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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神话-陈世旭-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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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华哥”把手伸到黑暗里做了个动作,立刻有一个小姐悄无声息地从黑暗深处走 到亮光里来,弯下腰。 
  “华哥”用手指了指小几上的那只碗。小姐转身去吧台,很快换了一只碗来。 
  小几周围比刚才明亮了许多。 
  方肃刚才眯着的眼睛不由一跳,身子也跟着轻轻一动。 
  “来,再喝点。” 
  对面的“华哥”把面前的高脚杯托起来,朝方肃和李木子晃了晃。 
  李木子赶紧把自己的杯子托起,看着方肃:“来。” 
  方肃没有动。李木子向他凑过去,用杯子撞了撞方肃的那只杯子。 
  方肃仍不动。 
  “华哥”说:“方老师心情不好,让他歇着吧。” 
  方肃却出了口长气,从沙发上欠起身子,把杯子端起,向亮光那一面的昏暗中的“华哥 ”点点头,一饮而尽。 
  “华哥”放下手上的杯子,两只手掌一拍,说:“谢谢方老师。” 
  也不知谢他什么。 
  他是今天晚上才终于见识这“华哥”的。 
  “这是华哥。”李木子向方肃介绍,方肃这才把“华哥”同一个房地产商联系起来。这 之前,李木子好几次向方肃提到他。方肃没有留下任何印象。在李木子自称的关系网里,这 样的老板他随口能说出一打来。这是李木子生活的一种骄傲。而方肃恰恰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李木子像许多他的同行以及其他的文化人一样以巴结、甚至仅仅只是认识这一类暴发户而 自鸣得意,却永远不能明白自己在对方眼里只是一个极可笑的脚色,最大的成就不过是用对 方餐桌上的残羹剩汁满足了自己的虚荣,而用自己职业的社会价值提高了对方的优越感,使 自己和自己的职业地位变得一钱不值。 
  那次从广东回来之后,凡是李木子邀他参加饭局,他都要问一问是哪个做东,是朋友聚 会,可以;吃老板的饭,没功夫。他已经不指望像当年那样坐到哪里都成为大家注意的中心 了,但他也没有必要去陪坐。他不拉赞助,也不求什么人做广告,完全没有必要陪着笑脸, 看一个什么老总仅仅因为买单,就有钱王八大三辈地坐在主座,要么人模狗样地忧虑现状、 叹息体制;要么高声大气地讲女人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那次在广东喝洋酒,方肃就觉得受了侮辱。回来,他咬牙切齿地对李木子说: 
  “下次你再让我跟这样的王八蛋吃饭,你就是王八蛋!” 
  “你要活得这么明白,累不死你。” 
  李木子心想,清高什么!不找这些人,你到哪里买醉?你不过要我换个名目罢了。又要做 婊子,又要立牌坊。但话经过嘴里出来,又成了对方肃的体贴。他是在骨子里摆脱不了对方 肃的敬畏: 
  “我真不晓得你守什么节,为哪个守节!” 
  “操!” 
  方肃恨恨的,却“操”得不明不白。其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最该“操”的是他自己。 要是三天不挨酒桌,他根本就打煞不过。不光是奈不何口腹,最主要是受不得冷清。他害怕 孤烛。孤烛比死亡更可怕。如果森林里只有单独一只猩猩,那也就等于没有猩猩。而如今要 热闹,就只有同王八蛋混作一团。 
  今天晚上,就是他主动给李木子打的电话。晚饭他是同李木子一起吃的。吃饭的时侯李 木子问他,“那个‘华哥’你到底见不见,人家是真心真意附庸风雅的,老提你,我都不好 说话了。”方肃说:“你不好说话关我屁事,我又没有允诺他什么。”李木子怏怏地说:“ 你这个人!” 
  方肃在外面浪走了一天,很想睡觉。回来,一屋子黑黑的。父亲住院已经有些日子了, 一直是母亲在医院里陪着。他跟母亲说过愿意陪护,但父亲坚决不肯:“不要让我见到那个 孽畜。”父亲焦干的角落上夹着白沫的嘴唇很困难地哆嗦着,本来失神地噔着天花板的眼睛 刹时放出凶狠的光来。 
  方肃在黑暗中站住了。从他同卜蘩住的房间里传出很放肆的笑声。卜蘩在里面跟人通电 话,因为知道屋里没有别人,卜蘩的声音全没有顾忌。方肃静静地听了一会。通话的双方是 在一起回顾显然刚过去不久的一场痛快淋漓的性交。卜蘩很幸福很甜蜜地咂着嘴,奇怪对方 的东西怎么也会跟生意一样壮大了,才多久不见啊,雄伟了那么多,跟香格里拉的罗马柱一 样。一片叽叽嘎嘎的尖笑之后是一声惊叫: 
  “伟哥?什么伟哥?治心脏病的药呀?怎么治到那儿去了?这么厉害……” 
  方肃没有听完,重又退回门外,尽量不弄出响动。下楼,到公用电话亭,给李木子打了 电话。 
  “你这个人,有病。” 
  李木子的手机信号不好,声音时断时续,忽明忽暗,夹杂着乱糟糟的音乐声。忽然接到 方肃的电话,他有些莫名其妙,继而就快活了: 
  “这才对头么。想去哪里坐?” 
  “随便。” 
  “……那去蓝岛吧。” 
  “什么‘蓝岛’?” 
  “就是香蕉吧旁边的那家音乐酒吧。” 
  “随便。” 
  “要不要接你?” 
  “不要。” 
  “那好,我们在蓝岛等你。” 
  方肃到的时侯,李木子和那个华哥已经坐了一阵子了。刚才他们显然就在附近不远的什 么歌厅里。 
  这条街在这座城市被私下叫作“红灯区”。整条街光线幽暗而暖味,浓密的树荫后面, 是一家挨一家的酒吧、茶座、歌厅、美发屋、按摩房。这个地段接近城市边缘,大多是些临 时性的简易建筑。经营娱乐业的老板在租用时大都不作长期打算,只是看中了这里的僻静。 也有讲究的,这家蓝岛和它隔壁的香蕉吧就是。 
  香蕉吧的主顾是有钱但寂寞的女人。她们光顾这里的目的是寻求“填洞”者。“填洞” 这个词源于萨特。萨特认为人的存在是一种欠缺。他把这种获得欠缺的努力比喻为填洞。李 木子有一次眉飞色舞地跟方肃说起香蕉吧的时侯,方肃一下就想起并引用了萨特的这个比喻 。 
  “太妙了!”李木子由衷地赞赏。“真的,说‘打洞’不如说‘填洞’。‘打洞’粗鲁 ,‘填洞’有温存的雅致,特别是从女方的角度看,还触及到了她们物质性以外的深层的空 洞。” 
  “你胡扯些什么?”方肃正色道,“萨特和我都不是说的你那个意思。我们是泛指一切 人生。所有人活着都是在填洞。你每天给你那张填洞的狗屁纸写狗屁文章,就是在填洞。” 
  “但彼没不如此洞。”李木子讪笑,“填这个洞收费是很高的,一次二千块以上呢。” 
  “那你该去填这个洞,何苦做下三烂的苍蝇。” 
  在方肃那里,记者就是苍蝇。 
  倒也是。李木子并不是没有一点神往。 
  也许恰恰是因为地处“红灯区”,并且紧挨着香蕉吧,蓝岛有意采取了与众不同的经营 策略:反色情。 
  同这条街上的其他店子的格局一样,蓝岛门面小,场地窄,狭长的一条,但蓝岛的装潢 很上档次。门、窗、地板、天花板都是本色的油漆,螺旋的扶手楼梯,紧贴墙根有人工瀑布 和鲜活花木组成的艺术角。吧台原木的酒柜和悬挂的粗麻缆绳,都让人觉得用了心思,古典 而唯美。二楼居中的地台上,刚好能容一驾钢琴和一名提琴手。弹琴的和拉琴的都是从省里 的高等院校请的艺术专业教师,按小时付费。室内全部用烛光照明。不提供卡拉OK,谢绝高 声喧哗。除了神情冷淡但谦恭的侍应,没有应召小姐,也没有包房。不多的几组沙发以烛光 为中心在钢琴的两侧分成几簇,完全敝开的,没有私密性。每组沙发不远的黑暗中,都有一 名站得笔直的侍应生关注着。 
  这地方只适于发呆,交谈并不方便。宽大厚重的大班沙发把人的距离隔得很远。如果不 能大声交谈,那就只有把身子前倾,把头凑拢烛光,但那样不像清谈,像密谋。当然在这里 发呆应该是很惬意的。说不上怎样精湛但肯定规范的琴声,怀了淡淡的忧伤小心而细微地按 摩着你或疲惫或虚弱的身心,让你一时觉得茫无头绪,或者干脆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也可能 会思绪万千,便你很快就会明白,这里毕竟是憩息地,不是竞技场。为了这一刻安静,你是 付了高昂的费用的。你也就不会舍得奢侈地抛掷这安静。 
  方肃进来之后就那样一直爱理不理地半躺在沙发上,对李木子不时伸过来碰他的脚佯装 不知。华哥倒并不在意,把身子斜靠在跟李木子相邻的一侧的沙发扶手上,继续他跟李木子 的似乎是关于教养、格调和层次的谈话。只是说到他自为得意的地方,眼睛会下意识地朝方 肃这里瞟一下。李木子则是报之以认真的微笑,不时严肃地点点头,像是聆听伟人的教诲, 然而他其实心不在焉。方肃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那些极力模仿出来的士气十足的国语(比如 把“绅士”说成“心事”),说出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废话,嘴角偶尔阴阴地一抽,不知是笑 还是哭。他这样子自然有些不够意思。中间上洗手间,李木子跟了进来,发火说:“你也太 不给面子了。”他说:“我怎么不给面子?我这样,你同华哥不就更有教养、更有格调、更 有层次,更绅士了(说“绅士”时方肃模仿着华哥说成“心事”)么?”李木子说:“求求你 好不好,就是非要摆谱,也该摆足了。” 
  “我摆个屁谱!”方肃咬咬牙,鼻子忽然一酸。 
  好在李木子正艾艾怨怨着,没有觉察,“那你今天夜里就听我们安排,收起你那个名士 派头。” 
  “名士个屁!”方肃把擦过手的那块洁白的小手巾恶狠狠地甩进脚跟前的杂物桶。 
  “这还差不多。”李木子这才振奋起来。 
   
  三十 
   
  这座城市在半夜以后才变得有些可爱起来。 
  方肃的父亲曾经到国外的一个世界名城参加国际学术会议,除了古迹,你觉得那里简直 一无是处。那个城市只有到了夜晚,你才多少能看几眼。因为这时侯,你能看清的,眼花缭 乱的灯光勾勒出来的楼群的轮廊。而在白天,你能看到的,只有贫困和破败。大街两边很难 找到一段平整的干净的人行道。稍往巷子里走几步,就能见到整条街堆满的几尺厚的垃圾。 泥泞深陷,污水横流,令人无法插足。即便是国会大厦门前的广场,也挤满卖牛羊肉、热带 果蔬、臭烘烘的皮件和一眼就能看出的假古董的地摊。高高地在这凝滞的河流上艰难浮动的 ,是小毛驴,小毛驴拉着的原始的木轮车,和车上坐着的全身裹在黑袍里的当地人。许多高 层建筑,下边已经作为商场和宾馆营业了,最上边的几层还裸露着砖头钢筋,残缺着门窗。 据说,当地的建筑是在房屋全部峻工后才纳税的,没完工,自然就不必交税。也是上有政府 下有对策。遮挡住这些的,是美国可口可乐和万宝路香烟、法国香水和人头马、日本音响和 三田车的巨幅广告。方肃父亲秉承着中国文化人温良敦厚的人格传统,极少用尖刻的语言臧 否人事。但他对外国的叹息还是有感而发的。这样的国度和这样的城市同方肃所在的这个国 度和这个城市一样,是现代化在古老文明的额头上撕开的一道绚烂却悲惨的血口。在这样一 个长久地耽于沉沦几近绝望的地方,开放带来的诱惑,使人们对财富的欲望膨胀到几近疯狂 。可悲的是他们却没有攫取财富所必须的起码智慧。这种无知的欲望的外化,也就变得极其 畸型。 
  省博物馆就处在城市的中心广场。在文革的造神狂热中建起的这个广场,占地面积仅次 于北京的天安门广场。所有的路面都用血红的石块铺就(就表示红色土地),所有的街灯都是 红旗、梭标、火炬的造型(这是当年红色暴动的主要符号)。广场的中心建筑是展览伟人丰功 伟绩的“万岁馆”,庄严而堂皇。伟人的巨幅头像在一公里外就可以看见。如今这一切都被 大大小小的商业广告淹没。广场附近的所有的政府机关都拆除了围墙,改建成简易的摊贩市 场出租。环绕广场四周的所有墙面,除了门窗,每一寸都没有被广告放过。霓虹灯、电子屏 幕、喷绘、布幔、乃至贴了又撕、撕了又贴、永远禁不止的专治性病的粗劣印刷品争奇斗艳 ,因而丑陋不堪。政治狂热为经济狂热所取代。不同的是,前者的雄心掩盖在神圣的口号下 面,而后者则把赤裸裸的欲求公然地写在高高举起的旗帜上。 
  只有到了晚上,到了深夜,那些喧嚣的泡沫才逐渐在表面上平息下来。马路上不见了汹 涌的车流和人潮。缺胳膊少腿的霓虹灯在夜空中茫然地眨巴着。巨幅的布幔和彩条被风掀动 的寂寞响声清晰可闻。方肃落下车窗,凉风扑面而来。只有这时侯,才能在原本恶浊的空气 里嗅出一点树叶和草地的气息。现在应该是大半夜以后了。亚圣孟夫子把这时的气息叫作夜 气,认为夜气可以养浩然之气。说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但是有了夜气,就能保 证人一定能与禽兽远么?也许事情恰恰相反。这个时侯,所有那些明亮着、昏黄着的或黑暗 着的窗户后面,不知有多少人在做着禽兽甚至禽兽不如呢。就是他们自己,这辆由华哥自己 缓缓开着的像是在城市的底部潜伏滑行的凌志车,不也正走向颓废和堕落么。 
  方肃一直保持着心事重重的姿态;华哥搜肠刮肚再也“文化”不了了;李木子早就按捺 不住。三个人呆在蓝岛已穷极无聊。华哥站起来去洗手间。李木子把头凑近方肃: 
  “你刚才在洗手间说今夜听我们安排,现在还算不算数?” 
  “怎么不算数?” 
  “华哥请我们去桑拿放松一下,你去不去?”怕方肃拒绝,李木子又接上叮一句,你不 会怕卜蘩吧?” 
  方肃静静地看着李木子猴急的样子,好久才冷冷地说: 
  “我怕你哪天要填死在洞里。” 
  然后他们就来到大街上。 
  华哥把车子开得很慢。他一脸的正经说:“还是外面舒服。月明星稀,鸟(他把“乌” 说成“鸟”)雀南飞,杜甫(他不知道凭什么认定这是杜诗)真会写诗。” 
  李木子怕方肃忍不住说出什么刻薄的话来让华哥不下来台,赶快插嘴: 
  “我倒想起杜甫的一首好诗。”就在坐椅上放平了身子,头在靠垫上摇着,念出来: 
  落日放船好, 
  轻风生浪迟。 
  竹凉留客处, 
  荷净纳凉时。 
  公子调冰水, 
  佳人雪藕丝。 
  片云头上黑, 
  应是雨催诗。 
  华哥倒是不蠢,听出这诗里有一个女人,说:“杜甫也写女人?” 
  李木子说:“怎么不写女人,还是个妓女。这首诗写的是杜甫带着妓女在船上乘凉,他 还给妓女调冰水呢,很骑士的。” 
  华哥大笑起来,笑过了,说:“我不相信,杜甫这样的大诗人还会嫖娼?” 
  “越是在诗人越会嫖娼。没有女人就没有诗人。”李木子说。又回过头看方肃,“不相 信你问方老师,他是行家。” 
  方肃闭着眼睛,没有动静。 
  这家芬兰浴是合资企业,开办不久当地政府负责精神文明建设部门的几个莽撞的年轻人 进去讹诈过一回,事后差点丢了饭碗。主管领导再三强调要以此为教训,进一步优化外资投 资环境。 
  进去之后,李木子一再叮嘱方肃: 
  “你只管放、放心就是。” 
  李木子有些结巴。他已经在紧张兴奋起来。 
  华哥很从容。先去淋浴间把自己从头到脚仔细洗了个干净,又去大浴池里浸泡了一阵, 说是先适应适应,然后再去蒸房,在板条凳上很享受地躺下,用冷水打湿的毛巾捂了脸,不 时懒懒地伸出手,往红得透亮的炉上浇一瓢水。舀水和浇水的时侯他都并不揭开脸上的毛巾 ,但每次都准确无误。他其实比方肃和李木子要小一两岁,但已经明显的发福了。浑身上下 基本看不到肌肉,浑圆而松懈,好像一团和得太稀的面,随时会淌开来。他那个玩意龟缩在 并不浓密的一团乱毛里,不仔细真看不出来。卸下了西装革履,他给人的感觉实在是一塌糊 涂。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家里怕他在社会上学坏,年岁够了,就让他去当了兵。在军队学 会了开汽车,复员回来,跟一伙商贩跑了几年长途。他很勇敢,碰到运水货,他敢玩命冲卡 子,又不怕累,可以一气开两天两夜车不换人也不打瞌睡。在那一行里就有了名气,“华哥 ”就是那时喊出来的。他就这样认识了现在的太太。太太不是美女,却给他带来了财运。他 做房地产,就是依靠太太的当银行行长的舅舅。几年下来,现在已经有几千万的身价。他做 生意跟他开车一样敢作敢为,连自以为全局在胸的舅舅有时侯也不能不惊异他的天生的胆略 和眼光。可惜的是这个人根器太浅,那一点野性因健康的火焰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就耗之一尽 ,现在剩下来的只是一堆纵欲的灰烬。仅存的火星里,除了贪婪,就是想当精神贵族的可笑 念头。 
  李木子早就在催着不蒸了,不蒸了,见华哥没有动静,自己先去了休息室。方肃是头一 次桑拿,很不适应,胸闷、头胀、手脚凉凉的,身上老半天也不出汗。再呆下去,他觉得自 己会窒息,便在腾腾的蒸气中摸索出滚烫的屋子。他一动,华哥也好像被惊动了,立刻跟出 来。 
  等他们再次淋浴过,穿上统一分发的干爽衣服,走进昏暗的休息厅,李木子早已为他们 占好了两个位。李木子说,我都等你们半天了,差点就要去找你们,怕你们出事。华哥不睬 他,径自在沙发躺椅上重重地放平了身子。 
  这里的小姐是日式服务,送毛巾、香烟和饮料时,都跪着用细声细气的很肉感的声音说 话,询问客人的要求。 
  华哥从嗓子里哼哼唧唧说: 
  “请你们胡大大来。” 
  小姐诺诺退去,退了好几步,才转身。 
  胡大大竟是个窕窈女人,全身上下裹得很严密,却曲线毕露。她的眉眼和嘴唇画得很浓 ,头发却扎成很纯情的马尾巴,在昏暗中很难准确断定她的年龄。她从茶几上小姐刚送来的 香烟里抽出一支,让华哥给她点上,然后歪斜了身子,一只手肘支在华哥的大腿上,说:“ 怎么又想起我来了?”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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