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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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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王、谢为代表的乌衣豪门,本是北方中朝的衣冠翘楚,南渡后成为侨姓士族,在九品中正选官用人的制度保护下,在南晋这片残山剩水中安定下来,形成源远流长的豪贵家族,其子弟凭藉世资,尘尾风流,坐取公卿,维持家族的势力,令他们傲视寒人庶族,至乎依靠军功冒起的新贵。甚至贵为皇帝如司马曜者,可以把寒人封官赐爵,却无法封他们为士族,因为那是世世代代的传承,不是一道圣旨可以改变的。
  对世家大族来说,谁做皇帝没有问题,至紧要是保存家族的优越地位,没有伤感或可惜的问题。他们关心的是家族的延展,非是朝廷的兴衰,故处理国事可以飘逸洒脱,家族传承却丝毫不可以含糊。所以说,在两晋的世家子弟中,要找忠臣难比登天,孝子却随手拈得,正是高门大阀的制度下形成的怪异情况。
  即使是两晋的头号士族王、谢两家,其家风亦不尽相同,王家较重儒学,谢家子弟则高蹈出尘,任情背礼,崇尚老庄玄学,使其士族形成一个与晋室王族相辅相乘,但又超出其外的政治利益团体,演变为压抑本地豪门和寒门新贵的保守力量。这种情况,即使位高权重如谢安、王坦之等辈亦无法改变过来,晋室更是无能为力,当矛盾愈演愈烈,必定会出大乱子,所以南晋或非止于苻坚之手,不过他的好日子确是屈指可数,只不知此人是来自北方,又或是本地冒起的乱世之雄。
  想到这里,忽然生出警觉。
  燕飞依然好整以暇的切割着香喷喷的狼腿肉,从容自若道:「出来吧!朋友!」
  第六章 黃天大法
  在北府诸将中,胡彬可算是一等一的高手,虽比不上刘牢之、何谦、孙无终三人,却在葛侃、高衡、刘轨和田济等人之上。在敌爪离头顶尚有有四尺许之际,他已闪电般迅疾的掣出佩剑,毫不停滞地往上画去,同时坐马蹲身,在反应上攻守兼备,可说是无懈可击。
  岂料对方竟临时变招,改抓为拂,袍袖忽然拂垂而下,就像手臂忽然延长近三尺,贯满真气的长袖重重抽击剑身,可怕的惊人气劲随剑侵体而来,胡杉早被震裂的虎口再不堪摧残,不但半边身痠麻疼痛,长剑更脱手飞往远方河面,如此一个照面使兵器脱手,他还是首次遇上。
  他正惊骇欲绝之时,蓦地见到对方的赤脚正朝自己面门踢来,避之已是不及,暗叫我命休矣。
  附近亲卫蜂拥扑来救护,均已迟了一线。
  [蓬]!
  劲气交击的爆响,在胡彬耳旁响起来,他感到另一边的刘裕往后挫退,差点取他一命的敌脚亦迅速远离,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从来袭者退走的方向传回来道:[算你胡彬命大!]
  亲兵抢到胡彬四周,把他团团保护,人人一副惊魂甫定的骇然神态。
  胡彬勉强站直身体,往刘裕瞧去,见这年轻小将正还刀入鞘,神情仍是那么冷静,凝望刺客消失的岸旁暗黑处。忍不住赞道:[小兄弟了得,全赖你一刀退敌,此事我即报上参军大人。]
  刘裕道:[他的目标是胡将军,兼之对我轻视,我才侥幸得手。若我猜得不错,此人纵使不是『太平天师』孙思,亦必是他的得意传人,否则不会强横至此,他眼喷的绿焰正是孙思『黄天大法』中『地法』施展时的功法现象。]
  胡彬对刘裕已完全改观,劝道:[此人说不定会伏在暗处算计你,不如取消今晚的计划,到明晚我再安排你从别处潜入边荒。]
  刘裕断然道:[不必!我会懂得照顾自己。]说罢腾身而起,投没在岸上的暗黑里去。
  枝摇叶动,一人从树上翻下来,哈哈笑道:[我还以为南军新近在这里设立一座烽火台,原来是你燕飞小子在烧烤美食,害得我立即食指大动。]毫不客气的在他身旁坐下来。
  燕飞割下一大片狼腿肉,送给他道:[我还以为你死掉哩!]
  来者竟是边荒集最出色的风媒高彦。他接过狼腿正在狼吞虎咽,含糊不清的应道:[这该是我应问你的话,你这么张扬,不怕惹来胡人吗?]
  燕飞信心十足的道:[纵然有人跟踪我,应已被我的惑敌手法引得误入歧途,追往对岸的汝阴城。说到反追踪,我总算有点办法。为何改变主意?你不是要留在边荒集发大财吗?]
  高彦摇头苦笑道:[发他奶奶的清秋大梦才对。忽然间苻融的先锋军从四方八面拥入边荒集,扼守所有进出通道,又使人把边荒集重重包围,一派屠集的豹狼姿态,幸好我未雨绸缪,预留退路,连忙开溜,否则吾命休矣。]
  燕飞讶道:[你竟有可以离集的秘密通道?]
  高彦竖起三根指头,笑嘻嘻道:[想我告诉你吗?老子给你一个优惠价。]
  燕飞正大感不妥,虽看似不可能,但苻融此着明显是针对拓跋珪而发,不由心情大坏,不知该继续进行拓跋珪付托的事,还是赶返边荒集看个究竟?那来心情与这小子纠缠不清,道:[去你的娘!你现在打算到那里去?]
  高彦恨得牙痒痒的道:[不交易便拉倒。你这个趁火打劫的大混蛋,硬是吃掉我五锭黄金的血汗钱,幸好现在我还可以去向南人卖消息,赚回几个子儿。]
  燕飞凝望篝火,沉声道:[高彦!我可以信任你吗?]
  高彦愕然答道:[你的问题真古怪。不过见你这年来的确帮过我不少忙,老子虽不是会感恩图报的那类人,但怎都有点感动。说吧!]
  燕飞往他瞧去,皱眉道:[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除不断出卖消息敛财外,是否还有理想和更远大的目标?]
  高彦大奇道:[你不是对所有事一向漠不关心的那个燕飞吗?因何忽然关心起我来?见大家一场朋友,我也不忍骗你,我高彦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唯一的理想是有花不尽的钱财,然后到处风流快活。不要信任我,只要价钱够吸引,我甚么人都可以出卖。]
  燕飞微笑道:[你在骗我才对。你只是怕给人看穿其实是个内心善良的人,方扮作视财如命和见利忘义的模样。少说废话,看!]说话时,他已把匕首插地,探手怀内,再掏出手来,在高彦眼下摊开,掌上是十锭黄澄澄的金子,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生辉。
  高彦立时两眼放光,瞪着金子透大气道:[你不是要物归原主,再另付重息吧?他奶奶的,天下岂有如此便宜的事?说吧!只要不是着我回边荒集,我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燕飞道:[此事说易不易,说难不难,须利用你的人缘关系,你给我去找胡彬,告诉他我五天后的酉戍之交会到寿阳城外的狼子岗,若谢玄想赢得这场自赤壁之战以来最大规模的战争,就亲来见我,我燕飞必不会教他失望。]
  高彦现出大感意外的惊异神色,呆瞪他好半晌,嗫嚅道:[你不是在说笑吧?要谢玄来见你,这岂是空口白话可以办到的。]
  燕飞随手把被两人吃得片肉不剩的腿骨抛掉,收起匕首,淡然道:[我当然有信物为凭证。不过那可比十锭黄金更值钱,你先告诉我肯否赚这七锭金子。]
  高彦愕然道:[该是十锭,对吗?]
  燕飞微笑道:[另三锭是买能令我偷入边荒集的秘密通道。]
  高彦压低声昔道:[你真有办法让谢玄打胜此仗?]
  燕飞苦笑道:[天王老子都没法为此作出保证。不过却肯定可以让他胜算大增,细节却必须保密,谢玄看到物证,自会明白。]
  高产举手摊掌,心花怒放道:[成交!]
  燕飞把金子放入他手里,道:[不会挟带私逃吧?]
  高彦叹道:[那我还算是人吗?先不论我们间的交情,我好好歹歹都是个汉人,更怕你这小子天涯海角的追杀我,害我要心惊胆颤的过日子呢。]
  又道:[城东北的梁氏废院,东园处有个荷花池,其入水道贯通颖水,长达十多丈,足供一个人进出。小心点,那是在氐帮的大本营附近。]
  燕飞取出载有宝玉的羊皮囊,道:[你最好不要打开来看,以免抵受不住诱惑,致累人累己。]
  高彦接过后藏好,皱眉瞧着他道:[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燕飞仰望天上明月,脣边现出一丝苦涩无奈的表情,双目忧郁之色更趋沉重,轻吟道:[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高彦听得呆起来,他并不知道燕飞念的是百多年前[竹林七贤]之一阮籍的《咏怀诗》。皆因胸内墨水不多,可是甚么深夜琴声、冷月清风、旷野孤鸿等情景,却使他感到燕飞内心那种迷茫、落寞、悲凉的伤心人别有怀抱!那种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出路、世乱将至的忧虑。可见在燕飞溅脱不羁的外表内,实有一颗伤痕纍纍的心,一时再问不下去。
  燕飞忽然露出警觉的神色,狠盯上方,高彦吓了一跳,循他目光投往夜空,一个黑点正在两人头顶高空盘旋。
  燕飞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若我所料无误,此鹰该是乞伏国仁名著塞北的神鹰『天眼』。]
  高彦立时遍体生寒,乞伏国仁在鲜卑诸族内是仅次于慕容垂的可怕高手,手段残忍,精通追蹑之术,最令人害怕是他嗜爱男风,落在他手上说不定会遭到男儿最难受的屈辱,生不如死。登时忘记询问燕飞凭甚么可一眼认出是乞伏国仁的天眼鹰,惊骇欲绝道:[我们快溜!]
  燕飞仍是冷然自若的神态,喝道:[不要动。我着你从甚么方向走,你须立即依我指示有那么远逃那么远,头也不回的到寿阳去,我自有保命逃生之法。]
  高彦头皮发麻地静待。
  燕飞闭上双目,忽然低喝道:[东南方!]
  高彦只恨爹娘生少两条腿,低叫一声[小心],弹起来一溜烟地依燕飞指示的方向走了。
  燕飞拿着蝶恋花,缓缓起立,睁开虎目,一眨不眨瞧着红色披风飘扬如鬼魅的乞伏国仁,从西北角的密林中掠出,似脚不沾地,幽灵般来至身前。
  刘裕背负行囊佩刀,在月照下的荒原一口气疾走十多里路,既宽慰又是失望。
  宽慰的原因是没遇上那五斗米道的高手,并非因他自知不敌,而是不想节外生枝。若不幸负伤,将大大妨碍今次的任务;失望是找不到半个从边荒集逃出来的荒民,因为他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弄清楚边荒集的情况。幸他性格坚毅,并不会因而气馁。
  颖水在他右方里许处蜿蜒流泻往南,他正犹豫该否沿颖水西岸北上,那将大增他遇上荒人的机会,蓦地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从西北面一片野林处传过来,凭他耳力的判断,距他现时的位置约半里之遥。
  刘裕心中一动,暗忖大有可能是强徒拦途抢掠一类的事,放着顺路,兼且有可能碰上从边荒集逃出来的荒人,再加上行侠仗义的心,再不犹豫,朝声音传来处掠去。
  乞伏国仁像从地府出来作恶的红衣厉鬼,在月照下隔着篝火傲立燕飞前方两丈许处,表面不见武器,燕飞却晓得他仗以成名的玄铁尺,是依他一向的习惯插在腰后。
  燕飞左手执着连鞘的蝶恋花,从容道:'乞伏国仁你不是一向前呼后拥好不威风的吗?为何今晚却落得孤零零的一个人?'
  乞伏国仁本是死鱼般的眼神蓦地神采大盛,整个人也似回复生气,咕咕怪笑道:'有你这小乖乖陪我,本人怎会寂寞呢?'
  燕飞丝毫不为所动,脣角飘出一丝笑意,'锵'地蝶恋花离鞘而出,同时左脚踢在篝火处,登时踢起一蓬夹杂着通红火炭的漫空火星,迎头照脸的朝乞伏国仁打去,右手蝶恋花则化作青芒,疾取对手胸口要害,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凌厉至极点。他深悉敌人的厉害,故抢先全力出手,毫不留情。
  乞伏国仁哈哈一笑,披风扬起,像一片红云般挥割反击,忽然间燕飞不但失去攻击的目标,披风卷起的劲气更激得火炭火屑掉头反射回来,心叫不妙,忙往后疾退。他闻对方之名久矣,却没想过乞伏国仁了得至如此地步。
  乞伏国仁也暗吃一惊,没想过燕飞变招得这么般说来便来,要去便去。否则若让他贯满真气巧劲的披风扫中他长剑,他必可乘机施展精奥手法,把对方长剑劈手夺来。幸好现在燕飞败势已成,他只要乘势追击,保证燕飞再无还手之力。长二尺八寸的玄铁尺来到手中,疾冲而前,北方武林闻之丧胆的玄铁尺如影附形地直击燕飞。
  '蓬!蓬!蓬!'
  劲气交击的声音不断响起,火炭火屑四外激溅,乞伏国仁竟遇上三重无形而有实的剑气,每一重剑气均令他的前进受阻,到最后锐气势子全消。如此剑法,乞伏国仁尚是首次遇上。
  原来燕飞飘退前发出剑气,于退走路线布下三重气网,便迫得乞伏国仁无法趁势穷追猛打。
  落在燕飞眼中,乞伏国仁表面上虽似仍是声势汹汹,但他却清楚乞伏国仁正处于旧力已消,新力未生的尴尬时刻;那还不掌握机会,手中青芒大盛,化作漫空剑雨,往这可怕的对手挥打过去。
  乞伏国仁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既没有退避,更没有以铁尺封挡,而是蹲地矮身,头摇发扬,长至胸前的头发一束布似的狠狠拂入剑雨的核心处,命中他的蝶恋花。
  燕飞的宝刃有如被千斤重锤击个正着,差点脱手,体内则经脉欲裂,难受到极点,知道生死存亡,就系在此刻,忙勉力提起真气,借势急旋开去,蝶恋花化作游遍全身的青虹剑气,作出严密防御。
  乞伏国仁一阵得意长笑,腾身而起,飞临燕飞头上,玄铁尺无孔不入,无隙不寻的往燕飞狂攻猛打。
  燕飞已借旋转的势子化去侵体的气劲,见乞伏国仁的战略高明至此,心叫厉害,蝶恋花往上反击。
  '叮叮咚咚'剑尺交碰的清音响个不停,乞伏国仁在燕飞头顶上不断起落,燕飞则施尽浑身解数应付这可怕对手令他疲于奔命、排山倒海的攻势,不断往颖水的方向退却。
  眨眼的工夫间,燕飞已硬挡了乞伏国仁招招贯足真劲,却又忽轻忽重,变化无方,可从任何角度攻来的十多击。
  '砰'!
  乞伏国仁凌空一个翻腾,以右脚重重踢中燕飞剑尖。
  无可抗御的劲力袭体而来,燕飞持剑的手痠麻疼痛,人却给踢得踉跄跌退。
  乞伏国仁亦被他的反震之力害得不能连消带打,只好再一个翻腾,从半空落下来,倏忽间两人的距离拉远至两丈。
  燕飞终于立定,'哗'的一声喷出一小口鲜血,蝶恋花遥指对手。
  乞伏国仁的玄铁尺亦遥指燕飞,黑发与披风无风自动,形如厉鬼,双目射出前所未见的阴冷异芒,真气笼罩,锁紧对手,阴恻恻的道:'好剑法,是我乞伏国仁近十年来遇上最出色的剑术,最难得是你那么年轻,前途无可限量,可惜今晚却是劫数难逃。'
  燕飞全力抵挡乞伏国仁向他不断摧发的气动,明白乞伏国仁对自己已放弃生擒活捉的本意,改为全心杀死他燕飞,以免异日成为大患。微笑道:'尽管放马过来,看看可否如你所愿?'
  乞伏国仁现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道:'我知你是谁啦!慕容文是否死在你的手上?只要这消息传开去,即使你今晚能侥幸逃生,慕容鲜卑的人也绝不肯放过你。'
  燕飞心中一震,虽明知乞伏国仁用的是攻心之计,仍受其影响,剑气登时减弱三分。
  乞伏国仁厉叱一声,披风后扬飘拂,手上铁尺已贯满气劲,直击而至,确有摇天撼地的惊人威势。
  燕飞勉力收摄心神,手上剑芒暴张,全力展开'日月丽天'心法中的保命求生秘技,蝶恋花画出一连串十多个小圆圈,由大圈渐变为小圈,任乞伏国仁招数如何变化,最后的一圈仍套在乞伏国仁击来的尺锋处。
  乞伏国仁首先感到一股阳刚的剑气透尺而来,心叫小子找死,尽吐真劲,暗忖燕飞不死亦必重伤,岂知阳劲忽地化作阴柔,他的气劲至少给化去大半,知道中计却为时已晚。
  '呛'!
  燕飞再喷一口鲜血,照头照脸往乞伏国仁喷来,人却借势倒飞,笑道:'让你老哥有个好好造谣生事的机会吧!'
  乞伏国仁闪身避过贯束着真气的鲜血,燕飞早远去数十丈,还在不住加速,气得他怒叱一声,提气狂追去也。
  第七章 寒夜煮酒
  刘裕掠出丛林小径,明月下一座黑黝黝的小城堡出现眼前,他并不以为异,像这类的城堡,遍布淮河以北的地方,是时代的独特产物,不过眼前坞堡明显已弃置多时,藤草蔓生,外墙崩塌,没有半点灯火,入口变成没有大门扇的一个黑洞。
  自永嘉之乱后,坞堡成为饱受战火摧残的老百姓生存的一个据点,同村或同姓者聚族而居,俨成一个靠高墙围护的武装自卫单位,自给自足。大的城堡以千户计,烟火相接,在堡内比邻而居。像眼前的建筑属小型的坞堡,建有望楼,堡墙上还筑有雉堞,只是百多户人家聚居的规模,不过那可是很久前的事,现在已人去堡空,似在默默控诉老天爷加诸它身上的苦难。
  刘裕忽然加快脚步,窜到坞堡的入口处,探头一看,目光扫处,三个人倒毙接连出口的主街上,像给人摆布过般分别隔开丈许,最接近他的尸体清楚地显示头盖骨被人硬生生抓碎,如此爪劲,确是骇人听闻。
  刘裕丝毫没有入堡寻根究底的冲动,更不愿碰上那来自太平教的灰袍妖道,只一瞥后头也不回的全速离开,直奔汝阴。
  比起身负的重任,坞堡内的血案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事。
  乞伏国仁奔至颖水东岸,长流的河水在月照下波光粼粼、闪烁生辉,岸上的林木投影河上,虚实对比,更是疑幻疑真,却不见燕飞的影踪。
  天眼神鹰在对岸一片茂密的野林上盘旋,显然仍未把握到燕飞藏身之处,一段粗若儿臂的树枝,正随河水往南漂去。
  乞伏国仁心中冷笑,燕飞肯定是投木河上,再借力横渡近六丈的河面,然后躲进密林内,以避开天眼的锐目。想到这里,那还犹豫,大鸟般腾空而起,往那段断枝投去,无论距离和对断枝浮漂的速度,均拿捏得分毫不差。
  眼看脚尖点个正着,异变突起,一切快得以乞伏国仁应变的本领仍要猝不及防,阵脚大乱。
  干枝寸寸碎裂,一道青芒破水冲天而来,疾刺乞伏国仁胯下要害。
  乞伏国仁厉叱一声,施展出压箱底的本领,亦是无可奈何下的救命招数,勉力提起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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