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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回声-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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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吉上一次和人发生关系还是在罗茜?达夫死前很久。那晚,他去了爱丁堡,到一家从未去过的同性恋酒吧。他站在吧台前,手里摆弄着一杯贮藏啤酒,偷偷地朝两边张望,努力回避着与他人对视。差不多半小时后,有个近三十岁的男人走到他旁边,那男人穿着细帆布牛仔裤、衬衫和夹克,相貌堂堂,风格有些粗犷。他有意搭话,最后两人在厕所里迅速而满意地搞了一阵。
  基吉强烈地渴望着那种比同陌生人随意邂逅更进一层的关系。他需要一种能让他的伙伴坦然接受的关系,他渴望求爱和浪漫,他渴望有一个能和他产生亲密关系的人,这种亲密不仅仅是身体的结合。他渴望有男友、情人、伴侣。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找寻。
  大学里有一个同性恋社团,他只知道这么多。但就他所知,这个社团里的人有大半只是为了享受被人当作同性恋而带来的争议感。同性恋解放组织的政治斗争让基吉很感兴趣,但从这些人在校园里摆出的姿态来看,他们并不真正参与政治,他们只是喜欢把自己搞臭。基吉并不为同性恋身份感到羞耻,但他不喜欢别人只看他的这一面。此外,他还想当一名医生,并且敏锐地意识到,把倡导同性恋权益作为一项事业来做的话,会不利于实现自己的抱负。
  因而目前唯一能发泄情感的途径只有寻找艳遇这一种。就他所知,圣安德鲁斯没有哪家酒吧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不过有几处地方会有男人出没,等着和陌生人发生关系。但问题是,这些地方都在露天,而且碰上如今的天气,没几个人愿意出来挨冻。不过,今天晚上,他不会是圣安德鲁斯唯一渴望性的人。
  基吉套上他的羊皮夹克,穿上靴子走进冰冷的夜色中。十五分钟后他来到了废弃大教堂的后巷,直奔圣玛丽教堂的遗址。在几处断墙的阴影里,会有男人躲在那里,装出在晚上游逛建筑遗迹的样子。基吉直了直肩膀,也装出一副自由自在的样子。
  在港口那边,布莱恩?达夫正和他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喝酒,他们感到很无聊。酒喝饱后,他们觉得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可真他妈的无聊透顶。”布莱恩最好的朋友多尼抱怨道,“我们身无分文,也没个地方可以打发整个晚上。”
  他的抱怨在一帮人中间传了开来。接着,肯尼突然有了主意:“我想到能做什么了。有钱又有趣,还没什么风险。”
  “是什么?”布莱恩问。
  “我们去找几个同性恋敲诈敲诈。”
  一帮人看着他,好像他说的是斯瓦希里语。“什么?”多尼问。
  “会很有趣的。他们身上有钱,也不敢还手,只是一群娘娘腔罢了。”
  “你是说我们要去抢劫吗?”多尼怀疑地问。
  肯尼耸耸肩:“他们是同性恋,不算正常人。而且也不会报警的,不是吗?要不然,他们还得向警察解释为什么三更半夜会在圣玛丽教堂出现。”
  “会很有趣的。”布莱恩含糊着说,“吓吓那些同性恋,”他咯咯地笑起来。“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说完他喝掉杯子里的酒站起来,“走吧,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他们潜入了夜色之中,互相推搡着,发出一连串笑声。沿着海滩到教堂遗址只有一小段路程。半个月亮在云层后若隐若现,照着他们前行的道路。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们安静了下来,蹑手蹑脚地缓慢朝前。他们拐过教堂的弯角,没有发现什么。他们沿着一侧通过一扇破败的门,就在那儿的一个凉亭处,他们找到了猎物。
  一个男人背靠着墙,头向后仰起,发出一连串兴奋的声响。在他的身前,蹲着另外一个男人,头一前一后地运动。
  “好,好,好。”多尼含糊地说,“看看我们逮到什么了?”
  惊恐万分的基吉猛地把头抬起来,如噩梦般呆呆地望着眼前恐怖的一幕。
  布莱恩?达夫向前走了一步说:“这下我可真有的乐了。”
  15
  基吉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站起来向后退,但布莱恩已经逼到他身前,抓起他胸前的羊皮夹克。他一把将基吉推到墙上,撞得他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看着另外那个男人匆匆地拉上裤子的拉链,拔腿就跑,多尼和肯尼有些犹豫。“布莱恩,你要我们把另一个抓回来吗?”肯尼问。
  “不,有这一个就够了。你们知道这个家伙是谁吗?”
  “不知道。”多尼说,“他是谁?”
  “他就是杀死罗茜的几个狗杂种之一。”他握起拳头,眼睛瞪着企图逃跑的基吉。
  “我们没有杀罗茜。”基吉说,控制不住因害怕而颤抖的声音,“我是那个想要救她的人。”
  “是在你强奸并捅了她之后才想救她吗?你当时是想证明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而不是同性恋吗?”布莱恩喊道,“好吧,小子,忏悔时间到了。你现在告诉我那晚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们没有碰过她一根头发。”
  “我不信!我会让你说出全部真相的。”他盯着基吉向肯尼发出命令,“肯尼,你到港口那边拿根绳子来。记住,要长一点的。”
  基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劝阻那些人。“别这样,我没有杀你妹妹,我知道警察已经警告过你们别再骚扰我们了。你就不怕我告发你们吗?”
  布莱恩笑了:“你当我傻吗?你会跟警察说:‘长官,我正在帮人口交的时候布莱恩?达夫跑过来扇了我一耳光。’?你不会和别人说起这件事的,不然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同性恋。”
  “我不在乎。”基吉说。在这个时候,比起布莱恩?达夫会干出的可怕事情来,公开同性恋的身份已经算不了什么。“我愿意冒这个险。难道你还想让你的母亲遭受另一次打击吗?”
  这几句话刚一出口,基吉就意识到自己盘算错了。布莱恩脸色一沉,举起手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基吉仿佛都能听到颈骨的折断声。“别提我妈妈,你这个变态。你们杀我妹妹之前,我母亲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悲痛。”他又扇了基吉一耳光,“承认了吧。你们迟早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我不会承认我没做过的事。”基吉呛得说不出话来。他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嘴巴内侧被扯开了一道裂口。
  布莱恩又用尽全力朝基吉的肚子挥出一拳。基吉捂住肚子,险些摔倒,一团热乎乎的东西吐到了地上。他大口地喘着气,摸索着背后的石头,那是他唯一可以支撑身体的地方。
  “快说。”布莱恩吼道。
  基吉闭起双眼,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没什么可说的。”
  肯尼回来之前,基吉又挨了几拳。他没料到自己在昏过去之前能忍受这么多痛苦,破裂的嘴唇里吐出的鲜血溅了满脸,五脏六腑向全身辐射出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感。
  “为什么这么嘴硬?”布莱恩咆哮着,一把把基吉扯到身前,“把一头系在他手腕上。”他命令肯尼。
  “你们要把我怎么样?”基吉问,双唇已经肿起。
  布莱恩咧开嘴笑笑:“让你招供,变态。”
  肯尼捆完后,布莱恩接过绳子,在基吉的腰上绕了一圈,然后扎紧。基吉的双手已被牢牢地捆在身子上。布莱恩一拽绳子说:“快走,好戏还在后头。”基吉立定了脚跟。但是多尼随即上前帮布莱恩一起拉绳子,两人力量之大,险些让基吉飞了出去。“肯尼,到前面开路。”
  肯尼跑向前面的拱门。他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天气冷得没人愿意出来散步。“没人。布莱恩。”他小声喊着。
  布莱恩和多尼拽着绳子开始向前走。“快点。”布莱恩对多尼说。两人于是一路小跑。基吉在后面努力保持身体平衡,还不停地扭动双手,试图挣脱。他们到底想对他做什么?现在是涨潮期,他们会把他丢到海里吗?不管他们想做什么,他认定绝对比自己能想到的要恐怖千百倍。
  基吉突然觉得脚底一软,随即摔倒在地,一路滚到布莱恩和多尼的脚边。两人一顿臭骂,紧接着拳脚相加,把基吉从地上拉起来朝墙上猛地撞去。基吉逐渐认出了自己的方位,他们正站在沿着古堡而造的城墙外的小路上。这不是中世纪的城墙,而是现代社会用来抵御强盗的屏障。他们是要把他带到里面,吊死在城垛上吗?
  “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多尼不安地问。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胆量参与布莱恩想要做的事情。
  “肯尼,翻过墙去看看。”布莱恩说。
  向来都听布莱恩指挥的肯尼照做了。他爬上六英尺高的城墙不见了。“我把绳子扔给你,肯尼。”布莱恩喊道,“抓住了。”
  他转身对多尼说:“我们要把他拖过墙去,就像扔树干比赛那样,只不过是用两只手。”
  “你们会把我的脖子弄断的。”基吉抗议道。
  “你自己当心点就不会了。我们会托你一把,你到顶上后可以打个滚掉下去。”
  “我干不了。”
  布莱恩耸耸肩:“你自己选吧,头在上还是脚在上?你好歹都得过去,除非你把真相说出来。”
  “真相我早就告诉你了。”基吉喊着,“你得相信我。”
  布莱恩摇摇头:“是不是真相我一听就知道。准备好了吗,多尼?”
  基吉想要挣扎,但是被那两个人死死抓住。他们猛地把他扭过来,面对着城墙,一人抓着一条腿,把基吉高高地托起来。基吉不敢做丝毫挣扎,他知道人的脊椎在头骨下方处是多么的脆弱,他不想下半辈子都动弹不得。最终,他像一袋土豆一样搭在墙上。他小心翼翼、慢吞吞地把一只脚放到城墙的另一边,然后,又加倍慢吞吞地把另一只脚挪到城墙顶上。他的指关节擦伤了,一阵一阵的疼痛传到了手臂上。“快点,变态。”布莱恩不耐烦地嚷嚷着。
  布莱恩开始翻墙,几秒钟后他就来到基吉的脚边。他顺势把基吉的脚甩向另一边,基吉瞬间失去了平衡。朝后摔下去的时候基吉尿湿了裤子,肾上腺素急剧升高。他双脚重重地落在地上,膝盖和踝关节顶不住巨大的冲力,让他一下子摔倒了,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眼里充满了屈辱的泪水。布莱恩落在他身边。“干得不错,肯尼。”他一边说一边接过绳子。
  多尼从墙顶上探出脑袋说:“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破坏我们的惊喜吗?没门。”他猛一拉绳子,“快点,变态。再走一段。”
  他们沿着杂草丛生的斜坡向古堡东墙一片低矮的残垣爬去。基吉一路摇摇晃晃,跌倒了好几次,可每次都有一双手立即把他拽起来。他们翻过断墙,来到一座庭院。此时月亮从一片云层后钻了出来,在他们周围投下阴森诡异的亮光。“我小时候很喜欢和妈妈一起来这儿。”布莱恩边说边放慢了脚步,“修建这座城堡的是教堂,而不是国王。这你知道吗,变态?”
  基吉摇摇头:“我从没来过这儿。”
  “你应该来看看。这儿很不错。特别是这里的地道和反地道,算得上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攻城工事了。”他们边说边朝北面走去,右手边是炊事塔,左手边是海塔。“这个地方,可以住人,是个堡垒,”他转过身一边倒着前进,一边对基吉说,“也是一座监狱。”
  “你告诉我这些干吗?”基吉说。
  “因为很有趣。他们在这儿谋杀了一个红衣主教,然后把他赤身裸体地吊在城堡的围墙上。我肯定你从未听说过,是吧,变态?”
  “我没有杀你妹妹。”基吉重复着说。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海塔的入口处。“塔底有两间拱形房间。”布莱恩一边说一边第一个走了进去,“东面那一间有着和地道、反地道一样有趣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基吉沉默地站在原地,但是肯尼代他回答了问题:“你不会想把他关到瓶形地牢里吧?”
  布莱恩咧开嘴笑道:“猜得好啊,肯尼。下回让你当头儿。”他伸进口袋,摸出一只打火机。“多尼,把你的报纸给我。”
  多尼从内袋里掏出一份《晚邮报》。布莱恩把报纸卷起来,点燃一头,然后朝东边的房间走去。借着火把的光亮,基吉看见地上有个用铁栅盖起来的洞。“他们在岩石上打了个洞,形状像一只瓶,一直伸到下面。”
  多尼和肯尼互相看了看,这事情可比他们想象的严重得多。“等等,布莱恩。”多尼反对说。
  “干什么?是你说同性恋算不得正常人。快点,帮我一把。”他把捆着基吉的绳子的一端绑在铁栅上,“得我们三个人一起才能把铁栅掀开。”
  他们抓紧铁栅,蹲下去一起用力,三个人全身紧绷。在他们使劲的漫长的一分钟里,基吉祈祷他们动不了那盖子。但最终,伴随金属与石头的一下摩擦声,盖子松动了。他们抬起一端,然后齐刷刷地一起回头看着基吉。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布莱恩厉声问道。
  “我没杀你妹妹。”基吉绝望地说,“你们觉得把我关进地牢,死在那里头,你们自己能躲得掉吗?”
  “城堡在冬季周末会对外开放。离周末没几天了,你死不了的。呃,应该死不了吧。”他戳了一下多尼肋部,笑着说,“好了,伙计,让开点。”
  三个人围着基吉,把他推到狭小的洞口。基吉奋力地挣扎踢腿,扭动身体。可是三比一,六只手对没有手,他丝毫没有逃脱的机会。不一会儿,他已经双脚腾空地坐在了一个圆形的洞口边。“别这样,求你们了,别这样。警察会让你们坐很久的牢的。别这样,求你们了。”他用鼻子吸着气说,竭力不让自己因恐惧而放声大哭,“真的求求你们了。”
  “告诉我真相就行。”布莱恩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没有,”基吉哽咽地说,“我真的没有。”
  布莱恩朝他背后踢了一脚,基吉往下掉了几英尺,肩膀磕在狭小的石壁上,一阵阵的疼痛。接着布莱恩一扯绳子,基吉被勒紧的肚子感到仿佛被撕咬般的剧痛。布莱恩的笑声环绕在他的四周。“你知道我们会把你一直放下去吗?”
  “求求你们。”基吉抽泣着哀求说,“我没有杀她。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她。求求你们……”
  他的身体又动了起来,绳子在一段一段往下送。他觉得身体就快被切成两段了。他能听见上面的人在粗重地喘着气。每往下一英尺,四周的黑暗就加深一分,头顶传来的微光慢慢消失在潮湿阴冷中。
  他的身体仿佛没有尽头地一直往下掉。最后,他发现四周的空气变了味道,身体再也碰不到石壁,瓶形地牢宽了起来。他们真的敢把他留在牢底。“不!”他扯着嗓子大喊,“不!”
  他的脚尖探到了坚实的地上,腰间深入五脏六腑的剧烈撕咬感暂时消失了。头顶上的绳子松弛下来。一个刺耳、游离的声音从上面飘来:“最后的机会了,变态,招了的话就拉你上来。”
  招认很容易,但意味着他要说一个不知会惹来多少未知麻烦的谎言。即便是为了救自己,他也不愿意把自己说成杀人犯。“你们弄错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绳子重重地掉到了他头上。他听到最后一阵嘲弄的笑声,接着就是一片静谧,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一片安宁。顶部一丝微弱的光亮最后也消失了。他被隔离在了一片漆黑中。不管把眼睛瞪得多大,他也看不见一丁点儿东西。
  基吉朝一旁挪了挪。他不知道自己离石壁有多远,也不想让自己脆弱的脸再撞到坚硬的石壁上。他记得自己在书上读到过在黑暗环境下进化而来的白色盲蟹。在加那利岛的某个地方,黑暗的环境让眼睛变得多余。现在自己就是一只白色盲蟹,侧着身体在黑暗中摸索。
  他倒是比预料的更早碰到石壁。他转过身用手摸着细小的沙石。他竭力不让恐惧包裹全身,集中精神想着四周的环境。他不愿意预测自己要在这儿待上多久。只要一有这样的思绪,他就会发疯,会把自己的脑袋撞到石头上,砸个粉碎。他们真的不想要他死吗?也许布莱恩想让他死,但是他认为他的两个朋友没有这个念头。
  基吉转身靠在墙上,慢慢地向下移动,坐到了冰凉的地上。他全身疼痛,不觉得有哪个地方断了骨头,但依然是痛到了极限。
  他知道不能干坐着等。如果依旧这样一动不动,整个身体会冻僵,关节会麻痹,如果不保持血流顺畅,他会冻死,他不想让那几个狗杂种得逞。首先他得松开双手。他尽量蜷缩身体,受伤的肋骨和脊椎让他疼得皱眉蹙眼。只要能把绳子拉到最大限度,他就能用牙齿打开绳结。
  疼痛、自怜的泪水沿着鼻子静静淌落下来,基吉开始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战斗。
  16
  亚历克斯回到宿舍,发现屋里没人,感到吃惊。基吉没说过会出去,亚历克斯猜想他可能做实验去了,也有可能去看他的医科同学了,也有可能蒙德回来后和他一起喝酒去了。他并不因为自己被卡文迪什骚扰了,就担心基吉也会发生什么。
  亚历克斯给自己准备了一杯咖啡和一大块吐司。他坐在厨房的餐桌前,面前放着听讲座时写的笔记。他一直想对几位威尼斯画家作出区分,今晚的幻灯片让他理清了思路,抓住了重点。他正在笔记本的空白处写字,歪呆欢蹦乱跳地进来了。“喔,看我今晚过得多开心啊,”他兴奋地说,“劳埃德对《以弗所书》的研究真是太有启发意义了。他从文本当中读出了多少意义啊!”
  “你过得那么愉快,我很开心。”亚历克斯心不在焉地说。自从和他的教友混到一起后,歪呆每次回来总是如此风风火火,从不例外。因此,亚历克斯从不特别在意。
  “基吉在哪儿?还在工作?”
  “他出去了,不知道上哪儿了。如果你还要烧水的话,那我再喝一杯咖啡。”
  水壶刚放到灶台上,他们就听见前门开了。让人吃惊的是,只有蒙德一人进屋,没有基吉。“你好,陌生人,”亚历克斯说,“她把你扔出来了?”
  “她要赶着写论文。”蒙德一边说一边拿了个杯子,往里面加了点咖啡,“如果我留在那儿的话,她一定会抱怨到早上,那我就别想睡觉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加入你们为好。基吉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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