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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福-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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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墙角问,你是哪个?斧子说他是斧子。门墩说就是考上大学的那个?斧子说没错。
  门墩说,到今天我也闲不清你们俩谁是谁。
  斧子说,我妈跟我奶奶一眼就能把我们分出来。我妈更神,她说不用看人,听喘气都能听出我和我哥的不同来。
  门墩说斧子他妈朱惠芬喘气儿都带有知识味儿。一进王家门就嫌王家没知识,拿药水洗全家,往他的鼻子里喂糨子,这都是斧子他妈干的事。斧子说他妈再怎么着也比将来的二婶好,他二婶支使他爷跟刨子,就跟支使小工似的。
  门墩说,她就支使不动我!本大爷不买她的账!
  斧子说,二叔,将来您这屋要收拾我给您帮忙。
  门墩说,你甭给我拍马屁,你三叔没权也没钱。
  斧子说,可您有人缘啊。
  门墩说,要是这样,斧子,你给三爷沏一壶高的。
  斧子说,就您这洞府,盘丝洞似的,还要喝高的。
  门墩说,不出一个月,我让你不认得我这屋。
  前院,泥瓦工们在房底下忙的时候,套儿也正在房顶上忙,他向着东南西北用手比划方框,神里神道地隔着方框看太阳,看大树,看云彩。
  刨子看见房顶上的套儿,问他是不是在学燕子李三,练飞檐走壁,蹿房越脊。套儿说李三算什么,一个贼罢了。他在上头取景呢,他考了电影学院。周大夫从屋里出来呵斥套儿,说房顶的瓦让套儿踩碎了不少,他的房一下雨就漏。刘婶说套儿报考的是摄影系,摄影系就得上树上房,还得钻顶棚哪!
  周大夫说,那是猫。
  后院东屋很快让手艺精湛的门墩修理一新,敦敦实实的两间小房,窗户是新的,刷了漆,里面刷得四自落地,铺了花砖地,还糊了顶棚。王满堂很满意地在屋里欣赏儿子的手艺,觉着门墩不干是不干,干起来其实还是很有些内秀的。王满堂不能接受的是墙上贴的那些摇滚的疯魔似的男女,一个个张牙舞爪,披头散发,很是不正经。王满堂想,他要是在街上遇到这帮人,只会想到是精神病院的后墙塌了……看见在交班会上郑重传给门墩的水鸭子冷落地歪在墙角,王满堂心疼地将它扶正,拂去灰尘。自从小儿子进入古建队,他感到对门墩的心思越发地理解不透,对门墩的行为越发地难以驾驭了。退休后,王满堂不常到单位去,古建队副队长大摊儿传过信来,说门墩不好好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视墙上的考勤表如同虚设,从不往上添一个字……
  真是搞不清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二儿媳妇李晓莉娶进门来便起火单过,不跟老王家在一个锅里舀饭,倒也省了心。看着老伴大妞拖着病病歪歪的身子在水管前吭哧吭哧地用搓板洗衣裳,王满堂心里真是有些不落忍。大半辈子的夫妻,大妞也是奔六十的人了,一脑袋头发黑的没几根了。
  周大夫扛着鱼竿,提着一兜鱼进院,周大夫钓鱼去了。退休后的周大夫比王满堂活得舒服自在,门口那个信箱,自从江南小妹妹改主意以后周大夫再没去关注过,六块板掉了两块,已经不是个箱子了。
  扛着鱼竿的周大夫站在刘婶家的窗户下很正式地问,刘主任,出国申请表上有街道填写意见一栏,我的政治表现怎么样你们还没研究出来吗?
  刘婶出了房门告诉周大夫,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出国探亲,尤其是上美国这样的资本主义国家,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集体研究。
  在这个问题上,大妞有大妞的看法,一个走亲戚,是去看亲妹妹,又不是去投敌叛国,准了不就得了?《四郎探母》里,两国交战还允许探亲呢。
  刘婶说世界上的人要是都像大妞这么没原则那就成一锅粥了。大妞说那就是到了共产主义了。
  周大夫收拾鱼,见大妞很吃力地洗衣服就说前些日子看见王家买了个双缸洗衣机,干吗不用啊?大妞说那是二媳妇的东西……就两件衣裳,不值得动机器,再给人家鼓捣坏了。
  周大夫说,你就不怕把你自个儿鼓捣坏了?
  桂花领着她的儿子拴驴来了。拴驴年龄跟门墩近似,已经长成个大小伙子了。大妞赶紧把娘儿俩往屋里让,张罗着沏茶倒水。
  刘婶在周大夫的鱼盆里拨拉半天,挑出两条小鱼,她要做个鲫鱼汤。
  周大夫说,一大早晨就钓来这么几条,架得住你这么拿?
  刘婶说,就拿你两条小的。
  周大夫说,我炸鱼,小的好吃。
  刘婶说,那我换两条大的。说着抄起两条大的回屋。
  周大夫说,你怎么跟土匪似的?咱们两家过不着这个。
  刘婶说,反正这鱼也不是你花钱买的,明儿再去钓两条。
  周大夫说,钓的比买的还贵。
  李晓莉起来了。一看见李晓莉,周大夫就知道没好儿,端起盆赶紧往后院走。周大夫哪儿有李晓莉手脚麻利,只见李晓莉不知从哪儿摸出塑料袋,快走几步,从收拾好的盆里拣出两条,说她也是钓鱼爱好者,让周大夫再钓鱼叫上她。
  周大夫看两条鱼装进李晓莉的塑料袋说,你在我这盆里钓就行了,还是没肚役腮的,下锅就能吃。
  李晓莉说,周叔您真能开玩笑,现在在商场卖的鱼根本不能吃,养鱼的拿鸡屎当鱼饲料,鱼都是吃屎长大的,味儿能好得了?
  周大夫说,你怎么知道我这鱼就不是吃屎长大的?
  李晓莉说,您这鱼是从湖里钓来的……是真正绿色食品,吃着放心。李晓莉听见王家正屋有动静,好像是家里来了人。周大夫说临州的桂花带着儿子来了。李晓莉说乡下人进城,十个有九个是来要钱的。周大夫说皇上还有几门穷亲戚呢,他现在盼亲戚,也没亲戚上门,想亲戚,还不让见。
  李晓莉说她得躲躲,告诉周大夫,待会儿她婆婆要问她,就说没见着。
  周大夫说,没见着你,我的两条鱼哪儿去了?
  李晓莉刺溜一下钻得没了影。
  如李晓莉预料,桂花果然是替麦子来要钱的。村里要拉电,费用各家出,王家庄穷,除了出河泥,什么也不出,家家都没有多余的钱……问拉电需要多少,桂花说得八百。大妞说没问题,八百块算什么,家里几个人挣钱呢,不比从前了。大妞让桂花先住几天,让拴驴在北京好好玩玩。
  大妞敲二儿媳妇的门,想让李晓莉帮着出去买点菜,哪里有李晓莉的踪影。周大夫让大妞把盆里的鱼拿去,权当应急。大妞不好意思,周大夫说他明天还要去钓,钓鱼的目的不在吃鱼,在于过程……
  大妞拿这些杂鱼给临州来的客人烀了一锅侉炖鱼,算是一道正经莱。
  八百块钱,把王满堂和大妞难住了。梁子才结过婚,把家里几年的积蓄用完不说,还背了亏空。没钱的话不能当着桂花说,桂花是替麦子张的口,从人情,从道理都不能回绝。困难时期,麦子在农村紧衣缩食,给他们省出一口袋红薯干,那是多大的情分哪!人得将心比心。
  王满堂和大妞一商量,决定两个人分头上周大夫和刘婶家去借。
  王满堂来到周家,把事情说了,周大夫还真没多少积蓄,这些年政治上亏了可他的嘴上没亏,有点钱都吃了,一分不攒,过著有今儿没明儿的日子。王满堂说他现在为难极了,怎么也跟老家的人说不出没钱的话。鸭儿她妈大包大揽地应了,再说没有的话,明摆着是推。依周大夫的主意是让桂花多住些日子,上边最近提出落实错划右派的改正问题,真落实了政策,就会给他补发一大笔钱。
  王满堂说给右派平反是猴年马月的事,从这上边取得经济补偿更是不能指望。周大夫说这事快,是邓小平亲手抓的,文件已经到了,今天是礼拜天,他们单位的人说了,明天上午就能给他准信儿。王满堂说就是平了反也不能立马就拿到钱。周大夫说他可以借,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地借,明天就借,单位没有理由不借给他。
  周大夫送王满堂出屋,正好碰上门墩和拴驴从东屋出来,门墩看见王满堂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门墩的装扮可谓新潮,大蛤螟镜上贴着商标,花格衬衫,特宽的白色大喇叭裤,手里提着一台双卡录音机,录音机正用最大音量唱着《我们的生活比蜜甜》。拴驴的行头不亚于门墩,中式小褂,下头是与门墩同样的喇叭裤,光脚穿一双乡下的方口大(革及)鞋,头发抹得直往下流油。
  周大夫一见,捂着嘴直不起腰来。
  王满堂让门墩把那叽里哇啦的劳什子关了。王满堂说,看看你这德行,走到大街上人家会说我们老王家的祖坟跑了风水。这是人穿的裤子吗?这是给鱼穿的裤子……
  刨子手里拿着同样的一条喇叭裤说,三叔给我们一人买了一条,还是化纤的呢。他说不用烫,老是平整的,裤线能削萝卜。
  拴驴很爱惜地摸着他的裤子,作为农村青年,他还是头一回穿这高级的裤子。
  王满堂问拴驴脑袋上抹了多少花生油。拴驴说,不是花生油,是天鹅牌发蜡,三叔说俺的头发老支棱着,一看就是农村来的大傻,说俺这模样不配给他当跟包,必须把包装改了他才带着俺出去。
  王满堂问出哪儿去。拴驴说上香山。
  周大夫说,香山鬼见愁的鬼见了您几位得吓得拉稀。
  门墩说他们这是新潮。王满堂要打门墩个新潮,说门墩不好好上班,作这流氓打扮,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妞插了进来说王满堂不要总看不惯年轻人。他年轻的时候比门墩还新潮呢,打腿带得用礼服呢的,穿布鞋得穿黄牛皮底的,夏布小褂两天一浆,白布袜子一天一换,一个梆子脑袋,恨不得一月刮十回,讲究大了!今天孩子穿喇叭裤上个香山就不乐意了,王满堂当初在茶馆泡大鼓妞她说什么来着!
  刨子对他爷爷还泡过妞很感兴趣,一个劲追问那妞现在在哪儿。
  门墩说,这么说我是一蟹不如一蟹,后边的那个蟹。
  大妞说,你也别登着鼻子上脸。
  大妞到刘家来借钱,进门的时候看见套儿在摆弄一台新买来的照相机,白新生和刘婶正帮助套儿收拾行李。白新生告诉大妞套儿考上了电影学院。
  一说电影大妞就想到了演电影的明星王心刚,她问套儿是不是跟王心刚在一个单位。套儿说王心刚是八一厂演电影的,他将来是拍电影的,照相的,不是一回事。
  大妞说,我说呢,凭你这模样,你要上了电影,全电影院的人都得退票。
  套儿说他不至于那么惨。大妞说套儿前锛儿后勺,细蔑儿拉的眼睛,蒜头堆的鼻子,再加上这一脸臊疙瘩,跟东岳庙的判官差不多。
  套儿说,王大妈,您越嫌我,就是越疼我。
  刘家为套儿考上摄影系,给套儿买了一台照相机,一千多块钱,把家底都搭进去了,是福来亲自给挑的德国机子。大妞本来是来借钱,一看这样,只好搭讪着扯其他,再也不好说借钱的话了……
  大妞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来找梁子,她对上这儿来不抱任何希望。
  李晓莉在镜前瞻前顾后,从镜子里她看见婆婆进来了,一张脸顿时变长了。大妞叫了声晓莉……李晓莉用鼻子嗯了一声,没有一点热情。大妞在李晓莉冷漠眼光的威慑下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怎么说好了。
  李晓莉说,您也别不好张嘴,我知道乡下那娘儿俩是干吗来的,他们是来要钱的。大凡沾了农村的亲戚,你这儿就是驿站,就是银行,屁大点事也跑来找你,好像你是万能的主。我妈说得对,找婆家千万不能找乡下出来的,首先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应酬不起。
  大妞低声下气地告诉李晓莉,她已经答应人家了。
  李晓莉说,这怪您面皮软,拉不下脸。他们张嘴就八百块,狮子大张口,您看我屋里的全部家当值八百不?我和梁子一个月通共才挣七十二,我们就是不吃不喝,一年也凑不上八百。我不像您,明明没有还要充阔佬。
  大妞说,我是想你手里有多少就帮多少。大家伙儿凑凑……
  李晓莉说,他还得起吗?
  大妞说,你要这么说,妈也打不了保票。但是,只要他们给咱们还,无论多少,第一拨总是你的,妈能给你打这个保票。
  李晓莉说,您这是拿钱打水漂,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是这种借法……
  李晓莉回头看,大妞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借了一圈没借来,大妞坐在炕沿上,自个儿跟自个儿发愣。怎么办呢,八百块上哪儿弄去啊……
  王满堂没有大妞那么心思重,他闲不住,找了个小笤帚,刷砖雕影壁上的干泥。周大夫说过到医院借钱去,那就踏踏实实等他的信儿,办得顺利他今天就能把钱给王满堂借回来。周大夫说了,要补发得给他补九千,王满堂真不知道周大夫这九千该怎么花。跟九千比,预支八百当然是小意思,但是王满堂担心的是人家不给周大夫平反,要那样一切就全泡了汤。周大夫说不可能,中国有名的大右派都恢复名誉了,他一个选举出来的,带有舍己救人性质的挂名右派,不值当国家为他单独成立一个残留右派管理委员会。
  老石和大摊儿来看王满堂了。大摊儿见王满堂在清理糊过泥的影壁,就帮着师傅干。小扫帚掠过影壁上那只活泼的兔儿,大摊的手停了,他抚摸着小兔想起了老剩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王满堂说,我每天出来进去,一看见这只兔就想起他。多少年了,他天天在这看着我,跟我说,师傅,您得好好儿的。我就说,你就在这儿歇着,哪儿也别去,师傅跟你就伴儿。
  大家就都看那只兔儿。
  老石和大摊儿是为门墩来的。老石拿出一张病假条给王满堂,假条上面写着:王国强二度心衰。
  王满堂气得哆嗦,用不着他说什么,明眼人一看假条就是假的。
  大摊儿说,门墩是个聪明的孩子,近几个月没上过几天班,昨天又让刨子送来张假条,说已经病得起不来炕了……
  据王满堂所知,门墩天天上班,早出晚归的,见天回来累得贼死,让他妈给开小灶,别人吃一条小鲫瓜,他得吃五条。老石他们也想着门墩不会在炕上躺着,队里有人反映门墩在外面干私活,具体说是给一个叫老万的商人盖四合院,手底下纠集了几个青工,其中也有刨子,成立了一个小包工队了。他们今天特意来“探望病人”,果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王满堂说,门墩胆子不小!这搁“隆记”,是要除名的。
  老石说还是以教育为主,也不光是门墩,眼下青工很多都不安心本职工作,尤其是建筑行,嫌这行普,嫌挣得少……王满堂感叹地说,当初刚解放,咱们古建队修午门四个角亭子,修东直门,修角楼,活多苦,也都是年轻人干的。他那个时候就没人嫌累,没人嫌挣钱少,现在真是人心不古了。
  当务之急是要加强青工思想教育,让他们热爱本职工作。老石希望在这一点上王满堂能配合队里,把工作做好。王满堂说没问题,队里拿门墩开刀,他决不挡着拦着。
  王满堂从大摊儿那儿还得知,后院修东屋用的沙石木料,油漆玻璃,大部分都是门墩从队里拿的。王满堂当时脸就涨得通红,就好像他自己偷了队里的东西让人当场抓住一样,臊得抬不起头来。他一辈子堂堂正正,老教育别人“平不过水,直不过线”,自己的儿子倒七扭八歪,丢人丢大发了!
  王满堂说门墩偷了队里多少东西,他照价赔偿,这个月从他的工资里扣,这月不够下月接着扣。王满堂说他干了一辈子泥瓦匠,没捎带过一把沙子,没拿过一块砖,没想到……他一直以为他跟梁子一样,修房是从铺子里买来的料,谁想……都是偷的……
  桂花闲着没事,替大妞把所有的被子都拆洗了。大妞在院子里帮着桂花将许多被单晾开。桂花说她想尽快就回去。大妞听了心里一急,说拴驴还没有去过颐和园……
  王满堂送老石他们回来,在院里喊,鸭她妈,你准备钱吧!
  大妞奇怪地看着王满堂,王满堂气急败坏地说,你那个宝贝儿子翻盖后院东屋的料都是偷的!队里今天找上门来了,现在各队都施行了经济承包责任制,这钱是无论如何得给人家补上。
  大妞问得多少?王满堂说少说也得几千。大妞一听便了,气立刻就喘不上来了。桂花见大妞这样,慌了,问要不要上医院?王满堂说不碍事,这是老毛病了,一会儿就过来了。大妞靠着王满堂坐下来,王满堂用手摩挲大妞的胸口,桂花端来热水,王满堂接过水,用嘴吹了,细心地一点点喂进大妞的嘴里。
  一阵风吹来,吹动大妞鬓间零乱的白发,几片黄叶飘下。
  台阶上,一副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晚景。
  这情景感动了南屋的刘婶。刘婶抬头望去,北京秋日晴朗的天空,枣树叶子已经发黄脱落。刘婶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孤单……刘婶端着一碗热牛奶给大妞送过来,大妞靠在床上说她已经好多了,当时不知怎么的眼睛一阵发黑……刘婶让大妞喝点奶,说大妞是营养不够,有好吃的都让给孩子们吃了,亏了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事到今天,她也看出来了,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老伴儿好,这个知心,那个知心,不如自己的老伴儿知心。
  话不知怎的由门墩说到了老萧。大妞说后来还给老萧寄了几回东西都给退回来了,说是查无此人。自从他走,大概就是第一回寄的棉裤没给退回来,说是上昆仑山了,昆仑山在哪儿呢?是死是活,没人说得清。什么封建迷信,什么卫道士,搁今天看算什么呀?和灯盏胡同隔了一条街的雍和宫,现在那里头烧香磕头的人挤人,能说那些人都是封建迷信的卫道士?
  刘婶说时代不一样了,人的思想也在变,用现在的眼光看过去就是个笑话。当初把老萧挤对成那样,不光满堂心里过不去,就是她心里也觉着自己不对……
  传来周大夫的哭声,呜呜的,哭得无遮无挡,肆无忌惮。刘婶快步来到后院,只见周大夫靠在椅子上,放纵着大声痛哭,王满堂在他的身边也不劝阻,由着周大夫去哭。刘婶一打听,事情是这样的,周大夫今天到单位去开右派的平反会,单位的人说,平反的右派名单中不包括周大夫,因为在他的档案里,根本没见着右派的材料。也就是说,周大夫压根不是个右派。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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