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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3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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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沈默发现了他,拿过三尺头上的斗笠,罩在自己头上,咳嗽一声道:“小铃铛,你跟过来干什么?”

一听果然是沈默的声音,那才十三四岁的小太监欢呼一声,跑上来道:“徐大哥,有人找你哩。”

“哦?”三尺转身挡住沈默的脸,道:“在那里?”

“那边……”顺着小太监指的方向,三尺看到了狂侠何心隐。

“看来有大事。”三尺沉声道。

沈默轻轻点头道:“你过去问问。”

三尺便过去,临走还顺手把小铃铛牵走,以免他看到沈默的大花脸。

不一会儿,三尺带着何心隐过来,何心隐看一眼沈默的脸,也吓了一跳。

三尺连忙替沈默解释道:“卸妆呢……”便赶紧上前继续忙活。

“出大事了……”何心隐的开头很俗烂,但总会震惊住当事人。

“怎么了?”沈默闷声问道,那药水的味道实在是难闻。

“我和你嫂子一路追踪,终于找到了严世蕃手下那干亡命徒的行迹,却见他们全都扮作挖沙的河沙帮,陆续操沙船沿着汉江逆流而上,在樊城以西的江面上聚集!”何心隐沉声道:“起初我不知他们的意思,后来见其开至各处水口,将船上所载木石卸下,将水流堰住时,吾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正趁方今阴雨连绵,汉江之水必然泛涨,待王师至下游江窄处,便可乘高就船,放水一淹,便皆为鱼鳖矣!”

沈默重重一捶三尺的肩膀道:“果然如此……”

听他竟然不意外,何心隐吃惊道:“难道你听说过?”他一发现对方的企图,便急急忙忙找到沈默的联络官,马不停蹄的来见他,想不到这家伙竟然已经知道了。

“我也是才刚猜到的。”沈默轻声道:“一恢复本来面貌,我就立刻亮明身份,说服大军掉头,并派精锐剁灭那些逆贼!”

“恐怕都来不及了……”何心隐目光投向毫无准备的军营:“对方决堤的时机已经成熟,随时都可以发难了。”说着幽幽道:“严世蕃给你们选的这个地方真好啊,方圆几十里,东低西高、南低北高,调头是万万不能的,非让大水都冲走了不可。”

沈默仿佛看到水淹七军的可怕场面,使劲驱散无用的恐惧,问他道:“你可有好办法?”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尽快渡过汉江,只要到了对岸,就算是逃出生天了。”何心隐沉声道。

“恐怕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沈默望着黑黝黝的北边道:“我敢说,伊王正带着他的军队,在对岸等着痛打落水狗呢。”

“那你说怎每办?”一着急,何大侠的坏脾气又上来了。

“先过江吧,过去了再说。”沈默淡淡道:“希望我们和严世蕃都高估了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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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显、郑钰、焦英三人坐于帐中,正在对着外面的雨帘发愁,连日大雨不止,导致汉江水位上涨,方才探子来报,说原本在江窄处的一座大型石桥,已经无影无踪了,可能是被江水冲办……而那原本是计划明日过江的通道,现在只能再想办法了。朱显朱国公,便将这个讨厌的任务,交给了两位副将。

“天亮了得让人架浮桥了……”郑钰和焦英暗道:“这又是个得罪人的活,我找谁干好呢?”正在想着哪个将领好欺负,准备再把皮球踢下去时,外面传来争吵声。

朱显本就心情不好,一听那吵闹声,更是怒道:“谁在外面喧哗!”

“公爷,是个官员非要见您……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道:“不让他进他就硬闯。”

“不见不见!”朱显烦躁道:“没看见我们在议事吗?让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这要放在开国那会儿,哪个文官敢擅闯中军帐,直接就砍头去球了,哪还用“明天再来”?可见武官的地位已跌成什么鼻涕样了。

话音未落,便听外面一个清朗的声音大声道:“东宁伯,我是沈默,有天大的事情要跟你说!”

一听是沈默,焦英咽了口唾沫,现在陈洪那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大权独揽,而沈默是他的头号仇家,这一嚷嚷,还怕东厂的人听不见?

“哎呦,我的祖宗。”焦英也顾不得朱显和郑钰要吃人的眼神,赶紧出去把沈默迎进来,一脸责备道:“你就不能小声点?”

沈默顾不得规矩俗套,对三人一拱手,沉声道:“诸位听我一言——现我大军所处地势甚低!即今大雨连绵,江水上涨!方才有义士来报,有千余不明身份者于上游处堰塞水口,已经积蓄完毕,随时都会决口放水!”说着厉声道:“转眼便会江水泛涨,我军危矣!”

朱显勃然作色道:“沈学士,你随是陛下宠臣,但要再惑吾军心,吾也一样禀明皇上,军法从事!”

“那也请先把大军开拔,立即渡过汉江再说!”沈默不折不挠道:“过后随你处置就是!”

听了他的话,朱显和郑钰相视而笑道:“看来沈学士读书读傻了……”以他们看来,就算真有大水来袭,也该调头南去,怎能往水边靠呢……虽然这里距汉江边只有一里地。

第十一卷 严东过尽绽春蕾 第六九一章 搭桥

“看来沈学士是累了,”朱显收敛笑容道:“来人,扶沈学士下去。”便有卫士上前,但对那身大红官服本能的畏惧,让他们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挡在沈默面前,道:“请吧……”

“慢……”这时焦英开口了,他朝沈默点点头,转身对朱显道:“公爷,请相信沈大人,情况应该是属实的!”

“哦,这么说,你信了?”朱显好笑的望着他道。

“沈大人没必要开这种玩笑……”焦英道:“一定真有人图谋不轨!”但他也不敢当众讲出实情,万一引得陈洪狗急跳墙,那真是万死莫辞。

“我看你也昏了头”,朱显不悦道:“官兵们又累又乏,正在聚餐,这时候叫他们开拔,不是找不自在吗?”

“那也比坐以待毙强!”焦英焦急道:“公爷,事不宜迟,请速速下令吧!”

“下什么令?”朱显不悦道:“这黑灯瞎火的,出了问题谁负责?”

“我负责……”焦英咬牙道。

“下官与东宁伯共同承担责任!”沈默站在他身边道。

看他俩如此决绝认真,朱显和郑钰终于有些动容,两人对视一下,朱显问沈默道:“沈学士,您这消息是从哪来,是什么人想要加害我们啊?”

沈默还未开口,一个声音飘然而至,何心隐鬼魅般的现出身形道:“我何心隐亲眼所见,他们将上百船的木石投入水道,将汉江堰塞,不是准备招呼你们,难道准备抓鱼不成?”他明明是一片好心,但一张嘴就能把人气死。

狂侠何心隐是相当有名的,就相当于后世的燕子李三、大刀王五之类的人物,大名如雷贯耳,已经成为了弱势群体的精神寄托,朱显自然听说过。而且这种人有个公认的优点,那就是绝不打诳语。

“好好,我不管你们,愿怎么弄就怎么弄吧……”朱显黑着脸道:“但有一点,除了本部兵马,不许骚扰其他部队!”因为有了圣旨和旗牌,军队归他调遣,所以也不必请示什么人。

“多谢公爷。”焦英躬身施礼道。

“多谢”,沈默也朝朱显一抱拳,诚恳道:“请公爷至少集结队伍、往上游加派斥候吧。”

“嗯……”朱显有些不耐烦道:“多谢沈大人操心,咱知道该咋整。”

沈默笑笑,便与朱显、何心隐离开了国公的大帐。

待三人离去,郑钰小声问道:“公爷,咱们要不要听他的?”

“听个屁。”朱显闷声道:“不过还是先派队异候去上游看一下吧。”

“您老成持重。”郑钰伸出大拇指,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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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中军帐,沈默对焦英道:“时间紧迫,废话不说,请爵爷立刻召集本部,前往江边架设浮桥!”

焦英闻言嘴角抽搐道:“我,我们方才正为这事儿发愁呢……现在看来,那具原先的桥梁,八成是被那伙人毁坏的。

“军中一般用什么假设浮桥?”何心隐问道。

“船啊……”焦英道:“可先前没做准备,一时间上哪找船去?”

“我有办法……”沈默道:“爵爷,请赶紧召集人马!”

“好吧!”焦英重重点头,翻身上马,只带了七八个亲兵,便往武猿左卫的营地去了。

站岗的卫兵一见是老上司归来,二话不说,便让开去路,恭请东宁伯还营!

焦英勒马在营地中央停住,对身边的两个亲兵打个响指,那俩亲兵便取下背上的长鞭,迅猛地抽响,动作整齐划一,只发出一个声音“啪”如霹雳一般的一声,登时穿透雨夜,响彻整个营地。

两个亲兵并不停手,以一种特定的节奏,“啪、啪”地抽起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营地里骚动起来,官兵们纷纷冲出营帐,待看清来人后,竟放肆欢呼道:“真的是老大啊”、“老大回来了!”便潮水般涌上去,向焦英亲热的问好。这场景看在何心隐眼里,虽然觉着很高兴,但还是有些怪怪……这哪是朝廷的将军和士兵,分明是某个帮会的老大和小弟嘛。

沈默笑着为他解释道:“不知道了吧,黄胖子跟我说过,四大营里最难管的就是武骧左卫,这些人烧黄纸、拜把子,从上几代人开始,就成了一个堂会,带头大哥便是历代东宁伯。”

“难道陈洪想改变这种陋习,把风气扭转过来,才把焦英调走的,我却要利用这种江湖习气!”何心隐嘲讽好笑道:“也不知谁是好人坏蛋了。”

“不可能,陈洪才没那么好心”,沈默摇头道:“焦英的太爷爷死在土木堡之变,最恨的就是死太监,所以陈洪只能把他调开,才能掌握武骧左卫。”

两人正在说话间,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都回去,都回去,谁让你们出来了。”陈洪派来的监军太监,出现在营地中,身后还有给他打伞的跟班。

“我。”焦英平白无故被解了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终于憋不住喷发出来道:“武骧左卫指挥使,东宁伯焦英!”

“你回来干什么?”监军太监被他的气势震慑,道:“有陈公公的手令吗?”

“我有这个!”焦英高举起朱显给他的金边蓝底的令牌道:“王命牌在此,你满意了吧?”

“陈公公的手令呢?”监军太监却坚持道。

“难道陈洪比皇上还大?”焦英冷笑道。

“这个……”监军太监哪敢回答。

“武骧左卫的弟兄们,”焦英放开嗓门道:“愿意跟刘公公一起聚餐的可以留下,愿意跟本爵的,就他妈的吱一声!”

“愿意跟老大走!”将士们纷纷嚷嚷起来道。

“那就跟我走吧!”焦英一拨马头,转身出了营地。监军太监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尖声叫道:“谁也不准出去!”众官兵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跟着他嗷嗷往外冲。

“去你妈的大头鬼!”长久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可怜的太监被当成了陈洪的替代品,遭到了猛烈的辱骂,然后不知被什么人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然后无数只脚从他身上踩过,将他深深的印在这片热土中。

何心隐看了连连摇头,道:“虽然很给劲,但我不认为这是一支能打仗的部队。”

“现在要做的不是打仗”,沈默笑道:“而是干活,有这些人足矣。”两人便跟着往江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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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距离江南岸,不过一里地而已,转眼便到。沈默和何心隐到那里时,焦英已经向他的“弟兄们”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果然引起了浓重的危机感,都惶急的望向沈默和何心隐,因为“老大”告诉他们,这两个人可以救大家。

“大人,这里四千多弟兄,包括我,全听你指挥了!”焦英对沈默抱拳道。

沈默点点头,轻声对他道:“我来分配任务,爵爷指定人选,可好?”

“没问题。”危难面前,焦英完全配合道。

“好!”沈默提高声调道:“诸位,我们的目的地是对岸,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建起一座浮桥来!”说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道:“时间就是生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知道了……”大人您吩咐吧……”官兵们七嘴八舌的回应道。

这时候沈默也不好强求什么,道:“出三千人,去混堂司、酒醋面局、尚膳监、浣衣局驻地,将其将运水车全部取来!”看来这段时间卧底没白当,对内监各衙门里的什物,了解的一清二楚。

“听到没,快去!”焦英立刻打发他的副指挥使,带人去办此事。

“要是不给呢?”副指挥问道。

“就抢!”沈默杀气腾腾道:“只要别把运水车碰坏了,别的都无所谓!”

“得令。”副指挥使笑逐颜开道。

“慢!”沈默沉声道:“给我办事,从没白干的!最先把车椎回来的一百个,每辆奖二十两银子;之后的二百个,奖十两;再后的五百个,奖五两!再往后的,没钱。”关键时刻,必须要漫天撒钱了,不过现在能用钱解决的,就不算什么问题。

气氛转瞬便热烈起来。“好嘞!”副指挥使闻言大喜,高声招呼弟兄们道:“兄弟们,开抢去了!”官兵们嗷嗷的去了,转眼便消失的没影。

“好家伙,就没见这帮家伙这么积极过。”焦英笑道。

“这招叫乾坤一掷,威力无比,”沈默假装擦汗道:“只是用完后让人感觉虚脱。”眨眼间便许出六七千两银子,换别人直接吐血了。

剩下的一千人来人很沮丧,只恨自己怎么跑慢了,结果被老大硬生生拦下来。

“不要急,你们也有赚钱的机会。”焦英安慰他们道。

对他这种慨他人之慷的做派,沈默都没时间鄙视,点头道:“有,而且有机会得到更多。”众人登时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为他效劳。

“你们看看身后的汉江。”沈默道:“觉着能游过去的,站到我右边。”虽然都是北方兵,但游泳是很多人的爱好,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百多人站了出来。

沈默知道这些人里,一定有滥芋充数的,但时间不等人,只能先向他们讲解,待会儿要做的事情,说完便吓得一百多人灰溜溜退回去,倒让沈默放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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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又有一彪人马赶到江边,原来是太仆寺少卿徐琨,带着沈默跟他要的东西赶来了,其实在去见焦英之前,他就已经让三尺给徐琨带话,只用一句“如果还想让你家兴盛平安,就赶紧备齐东西,送到江边。”徐琨是徐阶的堂侄子,为了他叔、为了他家,都不会懈怠的。

不过官僚机构的办事效率就是低,估计徐琨也没用什么“乾坤一掷”,所以拖到现在才来。

沈默顾不上责怪他,沉声问道:“都备齐了吗?”

徐琨点头道:“我办事,你放心。”

“那好……”沈默指着立两根竹竿的地方道:“这里是何大侠,刚勘探好的下桩点,将两根桩木下在这里!”那话是对武骧左卫的士兵说的,自然少不了物质刺激,道:“只要这两根桩能坚持到最后,每人赏一百两,”说着语气一转,冷冽道:“要是中途松了,你们就给它陪葬吧。”这些兵士之所以被焦英选出来,是因为他们以前下过桩木,知道如何才能承担重负,可见焦英很胜任这份差事。

开始打桩的同时,沈默吩咐徐狸道:“把绳索取来。”徐棍便将一车成捆的缆绳送到了什么面前,太仆寺掌车驾、运输,才会有这些东东。

“这是最粗的了?”沈默问道。

“架浮桥就是这种。”徐琅道:“如果长度不够,我可以现场给你接”,说着问道:“这段江面多宽?”

“三十丈。”沈默答道。

“那就不用接了。”徐琨道:“足够了。”

“很好。”沈默对准备下水的二百人道:“水性最好的二十人,先把一根绳索运到对面。”于是有二十个浪里白条蹦入水中,一同肩顶着那根绳索,往对岸泅渡而去。

沈默又命人将桩木运过去,在对岸用同样标准打桩。

就在这时,第一辆运水车被抢回来了,欢呼声登时响成一片,让徐琨感觉好是奇怪,怎么跟中奖了一样?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数不清的运水车,被相互较劲的军士们争先恐后推了回来。

焦英见那运水车,车厢长六尺,宽四尺有余,高三尺,因为本就是内廷用来装水、防火的,因为设计巧妙,使用方便,此次皇帝出征,便尽数调用,不仅用来装载清水,还用来装别的东西……大多是大太监们借机捏刮来的土特之物……

一共有八百辆之多,因为原本是用来装水的,密封牲自然不必考虑,更难得的是,这些车厢都是制式的,长宽高完全一样,而且上面还有盖儿,无疑大大减少施工难度,不由大喜道:“真是些好东西,这就下水安装吧!”

“不!”沈默在决定架设浮桥后,早就在大脑中反复推敲,统筹计算,尽量找出最省时的步骤,这也算是他的过人之处吧。

沈默的架桥方法是这样的,先在汉江岸边,把四个车厢联成一段浮桥单元,然后衔尾徐行江中,组拼成桥。

这样能使众多的人员同时操作,大量作业在江岸进行,自然大大的提高效率,加快速度。

为了减少江流对桥中段的冲击力,沈默还让徐琨取来了重三、四十斤的铁坨子,系入江中,权当下锚了,这些宝贵经验,都是跟精通此道的俞大猷闲聊时学到的,想不到此时有了用武之地。

他的指令虽多,但有条不紊,在焦英的配合下,可以让每个参与其中的人,清楚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加上不计成本的金钱刺激,江南边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人们齐心协力,要创造一个奇迹。

但就在这一片人声鼎沸之中,沈默听到突然身后一片混乱,急忙上马观看,便见大营中已经炸了锅,人们慌乱敏叫喊着,奔跑着,完全没有组织,往哪个方向去的都有,彻底乱了套!

显然上游开始决堤了,超量的江水转眼漫过原先的河道,往下游奔流而来,只是沈默他们所处的江岸边地势高,反而还没感觉到。

沈默看着还差三分之一才完工的浮桥,沉声对焦英道:“爵爷,这里就托付你了,记住一条原则,桥没架好之前,任何人不得通过,有胆敢乱来者,杀无赦!”顿一顿,解释道:“乱兵肯定会发现这条生路,不用鲜血让他们清醒,局面会转瞬不可收拾……”

“我知道了。”焦英点头道:“你要去哪里?”

“回去”沈默低声道:“皇帝还没过来呢,我们就算逃过去,还不是死路一条?”

“那我回去,”焦英道:“这时候多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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