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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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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这张脸小得多。”

“你那张脸是画的,尤其睫毛。”

“没办法,小的喜欢成熟,成熟的又老想着让自己年轻。”

“小嘴巴还挺会说的。”

“练的。”

“为什么不喝?”见菲可一直不动面前的冰酒,廖静然故意激她。

“留下以后喝。”

菲可的回答令廖静然惊讶,早就听说这条街为顾客存酒,没想到是这样一种存法。

“我想喝杯果珍,能替我再要一杯不?”

“不!除非你把冰酒退了。”

菲可像是很艰难地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让廖静然扫兴的话:“那我宁可不喝。”

廖静然叹了一声,唤来服务生,替菲可叫了一杯果珍。

“阿姨,您心真好。”菲可捧着果珍,甜甜地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就又往廖静然这边挪了挪。廖静然这次没动,带着欣赏的目光多看了菲可一会儿,忽然,脑子里就跳出女儿乐乐。

乐乐去年到新加坡国立大学读书,她还不知道父亲出了事。

菲可一口气喝掉半杯果珍,她喝果珍的样子真是可爱,乐乐好像从没这么贪婪过。廖静然很想问问她的父母,话在嘴里转了半天,还是忍住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情报?”等菲可放下杯子,廖静然又把话题回到情报上。

“其实……也没啥。”菲可微红着脸道。

“没啥你骗我来干什么?!”廖静然忽地拉下了脸,已经生出的好感倏地熄灭,没想到菲可真是在耍她。

“阿姨……”

“少跟我套近乎!”廖静然是个正经得有点刻板的女人,生活中向来缺少“玩笑”两个字,女儿乐乐不止一次跟她斗嘴:“老马列,装那么严肃给谁看,我要是你脸上的肌肉,早不干了。”

老马列是女儿和丈夫送给她的雅号,她觉得这雅号没什么不好,人嘛,就该严肃点,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玩笑。

她不是不爱开,她觉得生活真是开不起玩笑。比如这阵,她都急得要疯,菲可居然还有心思耍她。

“阿姨……”菲可又怯怯地叫了一声,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算了,就算我没见过你。”廖静然说着起身,心里同时抱怨起陶陶来,菲可这丫头不正经,陶陶你是警察,怎么也能这样?

“不,阿姨,我真的有话跟你说。”菲可一急,“您”叫成了“你”。她起身拦住廖静然,不让廖静然离开。

廖静然从她眼里捕捉到一股异常,心一动,重又回到沙发上:“说吧,我没时间陪你找乐。”

“阿姨,我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你自己知道。”廖静然没好气地回敬一句。

菲可不吭气了,绞着手,可怜兮兮地立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廖静然被她无辜的样子打动,心怀怜悯地说:“坐吧,你自己多事,反倒像是我委屈了你。”

毕竟是孩子,廖静然一句话,就让她眉头舒展了。菲可重新坐,这次她没敢再贫嘴,一本正经道:“阿姨,向叔叔不是死在那间车库的,那辆车子出事前在清江大桥二号段停过。”

“你怎么知道?!”廖静然猛地惊起了身子。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但阿姨你千万要相信,我真不敢乱说的。”

“你还知道什么,快说出来。”

“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那辆车子出事那晚,的确在清江大桥二号段停过。起初是向叔叔跟那女的,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还来过两个人,半小时后一个走了,一个钻进车子,是他开走的那辆车。”

“什么……”

廖静然的身子软软地倒在沙发上。

·2·

第三章 事出有因

1

犯疑的地方绝不止这些,除了车库不是第一现场外,有人对两人的死亡时间也提出异议。

郑春雷面前摆着两份材料,一份是审计局第三审计小组送来的,据第三小组负责人、审计局副局长刘亚平反映,第三小组主要负责国土资源局土地整理资金的审计,七月十二日,也就是向树声神秘失踪前两天,第三小组从龙腾实业查到一笔从国土局转入该公司账户的巨额资金,数额高达三千六百二十八万元。这笔资金是从去年五月到今年四月分五次到账的,账面上清清楚楚写着是龙嘴湖二号区和十六号区的土地整理资金。但国土局方面却称这笔资金不是土地整理资金,其中三笔计两千二百万是龙腾实业在开发龙嘴湖工业新城时向国土部门和城建部门交的保证金,按原合同约定,这笔钱在项目实施后,由国土资源局分期返还,用于项目建设。另外两笔是历年来龙腾实业在土地竞标中溢出的资金,早就应该返还给龙腾实业,只是国土局为了防止地产公司在项目开发中以开发为名,炒作或倒卖地皮,哄抬地价,才将这些溢出资金暂时扣留在账上,等项目竣工后再予返还。

国土局的说法跟群众举报和审计部门查出的事实严重不符,由于事件双方既有国家权力部门,又有彬江地产界颇具地位的地产公司,加之涉案资金巨大,审计局于十二日晚连夜召开了特别会议,经过激烈争论,并在相关证据的佐证下,初步认定这是一起严重的非法挪用国家土地整理资金案,涉案资金绝不止目前查出的这个数。局长向树声在会上要求,先申请法院,冻结龙腾公司账户,防止资金外流,同时,派出得力人员,进驻国土资源局,对历年的土地交易金、风险抵押金、补偿金包括整理资金全部进行审计。谁知第二天,就曝出金地房地产公司一千万解冻资金不翼而飞的新闻。随后,向树声跟华英英神秘失踪,直到发现他们裸死在车库中。

刘亚平向郑春雷提出三点异议:一、龙腾实业查出的三千万到底是不是土地整理资金?如果是,国土局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二、金地房地产公司已经查封的账户是谁解冻的,解冻时通过了什么程序?三、不翼而飞的一千万是不是被向树声拿走了,如果是,向树声将这笔钱转移到了哪里?

这封材料在郑春雷面前已摆了好几天,那天廖静然找他时,他就拿到了这封称得上绝密信的材料,只是那一天他心情实在是糟糕,直到廖静然走,也没能向她暗示一句。

这封材料或许就是打开所有疑点的钥匙,但到底怎么打,郑春雷还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现在必须是万全之策!

郑春雷的笔再次在刘亚平提出的问题上画了三个重重的问号!

另一份材料,是柄杨书记转给他的。一份由国土资源局十二名职工联名写的举报信,信中详细披露了国土资源局局长钱焕土和副局长梁平安沆瀣一气,利用手中职权,在彬江大搞土地腐败为自己捞取好处的犯罪事实。钱焕土和梁平安等人数次利用土地出让机会,明着是为规范土地交易市场,其实是帮腾龙云和黄金龙等人打击竞争对手,自二○○三年五月钱焕土担任国土局长以来,彬江市公开出售的二十六块地皮,只有三块是按法定程序公开出让的,其余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他们藐视国家法律,肆意践踏“公平公正公开”这个原则,跟不法地产商狼狈为奸,打着开放搞活繁荣彬江经济的幌子,大肆炒作倒卖地皮。

“他们是地产商眼中的土地爷,是不法商人的金库,更是一伙吸血虫,是彬江最大的蛀虫!”信的末尾,举报者用了这样的语言。郑春雷连着看了几遍,心情一次比一次沉重。信中检举的事,郑春雷早有耳闻,早在龙嘴湖工业新城项目启动前,他就收到过这样的举报信,对钱焕土、梁平安等人跟地产商腾龙云的关系,也心知肚明。但是这事真要查起来,阻力却很大。

很大啊——

查,还是不查?郑春雷再次犹豫。柄杨书记在这封举报信上并没批示什么,给他信的时候,只是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土地风暴,我们到底能不能真正刮一场土地风暴?”

是啊,到底能不能真正刮一场土地风暴?

单纯从彬江看,这风暴当然能刮,而且越猛烈越好。彬江改革开放二十多年,经济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工业排名由最初的全省倒数第二一跃成为全省第一,城市综合能力也得以大大提升,去年还获得全国最具竞争力中等城市之称号。但,繁荣的背后,到底藏了多少污纳了多少垢,郑春雷不敢想,真的不敢。彬江是该进行一次大清理大整顿的时候了,什么时候都不能以好遮丑,不能拿成绩来掩盖失误,更不能容忍光环下面罪恶横行,这是党的原则,也是实事求是的原则。

可是,可是……

郑春雷脑子里不由得就闪出一张脸,那曾是彬江的骄傲,也是江东省的骄傲。彬江能发展到现在,他功不可没,彬江能保持持续发展的强劲势头,他更是付出了心血,但,滋生在彬江大地上的一股股罪恶,也不能不说跟他没有关系。

他是彬江的保护伞啊。这把保护伞下,既有分享改革成果的彬江几百万市民,更有赚得盆满钵溢的大地产商、大企业家,还有已经蜕化变质了的腐败分子……

一想这个人,郑春雷鼓荡在胸间的一腔正气“噗”就泄了,仿佛一只充足了气的皮球,让一支锋利的钢针轻轻一扎,里面除了沮丧,什么也没再剩下。

这个人比钢针还坚硬,还锋利,更难的是,这个人对他郑春雷有恩,对现任市委书记吴柄杨也有恩,对彬江市太多太多的干部,都有恩。

知遇之恩,提携之恩,重用之恩,甚至……

人在世上走,不能不受人恩惠,受人恩惠而不知图报,良心会受谴责。问题是此人不要图报,郑春雷曾经虔诚地到他门上,想实实在在回报他一回,那时他生病在家休养,他在医院时郑春雷没赶上,因为一起大案去了北京,等案子办完,他已出院。郑春雷花重金从一名老中医手里求得一秘方,并亲自去了甘肃,按老中医的嘱托,在岷县采了当地的岷归,还有几样中药材。郑春雷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陪他说说话,解解闷,祝他早康复。接见倒是接见了,药材和秘方也都收下了,但,陪他几天的心愿被拒绝了。

“你还是回去吧,我这里不缺你一个,来了就好,心意嘛,啥时能表完?彬江却不能没有你,你是公安局长,多少事等着你做,怎么能为我扔下工作呢?”

人还是那个人,口气还是那口气,郑春雷没办法,只能回来。回来不久,郑春雷就从公安局长挪到了纪检委,先是第一副书记,很快,彬江调整班子,郑春雷成为常委、纪检委书记。

有人说,他这个纪委书记,是拿一秘方和几味甘肃的中药材换来的。他不这么认为,但,这个纪委书记,的确是那人力排众议给他的。

他想还恩,结果又欠了一次恩,而且是大恩。

仕途上的提升对官员来说就是生命的升华,甚至比生命还重要。这个逻辑虽然混蛋,但它却是真理。你别不承认,不论你有多清高,多道学,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个混蛋逻辑。

不信,一夜之间把你的官帽子抹了试试?

郑春雷的老搭档,公安局原副局长,就是因为一纸调令削了手中的权,想不过,一场恶病把命给丢了。

包括现在的公安局政委尚大同,仅仅因为被束之高阁,就丧失了斗志。他们都是好同志,但他们也都是普通人,权力这根魔杖下,有多少灵魂被扭曲,有多少颗心灵被摧残。

能怪别人吗?能怪权力吗?怪不得,要怪只能怪自己。

可谁又是圣人?尚大同不是,郑春雷不是,他想,柄杨书记也不是!

那么,这盘棋就难下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是彬江目前的难,也是他郑春雷的难。他不是没想过“动”这个字,但真要动起来,你试试?

土地风暴不是刮了吗?审计令不也下了吗?现状如何?倒在利剑下的,不是那些该斩的人,却是手持利剑的人!

向树声!

郑春雷的思维再次集中到这个裸死新闻的制造者上。

是的,如果说几天前这还是一起离奇死亡案的话,现在,它已成了新闻。只要你打开网络,或是随便翻开一张生活类报纸,“向树声”三个字,非常耀眼,跟他一样耀眼的,还有华英英,还有“裸死”两个字!

还有什么比官员裸死在豪华车中更刺激眼球的呢?还有什么比官员跟地产商闹出桃色绯闻更让人浮想联翩的呢?还有什么比审计局长死于被审对象丰白的大腿之间更让人想入非非的呢?

好像没有!

这是一个充满幻想的年代,这是一个需要不断用新闻填充人们贫乏思想的年代。这更是一个网络的年代,网络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把一起普通的案件渲染得烟花四起,波光闪闪,让任何人都能参与进去,充分发挥想象力,从而演绎出无数个版本的生动故事。

向树声一马当先充当了这个故事的主人!

网络草民满天横飞的利剑下,受伤的是官员形象,怀疑的是政府作为,被动的,是彬江,是他郑春雷!

郑春雷合上两份材料,沉沉地闭上了酸困的眼睛。

到底怎么办?他的心里再次发出叩问!

晚饭郑春雷吃得寡而无味。对他来说,从某一天起,他的日子便少缺了阳光,少缺了雨露,少缺了原本该拥有的许多欢乐。吃饭只是一种简单的需要,目的只是为了能继续活下去。至于吃什么,怎么吃,现在已无实质意义。

这似乎跟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不太吻合,是的,郑春雷早就脱开了正常人的生活。

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的天空很美好,阳光灿烂,和风习习,生活处处飘着芳香。

郑春雷原本有个完整的家,妻子是彬江市第一中学语文教师。七年前,彬江发生过一起大案,当时彬江最大的建筑商王洪山因为在清江大街工程招标中意外落败,输给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腾龙云,一口恶气咽不下,竟然从黑道雇来三名杀手,企图以凶残的方式让腾龙云这个刚冒出水泡的建筑商从彬江消失。一天夜里,彬江最大的夜总会华声歌舞厅发生枪击案,8号包厢的五名客人连同五位坐台小姐还有一位送茶水的服务生当场毙命。凶手作案后,又打伤两名保安,一名警察,抢劫一辆警车后逃离。此案惊动了江东省委和公安部,在公安部的督办下,江东公安厅和彬江公安局联合成立了专案组,缉拿凶手,查办此案。

侥幸的是,那晚腾龙云没去歌舞厅,躲过了一劫,不过,他的同胞弟弟让凶手误认成他,第一个倒在了枪口下,四位客人两位是建委招标办的官员,一位是清江大街项目指挥部副总指挥,另一位是彬江建行副行长,都是些身分显赫的人。

凶案发生当晚,建筑商王洪山从深圳乘飞机飞抵香港,随后便逃到了马来西亚,三年后才被引渡回国。而此案的策划者兼执行者王洪山的弟弟王洪川到现在下落不明。三名凶手两名被专案组于一个月后从深圳机场抓获,另一名一直潜逃在外。一年后,已经升为彬江公安局副局长的郑春雷接到群众举报,潜逃在外的凶犯在彬江出现,彬江警方迅速出动,然而,一次次抓捕,一次次落空。凶犯像是跟警方玩捉迷藏,明明捕捉到了他的信息,等赶去时,那儿已是人去楼空。一天夜里,郑春雷已经回家睡觉,电话突然响了,当时的刑侦大队副大队长钟涛报告说,凶犯在龙腾公司二号工地出现,郑春雷火速赶去,两百多名警察包围了二号工地结果还是扑了空。就在他纳闷地想到底哪儿出了差错时,他的手机突然叫响,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郑春雷,你很厉害是不,你一次次坏我好事,让我除不掉该除的人,拿不到该拿的钱,你好狠啊。”

等他意识到对方就是要缉拿的凶犯时,手机里突然传来妻子和儿子的哭叫声。他大叫一声不好,合上手机就往家赶,等赶到家时,家门大开,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

儿子和妻子被绑架了!

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郑春雷心里永远也不可能变亮的一团黑暗。凶犯挟持了他的妻儿,驱车到了新修的清江大桥上,跟警方形成对峙。对峙的过程中,郑春雷才知道,凶犯杀了那么多人,并没拿到应拿的钱,躲在马来西亚的王洪山认为他们没干掉腾龙云,杀多少人也是白杀。世上竟然有这种逻辑!更荒唐的是,王洪山愿意拿出他在国内的全部资产,换一颗腾龙云的人头,反正国内的资产他也拿不走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这位姓程的凶犯竟然就信,竟然就二次潜逃到彬江,想取腾龙云的人头!

腾龙云的人头是那么好取的吗?

对峙到后来,郑春雷命令狙击手开枪,谁知枪响的一瞬,桥上的枪也响了,儿子当场从桥上栽下去,死在清江中,血染红了江面。他的妻子,那个嫁给他并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的语文老师,一声惨叫中也从桥上摔下去,她的头部被凶犯用枪把子猛烈一击,坠下桥后又不幸磕在水泥墩上。

那一天起,郑春雷的日子变了,黯然无光。尽管妻子侥幸活下了命,但她成了植物人。也尽管方方面面给予了他莫大的帮助与抚慰,包括当时的彬江市委书记贾成杰,动用各种力量,不惜代价地为他妻子治病,然而,日子却再也没了欢笑,没了歌声,没了颜色,甚至没了继续下去的意义。

不是谁都能经得起这种打击的,郑春雷对廖静然的同情与怜悯,一大半,来自于他个人的感受。

那感受比拿刀剜心还痛。

……

黑夜覆盖了白昼,覆盖了一切,也覆盖了他内心的痛。日子毕竟是日子,天黑还会再亮,天亮你就得从昏睡中醒过神。

痛和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2

谈话的气氛有点沉闷。

地点仍然在九江饭店2010房间。

“那封信你怎么看?”柄杨书记表情沉重地问。

“我相信它是事实。”郑春雷道。

“事实?”柄杨书记微微抬了下头。

“是事实。”郑春雷回答得很肯定。

柄杨书记不语了,像是在痛苦地咀嚼这两字。半天,他道:“既然是事实,就该拿出行动。”

“暂且还不能。”郑春雷意外地说。

“为什么?”柄杨书记再次抬头,目光并没盯住郑春雷,而是投向窗外。窗外黑黑的,什么也没有,厚厚的布帘遮挡了一切。

“时机尚不成熟。”

“需要怎样的时机?”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如果时机一直不来呢?”柄杨书记进一步问道。

“那就没办法。总之,不能贸然行动。”说完,郑春雷点了支烟,抽了一口,给柄杨书记也敬了一支。柄杨书记本来不抽烟的,这天不知怎么,竟然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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