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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无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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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较量,否则,退回家庭中也难以取得应有的地位。
    当然,维系一个家庭的重要内容,并非全是冰冷和恶语相向,没有一点令人回
昧的温暖余地。否则,一个家庭从一开始就存在不住,早已粉碎解体了。
    他与我之间,也偶有这样的情景:静静的冬夜里,小铁炉在屋内燃得很旺。一
盏电灯,两把椅子,俩人隔火坐下长时间闲聊。炉上或彻一壶配茶,或摆一碟瓜子,
拌着闲谈消磨掉几多时光。
    在这种时刻,他自然大谈特谈电影界的事情,谈他所追求的了不得的事业。我
则让一本书推在膝上,注意听他讲,偶尔插一两句话。
    他说:“中国的电影算是垮掉了!别说跟欧美、印度等国家和地区相比拉下一
大截距离,即便跟三十年代相比,电影的信誉度也大大降低,有许多电影拷贝的卖
座率几乎等于零!”
    我说:“那,这种原因究竟在哪里呢?”
    他说:“嗨!这还不清楚吗?我们拍的每一部片子里,或多或少都有虚假成份
掺杂在内,有的干脆就胡编乱造,不论在思想内容上,还是情感表现中,都是如此。
观众当然不买这个帐!”
    他说这话时,歪反反坐在那把空荡荡的罗田椅里,懒洋洋架起一条腿,明显流
露出某种轻蔑与厌倦……我也明白中国的电影现状很不景气,于是思索着说:“你
的看法也许不错。可是……难道没有一种办法能打破这种僵局么?”
    “有啊,”他说。他的身子并没动,仅把两根指头竖起,放在肚子上剪了剪。
“不论任何艺术形式,当其无力挣被内容限制的框框时,必定会在外在表现手法上
寻找出路。电影尤其如此。你没看见,现在有许多新拍的片子都开始追求画面新意
境,拼命想让半裸体女人和床上戏给人以刺激感了吗?严肃一点的,就把贫穷和落
后面的疮疤揭给别人来看。”
    “依你所说,艺术要靠形式来推动,实质性的内容却被撇在一边,这是不是有
点本末倒置呢?一块石头涂上金铂,你能说石头就变成金子了吗?”我怀疑地摇摇
头。
    “那倒未必,”他说。“有时候,一种创新的形式已经代表了新的内容。形式
即是内容本身。比如我研究的这种化妆新方法……”
    “你说你的植物提取液么?”我微笑,“它的效果只是叫人变老,我看不出还
有什么奇妙之处。”
    “不,不,你错了,吴艳。”他打了个手势又歪坐下去,语气拖得很长。“你
应当明白,我所创造的衰老,是抽象意义上的衰老,绝非跟丑恶等同而言。具体到
电影化妆上,它仅要求人的面部结构按照设计要求萎缩或凸起,完全符合所扮演角
色的面容特点,并不是要彻底摧毁一张脸,把人搞得面目全非。任何一个天才,为
外在形式注入创新内容时,必定会考虑到最微小的细节。”
    他指的“天才”当然不会是别人,只能是他自己。我早已发现,谈到电影的事
‘清,他最喜欢赞颂的是已经作古的死人和他自己,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人能让他
瞧上眼了。对于当今电影界的许多知名人士,他虽然不便于一概否定,但那副打不
起半点精神的样子和脸上挂出的不屑微笑,足以说明问题。不过,一谈到他自己,
那情形可就大不相同啦。他会马上坐直身子,像位预言家那样指手画脚大发议论,
把未来的电影化妆界描绘成一派阳光灿烂的天地。他还常常跳下椅子,情绪激动地
绕着小火炉踱几步,然后再坐上去,显得极不安宁。在这种时刻,他身下那把老旧
的、紫漆脱尽的罗圈椅已经不能再算做一把椅子,应当看成一个兰球场,一座拳击
台,由着瘦小人儿在上面晃来荡去,伸胳膊展腿做出各种争抢搏斗的姿势,椅子腿
被扭得吱吱作响。
    他自己并不理会这一切。他不厌其烦地对我说,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
努力说服导演,说服电影制片厂的领导,让他们采取他的化妆新方案。一旦有哪部
片子采用了他的化妆新方法,必定预示着电影化校领域中的一场创新革命,同时也
宣告了对旧传统的埋葬。达到这一目的,显然已经为期不远,也许在明天,也许在
下个月,他的方案就可以实现。
    

    “从现在起,你应该看到,电影化妆所具有的欺骗特征即将结束,取而代之的
将是一个崭新的演技新时代!”
    “演员的相貌特质已经不需再用油彩和各种辅助手段来改变,而是从面部结构
上完全变成了所要扮演的真人。
    这对演员进入角色的心理过程来讲,无疑是一种强大有力的推动!“
    “无论在时间与空间上说,还是从视觉与感觉上讲,观众与演员之间的距离将
会大大缩短,不必再一方装着认真演,另一方装着认真看!”
    类似的话,他情绪亢奋地对我讲过不下一百遍。他把两只拳头擦紧放在胸前,
又爆炸般地突然扩张开的那种激烈姿势,看上去也很优美。可是他的期待老也不见
兑现,始终没听说有谁来纳了他的高用技巧。每晚下班回到家里,他必定阴沉着脸,
疼塌着嘴,闷闷不乐地钻进密室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偶尔跟我说几句话,也是
措辞激烈,嗓音又高又尖锐,以此发泄他的怨忿。
    时间久了,我也不知不觉被他反复无常的情绪感染,开始关注他的进展,暗暗
为他焦虑。
    有天下午,他兴冲冲跑回家里,不像往常那样缩头缩脑,侧着身子挤进门,而
是正面接开门,朝我嚷着说:“吴艳,快炒两个菜。今天可要好好庆贺一下!”
    我瞧见他怀里抱着几包熟肉杂食和一瓶白酒,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但还是问:
“今天有什么事儿呢,让你这么高兴?”
    他放下怀里的东西,转身凝视着我,两腮鼓了鼓,说:“我的化妆方法就要在
一部新片子里首次试用啦,这是厂领导今天通知我的。……吴艳,等机子一停,你
就会看到一部不同寻常的影片是现在观众面前了!”
    他说完,眼圈有些潮润泛红。他掏出手帕指头顶的汗,那只手也哆哆嗦嗦在颤
抖。我暗自松了口气,为他高兴。我问:“这是一部什么样的影片呀?”
    他说:“一部爱情故事片。反映三十年代帮会势力在上海滩的所作所为。”
    “内容怎么样?情节生动可信吗?”
    “一般化,跟大部分国产片的调子差不多。这部片子马上就要投入拍摄,分镜
头剧本也打印出来了。又是靠关系上马的。不过,只要在化妆方法上有所突破,必
定会给整部影片注入全新感觉和神秘活力。”
    吃晚饭时,他高谈阔论,滔滔不绝,手也舞之,足也蹈之,整副神态已不能用
喜形于色来形容,完全应当称之为得意非凡。他拍着脑顶,连连感慨:“原来我认
为,人都十分狭隘自私,容不得别人创新,永远要用各种手段压制人才的。现在看
来并非如此。唉唉!”
    他又摇头又叹息,对人有了新的认识,充满感激之情。他对我也突然显得关怀
起来。“这几个月我一定非常忙,明天就要搬到厂里去住,很少能有时间回来。吴
艳,这段时间你可要自己照顾自己啦,真对不起。”
    我笑着说:“你的这份好意我心领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过得到你什么照顾。
这你倒不必操心。”
    “好! 好! 我知道你会支持我,决不拖后腿的。”他频频点头,表示赞许。
“这下子,你看吧,我的创新方法立刻会在实际应用中大见成效。你难道没觉得,”
坐在你对面的这个人即将获得无比辉煌的成就。迟早会载入电影化妆领域的史册吗?

    吃完菜,喝光酒,他抹抹嘴巴站起身,打着饱嗝悠悠哉踱几圈,小脸面容光焕
发。我不清楚他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也许已沉浸在了走上颁奖台时被无数观众注
视的情景中。我看到,他目光沉醉地盯着我。盯着酒瓶子菜碟子,莫名其妙地点点
头,再点点头,脸上笑容可掬,不停翁动的嘴形就构成了如下的发言:“诸位同仁,
电影界的各位朋友们,虽然鄙人在电影化妆史上有所创新,做出了重要贡献,但这
些成绩毕竟微不足道,难以挂齿……”
    随后,他跟往常一样,脚不沾地钻进密室里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钻出来,背
着手儿在外屋踱白子,显得心意惶惶,无法定下神来。这样反复了几次,他终于站
定,抬头对我说:“不行!我今天就得住到厂里去。有许多事情还得我去关照他们
呐!”话没说完他已冲进密室里,挑挑捡捡选了几十种密封小瓶,装了满满一提包,
挂在腋下慌慌张张出门了。我以为他这次可该大功告成了。没想到此人第二天又回
来了。他是天黑以后敲的门,吓了我一跳,弄不清门外是人是鬼。我刚打开门,他
就如同面口袋那样栽进来,喝得烂醉,口眼歪斜,脚上的皮鞋丢了一只,腋下还紧
紧挨着那只提包,跟他出门时一样。
    他又呕吐又排泄,弄得屋内酒气熏天,臭不可闻。足足折腾到半夜,人才醒过
来,目光怔怔地。
    “吴艳,我这是在哪里?”
    “大概在你自己家里。”
    “我不是在电影制片厂里吗?”
    “是的,你应该在电影制片厂,可不知怎么又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怪可笑地摇了摇脑瓜,人一下子完全清醒了。他一清醒,立刻大骂电影厂的
领导,痛斥人心变化无常;大骂摄制组的导演,像小人那样看人下菜;大骂每~个
男女演员,都是些徒有外表的轻贱骨头。他声嘶力竭地骂,骂得身颤手抖,几乎背
过气去。
    “吴艳,天底下还有这等事儿么?明明是昨天讲好的事情,今天又被他们自己
否定了,推翻了,这场玩笑开的比小孩子撤一泡尿还要轻松!这不单单是对人,对
我的不尊重,更是对电影事业的玩弄和亵渎!我已经告诉他们,我不想再干了!我
要申请辞职!辞职,你懂吗?”
    我怜悯地注视着他,没有说一句话。我明白,他又一次失败了。他好似一条疲
惫不堪的狗,带着破灭的梦想夹起尾巴逃回家来,对自己还在淌着血的伤口狂撕乱
咬,以求获得某种自慰和心灵上的平衡。他跳着脚说他要辞职,其实他决没有这种
胆子。用不了一天,他又会灰溜溜去上班,再次写出检查,违心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是一条多么垂头丧气的狗啊!它的命运中注定了要对着一座堡垒狂吠扑跳,
但永远会在堡垒面前碰得鼻青脸肿,不得不一次次将屈辱压进心中,变成低低的痛
苦呜咽。
    那天晚上,他钻进密室里,很久不见出来。我猜想他一定又在泪水进溅地给他
舅舅写信。屋内这般寂静,听不见各种器具移动的声响,也感觉不到酒精灯在蓝烙
中燃烧。隔着一道幕布,我疑心那窄小的密室变成了一片空旷坟地,静得使人停止
了心跳。
    他给舅舅写信,一直使用一种薄薄的、没印方格的透明白纸。有时写几页,有
时写十几页甚至更多。他将写好的信叠起来,塞进一只极大的,样式奇特的牛皮纸
信袋里,像是准备寄出去的稿件。那些方报纸袋的右下角往往打印着“电影制片厂
城”等字样。他一共给舅舅写过多少封信,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些信没有一
封发出去过。日久天长,工作台下堆满了纸页发黄的信件,有的已经发霉沤烂了。
若用铁爪钩出来,足足能装两麻袋。
    这堆信件有些我读过,有些没有读。如果我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想看看这些信,
他必定会受到蜂蜇似的尖声喊叫:“不行!这是我的私人信件,你没有权力拆开看
它卜‘如果我对他不理不睬,管自抽取出那些信来读,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
做没有看见。
    他就是这么一种怪人,跟他写的信同样奇怪。
    的确,你得承认他的字迹很优美,自有其风格特点。
    看到这样的字体,你自会联想到大风刮过秋季草原时的自由景象。他的词句排
列颠三倒四,并不在乎修辞规范。他的字体有的跟核桃一样大,占据了整张纸负十
分之一的面积,有的比绿豆还小,躲躲闪闪藏在了另一个字的笔划空隙里。他用笔
和纸页把大大小小的字胡乱组合在一起,不断使用着笔划粗重的惊叹号,以此来表
露他的心迹。读这样的信颇费眼神,使人感到很吃力。你每每以为自己手里拿着的
是天书,是阿拉伯人的一篇祈祷文字。其实并非如此,这不过是一位精神错乱的作
曲家在乐谱上标出的千百种不同的识别符号而已。
    有时,他在信里对舅舅诉说了一大堆不幸和苦恼后,笔触突然一转,不着边际
地写道:哦,从事政治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儿啊!权力毒化了每个人的心灵,令无
数人困陷在欲海中苦苦挣扎。人与人难以分离地聚合在一起,被贪得无厌的念头折
磨得形锁骨立,连灵魂内核也扭曲改变了形体。在此意义上讲,谁又能说每个人的
外貌形态仅是骨骼与血肉的组合,而不是社会内容的组合和充分反映呢?在另一封
信里,他先问了舅舅一番贵体钦安,种黍割谷之类的话,紧接着写道:哀大莫过于
心死。人的心死了,面部表情变得呆漠如石,连绝望也寻找不到一丝。在前面道路
上等待我的,难道只有一种选择,看着自己的尸骨沉入水底,默默无闻烂掉么?…
…还有,当他正对舅舅倾诉人世的冷漠和反复无常时,突然又莫名其妙写道:谁说
植物没有灵魂,无时不用自己的神秘意志左右着每一种生物的形成态势呢?在天地
万物中,植物是一切生命的根本,是大地之母从浑厚体内分泌出的最原始、最强大
的绿色腺液。由此可见,任何事物,任何存在皆可以改变,谁有植物对动物(包括
人在内)的神秘支配力量无法改变。
    他在每封信里表述着奇怪的想法,有如一个思维零乱的小孩胡乱涂鸦,在粉白
的墙壁上反反复复画一棵树。这树可以随意画成几何图形或倒着朝下生长,也可以
漫无边际地蓬绽开来,跟夜空中的焰火礼花相吻合。这树的技社间挂满了你想像不
到的东西;或许是叶卡特琳娜二世头顶的王冠,或许是斯巴达克斯手中折断的宝剑。
要么是悬在半空的死鱼和老年人的半个头颅。也有可能是小山羊的犄角和一颗生了
锈的螺丝帽……。总之,你若想破译这些信中的昏言谵语,非得请来中央情报局的
语言专家不可。如果将这些信中的许多段落摘取出来,简直可以编成一本书,让人
看到写信者的思维状态是何等混乱。
    可以这样说,给他舅舅写信,几乎成了他唯一的安慰和精神寄托。有许多话他
从不对我说,却在信中对他舅舅讲的如泣如诉。他在信中向舅舅述说自己遇到的一
切事情,并就大小问题向舅舅讨教对策。他深信舅舅隔着空间传给他的每一回音都
像真理那样照亮了黑暗中的道路,使他在神秘的昭示中一次次获得新的勇气。他年
复一年地从事着不为人知的“研究”工作,在此基础上把自己的梦幻越堆越高。他
也年复一年地给舅舅写信,任凭纸张雪片一样飘落在工作台底下,把旧失败的纪录
埋进新苦恼的纸堆下面。这种循环无止的方式,近乎于一名虔诚的方济各会修土的
做法,每日里必定要给上帝写一封信,恭恭敬敬放在蜡台上。虽然上帝收不到这信,
但在他炽热的心中已经相信上帝的心息与他沟通了,已经把一只慈爱的大手放在他
头顶上,使他感到眼前充满温暖光辉。
    他喜欢给舅舅写信,他不能不如此去做。除此而外,恐怕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把
他的心灵从危机漩涡里解救出来。
    那末,这位舅舅到底是谁呢?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始终猜不透的谜。据他讲,
这位舅舅是他母亲的一位亲表舅,按辈份排下来,他该称呼对方佬舅。他说,舅舅
教过几年私塾,很有学问和预见性,在村里威望极高,是他从小崇拜的偶像。他从
县初中毕业时,不知该回家种地还是继续求学。一方面,家里日子很穷,难以再供
他念书。另一方面,他日夜梦想着考一所电影学校,一心迷恋的就是这件事情。他
跑去请教舅舅,舅舅便用手朝大山外的方向一指,像太阳神似的安祥说道:“去吧!
孩子!路是人自己走出的。外面的世界很大。只要你真心喜欢它,就一定能走到它
跟前。”
    所以他一生都崇仰舅舅。是舅舅给他指了一条人生的路,暗示他必将会在电影
界获得成功。是舅舅在漫长岁月里关注着他,一次次给他指点了迷津。他牢记着舅
舅对他的每一昭示,每一关怀,逢到苦恼时,必定加倍思念他。
    至于舅舅到底有多大岁数了,连他也说不清,也许是一百零三岁,也许一百二
十岁了。可他说舅舅依旧照常打柴,在祁连山中行走如飞。问到有关舅舅的其他事
情,他就闭口不言,或半睁开眼睛斜着瞅我,或装模作样比划出各种手势,说这是
他个人最大的秘密,绝不外传。其模样嘴脸令人感到甚为可惜。
    我与此人同呆在一个屋檐下,不得不重复日日相似的生活。每天清晨,鸟儿各
自飞出去,待到日落又飞回来,共同承受着相互呼出的发霉的空气。
    他照旧钻进密室里,从事那种人鬼不问的事情。我依然继续看我的书,藉此排
遣无聊的时光。
    在这种日子里,我夜里做的梦中净是光怪陆离的图案和一双急急迈动的脚。这
些图案在脚步的移动中无数次破碎,又无数次地组合在一起,拼凑出许多人的变形
的脸孔。这其中有古丽萍的脸,老刘的脸,还有陆小勇和白红春的脸。有时,我从
梦中惊醒,便长久盯着漆黑的屋顶,呆呆想: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呢?
五年?十年?一辈子?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早已在我面前摊开了,我只是不愿或者说不敢正视它罢了。
    自从上次犯病后,老刘有些精神失常了,时常呆坐在办公桌前,独自吃吃笑,
笑得悄声而党秘,像是低头逗弄着两只蟋蟀在打架。别人跟她说句话,她言辞躲闪,
答非所问,或者神色紧张地盯视对方的眼睛,令人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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