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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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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恩奇眉毛微挑,伸手抓他肩头,常思豪错前一步,单手一格,使个顿劲,乌恩奇一个趔趄被甩了出去。

钟金咦了一声,表情甚是讶异:“你也会摔跤么?手法很不错啊。”

乌恩奇脸上有些挂不住,冷道:“咱们到帐外去!”红袍一抖,挑开帐帘。

常思豪眼瞧形势不妙,寻思着秦浪川方才的话虽不客气,但也挑不出毛病来,现在他内伤在身,基本失去了战力,自己二人身在大军中心腹地,要闯出去可难,钟金哈屯不过是个小姑娘,自己不能向她动手,但若是控制住这个铁卫营统领,拿他当挡箭牌出大营,至少能保住秦浪川周全。当下也不说话,大踏步出帐。乌恩奇随后跟出。

外面红衣铁卫军听见帐中语声不善,早围了过来,索南嘉措忙劝道:“钟金,让他们走吧。”

钟金一笑:“摔一跤玩玩也不打紧的。”

索南嘉措道:“他们是汉族人的武林高手,乌恩奇胜不了。”

钟金一哂,出帐来洋洋昂首,满脸轻蔑:“早就听过汉族人有武术这东西,传得倒是神乎其神,今天遇上高手,更不能错过了,乌恩奇,咱们土默特人的脸面可都交在你手里了,若是输了,你这青巴特尔的称号以后也别叫了。”

乌恩奇脸色煞了一煞,道:“是!”

索南嘉措知道钟金虽是女子,但弓马纯熟,豪爽烈性,对于角斗极有兴趣,自己那番话没劝好,反成了火上浇油,看来这场跤也是挡不住的了,苦脸摇头。

日没山隈,暮色苍浑,初升的月亮又大又圆,铁卫军众人燃起一支支油脂火把站成一个圈,将常思豪和乌恩奇围在当中。

常思豪身材虽也魁梧,但与乌恩奇比起来差了两头还多,众人见他要和大统领摔跤,各自讪笑不止。

俺答贴身红衣铁卫军大统领乌恩奇勇力冠盖草原,乃是土默特人的骄傲,当年奇喇古特部落首领哲恒阿哈决定将爱女钟金嫁予俺答时,其子呼鲁格齐十分不悦,他是卫拉特人有名的英雄,自恃勇力,认为自己的部族完全可以与俺答抗衡,对父亲用联姻方式向俺答表示臣服的作法不满,送嫁之时,睥睨傲慢,对俺答汗十分无礼,乌恩奇愤而与其约定摔跤决斗,当时大王子黄台吉与乌恩奇交厚,暗中派人在呼鲁格齐食物中下了泻药,乌恩奇知道之后,自饮了加倍份量的泻药,这才与呼鲁格齐比试,并且压倒性地胜出,俺答汗知道情况之后怒斥儿子黄台吉,盛赞乌恩奇之诚,封了他青巴特尔的称号,青巴特尔是蒙语,意为至诚勇士,乌恩奇自此名扬草原,成为鞑靼人人景仰的英雄,在大伙眼里,这汉族的黑小子要胜他,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常思豪淡定地道:“王妃,这场跤胜了如何,败又如何?”钟金会意一笑:“怎么,你嫌干摔没意思,要赌赛么?”常思豪道:“一锅菜总要放些盐才有味儿。”钟金笑道:“好。你说咱们赌什么?”常思豪道:“方才在帐中听王妃言语,亦是希望两国和平共处,可见你心地良善,能为民生着想。通贡互市确是一件好事,大明朝廷的顾虑和苦处,王妃也了解,战争只会使双方的关系恶化,现在只是缺乏一个良好的沟通。边境十室九空,就算大肆劫掠,所得亦十分有限,大汗虚耗军费何苦来哉?”

钟金道:“没有好的办法时,也只有用差的办法,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常思豪一笑:“什么都不做,却可以休养生息,也是一种策略。”钟金皱眉道:“你想让我劝大汗退兵,我可没那个能力,这赌注我押不起。”常思豪道:“听不听在他,劝不劝在你。而我的赌注并非要求一个结果,而是要王妃你一直保持原有的态度,不遗余力地劝下去即可,这就算作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约定。”

钟金颇觉奇怪,瞧了他好一阵子,扑哧儿一笑,道:“嗯,说几句话倒也容易。那你押什么?”常思豪道:“在下一无所有,愿押上这条性命。”钟金笑道:“假如我劝了他不听,那便不算我违约喽?”常思豪道:“不算。”钟金道:“那我什么也不做,只推说是他不听劝,又或者我失了宠,以后根本和大汗说不上话,你不是很亏?”

常思豪失笑道:“以王妃的容姿智慧,怎会说出如此不自信的话语。另外我相信自己的眼力,王妃必不会失信于人。”

钟金望着他,火光中那双黑亮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绽放着光芒,内中充满自信和信任,还有十分热切的期许在里面,融合成一种令人心颤的男性光辉。

她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一种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像缓缓涨起的河水般,暖暖地在心底漫延开来。

隔了一隔,她缓缓道:“以自己的一条命,赌我几句未必有效的话,值得吗?”

第十章 双勇争雄

秦浪川在侧暗笑,心想常思豪得授天正一脉纯正自然的内功桩法,举手投足都带着松静之意,可见他时刻都在体会,时刻都在提高,与明诚君对剑时所显示出来的深厚内力,已和同秦逸相斗之时不可同日而语,此子悟性之高,进步速度之快,远超常人的想象,乌恩奇虽然雄武高大,但却只是外壮而已,又岂是他的对手,这一场乃是必胜之局,根本不必考虑什么值不值的问题,只可惜这孩子还欠历练,否则大可在这赌局中多加些条件筹码,现在他所提出的条件算是什么呢?难道认为枕边风能吹得动俺答这样的男人?

常思豪望定钟金,眼神中始终是那淡淡的笑意。

钟金吸了口气道:“我明白了。”突然提高声音:“乌恩奇!”

“是!”

一声是字喊过,两块草皮在乌恩奇脚下向后飞起,红袍一抖,偌大身躯暴然突进,速度快极,仿佛倒了一座山相仿,大手一探,已然抓在常思豪肩头,腰身拧转,双臂叫劲,以冲力和自身体重的惯性加速,将他抡起来猛地向外一甩——乌丢一下,常思豪身子越过众人头顶被抛出去,斜斜射起来八九丈高,空中翻滚不断!

众人抬头望时,只觉他已跌进了月亮。

乌恩奇站稳身形,双手叉腰,望着常思豪凌空飞去的身体,微露笑意,眼角眉梢带着一种雄傲和不屑。

红衣铁卫们将手中火把指天,发出热烈的欢呼!

这一下出乎秦浪川意料之外,心想常思豪怎么如此不济事?对刚才乌恩奇出手的情景略一回味,立时明白:是了,中原武术讲究的是就是脚下有根,所以练的不论哪门哪派,才都有入门先站三年桩之说。不管发力还是承力,跟下盘都有密切的联系,它是力量的源泉,也是泄力的闸口,发力时劲要自足而起,上腰胯传肩臂而出,外力来时,也是层层传递,以整个身子承受击于一点的劲道并自足下传走,这样身体才能不受伤害,横向的力和由上而下的力,或引或传,都能轻松化去,但刚才乌恩奇所用的力,却是由下而上,拔了常思豪的根。从技术角度讲,摔跤的这种手法正是中原武术的克星!

无论何种民族的武术,都是由实战演化而来,鞑靼人的古跤术闻名天下,代代传承,对于劲力的使用有着自己独道的见解,擅者可徒手抵牛搏虎,内中技巧性的东西极其精妙,与中原内家武学不谋而合,绝非单纯使用蛮力那么简单。

索南嘉措亦是武学的大行家,心念电闪,已有所领悟,心想汉人有句话叫大道归一,确实如此,武术有着它不同的表现形式,但是内中的精华和要旨是何其的相似。

常思豪在空中几个翻折,身子下落,旁边是一幢箭楼,他腰间使力,脚尖点上楼顶,稳稳站定,背后圆月又大又亮,分外光明,他笑道:“好勇力!”

众军见他身子轻灵,竟没摔着,也吃了一惊。

秦浪川心下一宽,暗想鞑子跤扔普通人这一下自可摔得够呛,因为无论打击的方法是什么,都是对人体施力,当力量超过承受极限的时候,身体组织遭到破坏才会受伤。中原武术多用短劲促击,直接打击人体,而摔跤用的却是长劲,作用到人体后令其失衡着地才会受创,但以常思豪的身手,就算扔出去再高再远,亦能及时找回重心,摔他不倒,又怎能伤得着他。

乌恩奇喝道:“你下来,咱们再比!”

常思豪应了声好,脚下一挫射身而下,借落势单掌挥出,破风生啸,头下脚上呈一直线,如一支离弓强箭,以穿天透地之势击来。乌恩奇嘴角一撇,迈个弓步向上斜伸出手去,在二人即将相碰之时忽然一错,蓬地一把将常思豪的手腕抓住,就势拧身向后,腰间使力,仿佛挥鞭子似地往地下一摔——周围的红衣铁卫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啊了一声,因为他们都同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一次那达幕大会上,有一头雄牛受惊发了疯,连窜带蹦伤了好几个人,又窜上了为比赛搭的擂台,将正在较力的两个跤手顶飞,把在坐的各部首领贵族惊得四散奔逃。大统领乌恩奇正在台下,抖红袍站起来大声呼喝,那头疯牛一见红色,眼睛更冒了火,从台上狂奔几步,前腿屈收,凌空窜下,牛头一低,两根象牙般的巨角直挑过来,乌恩奇眼疾手快,不躲不闪,探手一把抓住牛角,就势往身后一抡!几百斤重的疯牛垮地一声摔在地上,登时两扇肋骨和脊椎全部摔碎,肚皮爆开,肠子肚子崩出两三丈远,牛屎顺肛门窜出一道稀,鲜血铺了一地,那牛连腿都没抖,当时就断气了。

现在的常思豪就是那头牛!

没有人能够承受大统领那天神般的勇力!

秦浪川亦心知这是一招杀手,因为第一次乌恩奇将常思豪抛飞没有伤到他,这次便将他摔向实地,然而自己想救已然没有能力。

鞑子虽然生性,亦不忍看那肚爆肠崩的景象,不少人闭紧了眼睛,钟金心里一哆嗦,知道完了!想要阻止,却浑身一紧,连惊叫声都发不出来。

间不容发,常思豪空中腕子一翻,反扣住乌恩奇,腰背使劲,腿向后弯,摔下的速度变快,双足反先着地,后背正与他相对。宽剑眉陡然立起,一声怒吼,借力使力,胳膊向前猛地一抡——乌恩奇还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脚已经离了地,三百多斤的身子飞起来像半座山相仿,呼啸挂风直出去十来丈远,砸穿一幢箭楼后去势不减,继续摔出两丈有余,蓬地一声又压倒了一个蒙古大帐。

箭楼的木架被砸出个大洞,余处支撑不住,喀啦啦断折,轰然倒塌,把里面的瞭望手跌了个鼻青脸肿。

这一下将红衣铁卫们惊得一个个目瞪口呆,索南嘉措手中的转经筒亦早忘了摇动,绿宝石垂落,银链搭在手边。

钟金全身一松,双手扬起,欢叫起来,竟忘了是己方输势。

“大统领!”“大统领!”数十名铁卫喊着蒙古话抢过去察看。

乌恩奇从布帐里爬起,挥巨臂拨开众人,大踏步走回来,牛皮靴踩在地上蹬蹬地响,骨重筋沉皮糙肉厚的他似乎并没受到多大的伤害。

铁卫军往两边一分,火把照在乌恩奇充满喜悦神情的阔脸膛上,红扑扑的起宝色。

他走到常思豪对面双手一伸,两只大拇哥朝上,说道:“好样的!咱们再来!”

铁卫军一个个神情激动,用蒙语嗷嗷欢叫,鞑靼人向来敬重好汉,哪年的那达幕大会都得唱着欢歌,让各部落的勇士们出来摔个痛快,得到最终胜利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将受到英雄般的欢迎。这些年来,草原上的男人有谁能在大统领面前走过一个回合?再强再勇的汉子一个照面也得摔断了肠子摔吐了血,被他夸过的人更是一个没有,今天这可算是破题儿第一遭。

常思豪见他这么重地摔出去竟然跟没事人似的,心里也暗暗佩服,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说道:“好啊,再来就再来!”铁卫营的人呼拉拉往远散开了些,给二人腾出更宽大的空间,乌恩奇不掩兴奋的神色,喀哧把胸前红袍一撕,耸肩胛活动着两条胳膊,他臂膀虽然粗壮,一抖手却肌肉乱颤,都是活筋,没有半块死肉或肥膘,长成倒烧天火把形状的护心胸毛和那坚铁般的肤色,使他显得更加威猛雄壮。

两个人目光对在一起,表情恢复平静,由刚才的热络欢愉转变成一种狼盯着猎物般的狠!乌恩奇脚下错动,不停地改变着位置,常思豪对应着他的方向移动,天机步法走得缓慢而有条理。

众铁卫也都屏了声息,眼睛不错神地瞧着,生怕错过精彩场面。

火把在二人脸上照出变幻不定的影子,天地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钟金两眼发亮,手心生潮,喉间咕噜一声微响,咽下一口唾液。

当常思豪转到正对着月亮的位置的时候,乌恩奇动了!

那巨大的身形动起来卷着一股子劲风,来势汹如扑食的山熊,两只蒲扇般大手抓向常思豪肩头。

常思豪双手向上一格,二人小臂前端碰在一起,各自翻腕,扣住对方胳膊,同时叫力,身子悠起来,双方脚下轮流沾地,谁也甩不出去对方,在场中转起了圈,铁卫军哗拉拉向后疾退闪着地方,转眼间两人转到了那倒塌的箭楼边,前去无路,都使了个沉马,一挣力间,四只脚硬生生踩进了地里,乌恩奇大吼一声,右脚飞起,脚底与地面平行,脚尖微向内勾,用外脚背侧面斜切常思豪小腿胫骨!

这一招他平时都是与蛮牛对练,脚外侧早练得如同铁板相仿,手抓牛角,底下一腿出去,立刻能将牛膝铲断。

此刻两人距离太近,而且四只手又挽在一起,避无可避。

间不容发,乌恩奇的右脚已铲在常思豪胫骨之上!

第十部

第一章 英雄相惜

“呃!”

乌恩奇面色大变,只觉这一下仿佛踢到了铁柱上相仿。

他一撒手蹬蹬蹬倒退出去好几步,脚下拧转活动,痛彻骨髓,心说连牛骨都能在我这一脚之下铲断,难道这黑小子的骨头比牛的还硬?

周围的红衣铁卫军见过大统领断牛膝的厉害,本以为这一铲便定了胜负,没想到那黑小子竟然没事人一般,而大统领却惨叫一声退了开去,心中纳闷,有的叫嚷起来,觉得常思豪腿上绑了铁棍之类的东西。

索南嘉措在侧看得清楚,常思豪在被踢中的一瞬间,腿上横向微微一拧,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看似不起眼,却是关键所在。

藏传武学之中也有这样类似的一种功夫,叫做拧打,用的便是一股横劲。拳脚相加的时候,皮肉练得再糙再硬也没有用,它是缓冲的垫子,真正打人的是骨头,刚才两人便是脚骨与胫骨的对抗,乌恩奇脚骨铲上胫骨的时候,常思豪横向这一拧,胫骨转动,便将横向来力纵向传走,所谓立木支千斤,骨头也像木柴一样,纵向的力是伤不到它的。然而在这一瞬间能够准确并恰到好处地做到这一点,又谈何容易,他心中不禁暗赞常思豪运用之妙。

秦浪川在侧面带微笑,心想鞑子生性粗野,勇则勇矣,怎会解得我中原武术的奥妙,小豪这孩子看起来藏着的东西还真不少。

常思豪也略退一步,只觉腿上火辣辣的,暗忖若非使这一招,恐怕这条腿便要废了。

这转骨抗劲的诀窍并非自宝福老人处学来,而是他在军中充伙头军之时所悟,军中熬汤要磕折骨头十分费力,甚至有时拿大斧也砍不断,而徐老军却右手拿一柄小菜刀,左手提骨头,刀背一磕就断一根,常思豪向他请教原因,徐老军笑着讲你把骨头拿在手里磕就能断,搁在那砍,累死也砍不折。

常思豪感觉纳闷,没事就研究其中奥妙,发现骨头两边大中间细,但两头都着地的时候,砍中间细的部分也难折,如果砍在上面的时候骨头一滚动,竟能将刀反弹起来,因为它的结构就像赵州桥一样,将加在中间的力传向了两边,以自身整体将来力分散掉了,他寻思着要是别人一棍打来,自己这么转一下骨头,是不是就能避免腿被打折了呢?虽然这样想过,却没有实践的机会,刚才乌恩奇这一脚铲到,上面搭着腕子无处可避,想起这个窍门来,结果还真就用上了。

乌恩奇不明其中原理,也道是常思豪胫骨前搁了铁护具,这种耍奸使滑的行为是任何鞑靼勇士都不齿的,心说汉族人奸滑诡诈,你有铁棍挡着怎么的?钢棍我也要给它踢折!眼珠一瞪,槽牙咬得火星子直冒,二臂鹰张再度扑上!

常思豪双手往外探,格着乌恩奇的腕子往下一压,底下右脚飞起侧踹他膝盖,这招正是乌恩奇刚才用过的,他现学现用,使来却也凌厉异常。

乌恩奇双脚点地,一个前滚翻,偌大的身躯腾起在空中,双脚砸向常思豪肩头!

此招要是凑效,不但一下要把锁骨砸折,两肩砸塌,更重要的是能夹住头部,只须轻轻一别,脆弱的颈骨便立时断折,这乃是鞑子跤中立取人命的杀招。

常思豪一见他双腿来的势猛,不敢大意,头一低猫腰反向前窜,一个燕掠从他身下闪出,回过身时乌恩奇双脚已快沾地,常思豪右腿轻伸,足尖翘起将他的脚凌空勾住,双掌在背上一推,乌恩奇仿佛一块大碑似地向前折摔出去,前面就是倒塌的箭楼,木桩根根断裂,只剩下及腰高那么一段,茬口上全是锥尖般的木刺,数根小指粗的大钉支在外面,乌恩奇的脸直奔这些木刺大钉摔来,想用手挡已来不及,俩眼下意识地闭合,心里叫声:“完了!”

就在他料己必死的时刻,忽觉腰上一紧,去势硬生生停住,睁眼一看,两根大钉的钉尖在月光下闪着精芒,离自己眼睛不过寸许,周围都是黑森森的木刺,这大钉从桩中露出来的部分尚有一拃来长,若从眼睛进去直钉入脑,这条命就交待了。

常思豪轻轻放开他后腰大带,乌恩奇双脚着地站稳,冷汗涔涔而下。

“善哉!”索南嘉措笑道:“常施主心怀慈悲,令人钦敬,双方都无损失最好不过,两位这就罢手吧。”

乌恩奇未理他,冷脸向常思豪道:“我刚才是对你下了死手的,一点也没留情,你知道吗?”常思豪道:“知道。不论哪一招你出的都是杀手。”乌恩奇道:“那你为何还出手相救?”

常思豪挥手一拳,两颗大钉早已弯在一边。他淡淡道:“一条汉子,死在两颗钉子上面未免太可惜了。”

乌恩奇愣了一愣,目光从弯钉子处又转回到他脸上,眼神里有一丝光亮闪过。愤声道:“你的胸部我很钦佩,但耍诈不是英雄!”

“胸部?”

常思豪当时脑中发蒙,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要说的大概是“胸怀”,只是仍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自己耍诈。

索南嘉措却明其言中所指,便用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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