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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勇学会”受此严重打击,虽然一片愁云惨雾,却也激起了众人仇恨之心,与朝廷鹰犬对立的决心更形强烈。
从葬仪返回“武勇学会”途中,宋大手走近佟潜。他虽只属“哥老会”的联络人,但为免身份败露,乃以武师教习之名寄住在“武勇学会”内;不过他亦知紧守本份,从未逾矩参予佟潜与各武师间有关学会事务的商议。
“佟师父。”
“嗯?”
宋大手悄声道:“现在朝中情势还未明朗,咱们‘哥老会’直隶分舵的兄弟仍不敢轻举妄动。万望见谅。”
“我明白。”
“按舵主所谕:只要新党人士能取得军队的支持……分舵五百兄弟听候差遣。”
“拜托。”
※※※
夜深。禁宫内的“黑房”:大内总营。
室内阴沉无比。大内总营里长年都有如此一股肃杀之气。
一灯如豆。
向保亲笔写好了最后一封信。他吁了一口气,随即步至床前,掀开被褥,揭开床板一个暗格,提出一个古拙而坚实的小铁箱子。
向保把箱子放在书桌上。
他伸手往胸前一抓,取下挂在胸口那片进出“黑房”必须佩戴的小铁牌,以双手指头往铁牌边缘掀动,把铁牌掀成了两半。
两边铁牌中央,夹着一根小钥匙。
向保谨慎地拈出小钥匙,插进那铁箱子的一个小洞孔内,扭转数圈。只听“卡”的一声,铁箱盖子弹开。
箱内所收藏的却不过是一小堆翠绿色的翎毛,虽也算是罕有之物,但却乎并不值得要花功夫如此密藏。
向保小心翼翼地把九根绿翎毛逐一放进九封早已预先写好的信札内。
这批信件,明天一清早便将有大内密探专责快马送到各指定之处、指定之人手上。
向保相信:这便等如宣布了佟潜的死刑。
※※※
七月初五。
谭嗣同重踏京师。
也踏进了腥风血雨的死斗中。
他义无反顾。
这是宿命。没有人可以抵抗的宿命。
※※※
跟杨锐、林旭、刘光第等获光绪帝破格召见后不久,谭嗣同昂然步入了生命历程中的高峰。
七月十九日,光绪帝怒然发起了他自决定变法后最强烈的一次攻势,把礼部尚书怀塔布、许应骙及其下四侍郎一并革职;曾遭以上等人阻挠上呈条陈的礼部主事王照,则获赏授三品顶戴,以四品京堂候补。
更惊人者,是皇帝又于翌日即赏杨锐、刘光第、林旭、谭嗣同加四品卿衔,行走于军机处,全力策动新政。如此破格的拔擢,并且一气进入权力核心,实为开朝未有之事。
此举大大削弱了旧党于朝中的影响力。新党人士固然为之雀跃不已,尊称四人为“四京卿”。
然而,这种公然对抗的态度,加深了光绪帝与慈禧太后之间的嫌隙。两党的对立已极度明显。
秋季光绪帝奉陪慈禧至天津阅兵,可能便是两党斗争爆发之时。
谭嗣同并不在乎。
“今日中国能闹到新旧两党流血遍地,方有复兴之望。”
这是他写给老师欧阳中鹄的其中一封信里说过的话。
也正是他一生思想和实践的精华。
※※※
山岗上风急且劲。
佟潜身穿玄黑长衫,手中提着白折扇,仰观山岗上一方高拔峻挺的巨岩。
左方突然传来笑声。原来是山岗下草丛中,三五个寻常人家的小孩在捉昆虫玩耍。
佟潜不禁微笑,心头却又添感触。
“你来早了。”
一身白衫的谭嗣同从山岗另一头拾步而上说道。
谭嗣同终于登上,跟佟潜并肩而立,眺望山下那一脉江山千古秀。
“你累了。”佟潜道。
谭嗣同额上有汗。
“不打紧。秋天也快到了。”
沉默。只有风声跟孩子的欢闹声。
二人凝视那群活泼的小孩。
“为了他们……也为了他们的孩子……”
“有意思。”谭嗣同抹去额上汗珠。
“你们那方面……”
“刚商议过了。今夜我会去见一个人。”谭嗣同眼瞳中似有忧色。
“能成功吗?”
“尽力而为。”
“那么也是我‘进去’的时候了。”
“佟潜……小心为上。”谭嗣同说罢便举步离去,临行前又道:
“总有再见的一天。”
佟潜神色漠然,冷冷看着谭嗣同渐远的身影。那飘飘白衣在丛丛的黑与绿之中无畏地前进,看在佟潜眼中,仿佛一只浑身发放灿白光芒的流萤,即将以肉体撞碎黑暗和虚无,炸出闪亮夺魄的极光。
同时,谭嗣同也远远回望佟潜的身影。那玄黑的衣衫迎风飘舞,仿佛一面傲立高山的壮丽狂旗,让每一个经过看见的人都敬仰、激动、流泪。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互相凝视。就在这一刻,历史停顿,尘世凝止。世界的一切在这短暂的一刻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两颗相知的心在猛燃,烧出的是万年不灭的火和传说,纪念一股以一人敌万军的豪情和一份以肉体见证义理的永垂不朽的情操。
第九章 以杀止杀天下仁
月缺本难免。
谭嗣同仰首观缺月,内心感叹:
——还有没有看见月圆的一夜?
中秋前十二天的这一夜,他终于步出了府邸。
回首一看,大门前妻儿的身影已如此迷糊,但他们那殷切忧虑的目光又是此清晰。
谭嗣同一笑,远远向他们挥挥手。
然后背负着国与种的命脉,独自赴一场宿命的约。
※※※
袁世凯。
不满二十七岁即任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委员,雄视东北一方的豪雄。
当今北洋军中的鹰派。统率天津小站七千新建军,与董福祥麾下的甘军、聂士成之武毅军合称“北洋三军”,为整个大清王朝军力之精华。
这三军当中,康有为坚持挑选袁世凯为游说对象,因为袁世凯当年曾捐金列名于“北京强学会”,与维新派有过浅浅的关系。
谭嗣同并不以为然。
他风闻袁氏权力欲极旺盛,具有气吞天下的野心,如此虎狼之辈,未必足以托赖。
但康有为反而认为,正好可以用袁氏的野心和冒险性格为新党出力,说不定比起另两人更易说动。
早前他们曾考虑选择麾下人数最多的聂士成,可惜聂士成的换帖兄弟王照拒绝当说客,只好作罢。
不论如何,路已走到中途。
——回不了头吧?……
谭嗣同苦笑。
他摸摸藏在衣内腰间的匕首。
※※※
“阁下可先回贵会分舵了。”佟潜坐在“武勇学会”的客房中这样说。
坐在他对面的宋大手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佟潜呷了一口茶又道:“现今敝会正要有所行动,宋兄若仍留在此地,恐怕不大安全……”
“我明白……那么以后的联络……”
“不必了。江湖人以信义行事。我相信他日情势变动之际,贵会兄弟必能乘时配合。”
“嗯。”宋大手展开脸笑道:“佟师父,祝马到功成!”
宋大手说罢便即站起,一双巨掌抱拳一拱,便自动身离去,临行前又说:
“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
佟潜微笑不语。
※※※
看见了。终于看见了。
袁世凯的府第,庞大而外观简朴庄重,别有一股不凡的气派。
——这多多少少可见出他的个性吧?
谭嗣同的忧虑有增无减。
——前两天内光绪帝二度召见,对袁世凯会有怎样的效果?
——新党今早才得的那道密诏,在袁氏心中又会有多大的份量?
——罢了。不用再多想。
——反正都已豁出去了。只要进了这道大门,和他见了面,说了要说的话,一切便完结了。天下大势都摆在他眼前,只等他的一句答案。
——他若坚持不允……
——我身殉。这柄匕首将抹在我的咽喉上。鲜血将洒在他身上……这血是否感动得了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若一口应允……
——我们相不相信他?
——不相信又如何?不相信也得相信。他才是那个手掌兵符的人。刀和枪用在我们身上,会跟对付荣禄一般凶狠。
——曾经有一天,我这样问过:我们干的一切是不是太仓猝了?
——我答不了。
——反正这条性命,也不再属于自己了。
——让血流吧!
※※※
幽暗的“黑房”内人影幢幢。
九条高矮胖瘦壮弱不一的人影。
一样的,只有那股如久伏饿兽般的杀性。
九人全都无言,呼吸亦似无声。
静静地看着向保。
大厅中活像在举行一场诡异的祭典。
向保锐利的眼神中透出笑意。这是他手上最强悍而绝密的一支奇兵。
只有最后一人——第十个人并未归队。
——还是早已出动?
一网打尽。向保的脑海中就只有这四个字。
专责监视“武勇学会”的密探刚刚回报:“武勇学会”所有精锐包括佟潜,突然全部失去踪影。
完全消失。
向保并不担心。
——没有什么难题的……
——只要第十个回来……
向保看看自己一双铁掌,幻想它们如何把佟潜的头颅摘下来。
早前经太后批示,他已获配给两支火枪队调用。
然而他这一次决心不动用他们。
他无法忘怀左肩上的创痕。要恢复自己的信心和气势,他需要一场轰烈的胜战。
…文…——没有猛兽般的意志,如何图谋天下?
…人…眼前九人都是野性难驯的狮虎,没有压杀天地的霸气是无法驾驭他们的。
…书…他坚信:从部下的气质可以看出领袖的才干。看看当今清廷中那些卑躬屈膝的狗奴才。
…屋…向保确知大清气数已尽。但方今之世,仍未到起乱的时机。朝廷的军力对外固然如丧家之犬,对内却仍是卓卓有余。
所以他要仗着腐败的后党仍然得势之利,尽力结集收拢精锐力量。
他更预计,往后中外交战更趋频繁之际,他便可乘机踏足兵部,趁战争之便,架构自己的军事势力。
一切计划是何等完美。他怎甘心只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第一勇士”?不!不只是满州第一,他要做天下第一!中国正需要强人,而他深信这个强人便是自己!
可是,强人不可以有挫败,不可以有遗憾。
要抹去败绩,要填平心中的隐憾,他——
必杀佟潜。
※※※
一所更黑暗的秘室。
伸手不见五指。
良久。
“可以了。”
“嚓”地一声,炸出一丝火光。
灯燃起。灯火暗弱,室内各人眼目仅能依稀辨物。
“你是说……‘五鬼搬运’?”
佟潜的声音。
“是……亲眼看见的。”
“哦?……”佟潜沉吟间,找到室内角落处一个长方盒子,把盒上灰尘拍去。
“师父,这是……”
“老朋友。”
盒子打开。一柄古拙的单刀横卧盒内。刀鞘仍光亮生辉,刀柄的缠布已霉旧,却仍裹得坚实。
“老朋友……”
他凝视对面的石墙,目光仿佛已穿透墙外,无限延伸,直至再次看见那片原始的嘉义大竹林。
※※※
“以杀止杀?”
“对!以杀止杀!”坐在房间内的谭嗣同坚定地说。他的目光片刻不离对面那人壮硕的背项。
那人转过头来。
如鹰的眼睛。盯紧了猎物便绝不再放开的眼睛。
“这的确是皇上的密诏。”袁世凯说着,把手中那张纸放回桌上。谭嗣同把纸片折好,放入襟内。
“可是……”袁世凯粗壮的食指抚摸唇上的髭胡。历史就在这轻抚中来回打转。“怎保皇上平安?”
谭嗣同站了起来。
“阁下只要于军中诛杀荣禄,其余我们自有人料理——包括颐和园里的那个人。”
袁世凯双目猛然一瞪。
只见谭嗣同傲立的神态,就如一匹纵横荒漠的苍狼。
袁世凯暗忖:以七千对抗二万多,有多少胜算?就算是奉诏勤王……这一次要怎么押?
他此刻却蓦然发现,谭嗣同腰衣下贲起了一点儿,似乎藏着些什么……
“好!”袁世凯闭目道:“诛荣禄,不过像杀一条狗而已!”
※※※
谭嗣同步出袁府之际,脑海中始终挥不去袁世凯的形相、气度和说过的话。
——一个永远教人摸不透的人。
英雄和枭雄就是如此难辨。唯一的分别是:英雄讲原则,而枭雄——不讲原则便是唯一的原则。
谭嗣同迷迷忽忽走在夜街上,完全失去了方向。
——我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接着又应该干什么?……
没有了。
他知道再没有什么要干的事了。一切按计划进行。现在不过是等待——等待成功,或是等待失败、死亡。
他冷笑。
——血总是要流的。
※※※
血并没有流得太多。
而整场维新变法的寿命不过短短一百零三天。
失败也许会是成功的开始。但是在这个阶段而言,失败终归仍是失败。
太快了。袁世凯太快把新党出卖了——不过在谭嗣同夜访的两天后。
慈禧亦在即日得到了荣禄的通电,旋于翌日宣布再出“训政”。光绪帝像个造完了甜梦的小孩,一切权柄遭剥夺殆尽,两天后被带到瀛台,终其一生成为被软禁的阶下囚。
自“训政”当日(八月初六)开始,新党人士迭遭搜捕。率先被通缉的是康有为、康广仁兄弟。康有为事实上却早于一天前乘轮船逃亡而去,弟弟康广仁不免成为代罪羔羊。
然后——
※※※
八月初八。还有七天即是中秋月圆。一家团圆好日子。
然而此刻天上偏偏云雾重积,好像掩盖今年即将染血的月光。
一名黄衣汉子,气呼呼地在街道上狂奔。他那厚重的脚步,每一记都像要把内心的郁愤踏进土里。背上斜挂的大刀随着摇晃,一下一下的轻击背项,仿佛是背后一个无情的追赶者。
大刀王五。
——他是在逃?还是在追?
他终于看见了那幢古老的大屋。
也看见了“武勇学会”四个狂飙似的大字。
却见大门上贴满了封禁的条文。
王五一愕。
——怎么了?
他举拳擂打大门,大声喊叫。好一会儿,门内也没有半声回应。
“他妈的!你们去了哪儿?你们去了……”
他已鸣咽。
“呛”的一声,拔刀在手。
他跪了下来,以刀支地。
泪夺眶而出。
“他妈的!啊,小佟,你在哪……你出来劝劝他吧……他这个傻瓜,不肯走呀!他还说什么……流血,就从我开始流……这是什么道理?什么道理啊?……疯子!疯子!……哈哈……”就在王五半哭半笑之间,他浑然不知,就在自己脚底下数尺之处,佟潜亦隐隐感受到这名铮铮铁汉泪水的热力。
这所大屋追溯起来,曾经是康熙年间一名以富商身份作掩饰的天地会香主在城的寓所。
而这座地下室,即是当年那位香主特别建作藏械、密议、隐匿之用的地方。
谭嗣同与江湖中不少好汉素有交往,其中一位好友便正是那位香主的后人,亦即此屋的原主。这便是谭、佟二人看中了它作为“武勇学会”会址的原因。
这个地下室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秘道,直通到街角一口早已无人使用的废井。此道兼具秘密出口与取水之用。
此外,便只有从佟潜卧房床下的暗格出入了。
当一名年青弟子夜间到井壁取水时,已顺道潜出打听得外间消息,并且回报佟潜。
佟潜出奇地冷静。
现在他己看清整个大势。
江湖道上的各方力量大概已不能借助了。他们只余下这所地下秘室中二十多人的力量。
——够了。
那个目标如此清晰地呈现。佟潜看透了,谁是中华大地背后阴魂不散的恶鬼。
就把那恶鬼一举击杀,中国也许便有一线希望。把陈旧腐化的根源一气打散,嫩芽般的新生力量才有生存的空间。
刺杀慈禧。
以杀止杀。
第十章 英雄末路以诗传
月渐圆了。再过三天便是中秋。
而那不缺不圆的怪异月形更见暧昧。
夜深人静。在政治风暴的压逼下,人人噤若寒蝉。
——这大概是最肃杀的一个中秋吧?
有些人也许根本没有中秋。
※※※
啊,这是一幅不错的石壁。壁面很平整,颜色浅浅的,带点儿淡蓝。尤其当月光照在上面时,更显得清雅光滑。
这根炭才烧不久。它的黑,比起墨来又是另一种刚强的黑。让我把它放近石壁,衬着看一看。色调配合无间。是诗的颜色。
诗。就用诗来总结我的一生吧。让炭的黑代表我血的红。让石壁代表我胸怀中的江山大地。
还有比这更完美的诗呢吗?
佟潜,你会写诗吗?
※※※
一切在不知不觉间发生。整座“武勇学会”如被漆黑的水渗透。没有人看得清,到底有多少条黑色的身影自前后左右各方门窗与后院矮墙上潜进,又迅速扩散,密布于屋中任何角落。
直至确定屋中无一活人,向保才带着九名奇形怪状但个个凶悍过人的汉子,从大门如风卷残云般直冲进了东厢一间卧房。
那其实也不能再称作卧房了。卧床、书桌、椅子,以至房内任何事物都早已迅速被移出房外。
向保盯视原本放着卧床的一片看来铺得坚实齐整的石板地。
他知道此刻,街外那口小井早已为自己的手下封死了。
而这里,这一片小小的石板地亦已给重重包围。一排黑衣汉子手挽已上弦的强弩,呈半圆形包围在三方,只余一方缺口朝着向保和他身后的九名“煞星”。
向保一挥手。
一名在包围之列的黑衣密探点头领命,用劲一脚踹在石地板上,发出“咚”一记异响。
地板之下显然是空心的。
然后,向保洪浑的语音响起:
“佟潜,你一个人出来的话,我保证跟你单打独斗。”
※※※
不,佟潜。你也会写诗。
你的刀就是你的诗。
我亲眼看过啊。在甘肃。那灿然的一斩,惊动天地鬼神。
那不就是一句绝妙的好诗吗?
好了。这回是我了。看我的。
这第一句,看我写出来。“望门投趾思张俭”。有什么含意?不要问,只要看。
看这字。我的字一向不算太好——尤其是此刻用这根炭“画”出来的。可是我爱这个。它更有一股苍劲的味儿,不是吗?
看这个“俭”字。有四个“人”。“人”不就是最伟大的吗?国家就是人啊!
我们干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人。所有的人。
我并不后悔。
我怎会后悔?
我也是人。
※※※
“人!有人!”
向保蓦然后发现房间横梁上角落处两点森然的目光!
——是什么人,可用龟息法完全避过我手下精锐密探的耳目?
——是什么人如此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