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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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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官,这是海口天主教堂,是平安的地方呀!”副官见白崇禧这副模样,想必是做了噩梦,忙安慰他道。
  “啊!”白崇禧耳畔听到阵阵钟声,教徒们虔诚的祈祷之声隐约可闻,神甫向教徒们讲述《圣经》中“基督受难”的情节,也断断续续地传到他的耳中:
  “……耶稣又大声喊着说:‘父啊,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说完这话,气就断了。这时圣殿里的幔子,忽然从上到下裂成两半,大地震动,磐石崩裂,坟墓也张开了!……耶稣是在日出东南的时候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中午时候,天地开始昏暗下来,直到日头偏西的时候,他就死了。这时太阳变得一团漆黑。”
  白崇禧感到全身颤栗不止,他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永远没有太阳的世界!
  第二天上午,李品仙、夏威、黄旭初依约前来拜见白崇禧,他们在临时辟作客厅的一间小屋子里等候。白崇禧早上起来,头仍疼得难受,浑身无力,为了不在部下面前显得疲惫不堪,他只得要求医生给他再注射一针吗啡。当他在客厅里出现的时候,李品仙等发现他们的白长官仍象昨天一样精神振奋,春风满面,那悬着的心才变得踏实一些。只有细心的黄旭初发现,白崇禧的两只眼珠布满血丝,眼皮浮肿,他预感到他们的路已经走到尽头,白崇禧的表情,乃是一种垂死前的回光返照!
  “共军分两路向钦县追击,一路由灵山、合浦向西,一路由南宁向南,在小董一带截击我军,由南宁撤退的总部军眷及直属部队多己被俘。”白崇禧沉痛地说道,“张淦兵团、鲁道源兵团和刘嘉树兵团皆被打散了。黄杰兵团和徐启明兵团残部已退入越南。”
  “完了!”夏威哀叹一声,双手捧着头,失声怮哭起来。“健公,当年我们在武汉全军覆没,尚有东山再起之日,如今失败,连个窝也找不到啦!”
  李品仙也摇头唏嘘,只有黄旭初沉默不语,那平静的表情,说明他早已看到了今日的下场。
  “哭什么!”白崇禧喝道,“我们并未失败,还有两个正规兵团嘛,几个军政区的地方部队数十万人都没有垮,共产党是奈何我们不得的,只要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打起来,大陆必然生变,到时我们定获反共复国的全胜!”经白崇禧这一呵叱,夏威立时便止住了哭声。白崇禧对黄旭初道:
  “旭初兄请设法往越南一行,与法方洽商黄杰兵团和徐启明兵团维持现状问题。”
  “好的,我准备近日飞香港,向法国驻华大使馆香港办事处代办罗嘉凯申请去越签证。”黄旭初说得很是恳切,但是内心却明白,几十万华中部队都垮了,黄杰、徐启明那点残兵败将还起什么作用呢?况且,法国人还不见得能让这点残兵生存下去呢,因为他们担心中共军队以此为借口过境追击,引起冲突,而目下越共的武装亦有所行动,他们尚自顾不暇,哪还能为国民党的残兵败将苟延残喘着想呢?
  “健公,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李品仙提出了这个连白崇禧在内大家都感到十分棘手的问题。
  生活中常常有这样的事,愈是大家都十分关心的问题,却愈是使人束手无策的问题。白崇禧不由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山尾村放牛,村里两户人家的两条牛一天忽然打起架来,斗得非常凶狠,难分难解。牛是农家之宝,如果斗死斗伤,庄户人家不啻于遭一场横祸。几乎全村的人都远远地围着观看,议论纷纷,但都无调解之术,硬是眼睁睁地看着两头斗红了眼的牛自相残杀,最后一头倒毙,一头重伤,不久亦死,两户人家如丧考妣,号哭不止。
  夏威和黄旭初都各自在想着心事,一言不发。教堂里,又传来神甫讲解《圣经》的声音:
  “一粒种子不落在土里死了,仍然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粒来。爱惜自己生命的,就丧失生命。在这世上恨恶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我现在心里忧愁,说什么才好呢?如果人子从地上被举起来,就要吸引万人来归。”
  白崇禧、李品仙、夏威、黄旭初静静地听着,他们的灵魂,仿佛跟着上帝去了。
  “奋勇前进,逮捕一切怙恶不悛的战争罪犯。不管他们逃向何处,均须缉拿归案,依法惩办。”
  隔壁房间里是白崇禧的电台,那位少校通讯官奉命收听各方电讯,刚才中共新华社的广播传进房中,白崇禧等人屏息听清了其中几句。
  “中央社消息,蒋总裁将于今日上午发表反共复国演说……”
  “……拉铁摩尔公开主张美国放弃台湾,承认中共政权……”这是“美国之音”的广播。
  “光在你们中间,还有不多的时候,应当趁着光亮行走,免得黑暗降临在你们头上。那在黑暗里行走的,不知道往何处去。你们应该相信这光,成为光明之子。”教堂里,神甫的声音,神圣得象一支催眠曲。
  他们的光在哪里?他们的希望在哪里?他们的上帝在哪里?白崇禧、李品仙、夏威和黄旭初都默不作声,坐着不动,象四尊石雕!
  “报告长官,陆军副总司令罗奇将军到!”副官进来报告道。
  “啊?”白崇禧抬起头来,说了声:“有请。”
  “哎呀,健公,原来几位老乡都在这里!”陆军副总司令罗奇满面春风地进来,“蒋总裁命我特地由台湾来看望诸位。”
  罗奇一边和白崇禧、李品仙、夏威、黄旭初握手,一边和大家寒暄着。他是广西容县人,与夏威、黄旭初是小同乡。
  罗奇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二期,是蒋介石的心腹将领。白崇禧寻思,容县这弹丸之地,人物真是多得出奇,老蒋居然也能从身边搜出个罗奇来打交道,想必是他已痛感反共复国离开我白崇禧是不行的了。于是他向罗奇问道:
  “总裁近来如何?”
  “总裁自到台湾后,每日总是唉声叹气,‘悔不听白健生的’这句话,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罗奇极会说话,且能揣摸对方的心理,他这几句话一出,便把白崇禧的心头弄得有些痒痒的。
  “后悔药是治不了病的哟!”白崇禧似笑非笑地说道。
  “是呀!”罗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总裁才命我来拜见健公,临行前总裁特地说道:‘请转告健生兄,我请他到台湾来组阁,由他任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军事指挥权我全部交给他。’健公,这是蒋总裁的原话,行前他要我向他两次复述了这些话,我可一个字也没有说走样呀!”罗奇甚至模仿起蒋总裁那奉化口音和说话的姿势来。
  白崇禧心里在萌动着一团火——那是黑沉沉的莽原上飘忽的一簇野火,他觉得这才是上帝投下的一片光明,他想成为光明之子,便要奔向那火去。
  罗奇说完便打开他挟在腋下的一只小黑皮包,取出一张单据来,交给白崇禧,说道:
  “健公,这是总裁命我携带来的四百万银元和五百金砖,给华中部队发放军饷。”
  白崇禧拿着那张单据,这是一大笔为数相当可观的款项,白崇禧心里激动了,退入越南的部队和留在广西山区打游击的部队,都需要钱花啊!他感激蒋介石为他想得周到。白崇禧随即便在那张单据上签了字。黄旭初却感到这笔款子来得好生蹊跷,白崇禧统率的华中部队,几十万大军已经损失殆尽,对此老蒋不会不知道,他这样对白卑辞厚礼到底是出于何种动机呢?黄旭初不由想起当年黄绍竑带着几百残兵到粤桂边境流窜,俞作柏甜言蜜语,又是请客又是送钱给陈雄,并一再敦劝黄绍竑将部队由灵山开到城隆好去,对此,黄绍竑说过一句“言酣币重者,诱我也”的话,没有上当。蒋介石对于不久前逼他下野,而现在把本钱输光了的白崇禧,又是封宫许愿,又是重金相赠,岂不是应着了黄绍竑说过的那句话么?他不得不为白崇禧捏着一把汗。但是,眼下是黄牛过江各顾各,他尚且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又何能为白崇禧分忧?况且老蒋素来心狠手辣,要是公开挑破了这个秘密,必会引来杀身之祸,因此白崇禧的心正隐隐而动的时候,黄旭初却缄口不语。由于都是容县老乡,罗奇深知黄旭初沉默寡言,但工于心计,他怕黄旭初在这个关键时刻出来说上几句话,使感情用事的白崇禧拒绝赴台,他回去就无法向蒋总裁交差了,“旭初兄到台湾,蒋总裁也一定予以重用的。”罗奇以先发制人的口吻向黄旭初说道。
  “谢谢罗兄的关照!”黄旭初说过这句话后仍沉默静坐。
  罗奇见黄旭初不说话,李品仙和夏威他就不怕了,便又说道:
  “我在台湾出发的当日,已闻知云南省主席卢汉投共,在云南的李弥兵团势必要向缅甸和越南撤退,总裁嘱我请健公速去台,以便组织大型运输机入越接运李弥和黄杰、徐启明兵团。”
  白崇禧那颗心又动了一下,如能通过老蒋搞到大型运输机,将黄杰兵团和徐启明兵团残部从越南接出来,则他的本钱尚不致输光,手上有枪杆子,无论将来以广西为基地争取美援,反共复国,或者在台湾组阁都大有可为。但是,白崇禧并未对罗奇的话表示过多的热情,一是他对这个问题要认真地摸一摸老蒋的底,二是李宗仁虽然去美,但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还得征求一下李的意见。罗奇又扯了些台湾的事情,不久,陈济棠设宴为罗奇洗尘,派人来邀白崇禧、李品仙、夏威、黄旭初等出席作陪,罗奇便和白、李、夏、黄一同往陈济棠的公馆赴宴去了。
  这天,程思远由香港飞抵海口,径往天主教堂秘密会见白崇禧。程思远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一封信给白崇禧,说道:
  “这是德公临飞美前留下的一封信,嘱我到海口面呈健公。”
  白崇禧接过李宗仁那封信,他很感激李宗仁在去美之前还不忘关照他,对目下的处境,他是多么盼望能有机会与李宗仁促膝谈心啊,他们患难与共几十年,在目下如此险恶的境遇里,却天各一方,不能共撑危局,同赴国难,想起来真是万分心酸。白崇禧迫不及待地把李宗仁的信拆开一看,那心不禁一阵紧缩,手微微颤抖,仿佛一个小心翼翼去寺庙里求签的人,偏偏抽到了他最忌讳的那支签。白崇禧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简直有点痛恨李宗仁了:你走了就走了吧,何必留给我这么一封信!
  程思远见白崇禧表情痛楚,不知李宗仁在信中说了些什么使白崇禧伤心的话,便很想作些解释,在此山穷水尽之时,他愿李、白仍能保持他们之间几十年的友谊。他轻轻问白崇禧道:
  “健公,你怎么啦?”
  白崇禧仍不说话,只把李宗仁那封信递给程思远。程思远接过一看,心中也微微一怔,因为李宗仁致白崇禧的信,除去称谓和署名,只有寥寥一语:
  “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唯独不可去台湾!”
  程思远把信默默地装入信封中,他觉得李宗仁对蒋介石的看法简直洞若观火,而对与自己数十年形影不离、患难与共的白崇禧,则不乏情深意重,李最担心白感情用事,蹈入火坑不能自拔,因此千言万语,尽在这十几个字之中,实是耐人寻味。
  “健公到底准备怎样打算呢?”程思远问道。
  “老蒋派罗奇带信来,请我去台湾组阁,并给华中部队送来了军饷。”白崇禧说道,“何去何从,还得看看再说。”
  程思远听了暗吃一惊,心想李宗仁真是有远见,老蒋看来真的在打白崇禧的主意了,便说道:
  “健公,依我之见,去台湾必须慎重考虑。这次入台与民国二十六年八月入京情况根本两样:抗战爆发时,蒋介石要广西编组几个军北上参战,所以健公一入京就任副参谋总长并代参谋总长职;而今你手上的本钱已所剩无几,蒋还要你出来组阁吗?如果他果有此心,为什么九月间一再反对你出来当国防部长呢?为什么十一月初你提出的蒋、李妥协方案他不接受?蒋要健公赴台,这里边恐怕大有文章呀,德公的话,未雨绸缪,望健公三思而后行之!”白崇禧沉吟不语,心中宛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几十年来,他以神机妙算“小诸葛”的称号,为李宗仁出谋,替蒋介石策划,他机智果断,料事如神,深为李、蒋所倚重。
  但是,这大半年来,他竟然着着失算,一败再败,最后遭致十数万大军覆没。退回广西时,他曾准备组织西南防线,在美国的支持下以广西为反共复国基地,不料他在广西才呆了一个月,便逃到海南岛来了。最令他沮丧的乃是他在南宁总部所作的预言的破产:他以精确的计算,共军在崇山峻岭中蛇行六百里,是无论如何赶不上乘汽车走四百里的国军的。因此他才以重金向陈济棠租借十几艘舰船去龙门港接运他的部队。谁知共军以一天一夜一百八十余里的行军速度,提前赶到钦州,而他的部队乘坐汽车沿途遭到共产党游击队的袭击,桥梁道路频遭破坏,五天才走了四百里,到达钦州小董一带时,便全部掉进了共军的伏击圈,数万人和数以千计的卡车和物质全部被共军俘获,无一人漏网上船,他机关算尽,到头来是“赔了金钱又折兵”。现在,退到海南孤岛,他已成了光杆司令,何去何从,竟要李宗仁和部下来为他策划,他感到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去台湾,他确也担心蒋介石找他算账,不去台湾,他又不甘心到海外过寂寞的寓公生活,因此思来想去,皆无良策,而海口又非可久留之地……程思远见白崇禧不说话,想必是内心矛盾重重,无从谈起。便说道:
  “我再过一天返港,与张向华等联络商谈组织第三势力的问题。不知健公还有何吩咐?”
  “你走吧!”白崇禧喘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第三天,程思远仍乘他包的那架小型飞机飞回香港。黄旭初不愿再在海口呆下去了,便以到香港找法国驻华使馆代办处办理去越南的签证为理由,与程思远同乘一架飞机,直飞香港。临行前,黄旭初握着白崇禧的手,问道:
  “健公,下次我们在哪里聚会?”
  “桂林榕湖边的白公馆!”白崇禧毫不含糊地答道,“中华民国要复国还得从两广复起!”
  “多保重!”黄旭初什么也不愿再说了,他觉得白崇禧的话,不再是当年那个小诸葛的神奇预言,而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垂危病人的呓语。
  黄旭初去了,时人称为李、白、黄的桂系军阀集团头目,从此星散,天各一方。
  海口外有密密的椰林和排排木麻黄树,冬日的海滩上,海浪拍打着黄金似的沙滩,发出单调的哗哗声。红日西沉,海水由蓝变黑,鸥鸟贴水飞舞,寻觅晚归的渔船抛弃的碎鱼烂虾。但是,海天之间,竟没有一点帆影,海滩前不见一艘渔船,饥饿的鸥鸟叽叽咕咕地叫唤着,在海面惊慌失措地乱飞。
  海滩上,幽灵似的有个漫步的人影。他头戴黄呢大盖帽,把脖子缩在拉起的黄呢大衣的领子里,两只手伸到呢大衣的两个口袋中,海风拂动着大衣的下摆。海滩上,留下他踏出的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不明内情的人,准会认为这是个行将跳海自尽之人,正在打发着他一生中最后的日子。
  白崇禧在海滩上已经哪踢了半日,他内心的芒闷和徬徨,实与跳海自尽的人死前的心理极为相似。但是,白崇禧绝不会跳海自杀!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已经一败涂地,绝无东山再起之日。“胜败乃兵家之常事”,这是他一生带兵、从政的座右铭,败而复起,屡仆屡起,这便是他几十年来所走过的道路。
  黄旭初和程思远走后,蒋介石又连连来了几封电报,催他赴台组阁,电文亲切,充满感人之意。罗奇又整天来向他游说纠缠,陈济棠、薛岳、余汉谋等人,闻知老蒋要白赴台组阁,对他的态度也大大改变了。原来他们不过把他看成是一位落魄的桂系头目来借地盘栖身的。从前,桂系势力煊赫之时,他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盘,对李、白不得不怀敬畏之情,而今桂系已败落到无家可归,前来哀求他们收容,陈济棠等可就再也不买李、白的账了。因此白崇禧逃到海口,大有寄人篱下之感。现在,李、白的势力虽已败落,如果老蒋要重新启用白崇禧的话,则桂系有复起之可能。陈济棠等为着将来的利益着想,对白崇禧一反冷落而为热情,甚至薛岳还特地邀请白崇禧驱车同去巡视他在海南经营的“伯陵防线”。他们对白优礼有加,大有将他尊之为党国第二号人物之势。白崇禧那心又狠狠地动荡了一阵,在这个世态炎凉的世界上,没有兵,没有权,便没有一切,叫他不带兵,不当权,就是要他不要再生活在这个世界里!
  有一天夜里,李品仙单独来见白崇禧,李品仙悄声说道:
  “健公,你对去台湾拿定主意了吗?”
  白崇禧摇了摇头。李品仙又道:“我看,老蒋派罗奇来催健公走合,是想委以重任。但是我们和他斗了这么多年,不知他此举是否出于至诚,健公切不可贸然飞台,不如让我先去走一趟,把老蒋的底摸一摸,如果他真心诚意要重用健公的话,就去,否则,我们再投别处也不迟。”
  李品仙这话,正中白崇禧的下怀。白崇禧是个热衷于权位之人,他盼望能到台湾去出任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但又怕老蒋算旧账,正在徘徊之中,李品仙自告奋勇赴台为他摸底,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可是,他又没有料到,李品仙已和罗奇暗中勾结在一起了。当年,白崇禧率李品仙的第十二路军北伐到平、津时,蒋介石为了搞垮桂系,利用唐生智出面收买旧部挤走白崇禧,李品仙当时不但不帮白崇禧的忙,反而趁白出走,暂代了白的总指挥职务,等候他的老上司唐生智前来接事。二十年后,李品仙又重演故伎,再一次出卖了白崇禧。这一点,号称小诸葛的白崇禧,连做梦也想不到会落入圈套。李品仙到台湾见蒋介石后,不久便函电交驰,说蒋请白组阁实出于至诚,可赴台无虞。罗奇又每天来催促,陈济棠和薛岳也不断打电话和派人前来打探白赴台之日期,以便设宴欢送甘白崇禧决定明日乘飞机直飞台湾,重新与蒋介石合作,共商反共复国之大计。夏威见白崇禧决意赴台,不便劝阻,便借口需先到香港安顿家眷,于前一日搭乘一架便机,飞到香港去了,从此寓居香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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