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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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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梗,用眼角斜他:“老朽这把骨头虽然糟了,敲起来却也还硬朗!”李双吉骂道:“你大爷的!刚才还又哭又跪,现在又装什么大瓣儿蒜?”萧伯白冷笑:“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我家少爷能恢复过来,老朽磕它几百个又何足道哉!”李双吉大笑:“几百个头狗都会磕!有本事你就磕个十万八万!磕完俺们就给你签!”

萧伯白老眼登时一亮,拧过脸直视着常思豪:“少剑,你们要言而有信!”说着像是怕他反悔似地,猛地挣衣跪倒,就此磕起头来,每一下都“梆”“梆”带响,磕得砖地起回音。

他用力极猛,两三下皮便磕破,鲜血溅得白发生红,让人看了怵目惊心。常、李二人面面相觑,尤其李双吉大张着嘴傻在那里,心想瞧这劲头,他是非得磕足个十万不可,那时节该如何是好?忽然窗口外探进个脑袋来,道:“咦?有饺子吃吗?”

第三章 西瓜

萧伯白抬眼瞧去,惊叫道:“少爷!”

萧今拾月轻轻一跳,蹲在窗台上,手里捧着一大块西瓜,眼睛在屋里扫扫:“咦?没吃饺子?那你在这儿捣什么蒜?”

萧伯白移膝前蹭,吸着鼻涕哭道:“少爷!我可找着您了!”常思豪一愣,心想:“原来他俩原不在一起?哦,是了,雪山前辈到杭州报仇,萧今拾月却和她玩起了猫鼠游戏,这萧伯白大概是担心主子,所以追出来到了四川,又从四川一路追到了这里。”

萧今拾月笑道:“你这恋绳的老狗,一见我就是这套,自己不觉得腻吗?”

这话出口,反倒让李双吉都听不下去了,喝道:“就算他是狗,至少还有颗忠心,好过你这无情无义的疯子!”

萧伯白大怒:“住口!你敢骂我家少爷是——”

萧今拾月哈哈一笑:“老白,其实你不也是这样看我吗?”见萧伯白苦脸欲辩,又招手道:“算了算了,计较这些毫没意思,你起来,赶紧把人家老婆放了,至于我嘛,脑子还算灵光,你就不用管了。”

萧伯白惊愕地瞧着他,感觉这阵少爷说话似乎有条有理,与往日不大一样,虚虚地道:“少爷……难不成这趟出来,您散开了心胸,病已经好了?”萧今拾月一笑:“对对,好了,好了。”一边说一边掏瓜瓤往嘴里送,一时汁水横流,淌得满脸满手都是。萧伯白一瞧他这样子,脸上直愁得打起卷儿来,心想疯子最怕别人说自己是疯子,他说自己好了,病岂不是更加重了?

忽然萧今拾月的身子向后一仰,被人揪衣扯下窗去。只见那人薄衫赤脚,手指粗壮,头上勒道草绳,一看便是本地的农民,嘴里用土话喝骂道:“耍你娘嗳!偷西瓜吃不给钱!”一边骂,一边揪着他后脖领,像踢毽子一样踢他屁股。萧今拾月挨一脚便跳一下,脸上笑嘻嘻地,仍抱着那西瓜不住地掏吃,任他拳脚加身,毫无所谓。

萧伯白气得白须抖颤,飞身形窜出窗外,抬掌冲那农民便打,却被萧今拾月“啪”地一掌格住,问道:“你干嘛害我?”萧伯白惊道:“少爷,您说什么胡话!我这是要打他!”萧今拾月笑道:“远亲不如近邻,你又何必动粗呢?”

萧伯白跺脚大哭:“少爷!你这病是越来越重了!”又没法违拗他,掏出块银子往瓜农身上一摔:“滚!滚!”

银子滚落在地,不用掂也知道至少二两多,买一车西瓜都够了。可这瓜农是自种自卖的农户,并非生意人,不会见风转舵,啐了一口道:“有钱了不起?呸!”脸上仍是气哼哼的。旁边有熟人拉劝:“算了算了,那人是个疯子,吃西瓜连籽都嚼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一面拉架,一面捡起银子塞给他。

萧伯白气得骂道:“放屁!我家少爷才不是疯子!”忽意识到有“嘎巴”、“嘎巴”的声音,侧头一看,少爷把一大块瓜瓤塞在嘴里,嚼得瓜籽碎响、汁水乱窜,果然半籽不吐。他赶忙掏出手绢凑到萧今拾月下颌边接道:“少爷!少爷!您把籽吐出来,籽不能吃!”

萧今拾月吃得正美,哪顾理他?挠着屁股转个身,“嘎巴”、“嘎巴”嚼得更痛快了。

常思豪和李双吉此刻也瞧出他确不正常,各自叹了口气。

萧伯白托着手绢围少爷转了两圈,毫没办法,只好自己抹了把老泪,回酒馆里把金票都捡起来,指头一捏厚度便知少了,过去给掌柜一巴掌,把那两张“很偶然掉进我怀里的”要回来,又扔下五两银子赔了桌椅板凳,这才走出来,拉着萧今拾月道:“少爷,咱们回家吧。”

萧今拾月把掏净的瓜皮往头上一扣:“好啊,我也没事了,正想回家呢。”冲常、李二人一招手:“走吧,咱们一道儿。”常思豪愣了,心想我怎会和你一道?忽然明白他是让自己去接秦自吟,这倒真要同路而行了。想到刚才自己和萧伯白闹了些不愉快,便拱手道:“萧老先生,刚才有得罪处,还望见谅。”萧今拾月抹着下颌湿漉漉的胡须:“留了点胡子,这么显老吗?”萧伯白愁道:“少爷,您不用接茬儿,他这是跟我说话呢。”伸手去摘他头上的西瓜皮,却被萧今拾月躲开,笑道:“你不能戴,白配绿,不好看。”

萧伯白无奈在前领路,四个人往水边走,来到码头最北端,只见长长一道栈桥之侧停着艘方头沙舰,舰体长达十余丈,三桅五帆,侧面有两层窗孔,一看便知是可以远航的类型。上面早有水手发现,七嘴八舌地道:“哎呀,老管家找着少爷了!”“少爷回来了!”“咦?少爷怎么戴个绿帽子?”“还淌汤儿呢!”喜冲冲拥迎而下。萧今拾月正要上船,忽听有人喝道:“站住!”回头看时,那瓜农推着一车西瓜追了上来。

萧伯白皱眉道:“不是给了你钱么?怎么还不依不饶?”

瓜农怒道:“我又不是来找你打架!喏,这西瓜连车都是你们的了!老子公买公卖,可不占你老头便宜!”说罢气哼哼将车把一甩,转身离去。

萧伯白气得大骂:“谁要你的破瓜!”飞起一脚踢向瓜车,却被萧今拾月用屁股拱偏了重心,一脚踢空。萧今拾月嘻嘻一笑:“净给我败家。来呀,大伙儿有瓜吃啦!”水手们一听都乐了,七手八脚过来搬瓜。萧今拾月笑道:“这么一个个搬多麻烦?”说着右手抓住车辕,一矮身将头钻入车底,左手托住木轴,说声:“让道儿喽!”两腿微叫劲,脊背往起一撑,乌丢一下便将瓜车整个扛起来,大踏步上了船。众水手都鼓起掌来,像哄孩子似地道:“少爷神力!”“少爷好样儿的!”只有萧伯白在旁边低头抹泪。

常思豪看得明白:不是萧今拾月力量大,而是他在一钻身之际运用上了活桩,通过骨节对撑,节节贯穿,把重量全都压在了脚底下,这就等于一个楔子一个楔子地把物件顶起来,而不是普通人的硬扛。暗叹道:“唉,可惜了他这一身绝世武功。”李双吉笑道:“跟俺一样。傻劲傻劲,傻人都有劲。”萧伯白拿眼瞪他,他也没瞧见。

众人上得船来痛痛快快吃了场西瓜,全身清爽,各归岗位,扬帆起航。大船徐徐入海,李双吉找个背荫地方打盹,常思豪踱到船尾回望,想着吴道之死,又想到秦自吟的事,心里一阵愁怅,一阵悲凉。航行了一程,日头渐渐西去,水手们不时跑到船尾小解,有的吃瓜较多,一会儿的功夫就跑了好几趟。常思豪也解过两趟手,瞧萧今拾月始终靠坐在桅杆边看海鸟,一直没有动过。心里忽想:“他这西瓜也吃得不少,怎么就没尿?”这时有一水手身子忽然弯了下去,脸上扭曲。旁边有人扶住问道:“老孙,你怎么了?”那人道:“我……我肚子疼。”前一人道:“疼得厉害么?等等,我去叫老管家,他懂医的,给你瞧瞧。”老孙道:“嗨,不用,大概西瓜吃多了,要跑肚,拿点止泻药来就行。”前一人道:“咱们出来的慌速,如今又在海上,哪弄止泻药去?”萧今拾月笑着瞄了眼那老孙的脸,摆手道:“抠些西瓜籽来,给他吃了一样的。”水手们陪着笑答应着,却没谁把他的话当真,有人下舱找萧伯白去了。

常思豪心中一动,凑到近前问:“你吃西瓜为什么不吐籽?”

萧今拾月一笑:“你自己去尝尝不就知道了?”

常思豪好奇心起,到瓜车旁挑了一只回来,切开送进嘴里,也学他一样把籽细细嚼碎,三四块吃下肚去,却没尝出什么特殊味道。眼瞅萧今拾月笑呵呵地瞧着自己,便搁了瓜说道:“我这次连籽吃,也没什么特别呀。”

萧今拾月笑道:“不着急,不着急。”

常思豪心想:“莫非真有玄机?需要等一会儿才能验证?”和他并肩坐下来,隔了一阵,还是没觉出有何不同,问道:“还要等多久?”萧今拾月道:“现在就可以了啊。”常思豪道:“可我还是没感觉呀!”萧今拾月笑了:“没感觉就是最好的感觉。吃个西瓜而已,你想要什么感觉?哈哈哈。”

瞧着他那顶着西瓜皮大笑的样子,常思豪大感郁闷,心想:“看来我也要疯,怎么听起他的话来了?”刚起身要走,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喃喃道:“不对,照说又吃下这么多瓜,我现在应该感觉有尿才对……”

萧今拾月脸上略有些刮目相看的表情,似乎在说:“这明白得不也挺快嘛。”他托起一块西瓜:“水果这东西寒性居多,但寒物中必有阳气凝聚。拿这瓜来说,瓜体圆润饱满,此为水足之相,籽粒黑硬头尖,则为火旺之相,单吃瓜瓤太寒易泻,所以尿多,而且会感觉胃里撑胀,连籽嚼碎吃,阴阳平衡,水火既济,就好多了。”

常思豪摸心口,感觉“水饱”的撑胀感果然比之前弱很多,知他说的确然不虚。心想我刚在身体中分出些阴阳来,就觉得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这疯子居然在水果中也能辨出这么多门道?凝视着他半晌,道:“看来我们都错了,你根本不是疯子。”

萧今拾月道:“哦?不是就不是吧。”

常思豪道:“你倒真看得开呀。”

萧今拾月失笑,忽然往天上一指:“看,乌龟!”

常思豪顺他手指瞧去,那天上飞的明明是海鸟,怎么会是乌龟?忽然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会心一笑:“好,我懂了。是什么鸟,自己清楚就好,别人怎么看,都没关系。”

萧今拾月一脸欣慰,笑道:“不愧是老徐的传人,心里倒底清亮一些。有些话没法说,听不懂的吧,觉得你有问题,听懂的吧,还是觉得你不正常,哈!”

他这话说得闲淡,常思豪听来却觉有大感慨在焉,回思着廖孤石的“知我罪我,笑骂由人”,一时两眼望天,默然无语。

两人听涛观鸟,就这样静静坐着,天空中的云朵渐如烧成灰烬的纸片般暗去,随着夕阳的移动,又被吹燎出红亮的金边。

“要黑啦,天凉啦。”萧今拾月将头上的西瓜皮拿下来,甩手扔进海里,侧头喊道:“喂,还偷听呢?早就不聊啦!”

萧伯白弯躬的身子在舱口处缓缓爬出,手按梯板,泪流满面。“少爷!”他手膝并用爬过来,伏在萧今拾月脚边哭道:“少爷!您没事!这真是太好了……”

萧今拾月笑道:“你这会儿又来装什么相?”

第四章 深思

萧伯白大张了嘴,一时惊愣在当场。

萧今拾月道:“你知道我没事,所以特地四处给我找事,是不是?”

萧伯白这才会过意来,赶忙说道:“老奴知错了!回到杭州之后,我立刻就释放秦大小姐,并给燕老剑客发信毁约。”

常思豪道:“不用放了。”萧伯白一脸的奇怪。常思豪道:“你的消息没错,吟儿确是因病失忆,在这之前,她喜欢的人便是你家少爷。”目光向萧今拾月移去:“你们两个彼此有情,让她跟你在一起总比……”萧今拾月眨眨眼睛:“谁和她有情?”常思豪道:“你。”萧今拾月呆了一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萧伯白满脸愕然地瞧着他:“少爷……少爷您慢点儿乐,别乐呛着,老奴瞧着实在害怕。”

萧今拾月笑了半晌,慢慢缓过气来,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当初在我窗外偷听,产生了误会。”萧伯白道:“少爷,您知道我和老爷偷听的事?”萧今拾月笑道:“当然知道,因为我根本没有睡着,也不是在说梦话,只是自顾自地想事情,没空理人罢了。”

萧伯白道:“想事情?您在想什么?”

萧今拾月道:“当初我在试剑大会上胜了两阵后,发现看台上有个姑娘看我的眼神与众不同,在上下台的间隙中,我也曾望了她几眼,在目光相对的时刻,我感觉内心和身体上,都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以至于每当下一个对手站在擂台上时,我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冲动,一种想要把全部自我都表现出来的冲动。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我的出手越来越狠,竟然像是陷入了某种疯狂,感觉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都在失控……”

常思豪暗吸冷气,心想:“吟儿看他的眼神……一定是带有强烈的崇拜和倾慕了……这么说,试剑大会上那场血劫的起因,竟然是……”

萧今拾月道:“我知道这样下去早晚会败,当时极力控制着自己,维系住表面的镇定,可是内心里却愈来愈波涛汹涌,直到有一个人走上台来。

他走得很慢,很从容,却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渗透进我的心里,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太阳亮得耀眼,擂台上一片光白,报阵的人高声喊着:‘试剑人:秦默’,那是他的名字。我望着他的眼睛,就知道遇上了真正的对手,内心里忽然间变得无比平静。”

常思豪同时回忆着当初绝响给自己讲过的画面,虽知秦默终是败了,竟然仍无来由地一阵紧张,心头怦怦跳动。

只见萧今拾月描述到这里,原本看上去很是玩世不恭的神情里多了两分郑重,用手比划着距离:“当时我们在台上这样相对而立,秦默倾身屈腿,单手按刀,我的目光罩在他肩头,可以清楚地瞧见呼吸带动的起伏,那起伏极其细微,在我眼里却像山峰在塌陷和隆起。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不同于其它人的大高手,仅从呼吸节律和神态上判断,他的功力至少可与修剑堂里的人物比肩。当时我想,江湖上传闻秦家老五潜心刀道终有大成,年纪轻轻已然超越乃父,看来果非虚传。

我知道他也在观察着我的呼吸,在这个时候我本不该分神,可是却偏偏想起那个姑娘,我知道她一定在看着我。就在想到这些的一瞬间,秦默观察到了我呼吸的变化,箭一样地冲过来,他出招了。我本能似地将伞向他甩出,觉得自己要输了,可是心中的表现欲望却突然爆发出来,使我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那一刻我的脑中空白,所有的动作完全是本能,当一切归于静止,我的剑在手里,人在台边。秦默的颈子开裂,血喷出来,他的刀只出到一半而已。我感到奇怪,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对手,他应该更强大,更难缠,可是,他却死了。

我陷入了深思。

我思考的问题是:他的死,是因为本身就是弱者,还是我突破了自身的极限?

如果是后者,那么令我得以成功突破极限的,是一瞬间情感的爆发,还是进入了忘我状态,达到某种境界的结果?

这两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那段时间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件事,白天想,夜里想,做梦也想,所以才会在床上也不断地使那一招。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说到这儿,眼中忽然回神,向常思豪望过来:“结论就是:秦默的死大有问题。”

常思豪愕然半晌,问道:“什么问题?”

萧今拾月道:“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以我当时的状态即便能杀他,也不会那么轻松。给我的感觉,秦默在出手的时候,稍有些异乎寻常的迟钝。而这迟钝在出招的同时,他自己也应该已经感觉到了。这就像……两个人同时起跑,而他却在启动的同时,忽然绊了一下。”

萧伯白道:“咦?想一想当时的情形,确实是……”

常思豪心想:“这么说……难道他中了什么微小的暗器?可是下擂后,秦家的人总会验尸,有暗器会发现吧……如果秦默是被害,那么害他的人目的是什么?是让秦家和萧府结仇吗?莫非这又是东厂……是了,记得谁说,当时试剑大会,东厂四大档头来了三个……不过,他们这样的贵宾,座位应该离郑盟主他们不远,搞小动作,会有相当的难度才是……”一时也困惑起来。

萧今拾月道:“我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神便又转回到了剑学上。以前练剑,我都是要尽量保持心绪的稳定平静,可是在擂台上的战斗,却让我发现了另一层次的东西,那就是心神感情可以‘影响’或者说‘提升’一个人的武功。可是二十年来从未涉足情欲的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始,于是便沿着那一丝情愫,在心中假想与那姑娘谈情说爱的情景,籍此体会心理与生理的联动。”

萧伯白这才明白:原来少爷躺在床上呼喊人家姑娘的名字,竟然是在体悟着剑学和武功。然而这种事情说出来简直匪夷所思透顶,还不如把他当成花痴、疯子这样容易让人接受。

萧今拾月道:“我就这样在混混沌沌中体验了三年多,忽然有一天发现,情爱、虚荣、表现欲这些东西,都有一个最大的根源,这个根源就是‘差别’。差别产生‘你’、‘我’,有了彼此,人才会‘爱憎’、‘攀比’或‘敌对’,然后不可必免地就有了对错,产生是非,发生争吵。如果我们把世界看做是同一的,那么石头也是我,花草也是我,你也是我,我也是我,我们就全部都是亲人、是一家人,甚至是一个人。有了这样的一颗心后,我忽然感觉世界变了,我不愿再随意去踢一块石头、揪一枝花朵,因为那样就像是在踢自己一脚、扇自己一个嘴巴。那一段时间吃饭的时候,随着一颗颗饭粒在口中嚼碎,我会不由自主地缩起肩膀,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受了欺负,感觉到疼……”

他一边讲述,身子一边蜷缩,两小臂交叉护胸,手拢着肩膀,有一种要把自己完全保护起来的感觉,看得萧伯白嘴唇颤抖,伸出手来虚拢着,扶也不是,拍也不是,一劲儿道:“少,少爷,您醒醒,您醒醒……您怎么又这样了?您这样太吓人了……”旁边的家人水手也都一个个不知所措。

萧今拾月团球的身子忽然仰倒,展成“大”字,哈哈一笑:“那种状态,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啦。”

常思豪蓦然想起郑盟主那位恩师林寻花来,心想:“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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