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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回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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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看着她,勉强露出疲惫的笑容:“我只是在想,如果时间停止在这一刻该多好啊。要是我有生之年再不会去圣安德鲁斯该多好啊。”
  “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你只要再坚持六个月,就能彻底自由了。”
  “我周末可以回来。”亚历克斯自己还没意识到,这几个字就从他嘴里蹦出来了。他俩都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会很乐意的。”她说,“只是我们都别告诉我那讨厌的哥哥。”
  新的一年,新的约定。
  在圣安德鲁斯的警察俱乐部,酒席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新年的钟声淹没在除夕舞会上欢乐的喧闹声中。由于职业关系,平常严肃拘谨的警察们此刻正尽情欢闹,如果不是在场还有警察们的配偶、未婚妻和姑娘们,这群爷们儿恐怕真会一点儿都不知收敛。
  玩得面红耳热的吉米?劳森正被夹在两名负责接线的中年女警员之间,除夕夜舞池里总有很多女士可以和他跳舞。劳森喜欢释放自己的激情,以此补偿平日工作里的那种神经紧绷的状态。
  巴内?麦克伦南靠着吧台,两边是伊恩?肖和艾伦?伯恩赛德,两人手里都端着浓烈的威士忌。“哦,天哪,看看他们。”他痛苦地说。
  “像这样的夜晚,还是单身来得好。”伯恩赛德说,“没有人会把你从酒杯旁边拉走,拖进舞池。”
  麦克伦南没有说话。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曾多少次试图说服自己,没有了伊莲,他会过得更好。每次这种感觉不会超出几个小时。去年的除夕,他俩还在一起。过完新年仅仅数周,她就告诉他要走了,她实在忍受不了他把工作看得比她更重要。
  有些讽刺的是,麦克伦南记得伊莲曾这样抱怨过:“如果你每天对付的都是一些强奸、杀人这样的大案子,我是不会介意的。可是你整天无非是在围着一些偷鸡摸狗的小案子瞎转。每天盯在一些下三滥的人渣屁股后面是个什么感觉?”哎,她的愿望实现了。一年之后,他终于等到了一生中最棘手的大案,而他现在所能做的一切就是什么都不做。
  警方跟踪的每一条调查线路都走到了死胡同。没有证人知道从十一月开始罗茜约会的那个男人的身份。这个神秘的男子实在太幸运了,因为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人们对自家门前铺路石的兴趣显然大于对谁在街上晃悠的兴趣。可是对警察而言,碰上这种事情就太不幸了。他们跟踪了罗茜的两名前男友,喜新厌旧地把罗茜甩了的那一位现在有女友,他对罗茜再无挂念。十一月初罗茜甩了另一个男友。起初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两人的关系,他曾到酒吧里闹过两三次。但是案发那晚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那晚他参加了公司的圣诞派对,直到午夜才和老板的秘书一同离开,他俩过了一夜。他承认和罗茜分手让他很不是滋味,但也坦诚,和一个在性态度上更大度的姑娘在一起,他觉得会更有乐趣。
  麦克伦南追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时,男人的自负感让他怎么都不愿开口。但是在麦克伦南的高压下,他最后不得不承认,其实他和罗茜从未发生过性关系。他们经常玩在一起,倒不是说罗茜假装正经,只是她不愿意有那么深入的关系。他一直吵着要罗茜帮他口交和手淫,但这也是罗茜愿意做的最大限度。
  所以,布莱恩说得没错,她妹妹是个好女孩儿。麦克伦南明白,罗茜远算不上是个追求享乐的姑娘。但即便知道了罗茜以往的性经历,也无法让警方在确认凶手方面有丝毫进展。在内心里,麦克伦南判断,那个和罗茜约会的男子很可能就是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之后又杀了她的人。这个人有可能就是亚历克斯?吉尔比或者他的朋友之一,但也有可能不是他们。
  他的同事提出,罗茜的男友始终没有暴露身份,很可能是因为“他已经结婚了,他害怕我们会盯上他”。他们说的也颇合情理,麦克伦南想。但他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判断。吉米?劳森关于邪教仪式的理论不怎么站得住脚,伯恩赛德询问过的牧师里没有人听到过当地有过这种仪式。麦克伦南相信,这种事情牧师是最可靠的知情人。他感到轻松,因为不需要为这种理论分散调查的注意力。他很肯定,罗茜认识凶手,并且很信任与他秘密约会。
  今夜,成千上万的女性也会像罗茜那样很放心地与男友约会。麦克伦南热切地希望她们能在床上度过平安的一晚。
  在三英里外的斯特拉斯基尼斯,完全是另外一种新年的气氛。这里没有新年的装饰,卡片杂乱地堆在一个架子上,元旦本应开得很响的电视安静地瑟缩于一个角落。艾琳?达夫和阿奇?达夫蜷缩在椅子上,身边放着没有喝过的威士忌。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充满了沉重的悲痛和压抑。达夫一家知道,他们从此再不会有快乐的新年了,这个欢庆的节日因女儿的死而改变了。别人可以庆祝,他们一家子只能哀悼。
  厨房里,布莱恩和科林瘫坐在椅子上。和父母不同的是,他们喝着酒迎接新年。自从罗茜死了以后,他们发现酒精很容易一杯一杯地灌进喉咙,直到喝得不省人事。他们对惨剧的反应不是逃避现实,封闭自己,而是活得更为任性、张扬。圣安德鲁斯的酒吧老板们早已习惯了两兄弟酒醉后的撒泼。这些老板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他们敢于面对两兄弟的朋友们的怒火。朋友们觉得科林和布莱恩的遭遇太值得同情了。
  今晚,贝尔斯酒已经喝过了半瓶。科林看看表:“我们错过了敲钟。”
  布莱恩醉眼蒙眬地看看他:“关我什么事?罗茜再也过不了新年了。”
  “是的。不过那个杀害她的凶手现在正在某个地方举杯迎接新年呢。”
  “是他们几个,我肯定是那几个学生。你看到那张照片了吗?还有谁看上去比他们更像罪犯吗?”
  科林喝掉杯中的酒,去拿酒瓶,一边点点头表示同意:“周围没有别人。他们说她当时仍有呼吸。所以如果不是他们,那凶手又去了哪儿?他不可能凭空消失。”
  “我们应该下定决心,我们应当庄严地许诺。我们也只能为罗茜做这些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庄严的许诺?”
  “很简单,科尔。”布莱恩举起杯子说,“如果警察不能让他们坦白,那就我们来。”
  科林想了想,然后举起酒杯和弟弟碰了个杯:“如果警察不能让他们坦白的话,那就我们来。”
  11
  拉文斯克雷格城堡巨大的遗迹耸立在沙滩间怪石嶙峋的悬崖上,下临福思河蔚为壮观的入海口。东边,一堵绵长的石墙沿海而筑,抵御着劫掠者。石墙一直延伸到迪萨特港,那里原本是繁华兴盛的港口,如今大部分已经淤塞。沿着古堡下蜿蜒的沙滩行走,经过几处至今仍有鸽子和海鸟出入的鸽棚,来到海湾的尖角处,是一座斜顶的瞭望塔。
  从十几岁起,“柯科迪四俊”就把这儿看作是他们的领地。躲避大人们管束的最好方法莫过于声称要出去散步。散步总被视为健康又不至于使孩子们变坏的锻炼方式。所以,当他们宣布一整天都在海滩和树林里散步的时候,大人们总会给他们准备充足的食物。
  有时候,他们会朝着反方向走去,沿着英特维耶尔。经过坑坑洼洼的西菲尔德,来到金霍恩。但多数时候,他们会来拉文斯克雷格,倒不是因为这儿靠近公园里的冰激凌车。碰到酷热的日子,他们会躺在草地上,沉溺在对自己今后和未来生活的种种幻想之中;各自添油加醋、大言不惭地描述自己在学校里的种种冒险故事;他们乐此不疲地玩二十一点,抽平生以来的第一支烟,基吉抽得脸色发青,吐了一地,狼狈不堪。
  有时候他们会爬上高高的石墙,望着归港的船只。凉爽的海风迎面吹来,让他们觉得仿佛正站在船头,脚下是一艘颠簸在海上的巨轮。下雨天,他们会躲进瞭望台避雨。即便到了现在,他们已把自己当作大人了,却还是喜欢沿着石阶走下去,从古堡一路走向沙滩,在煤渣和海贝上漫步走向瞭望台。
  几个人按期赶回圣安德鲁斯的前一天,他们约好了在港口酒吧喝上一杯午餐酒。亚历克斯、蒙德和歪呆在圣诞节期间打工挣了不少钱,因此都乐意聚这么一次。但是基吉劝说大家到外面走走。当天天气清爽晴朗,淡蓝色的天空映衬着淡淡的阳光。他们经过港口,从两座高高的筒仓间穿过,来到西面的沙滩上。歪呆落在其他三人后面不远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远处的地平线,仿佛是在寻找灵感。
  快要到达古堡时,亚历克斯脱离队伍,爬上一块突起的岩石:“再跟我说一遍,他拿了多少?”
  蒙德想也没想就说:“石匠大师大卫?博伊斯,依苏格兰詹姆斯二世遗孀玛丽女王令,因建造拉文斯克雷格城堡而获得六百苏格兰镑。可别忘了,石料还不算在内。”
  “这个不便宜啊。在1461年,从艾伦河畔砍下十四根木质搁栅运到斯特林的成本是七个先令。有个叫安德鲁?鲍尔弗的,负责把这些搁栅砍伐、规划和运送到拉文斯克雷格,因此得到了二英镑十先令。”基吉说。
  “我很满意自己找的活儿。”亚历克斯开玩笑说,“有了钱真好。”他后仰着身体仰望悬崖上的古堡。“我猜如果不是建成之前玛丽女王就死了的话,辛克莱一家一定会把它收拾得比预想的漂亮很多。”
  “城堡可不是用来装漂亮的。”歪呆说,赶上了其他人,“城堡是用来作退守和防御的据点的。”
  “太实用主义了吧。”亚历克斯带点小意见地说,纵身跳到沙滩上。几个人拖着脚沿着高水位线的痕迹走去。
  走到一半,歪呆突然严肃地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亚历克斯转过身面对着他,倒着继续前行。其他两个也转过身看着歪呆。“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啊。”蒙德说。
  “我预料你们不会喜欢听的,但请你们一定尊重它。”
  亚历克斯可以看出,基吉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但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无论歪呆说出什么,都是他自己的表露,并不是要揭发别人。“那就快说吧,歪呆。让我们听听。”亚历克斯语带鼓励地说。
  歪呆把双手插进牛仔裤兜,生硬地说:“我是一个基督徒了。”亚历克斯张着嘴盯着他。他感到哪怕歪呆说自己杀了罗茜?达夫,自己都不会那么惊讶。
  基吉发出一阵爆笑:“天哪,歪呆,我以为你要暴露什么可怕的秘密呢。基督徒?”
  歪呆把脸一歪:“这是个秘密。我已经接受耶稣作为我这一生的拯救者了。请你们一定不要取笑。”
  基吉乐得简直直不起身子,手一直抓着肚子说:“这可是我这些年来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天哪,我都快撑不住了。”他边说边往笑得合不拢嘴的蒙德身上靠去。
  “我请你们不要亵渎了主。”歪呆说。
  基吉又爆发出一阵笑声。“哦,天哪,人们说什么来着?罪人悔过,天堂里的人最欢欣。告诉你吧,抓住像你这样的一个罪人,他们会高兴得在天堂的大街上手舞足蹈的。”
  歪呆有些生气:“我没有否认过去曾做过坏事。但这些都过去了。我获得了新生,这意味着一切都干净了。”
  “什么时候的事?”
  “圣诞夜我参加了礼拜,突然顿悟了什么,我要用羔羊的血洗刷自己。我要一洗而净。”
  “疯了。”蒙德说。
  “除夕那天你什么都没透露。”亚历克斯说。
  “我想等你们都清醒的时候再说。这可是一件大事——把你的生命托付给耶稣。”
  “对不起。”基吉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话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我懂。”歪呆说,“这的确是我的意思。”
  “我们依然是你的朋友。”基吉努力克制脸上的笑容。
  “只要你别劝诫我们入教就行。”蒙德说,“我的意思是,我像兄弟一样爱你,歪呆,但还没有爱到为此放弃女人和酒精。”
  “信仰耶稣可不是那样的,蒙德。”
  “来吧。”基吉插话说,“站在这儿我都要冻僵了。我们去瞭望台吧。”说完就和蒙德一起跑了,亚历克斯则同歪呆一起跟在后面。他替朋友感到遗憾,一定是因为被关在家的经历太寂寞无聊了,所以才向教会寻求安慰。我应该陪在他身边的,亚历克斯想,心头带着一丝内疚感。或许现在还来得及。
  “你一定感觉怪怪的吧。”亚历克斯说。
  歪呆摇摇头:“恰恰相反,我感到很平静,终于觉得自己不再与周围那么格格不入了,我找到了归宿。我形容不了那种美好的感觉。我只是为了陪妈妈才去参加礼拜的。我坐在教堂里,就像除夕礼拜那样,烛光在你周围闪动。鲁比?克里斯蒂独自清唱《宁静的夜》。我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霎时间,心里豁然开朗。我明白了,上帝派遣自己的儿子承担世上一切罪孽。那人就是我,我能换取救赎。”
  “很深奥。”听了歪呆真诚的情感吐露,亚历克斯有点不知所措。两人相识这些年来,他还从来没有和歪呆进行过如此的对话。歪呆的人生信条向来是在死亡到来之前,尽情享用一切能麻痹神经的东西。“那你做什么了?”他突然想象着歪呆冲进教堂,请求主原谅他的罪孽的场景。
  “没做什么。我一直坐到礼拜结束,然后回家。我猜那只是一时的冲动,一种神秘而怪异的体验。或许是罗茜的死还在不断地影响我,或许是某些闪回。可是,第二天醒来,我依然是相同的感觉。接着我翻开报纸看看哪里还会有圣诞礼拜,结果我就去了林克斯街做礼拜。”
  “我猜圣诞节早上那地方只有你一个人吧。”
  歪呆笑着说:“你开什么玩笑。人都挤到门口了。大殿明亮宽敞,音乐舒服极了,人们仿佛是遇见了老朋友一般对待我。礼拜结束后,我同牧师谈了谈。”歪呆低了低头,“我们的交谈充满了温情。不管怎样,结果就是上周我接受了洗礼。他把圣安德鲁斯一个礼拜会的名字告诉了我。”歪呆对着亚历克斯安详地笑笑,面露圣洁之光,“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今天告诉你们,因为明天回到法夫园后,我就要去参加礼拜了。”
  他们三人第一次有机会讨论歪呆的皈依,是在他背起电吉他穿过小镇去港口附近的教堂做礼拜的时候。他们坐在厨房里,看着歪呆迈着坚实的步子消失在夜色中。“唉,乐队的日子走到头了。”蒙德坚决地说,“我可不愿演奏他妈的圣歌,为别人伴奏《上帝爱我》。”
  “埃尔维斯离队了。”基吉说,“照我的看法,他已经甩开了和现实之间的一切联系。”
  “他是认真的,伙计们。”亚历克斯说。
  “你觉得这样更好吗?我们可有的受了,伙伴们。”基吉说,“他会把那些满口‘上帝’‘阿门’的家伙带回来。他们会一心一意地来拯救我们,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被拯救。乐队解散是我们最不担心的事。不会再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这真叫我痛心。”亚历克斯说。
  “为什么?”蒙德说,“又不是你把他拖出去逼着听鲁比?克里斯蒂唱歌的。”
  “如果不是感觉一塌糊涂的话,他是不会走这一步的。我知道,罗茜的案子里,他看起来像是我们之中最冷静的一个,但我猜他内心里一定深受其害。我们都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忽略了歪呆的反应。”
  “或许事实不止如此。”蒙德说。
  “你什么意思?”基吉问。
  蒙德用脚尖蹭着地板说:“想想吧,伙计们,我们不知道罗茜死的那晚歪呆开着‘路虎’车都干了些什么。我们只是相信他说没有见过罗茜。”
  亚历克斯觉得脚下的地板一下子空了。他也曾暗示怀疑过朋友,亚历克斯一直强迫自己打消这种险恶的念头。但是现在,蒙德把这想法明确地表达了出来。“我们不应该这么想!”亚历克斯说。
  “我肯定你心里也这么想过。”蒙德反驳说。
  “你无法想象歪呆会强奸谁,更别说杀人了。”亚历克斯抗议说。
  “他那晚喝多了,你说不准他在那种状况下会做出什么来。”蒙德说。
  “够了。”基吉的声音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充斥在空气中的怀疑和敌对情绪。“你既然那样怀疑,那就没有底了。那晚我也出去了,亚历克斯邀请罗茜参加派对,还有,你带着那个姑娘离开了很久。什么事情要那么久呢,蒙德?”他盯着伙伴,“你是想让我们把这些都说出来吗?”
  “我可从没针对你们俩,你们也没必要冲着我来。”
  “但你却趁歪呆不在,没办法辩解的时候冲着他去。你倒是挺够朋友的。”
  “啊,是。他现在是上帝的朋友了。”蒙德轻蔑地说,“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是一种极端的反应。我觉得像是罪过。”
  “别说了。”亚历克斯大喊,“听听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吧。即使我们不互相攻击,外面就已经有无数的人在向我们开炮了。我们该团结起来,不然就完了。”
  “亚历克斯说得对。”基吉不耐烦地说,“别再内讧了,好吗?麦克伦南一个劲地要离间我们。他不在乎抓谁,只要有人让他抓就行。我们必须确保他抓的不是我们。蒙德,以后把你恶毒的想法藏在自己心里。”基吉站起来,“我现在去超市买点牛奶和面包,这样在那几个满口英国味的托利分子回来搞乱房间之前我们还能喝上一杯咖啡。”
  “我和你一起,我去买点烟。”亚历克斯说。
  过了半小时,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整个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警察们又回来了,两个和他们同住的室友正提着行李站在门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晚上好,亨利、艾迪。”基吉亲热地问候,目光越过两人打量着屋里的蒙德,他正闷闷不乐地和一个女警员在一起,“正好我带回了两瓶酒。”
  “这儿到底怎么了?”亨利?卡文迪什说,“别告诉我麦齐吸毒死了。”
  “没那么惨。还有说话注意点,我们这儿可有基督徒。”
  “你们在说什么?基督徒?”爱德华?格林哈尔希说。
  “歪呆皈依上帝了。”亚历克斯说,“往后他就要在厨房里做他的祈祷了。”
  “这和那些满屋子的警察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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