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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义-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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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牵势成孤立,也转舵前奔。长庚扯满风篷,追杀过去,击沉敌船二艘,并将蔡牵的坐船篷索,亦都击断。亏得蔡牵的船身高大,船篷虽坏,尚能驰驶,拼命逃了出去。长庚方传令收兵。
  是年冬,败朱濆于甲子洋。次年夏,又败蔡牵于青龙港,蔡牵屡败屡奋,索性聚船百余艘,东犯台湾,攻入鹿耳门,沉舟塞港,截阻官兵援应,并结连土匪万余人,围攻府城,自称镇海王。全台大震。闽督玉德,飞报清廷。嘉庆帝忙饬成都将军德楞泰,佩钦差大臣关防,调四川兵三千赴剿,将军赛冲阿为副,令速出兵。
  两将军尚未出境,李长庚已到台湾,总是他捷足。他见鹿耳门已被塞住,寻出一条小港来,这港名叫安平港,可以直入府城,于是令总兵许松年、王得禄,驾了小舟,率兵潜入,自己守住南汕北汕两口,堵住蔡牵出路。蔡牵只道鹿耳门已经塞住,尽可向前进攻,谁料许松年、王得禄,已从间道攻入。蔡牵急分兵抵御,五战都败,失了三十多号小战船,并党羽千余人。蔡牵料台湾难下,急从北汕港遁走,将要出口,见口外有大舰数艘堵住,最高的舰上,立着一位大帅,手执令旗,威风凛凛,望将过去,不是别人,正是生平最怕的李长庚。
  蔡牵想上前冲突,后面的追兵又至,前后都用大炮轰击,蔡牵管了前,不能管后,管了后,又不能管前,急得叫苦连天,投身无路。长庚下令道:“今日不擒蔡逆,更待何时,诸将士宜乘此努力。”这令一下,诸将士奋力前攻,巴不得立擒蔡牵。
  怎奈将士固已齐心,老天偏不做美,一阵怪风,从海中掀起,波涛怒立,战舰飘摇,官兵急切不能自主,被蔡牵夺路逃走。一出海外,辽廓无垠,长庚只率兵三千,哪里阻截得住?仅夺了十多号战船。嘉庆帝还说他任贼远飏,夺去翎顶,皇帝总没良心。德楞泰等一律截回,长庚愤极,复率兵力剿,退至福宁,岸上无一卒夹击,蔡牵、朱濆,复连合来攻。长庚猛力杀退,蔡牵又与朱濆分兵,窜入浙海。只台州到定海,长庚尾追不舍,专击牵舟,牵受创又遁,有旨赏还翎顶。长庚愤怒少舒。
  不防浙抚阮公,丁忧去任,长庚慨然太息,与三镇总兵商议道:“我自统领水师以来,全仗阮公帮助,稍得舒展。今阮公又去,知我无人,看来是难望成功呢?”三镇总兵道:“浙抚已去,闽督尚在,统帅何必忧虑。”长庚道:“不要提起这位闽督玉公,我要造船,他说无银;我要调军,他说无兵。台湾一役,我与诸君尽力截住蔡逆,虽是天公不公,起了飓风,被他走脱,然使玉公出兵相助,这蔡逆已被我杀败,狼狈万状,何患不能追擒?就令玉公不愿出兵。却肯预先给发银两,畀我造成大船,那时船身高大,究竟抵得住风潮,不妨冲风追袭。你看蔡逆的坐船,比我的坐船,要高五六尺,他在惊风骇浪中,尚能驾驶自如,我却不能,睁着眼由他逃去,真正可恨!”良将无功,多被上峰掣肘之故,不独李公为然。
  三总兵听到此语,也不禁忿恨起来,便一齐道:“统帅既要造船,某等愿捐廉相助。”长庚道:“诸君美意,煞是可敬。但我亦早有此意,还恐玉帅不允。”三总兵道:“且禀报玉帅,再作计较。”长庚修好禀单,饬呈闽督,得了回批,果然说造船需时,朝廷有旨速剿,不便久待,毋得濡滞干咎。妒功忌能,莫逾于此。长庚忙召三总兵,将回批与他瞧阅,三总兵愤愤道:“统帅本可专折奏陈,何不详报皇上呢?”长庚叹道:“我辈统是汉人,汉人十句话,不及满人一句。朝廷总是信玉帅,不信长庚,如何是好?”满汉界限,区画早分。三总兵道:“今上圣明,或不至此,统帅总是奏陈为是。”长庚不得已,便将平日情形,据实列奏。嘉庆帝果真圣明,把闽督玉德革职拿问,另命阿林保继任闽督。
  阿林保到任,长庚免不得到闽贺喜,阿林保置酒款待,席间叙起剿寇事。这位新总督阿公,拈着几根鼠须,沉吟一回,已露奸象。随笑嘻嘻的向长庚道:“大海捕鱼,何时入网?
  我兄弟恰有一策,不知可用得否?“长庚道:”敢不请教。“我亦要请教。阿林保道:”海外辽阔,事无左证,李总统但斩了一酋,即说是蔡牵首级,报至我兄弟衙门,我兄弟便可飞章报捷,余外的贼子,统归善后办理。照这样处置,你受上赏,我亦得邀次功,比穷年累月的跋涉鲸波,侥幸万一,岂不是较好么?“原来如此!长庚不禁勃然道:”大帅叫长庚杀贼,长庚恰不怕死,久视海舶如庐舍,若照这样捏诈虚报的办法,长庚不敢闻命。“阿林保道:”我也无非为你打算,你定要擒真蔡牵,兄弟也不便多管。“长庚道:”长庚誓与贼同死,不与贼同生。“阿林保不待长庚言毕,便道:”算了!好好一个人,如何情愿求死?要死何难,要死不难。“长庚至此,不能不死。长庚满腹愤怒,只是不好发泄,勉强饮了几杯,谢宴趋出。阿林保即密劾长庚,不到一月,弹章三上,不是说长庚恃才,就是说长庚怯战,一心想置长庚于死地,小子叙说到此,也满怀愤激,吟成一绝句道:岳王功败遭秦桧,道济名高嫉义康,自古忠奸不两立,但凭人主慎端详。
  未知嘉庆帝如何发落,且待下回再叙。
  康熙以后,已乏练达之满员,而满汉畛域,反日甚一日。盖满员渐成无用,内而政务,外而边事,多仗汉人赞助,相形之下,未免见绌,由愧生妒,由妒生忌,于是汉员立功,往往为满员所侧目,不加残害不止。张广泗、柴大纪等事,见于乾隆朝,杨芳充戍,李长庚殉难,见于嘉庆朝,后人或目为专制之毒,实则不仅专制而已。汉人十语,不及满人一语,即为本回中眼目。德楞泰已负杨芳,后且求如德楞泰者,尚不可得,此汉满之所以终成水火也。
  第四十六回 两军门复仇慰英魄 八卦教煽乱闹皇城
  却说嘉庆帝连得阿林保密疏,也未免疑惑起来,只因前时阮元等人,都极力保荐李长庚,且海上战功,亦惟长庚居多,半信半疑,暂且留中不发,密令浙抚清安泰查复。清安泰虽不及阮元,恰不是阿林保的糊涂,但看他复奏一本的文词,已略见一斑了。大旨说道:长庚熟海岛形势,风云沙线,每战自持柁,老于操舟者不能及;且忘身殉国,两载在外,过门不入,以捐造船械,倾其家资,所俘获尽以赏功,故士争效死;且身先士卒,屡冒危险,八月中剿贼渔山,围攻蔡逆,火器雨下,身受多创,将士亦伤百有四十人,鏖战不退,故贼中有“不畏千万兵,只畏李长庚”之语。惟海艘越二三旬,即须燂洗,否则苔粘结,驾驶不灵,其收港并非逗留。且海中剿贼,全凭风力,风势不顺,虽隔数十里,旬日尚不能到也,是故海上之兵,无风不战,大风不战,大雨不战,逆风逆潮不战,阴雨濛雾不战,日晚夜黑不战,飓期将至,沙路不熟,贼众我寡,前无泊地,皆不战。及其战也,勇力无所施,全以大炮相轰击,船身簸荡,中者几何?我顺风而逐,贼亦顺风而逃,无伏可设,无险可扼,必以钩镰去其皮网,以大炮坏其舵牙篷胎,使船伤行迟,我师环而攻之,贼穷投海,然后获其一二船,而余船已飘而远矣。贼往来三省,数千里皆沿海内洋,其外洋灏瀚,则无船可掠,无嶴可依,从不敢往。惟遇剿急时,始间以为逋逃之地,倘日色西沉,贼直窜外洋,我师冒险无益,势必回帆收港,而贼又逭诛矣。且船在大海中,浪起如升天,落如坠地,一物不固,即有覆溺之忧。每遇大风,一舟折桅,全军失色。虽贼在垂获,亦必舍而收泊,易桅竣工,贼已远遁;数日追及,桅坏复然,故尝累月不获一贼。夫船者,官兵之城郭营垒车马也。船诚得力,以战则勇,以守则固,以迫则速,以冲则坚。今浙省兵船,皆长庚督造,颇能如式。惟兵船有定制,而闽省商船无定制,一报被劫,则商船即为敌船。愈高大,多炮多粮,则愈足赍寇。近日长庚剿贼,使诸镇之兵,隔断贼党之船,但以隔断为功,不以擒获为功;而长庚自以己兵专注,蔡逆坐船围攻,贼行与行,贼止与止;无如贼船愈大,炮愈多,是以兵士明知盗船货财充足,而不能为擒贼擒王之计。且水陆兵饷,例止发三月,海洋路远,往返稽时,而事机之来,间不容发,迟之一日,虽劳费经年,不足追其前效,此皆已往之积弊也。非尽矫从前之失,不能收将来之效;非使贼尽失其所长,亦无由攻其所短,则岸奸济贼之禁,尤宜两省合力,乃可期效。谨奏。
  这篇奏牍,说得剀切真挚,把李长庚一生经济,及海上交战情形,统包括在内。确是前清奏牍中罕见之作。嘉庆帝览了此奏,方悉阿林保妒功情状,下旨切责。略说:“阿林保甫莅任旬月,专以去长庚为事,倘联误听谗言,岂非自杀良将?嗣后剿贼事宜,责成长庚一人,阿林保不得掣肘!若再忌功诬劾,玉德就是前车之鉴。”谕旨也算严切,无如巨奸未去,忠臣总无安日。并饬造大梭船三十艘,未成以前,先雇大商船助剿。阿林保见弹劾无效,反遭诘责,气得暴跳如雷,独自一人乱叫道:“有我无长庚,有长庚无我,我总要他死。他死了,方出我胸中的气。”遂飞檄催战。
  原来清廷定例,总督多兼兵部尚书职衔,全省水陆各军,统归节制。长庚虽总统水师,不能不受阿林保命令。长庚方思修理船只,整备军械,为大举出洋的计划,那阿林保的催战文书,三日一道,五日两道,长庚休战,不到一月,他恰下了十数道檄文。秦桧用十二金牌,促岳武穆班帅,阿林保恰用十数道檄文,促李忠毅出战,行迹不同,用心则一。长庚叹道:“我不死在海贼手里,也难逃奸臣计中,看来不如与贼同死罢!”遂召集诸将克日出师,一面修好家书,寄与夫人吴氏,内说:“以身许国,不能顾家。”并将落齿数枚,一同缄固,着人送回家中。这次出发,凭着一股怒气,驶船出港。敌船见长庚出来,望风趋避,都逃至粤海中。长庚追至竿塘,方寻着敌船数只,接连放炮,击坏敌船两艘,活擒盗目一名,系是蔡牵侄儿,名叫天来。蔡牵因长庚至粤,复北航至浙,长庚也追到浙江,到温州海面,把他击败。他又自浙窜粤,自粤窜闽,盘旋海上,长庚只是不舍。遇着了他,便首先冲阵,不管死活,与他争战,弄得蔡牵走头无路,连败数次。
  嘉庆十二年,命总兵许松年等击朱濆,自率精兵专剿蔡牵,朱濆被许松年击败,势已穷蹙,长庚亦连败蔡牵数阵,蔡牵只剩得海船三艘,长庚拟一鼓歼敌,檄福建水师提督张见升一同穷追。蔡牵逃至黑水洋,长庚率水师追及,蔡牵逃无可逃,与长庚决一死战。长庚亲自擂鼓,督众围攻,约战了两个时辰,牵船上的风帆,触着弹子,霎时破裂,长庚令兵士乘势纵火,直逼牵船后艄,火势炎炎,燔及牵船,兵士各握着兵器,想随着火势,扑将过去。猛听得蔡牵船后,一声炮发,弹丸穿入长庚船中,兵士向后一顾,见统帅长庚,已跌倒在船板上,连忙施救,咽喉中已鲜血直流,无可救药。阿林保闻报,谅必得意非凡。军中失了主帅,自然慌乱。本来张见升跟着后面,不妨过船代督士卒,少持半日,即可歼贼,谁知他是阿林保心腹,不愁蔡牵生,但愿长庚死,当下便引船径退,众兵船亦相率退驶。蔡牵带了残船三艘,竟遁安南。这信传达京师,嘉庆帝大为震悼,何益?特旨追封壮烈伯,赐谥忠毅,饬地方官妥为保护,送柩回籍,俾立专祠。已经死了,特恩何用?随命长庚裨将王得禄、邱良功二人,升任提督,分率长庚旧部,叫他同心敌忾,为长庚报仇。
  是时蔡牵、朱濆,俱已势衰力竭,闽督又改任方维甸,浙抚又重任阮元,军机大臣复换了戴衢亨,将相协力,内外一心,歼除这垂亡小丑,自然容易得很。许松年在闽海击毙朱濆,濆弟朱渥,率众乞降。王、邱二提督,闻松年已立大功,自己恐落人后,随慷慨誓师,决擒蔡牵,蔡牵已招集残众,再入闽浙海面,直到定海的渔山,二提督蹑踪追剿,乘着上风,奋呼轰击,转战至绿水洋,天已昏黑,纵火烧贼舟,不想风浪大起,蔡牵复乘浪脱走。
  二提督愤极,当晚商议,邱良功对王得禄道:“前日临行时,抚帅阮公,曾教我等分船隔攻,专注蔡逆,明日要擒蔡牵,须用此策。”王得禄道:“此计甚好。”次晨复出师穷追,蔡牵一见即逃,驶出黑水洋,邱良功赶忙追上,令舰队各自分堵,自己坐的船,与蔡牵坐船并列,专攻蔡牵。王得禄坐船亦至,与邱良功船并列,接应邱良功。两下里誓死猛扑,烟硝蔽天,忽良功坐船上的风篷,与蔡牵坐船上的风篷,结成一块,蔡众持着长矛,将良功的风篷扯毁,复用椗札住良功坐船。良功大喝一声,执了雪亮的宝刀,去劈敌椗,说时迟,那时快,敌众的长矛,已刺入良功脚上,血流如注。良功部下,见主帅受伤,毁椗脱出。蔡牵正思逃走,王得禄又挥众直上,弹如贯珠,蔡牵仍誓死抵拒,战至日暮,牵船中弹丸已尽,待别舟相援,又被闽浙二军隔住,自顾不暇。王得禄料敌势已蹙,纵火焚牵船尾楼,忽身上中了数颗炮弹,虽觉得疼痛,却没有弹丸的猛烈。仔细一瞧,并不是弹丸,那是外洋通用的银圆。得禄大呼道:“贼船内弹药已完,打过来统是银圆,不能伤人。军士替我尽力向前,擒渠受赏。”军士一看,果见船板上面,银圆爆入不少,顿时胆子愈壮,气力愈大,一面放火,一面用枪矛钩断牵船篷桅。牵知无救,遂首尾举炮,将坐船自裂,连人连船,沉落海中。积年逋寇,逃入龙王宫里去躲避,余党大半乞降。王得禄、邱良功收兵而回,忙用红旗报捷。诏封王得禄二等子,邱良功二等男,于是闽浙二洋,巨盗皆灭。若叙首功,当推李长庚第一,阮元为次。粤洋尚存几个艇盗,被粤督百龄严断接济,饬兵搜剿,弄得个个穷蹙,情愿投诚乞命,粤盗亦平。
  嘉庆帝内惩教匪,外惩海盗,遂下旨严禁西洋人刻书传教,适粤民陈若望,私代西洋人德天赐,递送书信地图,事发被拿,下刑部讯鞫,究出传教习教多人,遂把德天赐充发热河,幽禁额鲁特营房,陈若望充发伊犁,给额鲁特人为奴,传教习教一干人犯,亦照例充配。过了数年,西洋人兰月旺,又潜入湖北传教,被耒阳县查悉,将他获住,解入省中,报闻刑部,又照律治罪,处以绞决。教案萌芽。
  这时候,英吉利人屡乞通商,亦奉旨批斥,忽广东沿海的澳门岛外,来英舰十三艘,舰长叫作度路利,投书粤督,声明愿协剿海寇,只求通商为报。粤督吴熊光,以海寇渐平,抗词拒绝,英舰仍逗留未去,反入澳门登岸,分据各炮台。熊光据事奏闻,有旨责熊光办理迟延,革职留任。并说:“英舰如再抗延,当出兵剿办。”熊光通知英将,英将乃起椗回国。
  五口通商之朕兆。
  已而英国复遣使臣墨尔斯,直入京师,与政府直接交涉,愿结通商条约,清廷迫他行跪拜礼,他恰不从,当即驱逐回国。英人未识内情,暂时罢手,清廷还道是威震五洲,莫余敢侮。夜郎自大。嘉庆帝方西幸五台,北狩木兰,消遣这千金难买的岁月,到嘉庆十六年,彗星现西北方,钦天监奏言星象主兵,应预先防备,嘉庆帝复问星象应在何时?经钦天监细细查核,应在十八年闰八月中,应将十八年国八月,移改作十九年闰二月,或可消弭星变。天道远,人道迩,徒将闰月移改,难道便可弭变么?嘉庆帝准奏,又诏百官修省,百官为重,君为轻,也是当时创例。这等百官,多是麻木不仁的人物,今朝一慌,明朝没事,就罢了。
  忽忽间已是二年,嘉庆帝也忘了前事。七月下旬,秋狩木兰,启銮而去,不想宫廷里面,竟闹出一件大祸祟来。原来南京一带,有一种亡命之徒,立起一个教会,叫作天理教,亦名八卦教,大略与白莲教相似,号召党羽,遍布直隶河南山东山西各省,内中有两个教首:一个是林清,传教直隶;一个是李文成,传教河南。他两人内外勾结,一心思想谋富贵,做皇帝,眼目。闻得钦天监有星象主兵,移改闰月的事情,便议乘间起事,捏造了两句谶语,说是:“二八中秋,黄花落地。清朝最怕闰八月,天数难逃,移改也是无益。”这几句话儿,哄动愚民,很是容易。又兼直隶省适遇旱灾,流民杂沓,聚啸成群,林清就势召集,并费了几万银子,买通内监刘金高广福阎进喜等作为内应,京中发难,比外省尤为厉害,我为嘉庆帝捏一把汗。一面密召李文成作为外援。
  文成到京两次,约定九月十五日起事,就是钦天监原定嘉庆十八年闰八月十五日。但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不为,林、李两人密干的谋画,只道人不知,鬼不觉,谁料到滑县知县强克捷,竟探闻这种消息,飞速遣人密集巡抚高杞,卫辉知府郎锦麒,请速发兵掩捕。那高抚台与郎知府,疑他轻事重报,搁过一边。克捷急得了不得,申详两回,只是不应。克捷暗想:“李文成是本县人氏,他蓄谋不轨,将来发泄,朝廷总说我不先防备。抚台府宪,今朝不肯发兵,事到临头,也必将我问罪,哪个肯把我的详文宣布出来?我迟早终是一死,还是先发制人为妙。就使死了,也是为国而死,死了一个我,保全国家百姓不少。”好一个知县官。主见已定,待到天晚,密传衙役人众,齐集县署听差。衙役等闻命,当即赶到县衙,强克捷已经坐堂,见衙役禀到,便吩咐道:“本官要出衙办事,你等须随我前去,巡夜的灯笼,拿人的家伙,统要备齐,不得迟误!”衙役不敢怠慢,当即取出铁索脚镣等件,伺候强克捷上轿出衙。
  克捷禁他吆喝,静悄悄的前行,走东转西,都由强克捷亲自指点。行到一个僻静地方,见有房屋一所,克捷叫轿夫停住,轿夫遵命停下。克捷出了轿,分一半衙役,守住前后门,衙役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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