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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福-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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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子在后院东屋炕上给福来剪喜字,一双刚做好的小红鞋正搁在炕桌上。麦子问柱子上班这几天都学了些什么。柱子说什么也没学,光让拉土。
  麦子说,你爹这回是爹又是师傅了。
  柱子说爹不是他师傅,他师傅是大摊儿。麦子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让柱子敬重大摊儿。柱子说,娘,我爹的师傅是前院赵家女人的爹,您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赵家女人的爹不就是我爹的爹了吗?
  麦子说,这看怎么说……
  坠儿溜进东屋,正盘腿在炕上做活的麦子招呼坠儿说,妮儿,上来。
  坠儿说她不叫妮儿,她叫坠儿。柱子说不是妮儿是啥,明明就是个妮儿。坠儿说她就不是妮儿。麦子将坠儿抱上炕,将做好的红绣花鞋穿在坠儿的脚上。麦子说妮儿的这双鞋前头都张嘴了。坠儿说她妈让梁子缠得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甭说做鞋,就是鸭儿人少儿队穿的白衬衣,也是她妈让刘婶拿面口袋帮忙改的呢。柱子说谁说是刘婶弄的,是刘婶拿来让他娘给做的……麦子问坠儿鞋合适不。坠儿说合适,说她长这么大还没穿过红鞋呢,特别是没穿过还扎着燕螟虎(蝙蝠)的红鞋。坠儿说得让她妈看看去,说着溜下地跑出去了。
  麦子喜爱地说,俺跟前就缺个妮儿。
  坠儿出了东屋,在后院刚好听到了刘婶和周大夫在谈论给福来办喜事的话。刘婶没这没拦地说,鸭儿她妈要给福来缝被子,说自个儿是全和人,我没答应,这新人的被子我让谁缝也不能让她缝。
  周大夫说,鸭儿她妈怎么招你了,连被子也不让人家缝了?
  刘婶低声说,她是小老婆。
  周大夫说,你说人家是小老婆怕不合适,这现状是历史造成的。
  刘婶说,哪个小老婆不是历史造成的?
  坠儿在一边忽闪着大眼睛听,她第一回听到“小老婆”这个词,凭感觉,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周大夫看见了坠儿,让坠儿上前院玩去,坠儿瘪了瘪嘴走了。周大夫让刘婶往后别再说“小老婆”这样的话了,这种话太伤人。
  刘婶说,你甭跟我这儿假惺惺的,你不伤人,你不伤人你加入国民党干吗?
  周大夫说,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加入国民党怎么了?我们那是集体加入的,我连知道都不知道。
  刘婶说,得了吧,你不坚定反人民,国民党能要你?我这么靠拢组织,这么积极要求进步,党组织还要考察再考察呢。
  周大夫说,你那是共产党,跟我这不一样。
  刘婶说,共产党考察为人民,国民党难道就不考察反人民吗?
  周大夫不想跟刘婶继续抬杠了,妥协地说,我是大夫,就知道治病救人,不问政治。
  刘婶说,你不问政治,可政治问你!
  周大夫说……那我就没办法了……
  周大夫揣着一肚子气出去了。大妞的气比周大夫还大,听了坠儿回来一五一十的诉说,大妞怒火难抑,非要让那个姓刘的寡妇说个明白。如果姓刘的寡妇不给她当面道歉,她就咒她下辈子还当寡妇。
  中队长的鸭儿现在已经很有工作方法了,搁往常她会蹿出去跟刘婶算账,就像她几次找后院的麦子算账一样。吵骂一通,痛快是痛快,但是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有什么用?她妈甚至于把人家的脑袋开了,结果反而促使人家在后院住下来了。有些事并不是要急着在某一时刻争出个是非,时间长着呢,将来她有为妈说话的时候。鸭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劝她妈不要生气,权当不知道,权当没听见。
  大妞觉得大闺女慢慢变得成熟了。细想也是,跟刘婶这样的杠头也争不出个理来。但总觉得窝囊,一胡噜,把要送礼的俩暖水瓶扫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响。
  坠儿吓了一跳,蹦起来喊,碎啦,碎啦,白新生碎啦!刘福来也碎啦!
  傍晚的时候,刘婶跟福来很郑重地来到王家,邀请大妞在办喜事那天充任娶亲太太的角色。在老北京的婚俗中,娶亲太太是整个喜事中一个很重要的人物,非男方家有身分的人不能担当。一般是姑奶奶,是大舅母等才能胜任。刘家在北京没有直系的血亲,只好求助于王家。看样子刘婶把白天的事大概已经忘了,在晚上的言谈中就说到大妞关照福来确实如母亲一般;说到大妞的人品无可挑剔。还说了大妞在灯盏胡同无人能比的人缘,说了大妞作为娶亲太太是无可替代的人选。大妞听了很有些飘飘然,由不得满口答应下来,连“小老婆”的事也不计较了。
  刘婶给大妞送了一块核桃呢布料,说是白新生亲自在商店里为大妞选的。从颜色到质地都是上乘。这也是北京的老规矩,意味着娶亲太太也不是白当的。大妞接过料子,用手摩挲,心说这正好是两个丫头过年的棉袄罩衣。
  刘婶走后,大妞对鸭儿说,明天你上街,给白新生跟福来一人配一个胆。
  鸭儿说,又得一块五。
  到了福来大喜的日子。
  九号院里摆了三桌酒席,枣树下的方桌上铺着桌布,摆着大家送的礼品,有手绢、袜子和香皂,也有茶壶茶碗和花瓶。王家的“刘福来”和“白新生”也挺显眼地站在礼品当中。
  后院,麦子正给一笼刚出锅的白面馒头点红点儿,鸭儿把蒸好的小酥肉一碗一碗往桌上端。柱子满头是汗,呼哧呼哧地拉着风箱,麦子盘的柴火灶今天派上了大用场。大妞到老萧那儿接新娘子去了。新娘子投亲没故,是老萧的干女儿,老萧那儿自然就该是娘家了。梁子让坠儿临时看着,沿炕沿摆了一溜枕头,为的是让已经会翻滚的二小子别掉下来。
  来了不少胡同里的街坊,大家给刘婶道喜。刘婶穿着墨绿的对襟袄,毛哗叽的西装裤,很干练地在人群里忙来忙去。刘婶看看头顶明亮舒展的蓝天,看看花花绿绿的礼品,看看窗户上的红喜字,又看看嘴里不住说着吉祥话儿的老街坊,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出来了。一个人称黄大姨儿的老太太递过来一块手绢,也陪着刘婶红了一双眼圈。刘婶说她这几十年……实在是不容易……黄大姨儿说苦尽甜来,已经熬出来了。
  大家算计着路线,算计着时辰,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门外有孩子们在嚷:新媳妇进胡同啦,新媳妇进胡同啦!
  刘婶神了神衣裳,和一群人迎出门去。
  王满堂点燃了炮仗。
  装扮得花花绿绿的“华沙”牌小卧车停在九号门口。炮仗声起,唢呐声起,福来和白新生由车上下来,鸭儿往新人身上撒彩色纸屑。福来是照相馆的,老板特别给福来选了一身考究的藏青礼服,给新娘子挑了一套楼空绣花白纱长裙,在大光照相馆老板的安排下,新郎新娘宛若一对从画上走下来的人儿。跟着从车里下来的还有老萧和大妞,老萧今日打扮得也相当精神,一改往日邋里邋遢的不整。大妞身上的紫花软缎旗袍显出了华贵与沉稳,特别是发髻上的那朵喜字红绒花,明显地托出了她娶亲太太的显要身分。
  应该说新娘的美艳是惊人的。在人们惊诧新娘那不同于一般的美貌时,新郎很得意地跟大家点头打着招呼,新娘则羞涩地垂目不语,一步不落地紧随在新郎身后。
  在门口,正要上台阶的新娘白新生偶一抬眼,那目光与放鞭炮的王满堂刚好对视,彼此都吃了一惊。
  王满堂手中的一挂万字头突的失了手,在地上猛烈炸开,蛇一样扭动,崩得人四处逃散。王满堂刚要说什么,白新生提早叫了一声王叔。老萧将白新生推到刘婶跟前,说白新生应该先叫妈。白新生叫了妈,刘婶脆脆地答应了,接着把身后头的七大姑八大姨一一作了介绍。
  大妞走过王满堂身边时问,你认识她?
  王满堂……
  大妞说,她怎么知道你姓王?
  新人给毛主席、朱总司令的相片鞠完躬又给刘婶鞠躬。这时,众人已经在院里的方桌前落座。刘婶说承蒙街坊四邻关照,帮着张罗,福来也成了大人,娶了媳妇,如今,她替孩子们谢谢大家伙了。说罢就让福来跟新生给大伙敬酒。
  坐在席上的大妞对鸭儿说,多吃肉,夹肥的。又挑了几块肉夹在坠儿的碗里。坠儿正偷偷往兜里塞糖,兜太小,已经塞满了,还塞。柱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填馒头,吃得直噎,还吃。街坊们也都不客气,包括老太太黄姨儿在内,吃得都很投入。五十年代的吃法,吃馒头、吃肉,没人动青菜。
  麦子往上端菜。
  新人周旋于各桌之间。
  忽然鸭儿说,妈,我爸呢?
  大妞说,是啊,你爸上哪儿啦……
  此时,王满堂和老萧正在王家屋里争执。王满堂说当初是福来他爸爸把他引见给“隆记”掌柜的的,他得记着人家的好处,不能眼瞅着他们家娶这号媳妇。老萧说筱粉蝶在妇女生产教养院呆了些日子,从教养院出来就被分配到商店当营业员,自食其力,更何况已经改名叫了白新生。王满堂说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妇女生产教养院也改变不了暗娼的历史。老萧说,共产党是要救妇女出水火,而你王满堂是把妇女往火坑里推。王满堂则说老萧把筱粉蝶认干闺女,瞒着他,瞒着福来他妈,撮和这门亲事,太缺德。老萧说他没瞒着福来就得了,人家福来愿意,福来不嫌,你王满堂在这儿搅和什么!
  刘婶进来了说,我找了你们半天,你们老哥俩在这干什么呢?外头新人等着给你们敬酒哪。
  王满堂说,不喝!
  老萧说,不喝也得喝!
  刘婶说,鸭儿她爸你怎么了?我们福来可是诚心诚意地敬你。人生大事,娶亲也就这一回……
  王满堂说,娶什么呀娶,别娶了!
  刘婶说,这是怎么了?
  老萧说,喝多了。
  刘婶说,他还没喝哪。
  黄大姨端着酒杯进来说,满堂你个小子真没出息,刚开席你就喝高了。
  王满堂说,黄大姨,您不知道——
  老萧紧接上说,黄大姨什么都知道。你喝多了,到后院找个地方醒醒酒去吧。说着就把王满堂往后边推。
  这个院里只有周大夫没有去喝喜酒。前院喜庆的场面引起他的伤心,他将自己关在家里,对着桌子上旧日情人的照片出神。那些淡蓝的信封,一封封摆在桌子上。
  坠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将几粒糖放在桌子上,说是特意给周叔拿的。坠儿问相片上的阿姨是谁,是不是周叔将来的新媳妇。周大夫苦笑着说她已经是人家的媳妇了……坠儿说相片上的阿姨很漂亮。周大夫说她是漂亮,太漂亮了,就由不得她自己了……
  老萧和王满堂推门而入,后头跟着福来和白新生。老萧让坠儿先出去。坠儿就走了。
  福来哀求说,王大爷,是我愿意的,这事不怪新生,我求:求您了。
  王满堂指着老萧说,我知道,全怪这个东西!
  老萧说,怎么怪我,之子于归,宜其家室;窈窕淑女,钟鼓乐之。人家两相情愿,成婚成配,怎么怪起我来了。
  王满堂说,她筱粉蝶是……半开门的……
  老萧说,人家现在是商店的营业员,国家的正式职工。
  白新生说,王大爷……
  王满堂说,你前几天不是还管我叫大哥来着吗?咱们还是别变的好。我得为刘家的名声着想。我得对得起福来他爸爸,我们这院住的都是正经人家儿,没有你这样的,你还是走人吧。
  福来说,王大爷,您让新生留下吧。
  王满堂说,你要不走,我就把你的来龙去脉跟街坊们说清楚;跟福来的妈说清楚,看看她怎么决断。说着往外走。
  白新生抱住满堂的腿,慢慢跪下。哭着说,王大爷,求求您给我点脸……
  福来也跪下了,一口一个王大爷……
  周大夫在后头拉王满堂的袖子,王满堂有些犹豫,说结婚可以,今天不许人洞房?这样还有回旋的余地。老萧说王满堂管得也太宽了点儿,想不让谁入洞房就不让谁人洞房?!白新生是他闺女,别人管不着。王满堂说老萧跟筱粉蝶的关系一直就说不清。老萧说筱粉蝶可是一直管王满堂叫大哥的。周大夫说,过了,过了,你们都说过头了。周大夫让两个新人起来,到前面去招呼客人。新人一走,周大夫就责备王满堂和老萧两个当老家儿的在小辈面前没点尊严,连“半开门”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
  王满堂说名声影响只是一方面,主要的是干这行当的多不能生养,将来老刘家打福来这儿绝了后,他怎么对得起刘家兄弟。老萧说保媒不保生孩子,这是历来的规矩。
  王满堂说,你个老绝户,谁能跟你比。
  老萧说,你倒不绝户,俩媳妇,你同心不闹?连烧鸡都得买两份。
  王满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周大夫说这事情他看已经挽不回来了,首先福来愿意,这谁都没辙。让满堂、老萧也别说那些成淡话了,说生孩子的事情他包了。王满堂和老萧你看我,我看你,噗地乐了,说真看不出……
  周大夫说,你们忘了?我是妇产科医生。
  前院吃喝热烈。
  鸭儿说也不知道他们交的份子吃回来了没有。大妞说光她们娘儿们几个不行,要加上临州那个傻小子就赚了。鸭儿说临州的小子已经吃了五个馒头了。
  福来、白新生来给大妞敬酒。
  新人走过去了,大妞对刘婶说,说是大几岁,也不显,看那屁股是多子多福的相。
  刘婶说她就等着抱孙子哪。
  小院头一天刚举行了婚礼,今天早上还留着热闹过的痕迹。三张从饭铺借来的大圆桌斜立在墙角,一摞摞借来的碗碟清洗得干干净净摆在房檐下。这都是麦子一人劳动的结果。昨天她一个人收拾到大半夜。
  小院里第一个起来的自然是王满堂。天刚蒙蒙亮,王满堂就来到后院东屋檐下敲窗,叫柱子,得起来了,该走了。听见柱子在屋里应了声,王满堂才离开。他得替大妞把封着的炉子打开,这样孩子们一起来就能使上热水。
  在枣树底下,白新生突然将王满堂拦住了,看得出她是匆匆忙忙从屋里跑出来的。头发蓬松着,脸还没有洗。一身睡衣睡裤还没有换去。王满堂看着昔日的筱粉蝶,今日老刘家的儿媳妇白新生,从内心涌出一种很滑稽的陌生。
  王满堂冷冷地问白新生有什么事。
  白新生说……我知道您瞧不起我,可我是真心对福来好……您能让我留下,我谢谢您了。您的大恩大德,我白新生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就是求您一件事,您千万别把我过去的事告诉我婆婆……
  王满堂青着脸说,你还是得做走的打算。福来他妈现在是不知道,要知道了不会留你。
  后院响起柱子的脚步声,白新生转身回自己屋去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非常地巧,这天大妞偏偏比往常醒得早。听到院里有说话声,她将窗帘掀起一角,朝外看,见到白新生很急切地跟丈夫说些什么。大妞想,有什么事啊,一大早晨就站在院里说,她得看看去。就穿衣下炕,系着纽襻来到院中。院中一片安静,王满堂已经走了,刘家新媳妇的门也紧紧地闭着。大妞想过去敲,又觉不合适,看到周大夫在后院舞剑,就问周大夫刚才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周大夫说有两只家雀,在树上叫了两声,飞了。
  福来懵懵懂懂从屋里出来,见大妞在自家门口站着,问大妞是不是有事?
  大妞说……没事,没事,你媳妇,一她,她挺好?
  福来脸一红说,有什么好不好的,瞧您。
  这时刘婶正好出屋,听了他们的话头,刘婶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大妈这是关心你,傻小子。
  大妞说……是啊,是啊。
  刘婶问新生还没起来,福来说早起来了。这时白新生一挑门帘从里面走出来,已梳妆一新,精神焕发,喜气盈盈,跟刚才在王满堂跟前满面泪痕的白新生判若两人。白新生亲热地叫了一声妈,又叫了一声王大妈。
  大妞目瞪口呆。
  古建队的建筑工人大部分是文盲,这些人中除了老萧有点文化以外,绝大部分的人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了。全中国掀起了扫盲运动,在老石的倡议下,古建队也成立了扫盲班;参加的多是大摊儿、老剩儿这样的年轻人。老石也动员老工人参加,老工人们说,干上木行用不着识字,只认得“东、西。南。北向,前、后、老檐、中”就行了。老石问为什么,王满堂说盖房的梁柱都得有标志,这几个字是木匠的准头。凭了这几个字。才不会把柱子栽倒了,不会把大梁的东西向弄反了。至于其他的字一概都用不上。老石问王满堂参加不参加扫盲班,王满堂说不参加,那是年轻人的事。老石知道王满堂是不愿意和他的徒弟们坐在一个课堂上,特别是不愿意和自己的儿子一块儿念书。老石也不勉强,说王满堂要是想学,他可以在下边单独教。王满堂不置可否。
  扫盲班就设在隔壁小学校的教室里,一三五晚上上课。这些白天弄了一天砖头瓦块的五大三粗的建筑工人,被老石聚到了学校里,坐在小学生低矮窄小的课桌前,连他们自己也觉着可笑。教室里,一他们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开着彼此的玩笑,热闹得像开了锅一般。
  老石领着一个俊秀的女教师进来了,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扫盲班的语文老师,朱惠芬朱老师。朱惠芬向大家问好,下边乱哄哄一片嘈杂。这些新学生们连一年级小学生的水平也没有,一年级的小学生还会起立,喊老师好。可眼前这些大男人连起码的礼貌也没有。
  老石让大家坐好,众人别别扭扭坐在小椅子上了,既然是开学典礼,老石自然要讲话,老石先维持秩序,大伙半天才安静下来。老石说,以前,咱们建筑工人没文化,现在咱们是新中国的主人了,不能再当睁眼瞎,咱们得用知识把头脑武装起来,建设一个崭新的中国。今天,组织上给咱们派来了老师,把文化送到咱跟前儿来了;咱们得珍惜这个机会。朱惠芬朱老师是才从师范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自愿到咱们建筑部门来,自愿到建设第一线来,咱们热烈欢迎。大家就啪啪地鼓掌。老石让大家以后跟着朱老师认真学,说年终评先进的时候,学文化算是一条标准,不及格的不行。
  开始上课了,有人在下头让烟,还问老师抽不抽。朱老师说她不抽,也不让大家抽。说这是课堂,得有些纪律约束,不能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接下来是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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