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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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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牢里关的是谁?”归有光冷笑道:“是海瑞海刚峰!”

“不可能……”祝乾寿做出第一反应后,才想到归有光不可能拿这事儿开玩笑,不由变了脸色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归有光便将海瑞在魏家庄被抓的事情,简单讲给他听。

一听“魏家庄”三个字,祝乾寿就明白了三分,面色阴晴变换一阵,竟然恢复镇静道:“呵呵,一场误会啊,待会得向海大人当面赔罪。”

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归有光暗暗生气道:“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那就待会走着瞧。”

待两人洗刷更衣完毕,回到二堂时,那被巡检司抓到,又扭送县衙的老兄,已经站在了堂前。

两人一看,可不就是海瑞吗!只见他衣衫破碎不能遮体,脚上还少了一只鞋,面上有擦伤,胳膊上带淤青,一看就是受过一番“礼遇”,好在精神尚好,双眼有神,显然还没有被折腾过头。

一时间,堂上气氛有些诡异,因为不止三位大人相互熟识,就连不少昆山县的衙役,也是见过海瑞的……大伙心里都哀嚎道:“这下可怎么收场?”面上还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好在海瑞表现的很淡定,他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对边上一个官差道:“你脚臭吗?”

那官差楞了片刻,才赶紧道:“不臭不臭,今早晨才换得干净鞋。”

“脱下来。”海瑞沉声道。

“啊……”官差不禁叫一声,但这种环境下,他不得不妥协,乖乖脱了鞋。

海瑞把自己的破布鞋一甩,吧嗒一声落在堂中,接着穿上那官差脱下来的鞋,看看两位大人,便背着手往后堂走去。

归有光和祝乾寿只好赶紧跟上。

待进了签押房,没了外人,海瑞当仁不让的坐在大案后,冷冷的注视着后进来的祝乾寿,仿佛忘了这是人家昆山县衙,以为是自己长洲县的衙门似的。

这让祝乾寿很恼火……话说他真的很容易恼火……便一屁股坐在对面,毫不相让的与海瑞对视着。

看着这两个斗鸡似的家伙,归有光知道自己又得当“和事老”了,伸手在视线交汇处挥一挥,切断两人的目光,问海瑞道:“海大人,你的身体没事吧。”说着笑笑道:“看你一路走来,四平八稳,应该是没事儿的。”

“错。”海瑞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悠悠道:“我受了严重的内伤,大去之期不远矣,明天就上本吏部,请求致仕。”

归有光苦笑道:“刚峰老弟,莫要开玩笑么。”

海瑞依旧板着脸道:“批不批是吏部说了算,归大人似乎还无权定性吧。”

“这个……”归有光气结,语塞,但还是得和稀泥啊,谁让他是沈默的人呢?又看向祝乾寿道:“祝大人,海大人这是有气啊,你快赔个不是,请他不要生气啦。”

归有光满心以为他肯定会答应,因为事情闹大了,肯定没他好果子吃。谁知祝乾寿竟然慢悠悠的点头道:“海大人既然受了内伤,就该好好调养,再担任繁重的政务,就太不人道了,我支持你上本致仕……”不理归有光的下巴快掉到了地上,他继续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为海大人来验伤证明。”

海瑞也有些糊涂了,他双眼圆睁,目不转睛的瞪着祝乾寿,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丁点慌乱……在海瑞看来,这些官民勾结,贪赃枉法的罪人,最怕跟别人对视,因为那样会泄露他的色厉内荏。

然而他失望了,因为在祝乾寿的眼中,除了镇定之外,竟还有跟他一样的坚定,就是没有哪怕一丝慌乱。

“还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啊!”海瑞心中奇怪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便决定单刀直入:“魏有田的案子你知情吗?”

“知情。”祝乾寿淡淡道。

“你怎么看?”海瑞接着问道。

“无可奉告!”祝乾寿依旧不咸不淡道。

“那兄弟俩呢?他们是被你害死了,还是继续收监?”海瑞沉声问道。

“无可奉告。”祝乾寿道:“海大人,你还是赶紧上书请求致仕吧,在这之前,谁问我都不会说的。”

海瑞审视他半晌,突然心有所悟,竟收起愤怒道:“好吧。”

归有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不受待见,不管是海瑞还是祝乾寿,都不跟他主动说话,这让他很郁闷。便道:“海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请跟我回去吧,府尊大人还等着你回话呢。”

“哦。”海瑞道:“请归大人回去告诉府尊,我海刚峰受了内伤,正在静养,等身体稍好些,马上回去复命。”

祝乾寿也点头道:“是啊,伤者不宜移动的,大人“通情达理”,肯定会体谅的。”转眼间,两人竟好似成了战友,这让归有光很郁闷,尤其是“通情达理”四个字,明显加了重音,这让他听着像是挑衅。

第七卷 直挂云帆济沧海 第四二六章 大奸似忠

“好吧,既然二位如此坚决,”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归有光终于怒了。他掸掸纤尘不染的衣襟,起身道:“那归某就不强求了,反正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就是。”说完便拂袖而去。

气呼呼的一出门,归有光便看到沈默的贴身侍卫三尺在拈花微笑……准确的说,是在向街对面那个卖酸梅粉的小娘子暗送秋波。

无心理会三尺的花痴行为,归有光心说:“原来大人已经到了!”竟有些欢欣雀跃起来,好似受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依靠一般……虽然依两人的年龄,应该倒过来才对,但有志不在年高,怂包不嫌年老,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跟着三尺到了临近的一家酒楼,在顶层见到了独酌的沈默。

“大人……”归有光沉声道。

“坐下说。”沈默微微一笑道,如春风一般和煦,让归有光的郁闷也减轻不少。

“哎……”归有光叹口气,郁卒的坐下道:“大人,我看他们俩是串通一气,想要把您驾到火上烤啊!”

“什么意思?”沈默夹一筷子笋丝,慢慢咀嚼道:“海瑞和祝乾寿成了一伙吗?”

“是的。”归有光肯定的点点头,对沈默讲叙起今日的所见所闻。

听完归有光的讲叙,沈默沉默了足足一刻钟,终是自嘲的笑起来:“震川兄,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一定是徐家的走狗?”

“大人……我知道您不是。”归有光轻声道。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过我确实不是,”沈默摇头道:“徐阁老虽然录取过我,我也很感谢他,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将自己的一切都卖给他。”说着压低声音道:“况且我的老师只有一个,并不是他徐阁老。”

“这个……属下自然知道,可没法让清流知道,让天下人知道。”归有光小声道。

“你说得很对啊……”沈默缓缓点头道,天下人向来轻授业之师徒,而重门生坐师,究其原因,无非是前者是学业上的师徒;后者却是官场上的授业老师,多是“退、隐、罢、不仕”之士,将学生送上考场后,便帮不上什么忙了;而官场座师是高高在上的部堂高官,可以带来荫庇关联,还有同气连枝的师兄弟,对一个人的仕途极为重要。

世人功利,两相比较,都相信官场师徒才是真正的师徒;相反当年真正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却被有意无意的淡忘了。

“不用问,海瑞和那个祝乾寿,也是这样想的。”沈默道:“所以他们想把这件事闹大,惊动朝廷,就算不能让皇帝过问,也要让徐阁老的政敌知道……”

“您是说,他们想借刀杀人?”归有光吃惊问道。

“嗯,他们那两把刀也就能杀杀鸡,对于徐家是无可奈何的。”沈默纥首道:“所以才想到这个法子。”

“太幼稚了!”归有光怒道:“这是赤裸裸的胁迫,自以为清高的卑鄙!”

“呵呵……”沈默苦笑道:“卑鄙倒谈不上,但确实要把我伤的够呛——在外人看来,我就是徐家的保护伞;徐阁老却八成会以为,是我在后面指使的,我是必然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大人,您得赶紧想个办法。”归有光紧张道:“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嗯。”沈默点点头道:“我这就回府城,你把祝乾寿给我传过来。”

“那海瑞呢?”归有光问道。

“我不想见他。”沈默轻声道。

归有光心说,看来大人这次被海瑞给伤着心了。

沈默回到苏州城不久,祝乾寿便被归有光给带来了。

签押房里,沈默请祝乾寿就坐,若无其事问道:“五虎抓得怎么样了?”

“正要向大人回报,”祝乾寿也很平静道:“不知什么人走漏了风声,他们五个闻风逃走了,应该已经去了松江。”

“哦……”沈默缓缓点头道:“我会移文松江,请王大人协查此事。”说着看一眼祝乾寿道:“要偏劳祝大人跑这一趟了。”

“愿意至极。”祝乾寿起身领命道:“请大人赐下公文,下官这就去松江。”

“不要着急。”沈默微笑道:“还有一件事。”

祝乾寿只好再坐下道:“请大人示下。”

“是关于海县令的事。”沈默问道:“他于前日在昆山县失踪,至今未归,请问祝大人是否知道他的行踪?”

祝乾寿知道沈默明知故问,脸上不由一阵发烧道:“海大人就在下官的衙门里。”

“他不回长洲,在你那里干嘛?”沈默问道。

“养伤。”祝乾寿咽口吐沫道。

“谁把他打伤的?”沈默一下子紧张起来,沉声道:“真是大了胆子,竟敢伤害朝廷命官!”

“是……下官属下巡检司的人。”祝乾寿小声道:“纯属误会。”

“别老想着含糊过关!”沈默正色道:“还不将海大人受伤的经过如实道来?”祝乾寿感受到了府尊大人的咄咄逼人,虽然已经预料到这种可能,但当真的面对时,还是额头见汗,有些紧张道:“还是为了那个案子,因为下官嘱咐巡检司,时刻留意魏家庄,一旦有可疑之人,便扭送县城。”说到这,已经恢复了镇定,道:“谁想海大人没有带任何随从,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就到了魏家庄,挨家挨户的打听魏有田的事儿,巡检司的人有眼无珠,便将海大人抓了起来。”

“也是时运不济。”祝乾寿叹口气道:“送到县衙时,下官正出城追捕“五虎”,他们便将海大人关到大牢里过了一夜。”说着看看沈默道:“大人也许不知道,专关不法之徒的大牢,是世上最危险的地方……”

“不必说了。”沈默一抬手,面无表情的盯着祝乾寿……这祝乾寿牙尖嘴利,说辞天衣无缝,与他辩论,只不过是徒废口舌,所以直接开火道:“前几日你对我说,已经将五虎严密控制起来,怎么现在却又让他们逃出昆山了?”

祝乾寿心中咯噔一声,没有抓到“五虎”,是目前为止,他唯一担心的事情……但他觉得,八成是因为沈默偷偷报了信,五虎才得以早一步逃离昆山,鉴于“做贼心虚”的惯常心理,他觉得沈默不会就此做文章,而是顺水推舟,就像起先说的那样,移文松江,然后推诿扯皮,将这事糊弄过去。

谁知这沈默竟然倒打一耙,问起自己这个问题了!祝乾寿不由气愤道:“为什么会这样?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不清楚。”沈默面上最后一丝笑容也消失了,便如一柄长剑出鞘。

“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五虎怎会提前得到消息?”祝乾寿毫不相让道:“而抓捕他们的任务,属下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就算对方再机灵,也不该一个也抓不到。”

沈默岂能被他泼了脏水,冷冷道:“这件事我同样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就连归有光也不知道。”

“那怎么会跑了呢?”祝乾寿问道。

“这个问题应该你自己来回答!”沈默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在胸前,冷冷道:“直说吧,本官怀疑你祝乾寿就是昆山五虎的保护伞!”

“不可能!”祝乾寿须发皆张道:“我祝乾寿顶天立地,俯仰无愧,岂能与那些腌臜一气?!”

“不可能?”沈默冷笑一声,拍拍手道:“来呀,将魏有田叫过来!”昨天回来,他已经将魏老汉从长洲县衙接了过来。

魏有田很快被带到,昨天夜里,沈默便见过他。当得知便是那日听他唱曲的公子,竟然是府尊大人,魏老汉喜出望外,感觉报仇雪恨有望了。

当沈默把他叫到签押房,告诉他这就是昆山县令时,魏老汉的双眼中,放射出了仇恨的光。

“老魏,将你一家的冤情原原本本讲出来。”沈默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祝乾寿道:“一切有本官做主!”

魏有田便将冤情又向祝乾寿讲了一遍,虽然已经讲过许多遍,但每一次提起来,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控诉道:“……我两个儿子去县里告状,谁知那徐五买通了验伤的仵作,要他做假证。结果那仵作装模作样地验了一会,愣说我儿身上只有碰伤,没有打伤,是不小心自己磕死的!”说到这,魏有田愤怒无比,指着祝乾寿道:“我两个儿子见官府不但不为草民做主,反而帮助徐五做假证,气得大骂官老爷贪赃枉法,结果激怒了县尊老爷,下令将我两个儿子掌嘴打板子,然后下了大狱!还把我父女俩逐出了昆山县,不许我们回去……”

听完魏有田的话,沈默面色阴沉的问道:“祝县令,他说的是实话吗?”

“事情都是真的,”祝乾寿轻声道:“可真相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不要跟我说什么真相!”沈默重重一拍桌子,雷霆勃发道:“本官曾经询问你魏老汉之事,你是怎么回答我的?说!”

“不知情……”祝乾寿的气势已经完全被压倒。

“看来也不是全然没记性……”沈默冷笑一声,厉色问道:“你这不是蒙骗上官是什么?不是和那些腌臜一气,又是什么?”说着紧紧绷紧起脸,道:“仅以蒙骗上官,包庇嫌犯一条罪名,本官就可以摘了你的乌纱,滥送北京城!”

祝乾寿完全被打懵了,愣在那里一言不发。

沈默乘胜追击道:“你把魏老汉的两个儿子如何处置了,还不从实招来?”

沉默许久,祝乾寿终是挤出四个字道:“无可奉告……”

“好”沈默呵呵一笑道:“你无可奉告,总有人会有可奉告!”说着侧身道:“本官宣布,昆山县魏有田一案,因主审官态度莫名,涉嫌徇私,拒绝苏州府直接过问,昆山县令祝乾寿……暂时停职待查。”

祝乾寿没想到沈默竟将自己直接拿下,不由抗声道:“大人似乎没有这个权力!”

“我有,”沈默淡淡道:“昔日离京时,陛下赐予我对所辖官员任免升降职权,只需事后报备部堂既可。”说着揶揄的笑笑道:“想要看看圣旨吗?”

祝乾寿闻言心神一沉,暗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事儿自己已经奏报朝廷,想来再有十天半月,便有钦差降临,到时总有自己伸张正义的时候,便不再反驳,默默跟着铁柱下去,关小黑屋去了。

签押房里,归有光和沈默对坐。

“很显然,他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好众目睽睽之下审理此案,让人没法插手。”沈默道:“在他的心中,这个人是我,也是徐家。”

“不是徇私?”归有光问道。

“那不好说……”沈默缓缓沉吟道:“可能是动机单纯,也可能是不可告人。”说着轻声道:“我已经给徐阁老写了信,向他详细阐述这件事,并请问他该如何处置。”

“大人不担心徐阁老会想多了?”归有光问道。

“那不好说……”沈默缓缓沉吟道:“既然是师生,那我这个当学生的,就有义务向老师汇报他家里人的胡作非为,以免将来后院起火,殃及阁老。再请他摆个高姿态,交出沈五那个喽罗,以示大义灭亲。“说着冷笑一声道:“说句题外话,如果阁老再不注意,下次该遭难的就是他儿子了。”

“徐阁老素来自重名声。”归有光道:“应该会警醒,不会偏袒的。”

“嗯,相安无事最好。”说着不由皱眉道:“说不得,我得再去一趟徐家,就算肯定要不出人来,这个姿态还是得摆的。”

看到大人受委屈,归有光心里不忍,沉声说道:“大人,魏家的案子交给属下吧,我保证办得明明白白,铁证如山!”

“好……”沈默见他这时候还能主动请缨,不由大为感动,但转念一想,又拒绝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参与了,还是交给海瑞去办吧。”

“为何?”归有光问道。

沈默当然不能说,因为海瑞的官声比你好,判出的案子更加让清流信服,还可以让自己得个大度的好名声。

“大人,您不担心海大人把问题弄大了?“归有光不无担心道。

“已经大了,就让他闹去吧。”沈默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而且我们必须给徐家压力,不然他真以为本官是他家一条狗了!”这种无力感让他十分的恼火,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不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不出沈默所料,当他再次造访徐家,便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徐老夫人高坐堂上,徐阶的两个儿子左右护法,满脸警惕的望着他。

双方东扯葫芦西扯瓢,扯来扯去都没扯到正题上去,坐了小半个时辰,沈默的耐心好象耗尽,整了整衣服,似乎准备起身告辞了。徐家祖孙三个见了,暗自舒了一口气,心说这个瘟神可算走了。

不料,沈摸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面向徐老夫人又拱了拱手:“哦,对了,晚生还有一事请教:日前有苏州府昆山县嫌犯徐五,涉嫌霸占田地,打死人命,有人看见他已经逃到华亭来了……”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三公子徐蝌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们不认识有个叫徐五的。”

“听三公子的意思,”沈默沉声问道:“这个打死人的徐五,与咱们徐家断无关系了。”

“断无关系!”徐蝌斩钉截铁道。

“那太好了!”沈默如释重负的大笑道:“有三公子这句话,下官心里就有底了。我沈默定不负老师教诲,公平执法,秉公而断,今日多有打扰,就此告辞了。”说完也不待送,便洒然离去了。

沈默走了半天,徐家祖孙三个还没缓过劲儿来:心说好厉害的家伙呀,千提防,万防备,还是被他拿住了话头,这下徐五要是被抓住了,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告诉那个徐五,这些天不许出去!我就不信沈默能跑到我们松江府抓人!”徐老夫人满脸不悦道:“你们也是,什么歪瓜裂枣也往家里收,这下惹麻烦了吧?”

徐家兄弟只好唯唯诺诺。

第七卷 直挂云帆济沧海 第四二七章 状师与县令

魏有田案的扩大化,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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