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86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官居一品-第24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里,且不说这些年来,我给了他家里多少好处,单是这种敢为阳明公翻案的魄力,他就必须要保我。”

“真的吗?”归有光轻声问道。

“当然,这世上没有不要钱的午餐。”沈默点头道:“靠着“王学中兴之主”这面大旗,他才聚拢了一批精英,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足以跟严党抗衡。说王学成就了徐阶,这句话绝不夸张。”说着冷笑一声道:“据我所知,南北王学门人,不知多少次要求他,设法使王学合法化,但徐阶都以时机未到为由,推辞掉了。我把祠堂在苏州城立起来,在王学门人眼里,这是决定性一步,我也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符号,代表着王学门人为合法化所作的斗争。”

归有光恍然道:“所以不管此时是不是出自徐阁老授意,身为王学代表,他都得全力保住中丞,不然人心散了,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完全正确,”沈默抚掌笑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徐阶不管我,那些布满朝廷的王学门人,都会站出来支持我,据我所知,科道言官中,王学门人的比例,能达到六成。这股力量是谁都不敢面对的。”说着笃定道:“所以徐阶必然会管我,即使跟严阁老有些什么,他也不能冒这失去党徒的风险。”

“可徐阁老的感受,您考虑过没有?”归有光担心道:“您可糊弄不了他,会不会引起反感呢?”

“顾不了那么多了。”沈默摇摇头道:“我是宁可得罪君子,不愿得罪小人,徐阁老还算个君子,应该不会对我怎样的。”

见沈默主意已定,归有光停止了劝说,幽幽一叹道:“不知那些被您保护的人,会不会有一天,体会到您的这番牺牲。”

“也许永远不会,”沈默淡然一笑道:“只要能帮他们过了这一关,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些年对王学的研究,他发现其中许多思想,都是极具进步性和指导性的。如果运用得当,完全可以化为终结程朱理学的利器,甚至动摇那万恶之源的君主制。

当然,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在目前来看都难比登天,不过人不怕希望渺茫,怕的是彻底绝望。孤单面对着茫茫黑夜,沈默不奢望点亮天空,他只希望能保护好这一点火种,帮助其发展壮大,相信总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一天。

当然,王学本身同样有许多问题,他已经花费了数年的空闲时间,用来钻研改进,希望能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学派,摒弃清谈和务虚,尊重人性、解放人性等等,他还在很吃力的回忆,当初中学念书时,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几个老兄的主张,看看能不能有所借鉴,充实自己的学说。

不用想,这又是个很浩大的工程,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完工,学过统筹学的沈默,自然知道不能“临上轿才扎耳朵眼”,他得先把前戏做足了,等学说一出炉,推出来才有效果。

所谓前戏,一方面是提高自己的学术地位,至于这一点,没别的办法,就得靠一篇篇文章、一场场的讲学积累出来,当然如果能写出脍炙人口的文章,或者门下能出几个三甲之类,人气便会跳跃式增长。

好在沈默向来念书比较扎实,对高中以前的古文,基本上都倒背如流。虽然生在明朝,不能剽窃唐诗宋词元曲,让他一直引以为憾,但幸好比李渔、袁枚这些大才子生的早,只好委屈他们将来靠别的文章出名了。

而讲学方面,他幸而生在浙江,又在苏州为官,所以中状元后,便在人文荟萃的江浙一带很有名气。许多士子都慕名来苏州求学,到今年已经超过三千人。他假公济私,用公款慷慨的为每一个学生支付食宿,每月还按学习成绩,给予不同数额的补贴。仅此一项,苏州城每年便要花费八十多万两银子,虽然相当部分都被热心教育的士绅消化掉了,可最后落在官府账上的,也有三四十万两,换了寻常州府,一年都没有这么多的收入,可在财大气粗的苏州城,却只是九有一毛。

在他的学生中,苏州有徐时行、王锡爵等人;浙江有罗万化、张元作等人,都很有希望位列三甲,至于能中进士的更是比比皆是,不过还得靠个人造化。

至于前戏的另一方面,便是为王学大造声势了,就像他前世所学的市场经济学,得先把“王学”这个市场做大了,然后再推出差异化产品,才会有人买账;不然大家连王学都不认,谁还买你个王学分支的账?

所以沈默对王阳明祠的建设无比上心,从选址开始便过问,经过反复斟酌后,他才从几个候选中,选定了最终的地址,苏松一带文脉最好的江南书院!也是他的学生们用功的地方。江南书院依桥傍水,与胥门隔河相望,墨香卷气油然而生,也只有这种文脉最盛的地方,才配得上将来阳明公的地位,还可以培养风水,让他的徒子徒孙能考个好结果。自从当年跟阳明公坐过一张考桌后,他便很信这位圣人兄。

正所谓“信阳明者得高中”这个理念一定要多多宣传才好。

选址之后,便是设计,沈默遍请江南名师,威逼利诱使他们打破陋习,共同设计出了阳明祠的草图,一座占地三亩的四合院,其依山就势而建,坐东朝西,东是享堂,占地势的最高一级;享堂对面、地势最低一级是正气亭;南北两翼沿墙建廊。

至于建筑的规制细节,哪里门几扇、哪里槛几根,哪里雕花草、哪里饰云纹,无不精益求精,力求建筑上的完美,寓意上的深玄,以及文化上的内涵,让任何身份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至于内里的摆设,从花棱窗格、笔墨字砚、到琴棋书画、山水盆景。无不清新隽秀、端庄高雅,但凡符合格调,便不问成本,只管弄来就是。

可到了一样摆设,沈默就是有钱也不敢自己做主了,那就是摆在享堂含台上的阳明先生的供像,这个可不是他一个王学晚辈可以决定的。当然,他非要不声不响,自己弄一个,谁也没办法,可那样的影响力就小很多,不符合建祠的目的。

于是乎,他广撒桃林贴,遍邀南北各派王学董老,齐聚苏州城,共商此等大事。这对那些压抑久了的老家伙,有着超越一切的吸引力。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便已经群贤毕至了。就算走路远赶不过来,也派了在江浙当官的门中弟子参加,全当充数。因为大家都认阳明公为祖师,谁也不敢错过这个尽孝心的机会。

其中著名的有,浙中左派的王畿、季本,身为沈默的师爷爷,二个老人家当然要来给他撑场面。

还有泰州学派创始人王艮之子、也是现任泰州派的掌门王襞,这是当世实力最大的一派,也是徐阶最有力的支持者。

以及徐阶出身的江右学派,来的代表竟然是徐阶的老师聂豹,年前刚刚致仕的兵部尚书,其实是在返乡的路上,正好到了苏州城便来凑个热闹,却没往深处想 ,自己的爱徒,就这样被代表了。

还有南中学派、粤闽学派、楚中王门、北方王门,王学门人遍布天下可不是吹的,哪个门派都能派出像样的代表。

王学七派齐聚一堂,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盛世!想想鉴湖上的那艘游船,便知道要不是沈默封疆苏松,王学门人视之为自己的天下,这些都习惯了偷偷摸摸的家伙,也不会到这么齐。

最让他们惊喜的是,沈默还把王阳明的亲侄子王正思给请来了,他虽然只是中人之姿,但身份摆在那。就像蛋糕上的红樱桃,有了他才能使这个盛典更加具有合理性。大会、团结的大会,可把各路神仙请来后,他就发现不可能了,因为这些人凑到一块,只干一什事,那就是吵架,不管是哪方的提议,总会有几方反对,吵吵闹闹一个月,屁结果也没讨论出来,唯一的成果是,白吃白喝了沈默很多银子。

圣人云:虽财大气粗,可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归有光心疼道:“大人,花钱我倒不心疼,可这样日复一日的做无用功,那就太浪费了。”

“是浪费了点。”看着长长的花费清单,沈默苦笑一声道:“好吧,这个账不用你付了,我自己掏腰包。”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点钱,苏州府还是出得起,哪能让大人掏腰包。”归有光连声道:“我就是说,一点成果也没有,整天就这么吵吵闹闹,别耽误了大人的大事。”

“无妨,让他们吵去吧,反正祠堂还没盖好。”沈默笑笑道。

“您可真是好脾气。”这下轮到归有光苦笑了,说着指指北边道:“还有最多一个月,鄢懋卿就要来了。”

“不用担心,阳明公的供像,我已经与龙溪公和长沙公讨论决定了,现已经雕刻七成了。”沈默不忍他急得满嘴起大泡,终于透了底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啊?”归有光张大嘴巴,不知道沈默这是卖的什么药。

第八卷 书生何须百万兵 第四九二章 花开花落

“往前五百年,往后五百年”,沈默笑道:“决策都是少数几个人的事,掺和的人一多了,就像鸭子开会,吵得再热闹,也说不到点上去。”

“那您还把这些神请来?”归有光有些晕头道。

“如来佛法力无边,还得有八百罗汉撑场面呢。”沈默笑道:“我要是自个(文)把这事儿干了,不过是我(人)的个人行为,可要是把(书)这些大神搬来,那就是一次继(屋)往开来的盛会,一次注定载入史册的大会,那效果能一样吗?”

归有光顿了一会,摇头苦笑道:“大人是越做越大了,这下尽人皆知,再次成为朝野上下的话题人物了。”

“那有什么办法?”沈默嘿然一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只能当乘风破浪的弄潮儿了。”

沈默便任由那些王门老儿们吵吵闹闹,一直到了三月底、四月初,他才通过东南著名风水师何心隐,传达了这样一个意思,距离黄道吉日还有七天,诸位考虑的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众人这下傻眼了,就算现在定稿,然后再雕刻,没有一个月也不能完工吧?便纷纷道:“再晚几日吧?”

何大师大摇其头道:“不行不行。这个日子一过,下次就得明年了。”

虽然不知啥吉日如此玄乎,但权威说的总不会错,这下大伙不吵了,面面相觑道:“这次谁有办法,就听谁的。”

于是王畿起身,隆重推出了浙中左派版的供像,阳明先生汉白玉小燕服坐像。揭去红绸之后,便见阳明先生身着蟒袍、头戴七梁笼巾冠、冠上饰以貂蝉、左手摸赤带,右手托玉 。面目清癯,略带笑意,须髯过肩,神情安祥,端的是栩栩如生又神圣不可冒犯,让王思正等见过真人的老者,一下子就红了眼圈,连连说:“像!太像了!”还埋怨王畿道:“有这么好的供像,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害的我们多费口舌。”

王畿笑而不言,心说要是早拿出来的话,你们准要横挑鼻子竖挑眼,显示自己的权威了。

眼看着供像就这么定了,大伙这一趟却不能白跑,总得为师祖的祠堂尽点心意吧。

六大学派各自拿出珍藏的阳明手迹碑刻,如《矫亭记》、《十二景文》、《至罗整庵书》、《西湖诗》等等都是他们的镇山之宝,现在奉献出来给祠堂增光。

等到黄道吉日那天,王学门人并苏州城的官员士绅,齐聚新落成的阳明祠堂,举行盛大伙式,恭请阳明公归位。望着先生的音容笑貌,想起当日他老人家的平易近人、有教无类,王学门人不由哭成一片,最终一齐立誓光大心学,为阳明先生夺回应有的地位。

沈默又盛情招待一番,才“依依不舍”送诸个长辈回去,临别时还有土特风物奉上,让每个人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也将沈默一心复兴王学、而且热情大方的名声,传遍了四面八方,传到了各门各派的耳中。

~~~~~~~~~~~~~~~~~~~

这件事情作完,沈默便再无遗憾,开始打点行装、与苏州城的大户士绅话别,专等着鄢懋卿那厮前来接班,便要踏上进京的路。

到了四月初八,鄢懋卿抵达苏州城外,沈默原准备捡个黄道吉日,与之举行交接仪式,但一个噩耗突然传来——唐顺之病危不起、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现在正沿大运河往故乡常州去。他命手下人给沈默捎信,希望能见他最后一面——沈默一下子如遭五雷轰顶,再也无心应酬鄢某人,派人捎个话过去,便乘船沿大运河南下,唯恐不能与师叔诀别。

路上沈默的心情都十分低沉。他自以为见惯了生离死别,已经心如铁石,没想到闻听这消息,竟让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整个人都沉浸在心悸中不能自拔,可见这个亦师亦友的唐师叔,在他心里的地位……

一路上船儿破水,终于在嘉兴府,与护送唐顺之的官船迎头碰上了。

两船相错,水手将踏板牢牢地固定,一个身着白衣,面色憔悴的英俊青年迎了出来,向沈默深深一躬道:“师兄,您可算来了。”他是唐顺之的儿子,名鹤征、字元卿。比沈默小一岁,两人曾经见过几面。

“元卿快起身,我师叔他怎样?”沈默一边踏上唐顺之的官船,一边焦急问道。

“刚睡过去。”唐鹤征轻声道:“说自己还能醒过来一次。”

听他这话,唐顺之显然已到弥留之际,沈默的心不由一紧,身子晃了晃,扶着栏杆才站住,嘶声问道:“元卿,怎么会这样呢?师叔他才五十出头啊!”

唐鹤征垂泪道:“还是老病根发作了。”嘉靖三十七年,唐顺之因战功,从绍兴知府升任太仆卿,掌闽浙水师,当时沈默便写信劝他,海上颠簸,条件恶劣,您的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接任了。

唐顺之给沈默回诗一首道:“国耻犹未雪,身危亦自甘。九原人不返,万壑气长寒。岂恨藏弓早,终知借剑难。吾生非壮士,于此发冲冠。”道尽了这位贤者的铁血丹心,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海疆征程。

打那之后,他便常年在海船上奔波抗倭,一年夏天一连好几个月都生活在海上,许多船员都患上一种怪病,皮肚溃烂、牙龈出血,虚浮无力。唐顺之虽然武功高超,却也没逃脱这种厄运。

沈默听说后,立即将一本自己编写的《航海备忘录》送给唐顺之,这是他将自己脑海中,所有大航海时代的记忆记录下来,准备给将来的远洋船长们,当做参考书用的。

唐顺之在书上,知道了他们这种病是因为长时间远离陆地,食谱中缺少水果、蔬菜,以至于身体缺乏一种叫做“维生素”的东西,才出现这些病症的,应对的办法也很简单,多吃水果与蔬菜。

但出海时间一长,果蔬变质怎么办?二百年后的库克船长的解决之道是“吃泡菜”,但沈默智慧岂是那个西洋蛮子可比,他给出的答案是航前带上黄豆、绿豆、豌豆等各种豆子,等蔬菜吃没了,便在船上泡发豆芽吃,同样可以补充缺少的维生素。

唐顺之采用了沈默的方法,不久之后兴奋的回信说:“患病的船员好转起来,现在官兵们身体强健,再也不受那种怪病的困扰了。”

沈默当时还很高兴,命人在各支水师中推广,后来,只听说唐顺之率领部下,夺取一个又一个胜利,杀的倭寇闻风丧胆,再也没听说过他出现健康问题。

怎么突然间,一下子就不行了呢?

~~~~~~~~~~~~~~~~~~

沈默听唐鹤征抽泣着讲解道:“父亲早年在山间建筑茅屋,苦修一十六年,他立志践行孟子的教诲,摆脱物质欲望的引诱,砥砺心智,寻求突破。在那个六年间,无论寒暑,他都睡在一块板上。冬天不生火炉,夏天不用扇子,一个月吃一回肉,身上的衣服也从不过两层,同时又不分昼夜的苦读,学遍了诸子百家,自天文、乐律到地理、兵法无不究其原委,终于写下六部经书,修行成功……”虽然面上满是哀伤,可他的表情却是骄傲的。

“靠着深湛的气功,父亲一直保持着充沛的精力,可毕竟还是肉体凡胎,那经得起经年累月的苦修?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边缘。”唐鹤征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道:“原本他打算,写完书便休养生息,以续遐龄的,可这时倭寇肆虐东南,百姓生灵涂炭,朝廷束手无策,父亲怎能坐视偏安,便接受邀请,重新出山抗倭。”

“常年征战,让他的健康愈加恶化,那次得了“败血病”后,便一直没好,精力大不如前,只是他太好强,一直强撑着不愿告诉别人。”唐鹤征道:“到了今年更是浑身浮肿,举箸提笔诸多不易,且时常陷入昏迷,父亲知道,距离大去之期不远矣,这才上疏乞骸骨,上个月终于获准,这才离开宁波回常州老家。”说到这,这个与他父亲容貌极为相肖的青年,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舱里的老家人出来道:“中丞,我们老爷醒了。”沈默拍拍唐鹤征的肩膀,走进了船舱里。

沈默怀着悲怆的心情进去,却没有闻到浓重的药味,也没看到床上有人,甚至连被褥都整整齐齐,不像躺过人的样子。但唐顺之确实是在屋里,他穿着布袍端坐在软椅上。那布袍虽然半旧,却象崭新的一样折痕分明,熨帖的穿在唐顺之身上,即使最华贵合身的锦袍也比不了。

唐顺之的面容清矍,双目深邃,正带着淡淡的微笑望着他的师侄,那翩然的风度令人如沐春风,就像别人跟沈默接触时的感受一样。

在这一刹那,沈默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一直以来,不知不觉的,都在模仿着这个潇洒倜傥、温润如玉的师叔……但始终还是不如人家原版来的挥洒自如,总能找到些许斧凿的痕迹。

眼前的一切,让沈默不由脱口道:“师叔,莫非您消遣我?”他的意思是,你真是长病吗?怎么不吃药,也不卧床呢?

唐顺之淡淡一笑,缓缓伸出拢在袖子中的双手,沈默才放松的心情,一下子沉下了去。只见那双手,已经完全浮肿得发亮发黑,连指甲都脱落不见了。

~~~~~~~~~~~~~~~~~~

唐顺之将双手拢到袖中,淡淡笑道:“你师叔就是这么个死要面子的人,就是死,也得体体面面的,那种僵卧病床,便溺不禁的等死,我可不能接受。”

“那也总得吃药吧?”沈默轻声道。

“人生而有命,这是个定数。”唐顺之淡淡道:“不到大限,阎王勾不走我;到了大限,华佗留不住我,又何苦要喝那些败胃口的黑汤子?还不如这样好,至少屋里清洁,我也有胃口吃喝点好的。”看到沈默双目通红,他又轻声安慰道:“拙言不必如此,有道是有生皆苦,人从降世便嚎哭而来,一生经历过多少苦难折磨,而今我终于要卸下一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