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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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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草地上滑了几沙绳远,手掌和腮帮子被土地擦得火辣辣的。
  摔得昏头昏脑的葛利高里站了起来。土块、泥屑和翻起的草根,像黑色的雨点倾泻下来……马躺在离弹坑约二十沙绳远的地方。马头已经一动也不动了,但是两条沾满泥上的后腿、大汗淋漓的躯体和扁平的尾巴骨还都在轻微、痉挛地颤抖。
  顿河对岸的机枪已经沉默了。沉寂了有五分钟。几只浅蓝色的鱼鹰在池沼上空惊骇地鸣叫。葛利高里抑制着头晕,向马跟前走去。他的两条腿直哆嗦,非常沉重、他觉得就像平常不舒服地坐了很久以后,又站起来走路,这时由于血液一时流通不畅,双腿麻木得就像是别人的腿似的。每走一步,全身都嗡嗡直响……
  葛利高里卸下死马身上的鞍子,刚刚走进近处沼泽地的一片被弹片切断的芦苇丛里,机枪又均匀地间歇着响了起来子弹的呼啸声已经听不见了,显然山顶上己经在朝另一个新的目标射击了。
  过了一个钟头,他来到了连长的士室里。
  “现在他们的木匠停止工作啦。”连长说,“不过夜里一定还会于的您最好能给我们送点儿子弹来,否则,真要急死人啦——每个弟兄只有一两梭子子弹、”
  “傍晚给你们送子弹来。眼睛可要盯住对岸!”
  “我们早就紧盯着啦。今天夜里,我想证集几个敢死队,袱过河去,看看他们那儿究竟在造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昨天夜里没有派呀?”
  “派去了两个,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可是他们没敢进村里去一他们在对岸河边游了一趟。可是没敢进村子……如今的事儿,能强迫谁呢?这是冒险的事情,要是碰上敌人的哨兵——他就会弄得头破血流。在自己家门口打仗,哥萨克们显得似乎不那么勇敢……从前,在德国战场上,为了得到一枚十字章,愿意豁出性命去的人可多啦,可是现在,别说是深人敌后去进行侦察,就是站岗放哨,都很难找到人、现在更糟糕的是老娘儿们也来捣乱:她们来到阵地上,找到自己的汉子,就宿在战壕里,赶都赶不走。昨天我动手赶她们走,哥萨克们却恐吓起我来啦,说什么:”得啦,叫他老实一点儿吧,不然我们马上就收拾他!“
  葛利高里从连长的土室里走出来,往战壕里走去。战壕弯弯曲曲,就挖在离顿河有二十沙绳远的树林子里。小橡树林、艾丛和茂密的小杨树丛遮蔽住黄土胸墙,遮住了红军战士的视线。交通壕把战壕和哥萨克们休息的掩蔽壕连接起来。土室旁边堆满了干鱼刺、羊骨头、葵花子皮、烟头和破布片;树枝上挂满洗过的袜子、麻布衬裤。包脚布、女人的内衣和裙子……
  一个睡眼惺松的小娘儿们从第一间土室里探出没包头巾的脑袋。她擦了擦眼睛,冷冷地看了葛利高里一眼,又像只从洞里探出头来的金花鼠似的,缩回黑乎乎的洞口里去了。隔壁的一间土室里正在低声唱歌。一个压低的、原是高亢的纯粹女人声调跟男人们的声调交织在一起。第三间土室的人口处坐着一个不很年轻的、穿戴整齐的哥萨克女人,一个额发已有银丝的哥萨克脑袋枕在她的膝盖上。他舒舒服服地侧着身子躺在那里打盹儿,妻子在用木梳子为他蓖头上的虱子,轰开落在她的老“爱人”脸上的苍蝇。如果没有顿河对岸凶狠的机枪扫射声,如果没有沿顿河水面,从上游的什么地方。像是从米吉林斯克、也可能是从卡赞斯克镇地区传来的大炮轰隆声,可能以为这是在顿河沿岸扎下的割草人连绵不断的野营呢,——驻扎在火线上的大雷村叛军连队是一片天下太平的景象。
  在战火纷飞的五年中,葛利高里第一次看见这种不平凡的战地风光。他忍不住笑了,从土室前面走过去,到处都是娘儿们,有的正在服侍丈夫,有的在给他们补缀哥萨克制服,洗涮军用衬衣,有的在为他们做饭,或是在洗那餐简单的午饭的餐具。
  “你们这儿过得够舒服的啊!应有尽有……”葛利高里返回连长的土室时,对他说。
  连长呲牙笑了:“我们的日子过得简直不能再好啦,”
  “舒服过头啦!”葛利高里皱起眉头说,“立刻把那些娘儿们都从这里赶走!
  在战场上,弄成这个样子!……你这儿是市场还是在赶集?这成什么样子?这样,红军过了河,你们什么都听不到,你们哪儿有工夫去听啊,光是娘儿们就够折腾的啦……天一黑,把那些长尾巴蛆统统赶走!明天我还要来,如果再叫我看到一个穿裙子的——我首先把你的脑袋揪下来!“
  “就该这样嘛……”连长高兴地同意说。“我本人也反对娘儿们到这里来,可是对这些哥萨克有什么办法呢?纪律全完蛋啦……老娘儿们想汉子都想疯啦,要知道已经打了两个多月啦!”
  他本人的脸也涨得通红,坐到土炕上,用身子遮住扔在炕上的一条女人红围裙,扭过身去,背着葛利高里,严厉地斜着麻布遮起来的士室角落,娇妻含笑的褐色眼睛正从那里向外张望……
  第六卷 第六十二章
  阿克西妮亚。阿司培霍娃在维申斯克的一个远房姑妈家里住下来,姑妈住在市镇边上,离新教堂不远的地方。第一天她到处去寻找葛利高里,但是他还没有到维申斯克,可是第二天一整天,直到夜晚,大街小巷都是嗖嗖的子弹呼啸声,炮弹爆炸声,阿克西妮亚没敢出门。
  “叫我到维申斯克来,答应和我一块儿过,自个儿却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啦!”
  她躺在内室里的大箱子上,怒冲冲地想着,咬着红艳的,然而已经有点儿褪色的嘴唇,老姑母坐在窗前头织毛袜子,每声炮响后,就画个十字。
  “哦,主耶稣!真吓人呀!他们为什么要打仗呀?他们为什么要互相咬住不放啊?”
  街上,在离房子十五沙绳远的地方,爆炸了一颗炮弹。屋子里的窗玻璃吱吱响着震碎了,落了一地。
  “姑妈!你离开窗户吧,要知道他们会打死你的!”阿克西妮亚央告说。
  老太婆带着嘲笑的意味儿从眼镜里打量着她,愤愤地回答说:“唉,阿克秀特卡!我看你真是个小傻瓜,难道我是他们的敌人吗?他们为什么要朝我开枪呢?”
  “他们会无意中打死你的!要知道他们是看不见子弹往哪儿飞的呀。”
  “就叫他们打死吧!就叫他们看不见吧!他们是朝哥萨克开枪,因为哥萨克是他们红军的敌人,至于我这个寡老太婆,跟他们有什么相于呀?他们知道他们应该把枪和炮对谁瞄准!”
  中午时分,葛利高里趴在马脖子上,沿街向下游的河湾跑去。阿克西妮亚隔着窗户看见了他,急忙跑到爬满野葡萄的小阳台上呼喊:“葛利沙!”但是葛利高里已经在转角处消逝了,只有他的马蹄子腾起的尘土慢慢地落在路上。跟着去追也没有用。阿克西妮亚站在台阶上痛哭起来。
  “是司乔帕跑过去了吧?你于吗像疯子似的跑出去?”姑母问。
  “不是……这是我们同村的一个人……”阿克西妮亚含着眼泪回答说。
  “那你掉什么眼泪呀?”喜欢打听闲事的老太婆追问道。
  “您问这个干什么呀,姑妈?您不明白这种事!”
  “好吧,我们不明白这种事……哼,准是相好的跑过去啦。没有错儿!无缘无故的,你会这么大哭……我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我懂!”
  傍晚,普罗霍尔。济科夫走进屋子来。
  “你们好啊!内掌柜的,你们这儿没有从鞑靼村来的人吗?”
  “普罗霍尔!”阿克西妮亚高兴地哎呀叫了一声,从内室里跑了出来。
  “唉呀,我的姑奶奶,你可给我找了份好差事!我找你找得两条腿都要跑断啦!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完全像他爹,火暴脾气。这会儿子弹横飞,凡是活物都躲藏起来了,可是他一心想的就只有:“给我找到她,找不到我就打发你进棺材!”
  阿克西妮亚抓住普罗霍尔的袖子,须他到门洞里。
  “这个该死的,他在哪儿呀!”
  “哼……他会跑到哪儿去?他从火线上用两条腿走回来的。今天他骑的马被打死啦,回来的时候就像一条锁着的公狗一样凶。问我:”找到了吗?“”我上哪儿去找她?“我说,”我也不会把她变出来!“可是他却说:”人又不是针!“把我大骂一顿……真是只披着人皮的狼!”
  “他倒是说了些什么?”
  “快收拾收拾,我们就走,没有什么说的啦!”
  阿克西妮亚一眨眼的工夫就系好自己的小包袱,匆匆跟姑妈告了另u 。
  “是司捷潘派来的人吗?”
  “是司捷潘,姑妈!”
  “好,给他带个好去吧。为什么他不亲自来呀?喝杯牛奶也好嘛,咱们家还有甜馅饼呢……”
  阿克西妮亚没有听完她的话,就跑出了屋子。;在去葛利高里住处的路上——她气喘吁吁,脸色苍白,走得很快,连普罗霍尔都央告她说。
  “你听我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追过姑娘,但是从来也没有像你这么匆忙过一难道你忍不住了吗?还是着了大火啦?我都喘不过气来啦!谁这样在沙地里奔跑呀7你们怎么都有点儿不大像人……”
  可是自己心里却在想:“他们又破镜重圆啦……行啦,这回就是魔鬼也别想拆散他们啦!他们为了自个儿寻欢作乐,而却要我冒着枪林弹雨去找这只母狗……我的上帝,可别叫娜塔莉亚知道,她会把我从头到脚……科尔舒诺夫家人的脾气我也很熟悉!不,如果不是因为我贪杯,把枪和马都丢了的话,我才不会他妈的满镇找你呢!这就叫自作自受!”
  百叶窗紧闭的内室里,点着一支烟气腾腾的牛油蜡烛,葛利高里坐在桌边。他刚刚擦完步枪,还没有把手枪的枪筒擦完,门吱扭响了一声,阿克西妮亚在门口出现了一她那窄窄的白额角上被汗浸湿了,苍白的脸上,两只睁得大大的恶狠狠的眼睛里燃着炽热的深情,这使葛利高里一看到她心就乐得哆嗦了一下。
  “你把我骗了来……可是你自个儿……连影子也不见啦?”她很困难地呼吸着,责备说。
  现在她觉得就好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刚刚相爱的时候一样,除了葛利高里,别的什么都不存在了。又像先前一样,只要葛利高里不在身边儿,整个世界也就死去了,他一回到她身旁,世界就又复活了……她当着普罗霍尔的面,不害臊地扑到葛利高里身上,像野蛇麻草似的缠到他身上,一面哭,一面吻着情人生满硬毛的脸颊,亲着鼻于、额角、眼睛和嘴唇,小声嘟哝着,抽泣着:“真把我折磨死啦!
  ……心都碎啦!葛利申卡!我的心肝!“
  “唉,这个……唉,你看这……等等!……阿克西妮亚,别这样……”葛利高里窘急地嘟哝着扭过脸去,避免看到普罗霍尔。
  他扶她坐到长板凳上,从她的头上解下歪拔到后脑勺上去的头巾,理了理她那乱蓬蓬的头发。
  “你的样子好像有点儿……”
  “我还是原先的样子啊!可是你……”
  “不,说真的,你简直是发疯啦!”
  阿克西妮亚把手放在葛利高里的肩上,含泪笑了,快口急速地低声说:“我问你,怎么能这样啊?叫我来……我是两条腿一步一步走来的,什么东西都扔啦,可是找不到你……有一回你从窗外骑马飞驰过去,我跑出去,大声呼喊,可是你已经在拐角的地方消失啦……要是叫他们一下子把我打死,那就连最后一眼也看不到你……”
  她还说了些非常温柔、甜蜜的。女人特有的蠢话,一直在用手巴掌抚摸着葛利高里微驼的背,用她那永远驯顺的目光直盯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可怜的、同时又是绝望地挣扎的残忍神情,就像一只被追捕的野兽的神情,这使得葛利高里看着她,感到非常尴尬,很不舒服。
  他用被太阳晒焦的眼睫毛遮着眼睛,竭力装出笑的样子,沉默不语,而她的脸颊上激情燃起的红晕却越来越浓了,眼珠子仿佛罩上了一层蓝色的烟雾。
  普罗霍尔没有道别就走出去了,在门廊里啐了一口,又用脚擦了擦。
  “穷开心,就是这么回事儿!”他从台阶上往下走着,恶狠狠地说,并且故意砰地一声关上了板门。
  第六卷 第六十三章
  他们像做梦一样过了两天,不辨日夜,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有时候葛利高里从短暂的昏睡中醒来,昏暗中看见阿克西妮亚凝视着他的。仿佛是在研究他的目光。
  她照例是趴在床上,用胳膊肘撑着身于,一只手掌贴在脸上,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瞅着他。
  “你干吗这样看我?”葛利高里问。
  “想看个够……我心里总觉得,他们会把你打死。”
  “好,既然这样觉得,那就看吧,”噶利高里笑着说。
  第三天头上,他才第一次出门。库季诺夫从大清早起就接二连三地派人来请他去开会。“我不去。叫他不要等我就开吧。”葛利高里对通信兵说。
  普罗霍尔给他牵来从司令部里新弄到的一匹马,普罗霍尔头天夜里到大雷村连队据守的地段,把藏在那里的马鞍子运了回来。阿克西妮亚一见葛利高里准备出发,就担心地问:“你上哪儿去?”
  “我想到鞑靼村跑一趟,看看咱们村的人是在怎样保卫自己的村庄,顺便打听一下,全家逃到哪里去啦。”
  “你想孩子了吧?”阿克西妮亚怕冷似地用披巾裹上下垂的、黝黑的肩膀。
  “是想孩子啦。”
  “你不去行不行,啊?”
  “不行,要去。”
  “别去啦!”阿克西妮亚央告说,她的眼睛在黑眼窝里激动地闪烁起来。“那么说,你的家比我更宝贵啦?是吧?两头儿都舍不得,是吗?那么你就把我带回家去吧。我会跟娜塔莉亚和平相处……好啦,走吧!去吧!不过你再也别到我那儿去啦!恕不招待。我不愿意这样!……我不愿意!”
  葛利高里默默地走到院子里,骑上马。
  鞑靼村的步兵连懒得挖战壕。
  “他妈的,谁出的这种馊主意!”赫里斯托尼亚用大粗嗓子骂道。“难道咱们是在跟德国人打仗吗?弟兄们,咱们挖个到膝盖深的、普普通通的浅壕就行啦。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在这么硬的土地上挖两俄尺深办得到吗?你就是用钢钎也戳不动,别说用铁锹啦。”
  大家都听了他的话,于是就在左岸的酥松的断崖上挖了些可以趴在里面的浅壕,在树林于里挖了些土室。
  “好啊,咱们变得像田鼠一样啦!”从来不知道忧愁的阿尼库什卡尖酸刻薄地说。“咱们住在洞里,靠吃青草过日子,省得你们总是吃什么薄饼卷熏鱼呀,吃肉和鱼面条啦……现在请吃点儿木草,怎么样啊?”
  红军并没有怎么打搅鞑靼村的人。村子对面也没有炮兵连。只是机枪偶尔从右岸打一阵,对那些从战场里探出脑袋来的观察哨短促地扫射一阵,然后就又沉默很久。
  红军的工事构筑在山坡上。有时候也从山下放几枪,不过红军只有夜里才下山到村子里去,而且呆的时间不长。
  葛利高里在黄昏前走进了自己村子对岸的河边草地。
  这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每棵小树都能引起一串回忆……道旁是“姑娘地”,每年彼得节分完草地以后,哥萨克们就在这块林间空地上喝伏特加。阿廖什卡小树林像个山脚似的伸进了草地、很久很久以前。在这个当时还没有名字的小树林里,狼咬死了鞑靼村一个叫什么阿列克谢的居民的母牛一阿列克谢死了,他从人们的记忆里消逝了、就像墓碑上的字迹一样磨灭了。邻居和亲属连他的姓却忘了,可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小树林却活了下来,碧绿的橡树和榆树伸向大空,鞑靼村的人为了制作家里和农话必需的器具把它们砍掉但是一到春天,从短粗的树墩上又长出茁壮的嫩芽,不知不觉地长上一两年,夏大里又长成了阿廖什卡小树林,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秋天里,就像穿上了一身金色的铠甲,早霜打过的、镁花的橡树叶于变成了一片火红的霞光;夏天里,阿廖什卡小树林里湿润的。土地上长满了有刺的黑毒,老榆树顶卜筑满了羽毛美丽的灰老鹤和喜鹊案;秋天里,当橡籽和橡树的落叶散发出浓郁辛辣的芳香时,就会有成群的山鹞飞到小树林暂住,可是到了冬天,一片皑皑白雪上就只有狐狸留下的。像一串串珍珠链似的圆溜溜的脚印。小时候,葛利高里经常跑到阿廖什卡小树林里来装设捉狐狸的网……
  他在凉爽的树荫里,顺着去年的道路留下的、现在长满了杂草的旧车辙往前走着。走过“姑娘地”,爬上黑土崖,像喝醉酒一样回忆冲着他的脑海。小时候,曾经在这里三棵橡树附近的一小片沼泽地里追赶刚刚出生、还不会飞的小野鸭,从早到晚在圆湖里捉鲤鱼……不远的地方,有棵像伞一样不大的绣球花树。它孤零零地立在村处,老态龙钟。从麦列霍夫家的院于里就可以看到这棵树,葛利高里每年秋天走到自己家的台阶上,欣赏这棵绣球花树,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红色的火焰。
  去世的彼得罗非常喜欢吃用带苦味的于绣球花做的馅饼……“
  葛利高里怀着淡淡的哀愁,看着从童年时代就熟悉的旧地景物。他骑的马一面走,一面懒洋洋地用尾巴驱逐着成群地在空中飞舞的橡虫和凶狠的棕色大蚊子。清风吹来,翠绿的冰草和梯牧草轻轻地弯下腰去。草地上绿波粼粼。
  葛利高里来到路靶村步兵连的战壕边以后,就派人去请父亲。赫里斯托尼亚在左翼阵地上很远的地方大声喊:“普罗珂菲奇!快去吧,葛利高里来啦……”“
  葛利高里下了马,把马缰绳递给走过来的阿尼库什卡。老远就看见父亲急急忙忙。一瘸一拐地走来。
  “啊,你好,长官!”
  “你好,爸爸!”
  “回来啦?”
  “费了很大劲才挤出时间回来一趟!快说说,家里的人怎么样?母亲和娜塔莉亚在哪儿?”
  潘苔莱·普罗珂菲耶维奇挥了挥手,皱起眉头。眼泪顺着他那黝黑的腮帮于滚了下来……
  “说啊,怎么回事?她们怎么啦!”葛利高里惊恐地厉声问。
  “她们没有过河……”
  “怎么回事?!
  “娜塔莉亚在撤退前两天就不能起床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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