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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第9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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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就别怕花钱。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她还是犹豫着背起磙子到收费窗口去了,单子递进去,一个尖细的声音传出来,夹带着浓浓的药味,几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那股怪味儿:连押金床铺费和药费一共预交1200,多退少补。 
  姑娘伸出去的手又迅速缩回来。她手里抓着自己的学生证和挂号以后剩下的48块钱。她想说能不能先欠着,等病人住上院了她再回去取。她还想出示一下自己的学生证,必要的话,可以把它押在这里。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透过窗口她发现对方非常不耐烦地盯着她,像在看一个讨嫌的小丑。然后,同样不耐烦的声音又从那些蜂窝样的小孔里挤出来,怎么回事?到底交不交……下一位! 
  离开了医院,姑娘突然灵机一动,想起刚才在路边看到的一家很不起眼的小诊所,就背着磙子径直朝那里去了。 
  果然,小诊所有小诊所的优势,不挂号,也不提住院的事,开了一大瓶葡萄糖和两小管青霉素,不到40块。大夫让磙子躺到小床上,针头有些盲目地在磙子的手背上戳了好几下,最后针管回血了,那些安静的药液才一滴一滴钻进磙子滚烫的身体里。磙子又咳嗽了几次,渐渐地就迷糊着了。 
  姑娘也在床边坐下来,觉得浑身酸痛,脚脖子软面条样没一点力气。从工地背着磙子到医院,一路上她都没敢多歇一会儿,生怕耽误了看病。 
  眼皮子沉沉的,随时都能粘到一起。姑娘坐着坐着就打了个盹儿,脑袋一偏又清醒了,抬眼正好看见诊所墙上的挂钟。差一刻5点,姑娘惊出一身汗,心里急,想着自己还要赶回去给工人做晚饭呢。可那药液实在滴得太慢了,再有一个钟头恐怕才能完呢。 
  九 
   
  高高的塔吊底下站着一堆人,像一群受了惊吓的羊,脖子伸得老长,个个仰着脸,目光齐刷刷地朝天上望。 
  西边的日头已经沉下去有一会了,天色锈得发晕。大伙肯定不是在看天,天上没有什么好看的,星星月亮都还没有出来。大伙是在看悬在半空中的那架孤零零的塔吊。 
  塔吊对大伙来说更没什么看头,他们每天都在跟这种东西打交道。 
  按理说这阵子大伙肚子正饿得急,谁还有心思站在那里看塔吊呢。可不看又不行,偏偏在大伙准备收工去吃饭的时候,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说塔吊上还有一个人没下来呢,又说,快看快看好像还是个女的。 
  大伙才止住脚步。工地上没有女人,除了伙房里的杨改花和新来的那个姑娘,所以,一个女的莫名其妙爬到那么老高的塔吊上,就让人觉得稀罕了,不由地想看。一看才知道,果然是个女的。再仔细一瞧,认出来了,是杨改花。 
  天黑以前,姑娘总算背着磙子赶回来了,伙房里冷锅冷灶的。姑娘把磙子放到床上,自己顾不得喘口气,急忙开始烧水和面。没过多长时间,几个工人敲着饭盆站到伙房门口,有人朝里面喊,磙子磙子还不快去看你娘,你娘不想活了! 
  姑娘这才知道了杨改花的事。杨改花一门心思想跟大胡子要工钱,她跟工地上的一个老乡打听到大胡子的住处,然后就一个人跑去找大胡子。地方找对了,人也见着了,大胡子躲在屋里跟另外几个包工头玩诈金花。大胡子输了钱,输了多少不知道,反正气不打一处来,见了杨改花当然没有半点好脸,又骂又损又挖苦,最后还是那句老话,钱老子有,可条件是要拿你的手指头蛋来领。杨改花没办法了,她站在大胡子的门口哭了一通鼻子,她哭得昏天黑地,却让大胡子骑上摩托车溜走了。杨改花就蹲在那里死等,整整等了一下午,也没把大胡子等来,后来她就无奈地离开了,后来她就回到了工地上。 
  姑娘连忙扔下手里的活跑过去看。杨改花很突兀地蹲在塔吊上,看不清面目,只是黑黑的一团。好像一直迎着风呜呜地哭,哭声凄凄惨惨的,仿佛一只巨大的脱离群体的孤鸟在天空中不停地哀号。大伙七嘴八舌,说杨改花是死脑筋,一条路非走到黑,这样劝说了半天也无济于事,杨改花就是不肯下来。姑娘用双手在嘴边聚作喇叭状使劲朝上面喊话。 
  杨大姐你下来吧,你这是干啥呢? 
  杨大姐你听我说呀,你家磙子病重了,高烧不退,咳嗽得很厉害! 
  千万别干傻事啊杨大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照顾小磙子? 
  旁边的工人也跟着姑娘一起喊,就为那两个钱,杨改花你不要命了,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今天要不来钱咱们明天再要,明天要不来还有个后天大后天么!也有人说,杨改花你别犯糊涂,人家工头又不在场,你就是跳下来死了也是白搭一条命! 
  过了一会儿,杨改花的哭声更响亮了,好像一匹母狼被猎人吊在半空中发出凄厉而又绝望的嗥叫。一些站在下面心肠善良的工人也跟着女人的哭声悄悄抹过几把泪,哪家没有老婆娃娃兄弟姊妹呢?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愤愤然地骂着毫无意义的脏话,说着出门在外的种种不易和艰难,甚至有人气恼地撂下一句熬完今年往后就是在家穷死饿死也不出来的话。但是,这种突发的牢骚和气话没有得到任何一个同伴的响应,说出来就消失在黑暗中了,大伙好像根本没有听见。 
  后来,负责看工地的灰白胡子老汉说想死的咋都挡不住,你越劝她越犟哩,大伙都散了吧,她要是不想死,自己哭够了会慢慢下来的。 
  大伙面面相觑,觉得这话似乎有点道理的,就跟着那个灰白胡子老汉不冷不淡地一个一个走开了。 
  本来她是不忍心这样撇下杨改花走掉的,可工人们都等着填饱肚子呢,姑娘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姑娘临走又回头冲上面喊了一句,磙子得的是急性肺炎,大夫说要让娃娃赶紧住院呢!迟了就来不及了! 
  没走几步,好像又听到杨改花哭了,是那种伤心欲绝的哭,哭声在刚刚铺展开的夜色中断断续续地飘荡。 
   
  十 
   
  大胡子连着两天没再露面。看工地的老汉却说好像来过,都在晚上,骑着摩托来瞅瞅又悄悄溜了。不管大胡子来不来,活照样得抢着干,保质量保工期,这一点大伙都心里有数。 
  磙子的病轻些了,这都多亏了大伙。 
  说来也怪,那晚杨改花真的就自己从塔吊上下来了。那阵子工人们刚刚捧上饭碗,忽然听见伙房里传来一通女人和娃娃的哭声。大伙不由地停下手里的筷子,一束束目光被牵引着聚集在伙房门口,听出是杨改花娘俩抱头痛哭呢,好多人都将悬着的心和没来得及嚼烂的面条一起咽到肚子里,感觉到了一股泪水般的咸涩。 
  后来,大伙看见姑娘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另一只手不时地揉着眼圈朝工棚这边走来。 
  姑娘说磙子那娃娃挺可怜的。姑娘说杨改花拉扯磙子确实不容易呢。姑娘说磙子的病要是不抓紧治会很严重。说着说着,姑娘自己先哭了,哭得眼泪哗哗流。很大程度上,姑娘的哭声和眼泪也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只要一想到母亲的哮喘病发作时万分痛苦的样子,她的泪水就会汹涌起来。 
  姑娘那么一哭,工棚里的好多人心里都跟着难受起来。大多数人以前都跟杨改花的男人一起干过活,他们知道要不是逼得没办法了,杨改花也不会爬到那么高的塔吊上,所以,终于有人带头肯拿出5块钱来,接着,有人摸出3块,也有人一下子掏出了10块……姑娘把他们的姓名和钱数都认认真真地记在纸上,后来那张纸被泪水洇湿了,上面的字迹变得模模糊糊。大伙就说还记啥呢,乡里乡亲的,谁能没个病啊灾的。 
  接下来几天,基本上都是姑娘一个人在伙房里忙碌着。大伙发现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学生娃挺能干的,而且,她做的饭似乎比杨改花做的好吃一些。大伙就打心底里觉得姑娘人好。 
   
  十一 
   
  一个月光景很快过去了,再有两天时间姑娘要开学了。工期也到了最后的鏖战阶段,工人们不分昼夜地干活。工地上仅有的几台搅拌机都开始24小时不停转动,老远就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那些堆积如山的沙子、石头和水泥垛迅速瘦下去。 
  在这种节骨眼上,工地出了一件大事。事情就出在磙子以前常去玩耍的那片沙堆附近,一个操作搅拌机的工人让电击倒了。发现的时候,那个工人歪斜地躺在被水浸湿的泥沙地上,瞳孔都散开了,嘴角堆着厚厚的一圈白沫子。估计是工人靠在搅拌机旁的电线杆底下抽烟歇息,手里的烟只吸了一半,那只临时安装的铁皮配电箱突然从电线杆子上震落下来,一根火线头正好搭在工人脚下的那片湿地上。 
  事实上,从那场病好点了之后,杨改花把磙子管得严严的,恨不得要将磙子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大多数时间,磙子都在伙房附近跑来跑去的,或者,缠着姑娘给他唱歌或讲故事听。 
  尽管这样,杨改花还是不放心,毕竟刚出了那样一件可怕的事,毕竟以前磙子爱到那个地方去耍。 
  杨改花不止一遍地对磙子说,你要不听话敢跑出去,看老娘不抽了你的筋! 
  姑娘在一旁听了就捂着嘴笑。她倒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家伙了,每当磙子闹着要跟姑娘玩的时候,杨改花就会说你带磙子去耍一耍,把他盯紧点,伙房的事有我呢。没等姑娘答应,磙子早拉起姑娘的手往外面走了。姑娘发现磙子其实挺聪明的,她讲过一遍的故事磙子就记住了,下次她要是老生常谈,磙子立刻就撅着嘴说阿姨这个我听过了,那个也听过了,把姑娘为难得的实在不知道该给他讲什么了。 
  姑娘私下里就跟杨改花说还是要让磙子好好上学呢,兴许将来是个好苗子。杨改花笑着点点头,说我听你的,等这次完工了就领娃回家把书念上。她又忧心忡忡地对姑娘说,这些天我吓得睡不实啊,眼皮子老跳,还尽做噩梦,这里我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就怕磙子有个闪失,我咋向家里交代呢。 
  这天傍晚,姑娘总算找到了大胡子。大胡子额头阴沉着。其实她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找大胡子,可她要走了呀。她客客气气地说学校后天就要开学了,他们娘俩必须得回去了。 
   
  大胡子骑在摩托车上,好像急着要走,顺嘴说走就走吧。 
  姑娘想了想还是快步追上去,直接问那我的工钱咋办? 
  大胡子说啥咋办,先上你的学,回头等这里消停了再说。 
  姑娘吞吞吐吐地说一共就400块钱,工头你就发给我算了! 
  大胡子忽然把摩托车的油门把手拧得轰轰响,排气筒冒出的烟气将姑娘整个人缠绕起来。 
  400块是400块,那你每天不吃不喝了? 
  姑娘被油烟呛得咳嗽了几声,忙说,工头你当初不是跟我讲好包吃包住吗! 
  大胡子不耐烦了,加足了油门,摩托车烈马一样直往前窜。 
  是要包吃包住,大家都要包吃包住,这百十口人要吃要喝,我哪天不往出砸钱呀! 
  姑娘一着急,半天也无话可说,眼看着摩托车一溜烟飞奔而去。 
  姑娘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尤其是,一想到杨改花跟大胡子要工钱的事,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回到伙房,姑娘一筹莫展。 
  磙子闹着要跟她学唱歌,她也没怎么理会,只说自己不舒服就径自爬到床上去了。想闭上眼睛躺一会儿,可外面太吵了,轰隆轰隆的巨大噪音不绝于耳。实在睡不着,就起来摸黑打包,把枕头旁边的书本笔记手电筒圆珠笔还有换洗的衣服袜子一件一件塞到行李包里。 
  杨改花在下面问她什么,她只轻描淡写地支吾了两声。 
  过了一会儿,杨改花说工钱还没拿到吧。姑娘没吭声,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杨改花冲外面恨恨地说早就知道那狗日的是个铁公鸡!姑娘拾掇完了,又重新躺下去,脸朝里,后背露在外面。 
  杨改花站起来,把手搭在姑娘的后背上摩挲了一下,又轻轻地拿开了。姑娘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说,杨大姐你也快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呢。姑娘好久都没有入眠,她隐约感觉到下铺的杨改花也睁着一双眼睛。 
  第二天上午,杨改花没有跟姑娘打招呼,也没有带磙子,就一个人出去了。午饭是姑娘做的,姑娘本来有点不想做这顿饭,可是,磙子嚷嚷着说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杨改花又不在,她只好去做。还是先烧水和面,等到切土豆的时候,她怎么也找不着菜刀了,那把刀每天都放在案板上的面盆里,一目了然。后来姑娘想起来,昨天的晚饭是杨改花切的菜,她没有插手,可能是杨改花随手搁到别的什么地方了。又在伙房翻腾了一遍,始终没有找到,切不成菜,只好等杨改花回来再说。她估计杨改花怎么也该回来了。 
  姑娘的样子很沉重,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伙房门前,胡乱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远方的家和病中的母亲,也想着即将到来的新学期。 
  秋天的阳光浓艳。前面空地上只余下几棵杨树,很突兀地挺立在那里,好像根本不属于这里,又仿佛在跟这最后的一片开发地进行着某种顽强的抗争。树上沾满了苍白的灰尘,乍眼看去那些树像是用水泥做成的,枝叶稀少到可怜的程度了。不知怎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联想到即将来临的秋雨和风霜,姑娘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姑娘知道城里是非常缺树的地方,所以,现在很多广场都矗立着用水泥雕砌成的大树,树身涂着那种死板的灰褐色,枝头的叶子一年四季都假惺惺地绿着,连她所在的校园里好像也有这样的一棵假树,好多学生都爱聚在树下合影留念,但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十二 
   
  杨改花的脸面灰惨惨的,很难看,一点儿血色也没有,额头上不断地往外冒汗,汗珠跟豆粒一样滑下脸颊。她很困难地佝着腰身,一只手一直抄在衣襟下面,好像捂着自己的肚子,又像是那里藏了什么宝贝。见到姑娘的时候,杨改花连头也没怎么抬一下,只有气无力地说自己胃疼得很,就慢慢躺到床上去了。 
  因为急着要切菜,姑娘就去问杨改花。一开始,杨改花像是没听见。姑娘乘机爬到床上想找治胃疼的药,杨改花气息微弱地说,妹子你有去痛片给我两粒吧。 
  姑娘在小塑料袋里翻了翻,正好还剩一片,就拿给杨改花,然后又帮她倒来开水。之后,姑娘又问了一遍菜刀放在哪里了,杨改花才恍惚地回过神,你去外头的水池子看看,兴许落在那里了。 
  姑娘跑到水池子边去找。果然,菜刀就躺在水池子里,龙头开着,细细缓缓的水流冲击到刀面上,溅起一簇银白色的小水花。姑娘急忙拿了刀回去切菜。 
  切菜时姑娘忽然想起来,先前自己去水池那里洗菜的时候明明没有见过菜刀,这会儿怎么又冒出来了。又一想,大概是自己看走眼了。 
  杨改花一躺下就是大半天。这个白天姑娘领着磙子到工地上等了两次,也没把大胡子人等来。 
  晚上姑娘又无奈地回到伙房,杨改花也好像刚刚解了手从外面进来。姑娘要去开灯,杨改花没让。 
  杨改花在黑暗中用一只手摸索着什么,另一只手依旧抄在衣襟底下。姑娘似乎能感觉到杨改花的身体在床沿边上微微地颤着。姑娘想她八成是胃疼得厉害吧! 
  过了一会儿,杨改花终于嗫嚅着说,妹子,我这个人粗得很,也没念过书……有啥对不住你的地方千万别往心上搁呀……你刚来那阵我真恨得牙根痒痒哩,老想叫工头把你赶紧撵走……说着说着,杨改花又默默地抹起眼泪来了……我偷偷往你和的面里撒过碱,还把重活累活都撇给你干了……要说我俩没冤没仇的,我恨你做啥,你是个好人,我就是想让他们多涨两个工钱…… 
  姑娘心里也一阵难过,有心劝杨改花两句,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静默地坐在床上。 
  磙子在杨改花身边正睡得香甜,偶尔是一两声模糊的呢喃。 
   
  十三 
   
  姑娘醒得比往常晚好多,这一觉睡得太沉了。 
  下床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的身体吧嗒一声落到地上。 
  姑娘迷迷糊糊低下头,朝地上扫了一眼,好像是钱,几张叠在一起卷成个小筒儿。她吃了一惊。再看下铺,杨改花人已经不在了。磙子也不在床上。 
  姑娘迟疑地把钱捡起来,顾不上多想就跑到外面。 
  天空灰蒙蒙的,刮着风,吹到身上凉飕飕的,沙尘不时地击得人脸生疼。看来要变天了。那口她已经非常熟悉的大铁锅冷冰冰地盖在土炉子上,没有烧水,也没有烟火,伙房门前一点生气也没有。 
  姑娘又转过头朝工人们干活的地方望去,那里依旧轰隆轰隆响着,方格子一样的脚手架上晃动着红红蓝蓝的安全盔,巨大的塔吊慢慢地升到半空中,突然停止不动了,仿佛在作什么重大的思考,倒是跟这铅灰色的天空达成了一种和谐的调子。 
  姑娘慢慢回过神来,站在门口,把手里的钱卷一下下展开,几乎每张钱币上都沾着些血污。不多不少,正好是自己一个月的工钱。她的喉咙忽然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堵住了,有种说不出的灼热和难受。她急忙又转身回来,想看看杨改花的床上有没有留下别的什么。 
  这次,姑娘彻底被吓呆了。眼前到处是暗红的血迹,跟钱币上的如出一辙,枕头、床席、破破烂烂的被子,还有靠里面的墙壁和床栏杆,那些血迹像一群红蚂蚁一样,这儿一摊那儿一摊,密密麻麻地爬在那些东西上面。 
  姑娘的眼前顿时闪过一片惊悚的红光…… 
  责任编辑向午 
至爱
吕 云 
  一 
   
  单位公布下岗名单的时候,肖玫正在打扫卫生。在她工作的职工食堂,每次卖完饭后,都由几个女工负责收拾案板、清洗地面。其实这些工作可有可无,可紧可松,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几个女工就扔下手中的活路,嚷嚷着:走呀,去看呀,别把老娘弄掉了! 
  见肖玫没动,胖嫂刘四梅停顿了一下:哎,肖玫,你不去呀! 
  肖玫依然在做事:不去,是死是活,去了又能怎样!刘四梅就叹了一口气,说,也是,就凭你那张漂亮的脸蛋,谁都想上你,哪忍心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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