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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曜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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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饭是吃不成了,罗彻敏和何飞一人躺一边,花溅攥着块帕子坐中间,一会看看左边的,一会瞧瞧右边的,没一边看得顺眼。
  “好花溅!”罗彻敏侧不动脸,只好把眼珠子卖力地她身上转着,进行他第一百零一次地恳求:“趁他还没回过力气来,你就偷偷儿地把我带出去好了!”
  “外面可还有一帮子守卫看着呢,你以为我一个丫头,能有多大能耐?”花溅想也不想地就回绝了。
  “己经迟了!”何飞两眼一张,平素黄昧的眼珠中竟是熠光流转,他放下半竖起的五指,道:“世子好坚忍的心性!”
  罗彻敏拉了一下唇角,似乎想苦笑一下而没有成功,道:“可还是让你拿住了!”
  何飞不答,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猛然间一撩幌帘,就倏然不见,还没等帘子落下来,又是一动,他再回到了原先的位上。
  花溅正欲问,却又见着他手中多出两样东西,正是他二人刀剑。何飞先是左手一剑砍过去,然后又是右手一刀挡开,再左剑,再右刀,身子也在榻上东窜西奔,最后步伐与刃光都是愈来愈快捷。花溅这时明白过来,何飞是在模拟着方才他们树上一战。果然他马上倒在榻上,滚来翻去,反侧间刀剑同时脱手飞去,双双插在房梁上面。然后他整个动作就骤地停了下来,僵了好一会。
  “世子逼我这一招,是从神刀都那里学来的?”他有些拿不定地问了一句。
  罗彻敏却翻了一下白眼,然后紧紧地合上了。
  何飞却不以为意地喃喃自语道:“世子这一趟出去后,武功颇有变化。方才先以昭烈十九剑逼我近战,然后再以溶酥功拿我手脚。我为破解溶酥功的粘劲不得不使出了开天剑法。然后世子竟不顾这一剑,以当年魔刀天将所创之绝寰剑式意欲取我性命。幸得这一招只有其表未得其髓,才能让我震飞此剑,拿住世子关元大穴,然而剑气己然侵虚入脉,损我丹田。”
  他顿了一会,这一会静默似能听到花溅胸腔中的狂跳,他悠长地吁一口气,道:“世子这是逼我杀了世子,或是死于世子剑下!”
  罗彻敏继续闭目养神,花溅凑过去拭了拭他的脸,想起他出屋前的那番话,心里骤地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涌了出来。
  “世子这可是一心要要了我老何的命。”何飞的语气还是呆板得很无惧恨之意,也无怨愤之情,只是述说了一个结论。
  然而罗彻敏为他设计的这个两难选择题,终于教他做出了第三种答案来。他颇为不忿,道:“你别显摆你武功高强了,若是遇上那个人,他收拾起你来,用不了第二招!”
  “谁?”何飞问道:“你学得这一招的人?”
  罗彻敏这时心中郁闷无比,就开了话闸子,添油加醋地把那天洞中之人描述了一遍,顺带着狠狠地损着何飞。何飞却暗自沉呤,不时插话道:“这里不对,若是这样就违了意境……嗯,是的是的,这正是魔刀决……”
  罗彻敏听出他自己夸张胡编的,全都被何飞指出来,而如实说的,他都认同,竟仿佛亲历一般,不由打了个寒战,收住了话。
  “我在神刀都中潜观数年,未曾有人得到魔刀决的真传,原以为先人之愿己还,眼下看来……事未竟功呀!”何飞在室中绕行,那神态凛凛生威,绝非平素模样。罗彻敏与花溅都被挑起好奇,然而谁也不敢动问。
  “只是千杀咒却似乎不在他身上?”何飞俳徊着,他捧住自己的脑子,跌坐了下去,似乎被一件很久以来的疑团困扰着,发出一声深长地哀叹。
  何飞发呆归发呆,然而一会也就好了。这件事由他传给手下,报与薛妃知道。薛妃虽然不来,珑华却来了,还带着三只小尾巴,自然是彻武彻贤和知安。只片刻间,屋子里就闹得喧嚣不堪。
  花溅被吵得头痛,道:“小姐,你可是给我找事来了!”
  珑华从身后婢子手中拎过一只油布包扔向花溅,花溅接在手,瞧了一眼道:“这江豚虽好,可得费功夫收拾,罢了,我这里就不伺侯了!”
  于是她行了一礼,留下几个婢子看着,自己出了罗彻敏的睡房去。
  外面不知那小兄弟两又生了什么纠纷,夹杂着知安的劝解聒噪个不休,接着又不知是谁被推倒了,打落了花瓶儿,“乓里乒朗”地得好生热闹。罗彻敏不由埋怨道:“你是不是嫌我这回没死成?非得带他们来闹死我不可?”
  “谁爱带他们来了,”珑华嘟着嘴,喝屋里的丫环们道:“都给我去收拾那两个小家伙!”
  丫环们依言退了出去,珑华马上道:“二哥,我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罗彻敏赶紧将耳朵贴了过来。
  “听说泷丘城外一百里的扼脖子寨又让人建起来了,眼下走凌州的道路不通,唐判官他们的囚车过不去,押送的人又怕放在外头出事,现在转回泷丘来了!”
  “啊?”罗彻敏果然精神一振,翻身就坐了起来。虽然正这危急之时,毓州腹地又出寇乱,这无论如何都说不上是什么好消息,然而罗彻敏却实实在在地欣喜着,竟难以生出咎欠之意来。
  然而他的高兴也只这么一瞬,马上又蔫了下去。因为一个何飞,这养性堂就如同铁桶钢圈,将他栓得死死的,便是鄂夺玉他们只在邻壁,也如同天涯。珑华见他的样子,自然也陪着伤心,两人相对无言。
  这时外面非但没宁静,反而闹得更凶,一个赛一个地哭,哭声连屋顶都快要掀翻了。她带着这一对活宝来,自然是为着人多闹腾好偷空和罗彻敏说这几句话,然而这么多丫环乳母都压不住,也不知倒底是出了什么岔子。她便道:“我去看看彻武彻贤。”便拂帘而去。
  她后脚刚迈出门,罗彻敏就觉得出屋内纤细的呼吸声,不由喝道:“是谁?”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屏风下面钻了出来,小声道:“世子!”
  “是……知安?”罗彻敏大为惊异,向外瞟了一眼,道:“你来做什么?”
  “朋友为世子命在旦夕,世子却高卧终日,真是王家无情!”他小脸上一片肃然,站在阴沉沉的角落里,骤地发出这句话来,象个小小的阎罗王似地,让罗彻敏微微吓了一跳。
  “谁让你这么说的?”罗彻敏喝道。
  “是我崔姨让我来跟世子说这句话的。”
  “崔姨?”罗彻敏反问一句,全然摸不着头脑。
  “崔姨受了魏九娘的嘱托,魏九娘却是为了十七郎!”知安很耐心地跟他解释道:“十七郎是九娘的干哥哥!崔姨是我的恩人,因此被王妃特许一月进府来见我一次。”
  罗彻敏至此方才渐渐明白,心跳得厉害,道:“你,你是说……鄂夺玉他……”
  “崔姨说了,若世子还惦记着救命之恩、朋友之谊,就请世子后日之前,能够想个让他们出城的法子!”他想起来了补上一句道:“因为城外不远闹流寇,因此奉国公下令将城门都关了。”
  “那,他们怎么出得了大牢?”罗彻敏觉得从这小儿嘴中吐出的话,太过离奇,竟让他不自觉得怀疑这是不是他那一对宝贝弟弟想出来捉弄他的把戏。
  “这我就不知道了,”知安摇头道:“我传的话己经完了!”他向罗彻敏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了出去。
  罗彻敏对着窗口发呆,一直发到晚上星月满窗。连花溅精力收拾了半日的河豚肉,都食不知味。直到神智半迷糊时,脑子里才跳出三个字来“神刀都”。
  对,只有神刀都!
  不但鄂夺玉他们要出城,他也非得逃出这牢笼不可。如今神刀都是宝贵的战力,他们有所允请,薛妃与奉国公决不会轻易驳斥。如果由宋录上书,求他一同前去毓王处的话……
  可是,神刀都凭什么要帮他这个忙?
  骤然间,早间何飞说的话,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在耳边流过。
  “魔刀决……千杀咒……千杀咒……千杀咒……”
  五夫人,赭石山下倒在她身侧的尸体……而她分明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否则不必请求冯宗客带她离开。还有张纾为什么会纳她为妾?他当真对她的来历一无所知?他为什么会在边关扰搅之时接她到晖河?他难道是想用她来收服神刀都?
  对于神刀都来说,魔刀决和千杀咒,一定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第十四章
  虽说不能外出,通信倒没受限制。罗彻敏想到做到,当即命人铺纸研墨,写了一封给宋录的书函。
  他对魔刀决和千杀咒一无所知,然而他知道世上有这两样东西己然足够。何况他还听到五夫人在轿中时说过的只言片语,那也应该是神刀都的隐秘。只是这封信,即不能写得太明白,因为他毕竟所知有限;也不能写得太含糊,恐怕宋录看不太懂。咬牙切齿地费了老大力气,终于才觉得可以糊弄过去了,他封起来,让人连夜传送,再三叮嘱,要亲手递到宋录手上才行。
  然后他能够做的事就是等待了。仰躺在床上,支着两只耳朵听外面动静,盼着薛妃来人传他去,直伸得连耳朵都酸了。这一夜竟是无眠。日上三竿,他还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失望得要命。一会儿,觉得肯定是自己完全想错了,宋录看了定会觉得无聊之极;过一会又想,宋录是不是吃醉了酒,压根儿就没去看那封信;再过一会,又觉得神刀都还没这么大的力量,他似乎看薛妃脸上冷笑的神情。他绝望地将被褥盖到了头上。
  花溅将他拖出来时,他烦极了,终于吼出来:“你给我呆远点!”
  “五爷来了!”花溅紧贴着他的耳朵喊道,他捂紧了耳朵,一下子从被子里窜出来。
  罗彻敏更衣入堂时,罗彻敬面前的茶盏都己见底。他侧过脸去,佯作没看到花溅跟在罗彻敏后面小步跑着给他整理衣角。
  等罗彻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他面前,他才吟吟笑道:“世子昨晚上一定是用功了吧?”
  “啊?”罗彻敏一时听不出这话是好是坏,没想出词来答,只得干笑了一声。
  “王妃让我带你出去,”他颇有点好奇地瞅着他,道:“倒真看不出来你能让宋录为你求情,几年不见,果然得刮目相看了。”
  罗彻敏晕了一晕,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美梦中没有醒来。
  他恍恍惚惚地听到罗彻敬接着道:“宋录今日一清早就赶到王府见奉国公,说非得你压阵,否则绝不开拨。这伙人最是六亲不认的,你可别乱答应了他什么,以后被他们反咬起来,谁也护不住你……”
  罗彻敏这时心花怒放,才不理会罗彻敬的话,道:“宋指使是顾念我带他们出来这点情谊,这个这个,我什么也没答应呵!”他想起自己写的那封信,上面亦不过含含糊糊地提到了这两样东西。虽然他并不知道使刀人的下落,也不晓得五夫人的去向,可是冯宗客却是一定会回泷丘的。只要找到他,自然会知道那两人的消息,透露给宋录知道,也就算有了个交待。
  “那就好,”罗彻敬起身道:“王妃让我担任昃州东面行营招讨使,以你为招讨副使,率援军明日出发!”
  罗彻敏还没来得及欢喜,却马上又听到一句:“王妃分了五百兵归你,让何飞当你的牙将。”
  如一桶雪水当头淋下,罗彻敏的一个笑容僵在脸上,竟是半晌都没能缓下来。
  所谓的援军,虽然说起来有一万多人马,可除了神刀都这五千,其它的都是将各处州县驻兵拼凑出来的。罗彻敏跟在罗彻敬身后他们巡视毕,便是他并无领军经验,也不由得皱眉咧牙。他扯了一下罗彻敬袖子,附耳道:“这老的老、小的小,瘦得象根竹竿,胖的似团蒸饼,父王真要这样的援军?”
  罗彻敬瞥了他一眼,道:“为将者无不可御之兵!当初我与你大哥初次上阵杀敌时,所率兵马,都不过是十余岁孩童。”
  他这话说得本没有错,然而罗彻敏听着却颇不舒服,觉得他言语中隐隐有些怨怒之意。他怔在那里,迟了一拍才又跟了上去。
  “昨日又接军报,说是王上已经平安撤入昃州。眼下即然昃州还在我们手里,那么这次出征便不算失败,只是未竟全功罢了。再说宸军的死伤也并不小,将来再战,不见得就是我们处在弱势。”罗彻敬这时却又温言抚慰,让罗彻敏惭愧起来,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实在不好。
  这时罗彻敬的一名纪纲过来,行礼道:“泷丘令又来催了,将军是去还是不去?”
  罗彻敬的面色一下子阴了,问道:“神刀都呢?”
  “他们已经去了。”
  罗彻敬苦笑一下,道:“即然如此,我们不去也得去了。”
  罗彻敏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他请我们做什么?”
  “今日是八月初一,正是会期,按例是要军民共乐的,可是眼下王上新败,附近又出了贼寇,他倒是好,还有心折腾这个!”罗彻敬抱怨道。
  这会期是指赛会之期,自从青寇之乱以来,各地兵马驻拨频繁,驻军军纪严正与否,对百姓影响极大。因此,就有乡绅豪族出面,邀请军中将士宴饮歌舞,共谋一醉,以融洽情谊,调和关系。后来又加上杂耍百戏,毬马斗鸡,卖东西的、看热闹的随之愈聚愈多。渐渐成为惯例,定在初一、十五两日。
  罗彻敏道:“或者正是因此,所以孙令尹才会如此,也是为安定民心振奋军心的意思。”
  罗彻敬点头,道:“只愿真能如此。”
  他们一同上马,点了将校牙们往泷丘府衙去。走了一程,罗彻敏回头,何飞极自得地地跟在身后,他无声地叹息,也只好由他。泷丘这里的会场,通常设在在丰泰坊的府衙右侧小场上。那处临着汇春河,地势平砥,景致开阔,正宜众人聚会。他们离得还远,就见到汇春河一带浓翠绿荫之下,人头簇簇,喧声不绝,一片漠漠尘埃,在正午的烈日下仿若金色云霓。
  猛可里,有“铮铮”两声,穿透尘云而来,仿若降下零落雨丝,眼前耳畔都是一清。
  “是她?”罗彻敏迷迷糊糊地想。与魏风婵别后,他其实也很少想起她来,可这时琵琶入耳,几个月前的经历刹那间变得无比鲜活。罗彻敏垂下眼去,他影畔的青波上灼灼治红,仿佛浮现了一朵盛放的牡丹。怀中揣着的那块剖开了又缝上的丝罗帕,在他口心上微微温热。
  “世子与将军总算是来了!”一声招呼让罗彻敏收回心思来。
  白白胖胖的中年官儿正向他们行礼,自然是泷丘尹孙惠了。他他赶紧跟着罗彻敬身后下马,上前回礼,罗彻敬道:“孙令尹真是热诚人,这时辰竟还忙着操办此事,本将代各位兄弟们先行谢过了。”
  孙惠笑眯眯地引他们前行,道:“流寇不过是疥癣小夷,世子与将军前去自然是手到擒来,为泷丘百姓排忧解患。今日之会,正是为大军壮行,下官便是重病在身,也不敢殆慢呀!”
  罗彻敏不由多瞅了他几眼。泷丘的忧患,当然不在流寇,而在于厢州战事。毓王之败,虽然民间尚未知,然而官场上早已传开,以他的品级,不太可能不知道。若是旁人这么说,罗彻敏一定当作是在装糊涂,然而这位孙令尹,倒让他一时难辨。毓王占据泷丘时,孙惠只是一个小县的县尉,后来大批文官逃遁,或是被诛,没过几年,竟让他毫不费力地当了令尹。
  城中传说他糊涂懒散,极信鬼神,重大政事必求签问卜,更有一觉醒来说有神人托梦,以此断案的事。因此得了个响亮的绰号,叫作周公令尹。毓王颇有几次想撤了他,然而一来他并不贪,二来会用人,身边捕快书办倒算得力。泷丘在他治下,几年来风平浪静,倒点政通人和的样子,因此他这个位子竟是稳当当地坐了下去。
  小场对着河的一头,用松柏锦绸扎了一道彩棚,他们跟着孙惠穿过人群进入棚中。棚中姹紫嫣红,原是一众女乐款款起身,莺声燕语地请安。罗彻敏一眼就看到怀抱琵琶的魏风婵。今日她一身红罗绣蝶百褶裙,梳着个拖到肩上的堕马髻,一溜儿下来插了十来支珠花。最高那枝作盛放之态,越往下越是合拢,至最后一支,细如嫩苞。罗彻敏从她身边擦过时,不着意地停了一下。魏风婵向他抿唇一笑,眼波往他面上掠了一掠,然后又极快地垂了下去。
  罗彻敏心头乱跳,有些不安,想道:“今天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他自然希望他们能够把鄂夺玉一伙救出去,然而又想,他们若真有这么大能耐,当初鄂夺玉被关在牢里时岂不是早就救了他出去?何至于让他去了凌州呢?
  他心里正七上八下,连有人向他打招呼也没注意,直到被罗彻敬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宋录大马金刀地坐在绳床上,面前葡萄皮、李子核已经摊了一桌。罗彻敏忙坐在他身边,说了句废话:“你今日来得好早!”
  “你们倒来得真慢,”宋录咧着嘴笑,马马虎虎地起了身,道:“我还以为世子一出来就忘了我老宋呢?”
  “怎会怎会?”罗彻敏自然知道宋录这是什么意思,赶紧拉着他的膀子并肩坐下,压低声道:“出了泷丘,自当明言!”
  宋录点点头,便也将此节揭过,又去向罗彻敬道:“此去将在招讨使麾下,兄弟们平日放纵惯了,怕有冒犯之处,尚请见谅。”
  尚未上路,先向长官打好了招呼,且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罗彻敏始则愕然,继而看到罗彻敬变幻的神色,又不免觉得好笑。
  “军中自有军令,你们若不违军令,奋力作战,我自然不去管你们,乐得省心。”罗彻敬最终扯平了脸,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个自然!”宋录正在打哈哈,声音却断了一瞬。这时何飞正从侧绕过,站到罗彻敏身后,他的眼光也随之转了一转。
  正这时孙惠命人上酒,两个衙丁抬着一口大铜瓯进棚来,孙惠亲自执勺分酒。宋录让那酒香吸引住了,罗彻敏抢在他前面道:“是松醪春!”
  “对对,没错!”宋录举盏在唇边沾了一沾道:“松子清香,烈酒不能掩去。”
  孙惠甚喜,道:“真是好酒遇饮者,下官这松醪春可是五年前高价买下的,若不是世子、宋指挥、罗将军到来,下官才舍不得呢!”
  他给罗彻敏盏中满上,又往罗彻敬这边来。勺子将倾时,罗彻敬拦住他,道:“我并不好饮,明日又要一早出发,少许就好!”
  孙惠有些扫兴,勺子顿住了,挥了一下粗短的胳膊,向司仪道:“让下面上百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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