之后,若琳喜欢上了和我一起坐公车。
只要是无事的傍晚,她会在四点半左右来到我工作的录音室,像幼儿园放学时的家长一样领我回去。我们一起步行约一公里,在恒隆的门口等20路。车站上站满了附近几幢高档办公楼里下班的小白领,贵重或者假装贵重的职业装穿得天衣无缝,脸上的浓妆或者假装不浓的浓妆化得一丝不苟。这些小白领们提供了我和若琳这两个刻薄到死的家伙充分的耍贫嘴损人的对象,“看看看,那个拎着个A货LV的女人,她看扫地的那个工人的眼神真的好像自己是武则天!”“人家是白领嘛,原谅她吧。狗眼看人低呀。”
若琳在南京西路上的回头率常常有点高,毕竟是一张明星脸。不过并非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走路的时候都习惯性地低着头。偏爱运动装的我们似乎看上去更像一对早恋的高中生,嘴里却满是不正经的损人话和荤段子。有一次还真有一个满脸写着骗子二字的家伙死死缠住若琳,自称是某某公司的星探,喋喋不休地说着若琳多么多么有明星气质,他可以给她多少多少广告啊电视剧啊唱片啊的机会。我们只是不理他,低着头往前走,穿过热闹繁华的江宁路,穿过灯光闪烁的中信泰富,又穿过白领和狗扎堆过马路的陕西路,那人却一直跟着走。到最后他大概也急了,玩起了激将法:“小姑娘,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内心是多么渴望当一个大明星!别傻了,别隐瞒了,我知道。”
那一瞬间,工作状态的吴若琳忽然回光返照,灵魂附体。她抬起头,杀人一样的眼光盯着那个骗子,用一种熟练却有些变形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很忙。麻烦你先跟我经纪人联络,谢谢。”那个骗子竟被镇住了,呆若木鸡了足足四五秒钟,20路适时地靠站,我们随着人流挤上车,依稀看到那家伙还站在原地摇头轻叹。
下班时间的20路挤得像沙丁鱼的罐头,我们却乐此不疲。或许原因之一是,公车上充满了形色的,可供我们嘲笑或者尊重的人。他们说着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话,像一幅浮世绘。西装革履的男人们露骨地讨论着其中一人前晚的酒吧艳遇,其用语之猥亵几乎超越了网上任何一篇*;穿得像十八世纪沙俄宫廷舞会一般的两个涂脂抹粉的女人则热衷于如何勾引有钱男人并顺势怀上孩子以要挟结婚的话题;中年妇女们讨论的永远是孩子和股票;倒还是农民工的话题更丰富一些。我们曾听两个挑扁担戴安全帽的邋遢男子讨论似是而非的《资本论》,心里会有小小的花朵开放出来。
半年里唯一的一次意外是一个看似平庸的年轻男子在我们上车后不久,忽然死死抓住若琳的袖子,几乎半跪着哭嚎道:“你是吴若琳!你是吴若琳!”那声音响得令全车的叽叽喳喳都暂时停止,一百道目光齐齐射向我们身上。那一刻我们夫妻档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我一把粗暴地推开那个男人,嘴里开始连珠炮般地吐出脏话外加一连串的“神经病”,与此同时若琳极其演技派地双手叉腰破口大骂,像极了一个遇到色狼的太妹:“X你妈,我是吴若琳他妈的还来挤这破公车然后遇到你这种傻X?!”全车的人迅速用谴责和鄙视的目光望向那个男人,充分地信任和肯定了我们出色的角色扮演能力。下一站这个男人就被愤怒群众以“流氓”“神经病”的罪名赶下了车厢。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原来电视上说的是真的,还真有人追星追成神经病了”,另两个衣着入时的小女人咬着耳朵细语着,飘到我这里的断句残片是“啧啧,你别说,那个女流氓长得是蛮像吴若琳的。”
妇人心(2)
下车后若琳对自己的表演极其赞赏,甚至反常地在马路上抬头挺胸拉着我的手迈着大步。她再度重申了自己表演系本科毕业的学历,努力与那些面容姣好演技恶劣的“偶像派”们划清界限。我一贯地揶揄,“演技这么好,我是不敢娶你的了。谁知道以后怎么死的。”她回之以一个长长的吻,在街的中央。难得的深情温柔过后,她又变回了那个满口不正经犀利刻薄的吴若琳:“别忘了最毒妇人心。你这辈子完了。”
大多数时候,我和若琳会各自回家吃饭。她和父母住在一起,除了她家那幢市中心顶楼的复式房完全是她自己出钱买下的之外,和其他这个年龄的本地女孩,并没有多少不同。饭饱之后,我们各自继续出门。她大多数时候会开着她的宝马Z4去公司,和那个傻乎乎的经纪人处理完三个小时的琐事;我则骑着自行车去往离家不远的咖啡馆,写我那些已经纯属业余爱好的小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打着两份工,她既是歌手又是演员,我既是录音师,又是半拉子作家。十一点之前我会赶回家,大多数时候比她早一些,照例煲电话粥,说情话或者闹些小别扭,十二点各自睡去。
难得会有一些空闲的日子,她不在外地拍戏或者通告的情况下是一周一次,我们会有一些正经意义的约会。一般,是在林天的家里。林天住在近郊的别墅里,一大家子人,爷爷奶奶父母姑妈姑父表弟外加林太太,其乐融融。林妈妈总是烧一大桌子的菜,浓油赤酱的本地风味,外面吃不到的好味道。因为这个特色,他家几乎成了我和若琳每周的固定食堂,一大桌子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里七点档林天主演的肥皂剧。林天的姑妈永远会大呼小叫地说,“哦哟,天天你怎么那么可怜地又被人家打了,又被人家欺负了”,有时候说着说着甚至要哭了。那么多年了,她还是不能分辨戏里戏外的区别,随着电视剧情节的起伏而心动落泪,一如很多年前林天没出名时他们一大家人挤在14平米阁楼里的时光。
饭后照例是十六圈麻将。林天的爷爷奶奶加上我和若琳,这也是我们在他家特别受到欢迎的原因之一。为了在这个高档别墅区给坚决只玩十块钱一圈小麻将的爷爷奶奶找到搭子,林天一度伤透脑筋,因为这里的暴发户阔奶奶们要玩都玩五千以上的。找不到搭子,老人家不开心了,一度闹着要搬回棚户区住。我和若琳的出现就成了他们的救星。与此同时,林天和他表弟的电脑游戏大战也开始了,打到高潮,他们会为了对方是否耍赖皮而扭打作一团,从二楼一路滚到一楼。林太太在此时是接待闺蜜时间,用林天的话说,那些当年小姐妹抱着无比羡慕和嫉妒的心情跑来找林太太,不外乎是想搞懂如何嫁给明星或有钱人。林太太的厉害之处在于,这个当年甚至现在的群众演员会很配合地让她们满怀希望和欢喜而去。
为此林天总是“很放心”。因为当年他和太太恋爱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是个群众演员罢了。每天早上五点从横店冷得要死的小平房里与一群男人一起爬起来,披上破破烂烂的军大衣,叼着烟,听着谁那儿有活的一声吆喝,便一窝蜂涌去片场,演一个三国时代给诸葛亮拿扇子的小兵或者清兵入关时四散逃窜然后被无辜屠杀的汉人百姓。当年或许是同一个小姐妹,还曾对刚演完汉武帝他小舅子的二表妹身后的丫鬟的林太太说过类似于你找这种没出息的男朋友干吗?找不到导演也好歹搞上个男三号男四号吧。于是她们蜂拥而去为了得到跟副导演睡上一觉的机会而跟假冒的副导演的“亲戚朋友”睡觉,而她们所看不起的那个群众演员却成了男四号,男三号,男二号,男一号。也难怪人的嘴巴两层皮,翻来覆去就能掉了个个儿:“最毒妇人心啊,你看我们多傻,人家多有心机。早就看上了,是个潜力股。” txt小说上传分享
妇人心(3)
但是林太太背后对这位日后老公的付出和辛苦,她们却不会也不想知道。用林太太的话说,她们不相信世界上真有爱情这回事。后来林天也学会了用这个理论批评或许曾给他穿过小鞋的导演们:“中国电影搞不好是肯定的,这帮做电影的自己从来就没爱过。没相信过爱情,怎么能拍出动人的感情来呢。”林天每每一通牢骚发完,就故作沉思地坐着不动了,林太太已经把一杯刚泡好的明前龙井端上来:“也不能怪他们,世道风气不好。”她说着,开心地看着,无声地强迫着丈夫喝下一整杯的热茶。
我和若琳温存的夜晚仅存于无事周末林天家宽大的,能望见星空的三楼客房里。我们孩子气地互相讲故事,像我们都从未受过伤害一样。
类似于“从前有座山”一样的开场白,若琳的版本是“追过我的有钱人,那是比阳澄湖里的大闸蟹还多”。我听到的故事大概有二三十个吧,包括一辆保时捷直接停到楼下钥匙放在她信箱里的某国企老总(现在已经畏罪潜逃到洪都拉斯去了);用集装箱卡车运玫瑰求婚的温州小开(现在娶了一个卸了妆后满脸青春痘的二线女明星去津巴布韦挖钻石矿了);甚至在演唱会上当众表白的天皇巨星(他那时候其实就有老婆了)。“在慢慢学会得体地拒绝这些死男人的漫长时光里,我老了。”若琳如是说。
是吧,十六岁发了第一张唱片的若琳,现在看上去仍然那么年轻漂亮,肤若凝脂,面如冠玉,说的就是如此吧。只是,十年过去了,十年前的纸醉金迷,夜夜笙歌,而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应该上高中一年级害怕家长会上老师说她政治课不及格的孩子。八年前那个有四辆奔驰六个司机的男人,每天晚上,只是静静陪她喝酒。喝酒喝酒,喝掉十八岁的*,在这个动荡圈子里的一切忧愁。十二点,那六个司机中的一个,鬓角有稀疏白发的那一个,会开着四辆奔驰中的一辆送她回家。半年来一直如此,他从无半句多余的言语。直到有一天,她喝得醉醺醺,却勉为其难地维持着一个所谓的小明星应有的端庄和尊严,那个老司机突然开口。“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小明星,我接送过无数个,”他说话是淡淡的,像云过不留痕迹,“我觉得,你是不一样的。但既然不一样,你为什么还一直坐着我的车呢?”
或许是从那天开始,才有了现在的吴若琳。在公众面前,有着凛然不动的无声的威严;在闪光灯背后,她只是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