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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义-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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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捷禁他吆喝,静悄悄的前行,走东转西,都由强克捷亲自指点。行到一个僻静地方,见有房屋一所,克捷叫轿夫停住,轿夫遵命停下。克捷出了轿,分一半衙役,守住前后门,衙役莫名其妙,只得照行。有两三个与李文成素通声气,也不敢多嘴。还有一半衙役,由克捷带领,敲门而入。李文成正在内室,夜餐方毕,闻报县官亲到,也疑是风声泄漏,不敢出来。克捷直入内室,文成一时不能逃避,反俨然装出没事模样。强克捷原是精细,李文成恰也了得。克捷喝声拿住,衙役提起铁链,套入文成颈上,拖曳回衙。
  克捷即坐堂审问,文成笑道:“老爷要拿人,也须有些证据,我文成并不犯法,如何平空被拿?”克捷拍案道:“你私结教会,谋为不轨,本县已访得确确凿凿,你还敢抵赖么?
  好好实招,免受重刑!“文成道:”叫我招什么?“克捷道:”你敢胆大妄为,不用刑,想也不肯吐实。“便喝令衙役用刑。衙役应声,把夹棍碰的掷在地上,拖倒文成,脱去鞋袜,套上夹棍,恁你一收一紧,文成只咬定牙关,连半个字都不说。强克捷道:”不招再收。“
  文成仍是不招。克捷道:“好一个大盗,你在本县手中,休想活命!”吩咐衙役收夹加敲,连敲几下,刮的一声,把文成脚胫爆断。文成晕了过去,当由衙役禀知。
  克捷令将冷水喷醒,钉镣收禁。
  克捷总道他脚胫已断,急切不能逃走,待慢慢儿的设法讯供,怎奈文成的党羽,约有数千人,闻得首领被捉,便想出劫狱戕官的法子。于九月初七日,聚众三千,直入滑城,滑城县署,只有几个快班皂役,并没有精兵健将,这三千人一拥到署,衙役都逃得精光,只剩强克捷一门家小,无处投奔,被三千人一阵乱剁,血肉模糊,都归冥府。是清宫内的替死鬼。
  乱众已将县官杀死,忙破了狱,救出李文成。文成道:“直隶的林首领,约我于十五日到京援应,今番闹了起来,前途必有官兵阻拦,一时不能前进,定然误了林大哥原约,奈何奈何?”众党羽道:“我等闻兄长被捉,赶紧来救,没有工夫计及后事,如今想来,确是太卤了。”文成道:“这也难怪兄弟们,可恨这个强克捷误我大事,我的脚胫,又被他敲断,不能行动,现在只有劳兄弟们,分头干事,若要入都,恐怕来不及了。林大哥!我负了你呢。”当下众教徒议分路入犯,一路攻山东,一路攻直隶,留文成守滑养病。
  嘉庆帝在木兰闻警,用六百里加紧谕旨,命直隶总督温承惠,山东巡抚同兴,河南巡抚高杞,迅速合剿;并饬沿河诸将弁,严密防堵。这旨一下,眼见得李文成党羽,不能越过黄河,只山东的曹州定陶金乡二县,直隶的东垣长明二县,从前只散布教徒,先后响应,戕官据城,余外防守严密,不能下手。京内的林清,恰眼巴巴望文成入援,等到九月十四日,尚无音信,不知是什么缘故?焦急万分。他的拜盟弟兄曹福昌道:“李首领今日不到,已是误期,我辈势孤援绝,不便举动。好在嘉庆帝将要回来,闻这班混帐王大臣,统要出去迎驾,这时朝内空虚,李首领也可到京,内外夹攻,定可成功。”林清道:“嘉庆回京,应在何日?”曹福昌道:“我已探听明白,一班王大臣,于十七日出去接驾。”林清道:“二八中秋,已有定约,怎好改期?”曹福昌道:“这是杜撰的谣言,哪里能够作准?”林清道:“无论准与不准,我总不能食言,大家果齐心干去,自然会成功的。”强盗也讲信实。他口中虽这般说,心中倒也有些怕惧,先差他党羽二百人,藏好兵器,于次日混入内城,自己恰在黄村暂住,静听成败。
  这二百个教徒,混入城内,便在紫禁城外面的酒店中,饮酒吃饭,专等内应;坐到傍晚,见有两人进来,与众人打了一个暗号,众人一瞧,乃是太监刘金高广福,不觉喜形于色,就起身跟了出去,到店外分头行走。一百人跟了刘金,攻东华门,一百人跟了高广福,攻西华门,大家统是白布包头,鼓噪而入。东华门的护军侍卫,见有匪徒入内,忙即格拒,把匪徒驱出门外,关好了门。西华门不及防御,竟被教徒冲进。反关拒绝军禁,一路趋入,曲折盘旋,不辨东西南北,巧值阎进喜出来接应,叫他认定西边,杀入大内,并用手指定方向,引了几步。进喜本是贼胆心虚,匆匆自去。这班教徒向西急进,满望立入宫中,杀个爽快,夺个净尽,奈途中多是层楼杰阁,挡住去路,免不得左右旋绕,两转三转,又迷住去路。遥见前面有一所房屋,高大的很,疑是大内,遂一齐扑上,斩关进去,里面没有什么人物,只有书架几百箱,教徒忙即退出,用火把向门上一望,扁额乃是文颖馆,复从右首攻进,仍然寂静无声,也是列箱数百具,一律锁好,用刀劈开,箱中统是衣服。又转身出来,再看门上的扁额,乃是尚衣监,写出昏瞆形状,真是绝妙好辞。不由的焦躁起来,索性分头乱闯。有几个闯到隆宗门,门已关得紧闭,有几个闯到养心门,门亦关好。内中有一头目道:“这般乱撞,何时得入大内?看我爬墙进去,你等随后进来,这墙内定是皇宫呢。”言毕,即手执一面大白旗,猱升而上,正要爬上墙头,墙内爆出弹丸,正中这人咽喉,哎的一声,坠落墙下去了。正是: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天不亡清,宁令猖狂?
  毕竟墙内的弹丸是何人放的?待小子下回表明。
  海寇剿平,未几即有天理教之变,内乱相寻,清其衰矣。要之皆内外酣嬉,用人未慎之故。闽有玉德阿林保,于是蔡牵朱濆,扰攘海上数年,良将如李长庚,被迫而死。迨疆吏得人,内廷易相,王邱二提督,即以荡平海寇闻。迨教徒隐伏直豫,温承惠高杞等,又皆漫无觉察,尸位素餐;强克捷既已密详,高杞尚不之应,微克捷之首拘李文成,则届期发难,内外勾通,清宫尚有幸乎?然克捷被戕,高杞蒙赏,死者有知,宁能瞑目?以视李长庚事,不平尤甚。且煌煌宫禁,一任奄竖之受贿通匪,直至斩关而进,尚未识叛党之由来,吾不识满廷大吏,所司何事?嘉庆帝西巡北幸,方自鸣得意,而抑知变患生于肘腋,干戈伏于萧墙,一经爆发,几至倾家亡国,其祸固若是其酷也。展卷读之,令人感慨不置。
  第四十七回 闻警回銮下诏罪己 护丧嗣统边报惊心
  却说教徒中弹坠下,放弹的人,是皇次子绵宁。皇次子时在上书房,忽闻外面喊声紧急,忙问何事?内侍也未识请由,出外探视,方知有匪徒攻入禁城,三脚两步的回报。皇次子道:“这还了得!快取撒袋鸟铳腰刀来!”内侍忙取出呈上。皇次子佩了撒袋,挂了腰刀,手执鸟铳,带了内侍到养心门。贝勒绵志,亦随着后面,皇次子命内侍布好梯子,联步上梯,把头向外一瞧,正值匪徒爬墙上来,皇次子将弹药装入铳内,随手一捺,弹药爆出,把这执旗爬墙的人,打落地上,眼见得不能活了。一个坠下,又有两个想爬上来,皇次子再发一铳,打死一个,贝勒绵志,也开了一铳,打死一个,余众方不敢爬墙,只在墙外乱噪,打死一两个人,便见辟易,这等教徒,实是没用。齐声道:“快放火!快放火!”大家走到隆宗门前,放起火来。皇次子颇觉着急,忽见电光一闪,雷声隆隆,大雨随声而下,把火一齐扑灭。有几个匪徒,想转身逃去,天色昏黑,不辨高低,失足跌入御河。当时内传来报,说是天雷击死,皇次子方才放心。
  此时留守王大臣,已带兵入卫,一阵搜剿,擒住六、七十名,当场讯问,供称由内监刘金高广福阎进喜等引入。随命兵士将三人拿到,起初供词狡展,经教徒对质,无可报赖,始供称该死。皇次子一面飞报行在,一面入宫请安,宫中自后妃以下,都已吓得发抖,及闻贼已净尽,始改涕为欢。嘉庆帝接到皇次子禀报,立封皇次子为智亲王,每年加给俸银一万二千两,绵志加封郡王衔,每年加给俸银一千两,并下罪己诏道:朕以凉德,仰承皇考付托,兢兢业业,十有八年,不敢暇豫。即位之初,白莲教煽乱四省,黎民遭劫,惨不忍言,命将出师,八年始定。方期与我赤子,永乐升平。忽于九月初六日,河南滑县,又起天理教匪,由直隶长垣,至山东曹县,亟命总督温承惠率兵剿办,然此事究在千里之外;猝于九月十五日,变生肘腋,祸起萧墙,天理教匪七十余众,犯禁门,入大内,有执旗上墙三贼,欲入养心门,朕之皇次子亲执鸟枪,连毙二贼,贝勒绵志,续击一贼,始行退下,大内平定,实皇次子之力也。隆宗门外诸王大臣,督率鸟枪兵,竭二日一夜之力,剿捕搜拿净尽矣。我大清国一百七十年以来,定鼎燕京,列祖列宗,深仁厚泽,爱民如子,圣德仁心,奚能缕述?朕虽未能仰绍爱民之实政,亦无害民之虐事,突遭此变,实不可解。总缘德凉愆积,惟自责耳。然变起一时,祸积有日,当今大弊,在‘因循怠玩’四字,实中外之所同,朕虽再三告诫,奈诸臣未能领会,悠忽为政,以致酿成汉唐宋明未有之事。较之明季梃击一案,何啻倍蓰?言念及此,不忍再言。予惟返躬修省,改过正心,上答天慈,下释民怨。诸臣若愿为大清国之忠良,则当赤心为国,竭力尽心,匡朕之咎,移民之俗;若自甘卑鄙,则当挂冠致仕,了此残生,切勿尸禄保位,益增朕罪。笔随泪洒,通谕知之。
  这次禁城平乱,除皇次子及贝勒绵志外,要算仪亲王永璇,成亲王永璇,最为出力。两亲王都是嘉庆帝的阿哥,嘉庆帝对待兄弟,颇称和睦,不象那先祖的薄情,所以平日仪成两邸,很有点势力。此次留守禁城,督剿教匪,又蒙嘉奖,将所有未经开复的处分,一概豁免。革步军统领吉纶,及左翼总兵玉麟职,命尚书托津英和回京,查办余逆,饬陕西总督那彦成为钦差大臣,督兵飞剿河南,然后从白涧回銮。
  托津英和到了黄村,闻教首林清,已经擒住,赶即进京。自九月十五日起,至十九日,雷电不绝,风霾交作,镇日里尘雾蔽天,昼夜差不多的光景,因此京城里面,人心恐慌,谣言四起,亏得托津英和等,已经到京,方晓得銮舆无恙,到嘉庆帝回宫,遂渐渐镇定。都是巡幸的滋味。二十三日,嘉庆帝亲御瀛台,讯明教首林清,及通匪诸太监,证供属实,均令凌迟处死,传首畿内。
  是时李文成胫疾未愈,不能远出,众教徒又为官兵所阻,只聚集道口镇,钦差大臣那彦成,偕提督杨遇春,率兵至卫辉府。遇春向来英勇,即日带亲兵数十名,由运河西进,直至道口,遇着教徒一队,约有数千人,当即大呼突击,策马先驱。教徒见他黑旗远扬,知是杨家军,先已惊慌得很,纷纷渡河遁回。遇春追过了河,擒斩教徒二百多名,方拟回营;检点亲兵,尚少二人,复冲入敌队,夺还二尸,始暂归北岸,待那彦成到来,一齐进兵。
  不想等了两日,那钦差竟不见到,原来那彦成到了卫辉,本想即日进兵,因接高抚台来文,内说教徒势大,未免也有些胆怯,高杞自己胆怯,还要去吓别人。拟俟调山西甘肃吉林索伦兵来助,然后进战。遇春是个参赞,拗不过大帅,只得日日等着,亏得嘉庆帝闻知消息,严促那彦成进兵,方不敢违慢,驰至军营。
  杨遇春进攻道口镇,教徒出营探望,瞧见杨家军又至,齐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髯将军又来了!“遇春年已将老,颏下多髯,因此教徒称他作髯将军。髯将军一到,教徒弃营而遁,一边逃,一边追,那钦差又渡河策应,克复桃源进围滑城。
  忽探马来报,尚书托津,已平定直隶教匪,所带的索伦兵,已奉旨来助剿滑城了。接连又有人报道:“山东的教匪,也被盐运使刘清,剿杀净尽。”那彦成向杨遇春道:“直隶山东统归平靖,只河南未平,滑县又是古滑州旧治,城坚土厚,一时不能攻下,奈何?”遇春道:“刘清文吏,尚建奇功,参赞受国厚恩,誓破此城,擒这贼首。”那彦成道:“刘清向称刘青天,不特能文,兼且能武,真不愧本朝名臣。老兄亦是本朝人杰,成功应在目前,不必着急。”这且颇得激将之法。
  正谈论间,索伦兵已到,由那彦成召入,命随杨遇春攻城。遇春督兵开炮,弹丸迭发,打破城墙外面,中间恰是不动,反把弹丸颗颗裹住;经遇春仔细察看,方知墙土裹沙,炮遇土则入,遇沙则止,所以不能洞穿。遇春连攻数日,总不能破,又用了掘隧灌水的计策,亦被守兵察觉,统归无效。是时杨芳仍任总兵,也在营中,便献计道:“这城坚固难下,若要攻入,必须多费时日,愚意不如三面围攻,留出北门,待他出走,掩杀过去,方可得手。”
  遇春依计,便将北门留出不攻。果然这日黄昏,桃源贼首刘国明,从北门潜入,护李文成出城,将西走太行山,为流寇计。杨芳连忙追击,文成走入辉县山,据住司寨,经杨芳奋勇杀入,正在乱剁乱斫的时候,猛见里面火光冲起,直透云霄,教徒统已四散。由杨芳驰入寨中,扑灭了火,拨出文成尸首,已是乌焦巴弓,当下收兵回到滑城。滑城尚未攻入,杨芳佯向北门筑栅,似乎要四面兜围,守兵专力攻御,他却到西南角上,暗掘旧隧,装满火药,等到夜半,令官兵退下三里,甲骑以待,自率亲卒燃着药线,引入地道,药性暴发,宛似天崩地陷,把城墙轰坍二十多丈,砖石上腾,尸骸飞掷,官兵争先夺城,蚁附而入。守城首领牛亮臣、徐安国等,巷战许久,都就擒获,槛献京师磔死,滑县平定,天理教徒,悉数殄灭,那彦成得晋封三等子,授太子太保,杨遇春三等男,杨芳刘清等,赏赉有差。强克捷首发逆谋,为贼所害,赐谥忠烈,世袭轻车都尉,饬于滑县及原籍韩城,建立专祠。
  那彦成拟请入觐,朝旨命移剿陕西三才峡贼。三才峡贼,多是木商夫役,岁饥停工掠食,地方官下令捕缉,他即推了万二为首领,纠众抗命。巡抚朱勋,张皇入告,托词教匪作乱,因此朝命那彦成迅速赴剿。及那彦成到陕,这个万二的小丑,已由总兵祝廷彪、吴廷刚两人破灭掉了。此后各地乱民,亦时思蠢动:江西百姓胡秉辉,买得残书一本,内有阵图及俚语,假称天书,拥朱毛俚为首领,居然设立国号,叫作后明,适阮元调任赣抚,率兵密捕,把朱毛俚、胡秉辉等,一齐捉住,首犯凌迟,从犯斩决。安徽百姓方荣升,伪造匿名揭帖,上印九龙木戳,散布大江南北,江督百龄,多方侦探,竟得首从主名,拿到百数十人,先后正法。云南边外夷民高罗衣,聚众万人,劫掠江外土司,自称窝泥王,被滇督百龄击破,罗衣走死;从子高老五,又袭称王号。渡江攻临安府,又由百龄派兵擒获,立即正法。
  虽是癣疥之疾,总非承平之兆。
  到嘉庆二十五年,嘉庆帝闲着无事,循例秋狩木兰,亲王贝勒,免不得出去扈驾。不意嘉庆帝到木兰后,驻跸避暑山庄,竟生了一种头痛发热的病症。起初总道偶冒暑气,不足为患,仍然照常治事,嗣后日日加重,竟尔大渐。召御前大臣赛冲阿,索特那木多布齐,军机大臣托津,戴均元,庐荫溥,文孚,内务府大臣禧恩和世泰,恭拟遗诏。嘉庆帝回光返照,心中尚是清楚,传示诸大臣,说于嘉庆四年,已遵守家法,密立次子绵宁为皇太子,现在随跸至此,着即传位于皇太子绵宁,即皇帝位。未几驾崩,皇次子智亲王,稽颡大恸,擗踊无算,当命御前侍卫吉伦,驰驿回哀,请母后安,尊母后钮钴禄氏为皇太后,封弟惇郡王绵恺为惇亲王,绵愉为惠郡王,绵忻已封瑞亲王,无从加封,仍从旧称。皇太后懿旨,传谕留京王大臣驰寄皇次子,即正大位,皇次子因梓宫未回,命即起程,奉梓宫回京,方行即位礼。
  八月中旬,梓宫至京师,奉安乾清宫,皇次子始即帝位于太和殿,颁诏天下,以明年为道光元年,是为宣宗,尊谥大行皇帝为仁宗睿皇帝,卜葬昌陵。
  道光帝即位数日,想起自己的名字,上一字与兄弟相同,若要避讳,未免不便,遂改“绵”为“旻,”叫作旻宁。旻宁二字,饬臣民不得妄写,绵字不讳。专从小节上着想,道光帝行谊可知。他又念着乾隆、嘉庆两朝,东征西讨,南巡北幸,把库款用尽,只好格外俭省,把宫中需用的银两,省而又省,自己服食一切,也比从前的皇帝,减下若干;后妃以下,统教屏去繁华,概从朴实;宫娥彩女,又放了许多出宫。且命亲王贝勒等,务从节俭,不得广纳姬妾,任意挥霍。用意颇善,可惜不知大体。朝上一班王大臣,揣摩迎合,上朝的时候,格外装出节俭的样子,朝冠朝服,多半敝旧,道光帝瞧着,颇也喜欢,谁知他退朝回府,仍旧是锦衣美食,居移气,养移体呢?
  还有一个豫亲王裕兴,酗酒渔色,竟闹出一桩风化案来。豫邸中有一使女,名叫寅格,年方二八,楚楚动人,裕兴看上了她,时常向她调戏,她却怀着玉洁冰清的烈志,始终不肯顺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惹得裕兴懊恼,情急计生,趁着大行皇帝几筵前行大祭礼,亲王贝勒及福晋命妇,统去磕头,他也不能不去按班排列;轮着了他,匆匆忙忙的行过了礼,赶即乘车先回。别人还道他染着急病,谁知他的病证,不是什么受寒冒暑,乃是一种单思病。到了邸中,不叫别人,只叫那心上人儿寅格。寅格不知何故,忙即趋入,裕兴哄她跟入内室,将门关住。寅格方慌张起来,裕兴道:“你也不必慌张,今日不由你不从。”随手去扯寅格,急得寅格脸色通红,只说“王爷动不得”五字。裕兴见她红生两颊,愈觉可爱,色胆如天,还管什么主仆名义,竟将她推倒炕上,不由分说,乱褫下衣。寅格极力撑拒,怎奈窈窕女儿,不敌裕兴的蛮力,霎时间,被裕兴剥得一丝不挂,恣意轻薄,约过了一个时辰,方才歇手。既要磕老头,又要磕小头,裕兴此日也忙极了。寅格负着气,忍着痛,开门走出,回入自己房中,越想越羞,越羞越恨,哭了一会,闻得外面一片喧声,料是福晋等归来,急忙解带悬梁,自缢而死。身虽被污,心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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