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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无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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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话时,他的眼圈有些泛红,眼珠则惶然转动,像是两粒射人泥土的悲哀的
子弹,一个劲朝眼窝尽深处缩。
    我注视了他一下,慢慢将头转开。“好吧,我就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不过以后
你就别想再玩什么花招了!”我的声音很低,也很怅然。其实我心里被什么东西猛
揪了一下,为他的虚弱感到难过,也为我自己的不幸黯然叹息。我突然意识到,我
与他正如同一根细线拴住的两只蚂炸,磕磕碰碰,相互之间断不了产生磨擦,又不
得不相依为命,共同承受外部带来的种种压力。
    “好,好,吴艳,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他松了一口气,马上得意起来,以
为自己又成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夸夸其谈,大言不惭。“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看
中了你吗?就是因为你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女性。若不然,我也许会娶另外一个女人,
比方说一个女演员什么的。你也看见了,我在这里很受大家爱戴。尤其是那些女演
员,对我格外随便亲热!”
    我淡然一笑,不想再多说什么。我想起了别人对他的称呼:崔老片儿。这是多
么戏渡的一个绰号呀!别说是一伙搞电影艺术的人,就是在任何一种场会里,一个
女人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不讳不顾地直呼其丈夫的外号,起码也是一种毫无礼貌
对人极不尊重的表现。但那女演员就是如此做了。我丈夫心里尴尬,表面上还得讪
讪笑,争论问题那样嚷:“叶宁宁,你想想看,你扮演少女时,要拿一根细绳勒住
你的发际朝上提,目的只是为了使你的皮肤绷紧。演到老年时又尽力把皮肤朝一起
紧推,或者再朝眼角添描几道鱼尾线。这跟我的化妆方法相比,哪个更自然呢?…
…”我不想过分刺伤他的自尊心,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把溜到嘴边的讥讽话咽
了回去。他已经够可怜的,早已被人东一缕西一条将衣服剥个净光,嘲笑了个够,
我怎么忍心再戳他的疮疤,将他在自我欺骗中建立起的幻觉堡垒加以摧毁呢?
    我重新坐下,望着摄影棚那里忙碌的一小伙人,有一搭没一搭同他闲扯。他心
神不安,不时东张西望,过了一会儿,他弹簧似的蹦起来,压低声音说:“来了!
制片厂的一位副厂长来了!正厂长没来,一定是外出开会去了。
    但这位副厂长主管业务,说话最管用!“
    我把视线移向拍摄大厅入口,果然见走进来几个人,一边轻声交谈什么,一边
走到摄影棚跟前。那导演急忙喊声“停!”十来个人立刻蜂拥围住来人,又问候,
又寒暄,争着抢着汇报些自我感觉之类,其中还夹杂着某个娇喘微微的余音。等来
人静静地说一句什么玩笑话,大家就笑,气氛很是热烈。在这种喧哗中,黄导的笑
声尤显突出:低沉,浑厚,自然,格外能打动每一个女人的心。我耳畔亲绕着这训
练有素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忽然悟出:原来电影界的人士也不是个个都傲气十足,
对所有的人视若无睹,只不过看来什么人,点什么菜罢了。
    我坐在椅子上,平静地观察着这一切。我丈夫抓耳挠腮,有点耐不住了。他焦
急地瞅瞅我,又看看那群人,似乎不知该走过去,还是陪我呆在这里。犹豫了两秒
钟,他到底下了决心,匆匆忙忙对我说:“吴艳,我得过去看看,不然我会错过机
会,别人说不定还认为我没礼貌呢!”他一溜小跑,三脚两步赶过去。他的个子小,
在人群外围团团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缝隙挤进去。他的笑声立时也夹在了众人
的笑声里。
    几分钟后,人群有所散开,黄导的声音又十分抖擞地响起:“开拍!”“加强
侧面灯光!”“好!好!”“再拍下一个镜头!”在这空隙中,我看见我丈夫踮起
脚尖,凑在一个女人耳边说了几句活。那女人点点头,随他离开人群,朝这里走来。
我丈夫的模样很是受宠若惊。
    俩人走过来,我丈夫提前跨出一步,有些激动地对我说:“吴艳,肖副厂长听
我说有事要跟她谈,专门到这里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肖副厂长,
大家都习惯地称呼她肖总!”
    原来这女人就是电影制片厂的副厂长。就是她被人众星拱月般地围簇在中心,
也使我丈夫因她走出了人群而感激不尽。她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身材高大丰满,质
量优等的开司米羊毛衫外罩上,被一件黑真丝披肩。脸上虽然皮肉松弛,显出了双
重下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风韵,我不失礼节地站起身,微笑地朝她点点头。她也
像前几个人一样,向我丈夫问道:“这是谁呀,老崔?”
    “老崔”赶紧说:“这是我妻子。她今天跟我来,是想参观一下咱们这里。她
还从未来过哩!你请坐,肖总。”
    “好,好,你俩也请坐吧!”大家都坐下,这位女厂长又问:“老崔,你是什
么时候又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呢?也没听同志们说起过这事。”
    “咳咳,有一年多了吧!”我丈夫挤出一脸极不自然的笑,‘消总,我的情况
你也了解,办理这事,不宜太张扬,所以也就没告任何人。嘿嘿!“
    “肖总”点点头:“嗯,嗯,人生通几次婚姻破裂,确实是一件头疼事。老崔,
这几年厂里对你关怀不够,我们也有责任呀!现在你又有了新家庭,可要好好维护
它哟!”她侧过头,以女人特有的那种目光打量着我,“这姑娘看上去还挺年轻嘛!
……你叫什么名字?搞什么工作呢?我们老崔是个挺不错的人,你可要多多体贴他。”
    “肖总,她叫吴艳,在矿业公司技术科工作”。我丈夫殷勤地替我做了回答,
又转向我,不失时机地捧场说:“肖总可算得上是电影界的老资格了。从影三十多
年,在许多部有影响的故事片中担任过重要角色。不但国内家喻户晓,就是在世界
电影界里,也具有一定声望。……三十年前,我刚踏进电影制片厂的大门时,肖总
已经是名影星啦!那时肖总多年轻呐,回想起来叫人难忘!至现在也青春犹在,五
十多岁的人,看上去仅像四十刚出头!唉唉,时光如流水哪……”
    他又伤感,又赞叹,表情十分丰富复杂。那种过于媚酒的姿态,完全是堂。吉
河德式的自作多情,把风车当成了移情的物体,一厢情愿地怀念着旧时代的精神。
    这女人微微合一下曾经很美丽,现在却表皮垂松的眼睑,不紧不慢地问:“老
崔,你说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谈,是什么事情呀?”
    “嗳嗳,是这样,”我丈夫马上正襟危坐,“最近听说厂里又有几部新片子准
备投入拍摄,我想,是不是请厂领导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在化妆方案上大胆改进
一下,采取一种全新的……”
    “哦,我清楚这事儿啦!”女厂长轻轻打断他,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你讲的
这个问题,不就是老早前提出的那个建议吗?这件事我跟其他几位厂长谈过,我也
一直在考虑它。”
    “这就是说,你这次准备同意上化妆新方案啦?”我丈夫激动地倾身向前。
    “话还不能这么说,”女厂长耐位性子,看了看手表,语气转向开导。“老崔,
你是制片厂的老人手了,对这里的情况也熟悉。这件事儿,也不是我们几个人说了
就算的,还需要听听同志们的意见和反映。如果每个演员对这种化妆新方法都乐于
接受,并不担心有什么损害之处的话,我们还是同意试一试的。要是大家都反对这
件事情,一厂里也不能强迫别人去做试验,拿数十张演员的面容去冒风险。我们这
些当领导的。也要为每位演员负责着想;这不是靠简单的行政命令就能做到的事。
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我丈夫委屈地叫起来:“那,我的这种化妆新方案要等到几时才能采用呢?现
在的问题是,一种科学创新的方法无法在实际中得到实施。下面的演员朝领导身上
推,上面的领导又朝演员身上推,这不是来回踢皮球,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嘛!”
    女厂长的脸色沉了沉,“口气也就不那么客气了。”老崔……,以个人利益服
从全局,这是我们对每一职工最起码的要求。你有什么问题想不通,可以对领导当
面提,不应当带有个人情绪,处处发牢骚嘛!你瞧,我跟你在这里已经谈了将近五
分钟,撇下别的同志们也不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解决。这件事儿就这样,我
们以后再谈吧!
    要以大局为重,不能老闹个人情绪哟!“
    女厂长站起身,款款整理了一下肩上的黑披肩。我丈夫心里老大不痛快,脸上
却不能不挂出比哭丧还难看的笑容。“好……好吧,我现在没有其他请求,只想让
领导们尽快考虑这个方案,以求早日采纳。”女厂长朝我点点头,迈着雍容步态朝
摄影棚那里走去。我丈夫垂头丧气跟在她身后,仿佛是贵夫人身边一条不受喜爱的
狗。
    过了一刻钟,那几个人簇拥着女厂长离去了。我丈夫重新回到我跟前,耷拉着
头,怏怏地,再无一丁点趾高气扬的举止。我明白,他又一次失败了,而且败得很
惨,在我面前暴露出了每一个最微小的细节。我真心地为他感到难过。我发现,他
突然间显得苍老了许多,目光始终躲避着我,不好意思让我看到他的脸。
    我暗自叹口气,轻声说:“走吧!要是你需要请个假,就去对他们说一声好了。”
    他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扫视着拍摄大厅,低低咕噜一句:“走吧!还请什么假
呢?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
    他喝醉酒似的站起身,与我相互依靠着慢慢走出大厅,身后的那一小群人仍在
导演指挥下忙碌……
    我很后悔那次跟我丈夫去电影制片厂。他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被我看透了他
的虚弱之处。回来后,他一直闷闷不乐,好多天对我不理不睬。我反而对他关心起
来。
    “喂,你怎么啦?好像跟谁赌气似的。”
    “啊……,我很好,没跟谁赌气。”
    “既然没赌气, 还是愉快些好, 心里不要老想那件事了。”我开玩笑地说。
“你能从植物中提炼衰老因素,同样也可以提炼促人年轻的物质,依我看,别再搞
电影化妆,干脆改行当美容师算了!哪怕当个美容个体户,独自开一间小门面,生
意也一定兴隆得多!”
    “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去弄钱,在铜臭中葬送掉一生追求的事业吗?”他怒冲
冲跳起来,尖声喊叫。“吴艳,真想不到你也这样庸俗,跟所有的女人一样目光短
浅!如果连你也不理解我,对我产生怀疑的话,这真让人感到失望!太失望了!”
    好多天来,他一直在等待机会,等着我讲一句错话,好借机发一顿脾气,挽回
他丢失的面子。此刻他终于寻到这个缝隙了,所以就拼命喊叫,拼命扩大裂隙,以
此发泄积压的怨忿。
    我漠然望着他说:“你的事业我其实并不太理解,也不明白你这样忙来忙去又
有什么意义!你自认为我很理解你,支持你,这实在是过奖,也是一种误会!”
    “真的吗?”这一次,他居然没跳,反而带点鄙夷地斜视着我,在冷淡中体现
着他的傲慢。“如果真是这样,你我之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我获得成功的那
天,你也就沾不上什么光。是你主动放弃这个权力的,到时候可别怪我。至于我自
己,当然要把一件事情做到底,谁也阻挡不住!”
    他把两只小拳头用力攥一下,转身钻进密室里,再不露面。我相信他对这点说
到做到,十几年的迷沉与狂热倾向性已经足以证明这一点。只要能把衰老更多地带
进这个世界里,他搭上一生的本钱也在所不惜。他把这当成了他毕生追求的事业,
这跟宗教信徒追求信仰,白昼追逐暗夜,饥渴追寻食物的道理一样。
    可是,其后的日子里,他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不再是植物,而是形色各异的东
西:一只烂鞋,几块旧资片,砂锅底,或是老年人用过的半条破腰带什么的。他在
密室里把这些东西绞碎或研成粉末,倒进蒸馏瓶里,加上水,以同样的方式进行蒸
馏,妄图提取出另外的衰老物质。结果他什么也没得到,只提炼出一些脏水。
    他不死心,又沿着深巷溜来溜去,或挖阴沟里年代久远的污泥,或藏在别人家
的屋檐后面,拿小刀抠陈年房梁的朽木屑,或扣翻脏水桶敲打里面的锈蚀块,鬼头
鬼脑检一块藏进袖筒里,若无其事带回家来。总之,但儿跟朽烂老旧沾点边儿的东
西他都不会放过,总要想方设法弄到手,变着法儿装进蒸馏瓶里鼓捣一番。他深信
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是万能的,足以从中创造出一切。他仿佛得了脑炎或昏热病,每
出现一个奇怪念头,必定急急忙忙按照这个念头去做。有次不知从哪里弄到些硝化
甘油,竟跟煤油混合在一起,倒进蒸馏瓶里进行蒸馏。他以为,若是能从这种烈性
物质中提炼出些晶液的话,肯定能把某位演员的面部改变成一个空前未有的英雄,
从每一毛孔里渗透出租矿暴烈的奇神异采。结果,这种美妙设想没能实现,却酿成
一场事故,几乎断送了他的性命。
    那是一个阴雨天。蟑螂在锅碗上爬来爬去,预示着一种不祥。屋里挂着的帐子
也发霉变绿了。我坐在窗户前看书,猛然觉得座椅一跳,几乎带着我一同跌倒。那
是一声爆炸,“轰隆”一下子震得屋宇颤抖,数百块陈年旧瓦哗啦啦一阵掀动,好
似秋天的落叶从屋顶刮了过去。小杂院里的人耗子一样窜出来,在各个角落乱挤乱
控。我正惊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见一股硝烟须开那道幕布从密室冲出来,如
同一辆卡车卷着滚滚尘埃撞破了墙壁。接着,我丈夫的影子在硝烟中出现了,张着
两臂,踉踉跄跄,几乎跌倒。那一霎间,我忽然奇妙地联想到了诺贝尔,想到了诺
贝尔从爆炸后的实验室里冲出来的情景。只不过,诺贝尔欣喜若狂地呼喊着:“我
成功了!我成功了!”我丈夫却悲惨地叫着:“我的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满脸是血,身上的衣服也烧着了。
    我端起一盆洗脚木朝他没过去,他立刻死蛇一样瘫卧在地,呜呜地哭,发出母
鹿般凄凄切切的哀泣声。我把他扶起来时,看见窗户上紧贴着着十几张饼,是十几
张挤扁的人的面孔。我架着他出门去医院,小杂院里的人忽然一个也不见了,个个
如影散去,把一张张“饼”贴在各家窗户后,每张饼上嵌着两粒白花生糖。
    他的眼睛幸好没有瞎,医生用镊子从他脸上,手上,以及其它暴露部位错出三、
四十粒碎玻璃碴,尔后马马虎虎涂点紫药水,拿纱布把他的头脸裹起来,就打发他
回家了。他是一位极爱面子的人,那一个星期内完全躲在家里,不肯跨出门槛半步,
怕别人看见他的尊容。过了几天,他把头上的纱布一圈圈解下来,拿一面小圆镜子
左右照自己的脸。
    “吴艳,我变得很难看,很丑陋了吧?”他很担心地问……。
    “没什么,还跟从前一样。……脸上无非多些坑罢了。”我说。
    “你说是坑?”他不甘心地眨眨眼,又拿镜子来国照。“这跟人们说的麻子可
是两回事,对不对?”‘“是的。麻子小,坑略大些,这两个概念是一定要区别开
的。”我这样宽他的心。
    他疑疑惑惑又照了老半天镜子,终于放下,闷闷地不再吭气。打这以后,他不
再接触朽木头碎煤渣一类的死物质,对另外一些东西发生了兴趣。我深信,头一次
诱发了他的邪恶念头,使他踏上迷途之路的,无疑就是那条狗了。
    那是一条只狗,养在窄巷内的一家破门洞里。那个死去的老太婆便是从这门洞
里抬出去的。我最初见到那狗时,它还不算太老,常卧在门洞里打盹。听见人的脚
步声在巷子里响起它马上直起身,用直勾勾的目光盯人。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它显得很衰老了,老得目光昏验,披毛槛接,耳朵无力地耷拉在两边,看来连动一
动的气力也没有。不过,但凡巷子里有人走过,它还是要抬起头,用直勾勾的目光
盯人,那种僵直呆漠的神情,跟我见过的那个老太婆的神情一模一样。尽管这庞大
的城市一再整顿市容市貌,严厉禁止在市区内饲养家禽家畜,狗更是打击消灭的对
象,可这狗居然能侥幸留存下来,不能不称之为奇迹。我想,这大概应归功于它沉
黯不发声的手段。
    狗的天性就是吠叫,大多数狗这样去做了,因而都被人消灭了。只有这条狗克
制了自己的天性,它便在险恶的环境中保存了自己。
    有一天夜里,这拘一反常态地吠叫起来,而且吠得很凶,四邻八巷都能听见。
在静夜中,人坐在屋子里听着远远传来的狗吠声,身上便有种发冷的感觉,总疑心
什么地方正在发生某件神秘的事情。其后几天都是如此。那狗白天不吠,老在夜里
吠。而且总是在一个特定的时刻吠。而且一次比一次吠得凶,好像要把一生的沉默
统统吠出来似的。每逢那狗吠过之后,我丈夫必定从门外慌慌张张挤进来,三分鬼
祟,七分紧张,身上藏掖着什么东西,直奔过密室里鼓捣什么。我很怀疑,是不是
他每次惹得那狗吠叫,从狗身上揪下一撮毛或剜去了一块肉。因为,他是很乐意把
一切与“老”字有关的东西弄一点来,填进他的蒸馏瓶里煮一煮的。他的那只蒸馏
瓶上次炸碎之后,他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一只,跟前只一模一样,除过巴斯德,你决
不可能再联想到其他什么。
    那狗连续叫了几夜,有天夜里忽然不叫了。这一来,反而使人对安安静静的夜
产生了同样的不安,同样觉得是一种不祥预兆。这天夜里,我丈夫在家里,并没有
找借口出去上厕所或有另外什么事。我轻轻合上书,有些心神不丁。
    “那条狗怎么不叫了呢?这几天夜里,它总是在这个时刻叫。现在怎么不叫了
呢?”我轻声说。
    他也反起耳朵听了听外面,附会着:“是啊,它怎么不叫了呢?也许它死了,
叫主人杀掉了!”
    我说:“我总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不会的,不会的,那条狗叫不叫,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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