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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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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韶定音剑主动进击,最令对手和旁观者难测的,是剑啸声与剑势不但丝毫没有任何配合之处,且是截然相反,其中的矛盾不但令人难以接受,更令人无从相信。
  当从剑缘九孔发出的剑韵,变成重重叠叠的龙吟虎啸,笼罩着整个决战的草原方圆十多丈的空间,彷佛布下韶音的罗网,啸音反复如波推浪涌,不断包裹、缠绕,令人欲离难去,有如永远走不出的啸音的迷宫。他的九韶定音剑,却化作青芒,在慕容垂的气墙外,硬生生凿开一道畅通无阻的康庄大道,化作耀人眼目的青芒,剑体以惊人和肉眼难察的高速振动冲剌,直捣慕容垂胸口。
  谢玄的动作潇洒飘逸,纵是在那么剑枪锋刃相拚生死决于一瞬的时刻,仍然从容写意, 又把一切矛盾统一起来,合成他独一无二的大家风范。
  以慕容垂的本领和自负,也不得不分出部分心神,以应付谢玄的奇功绝艺。
  要知,高手对敌,所有感官无不投入发挥,听觉更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往往不用目视,只从其兵刃破风或衣袂飘动的响音,可有如目睹的判定对方的招式、速度至乎位置的微妙变化。
  可是这一套听觉用在谢玄身上却完全派不上用场,且必须把这心法完全甩开,否则必败无疑。如此充满音乐美感的可怕剑法,慕容垂仍是首次遇上。
  慕容垂大喝一声,把九韶定音剑的啸吟完全压下去,似若阳光破开层云,光照大地。手上北霸枪化为滚滚枪浪,一波一波缓慢而稳定地向敌剑迎去。如有实质,却又是实中藏虚;似是千变万化,又如只是朴朴实实的一枪之势。其中精微奥妙处,尽显北方第一宗师大家的骄人本领。
  刘裕看得目眩神迷,两人是场决战,他早晓得必会有一番龙争虎斗,可是两人剑术枪法的高明神奇,仍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叹为观止之馀,更是大开眼界。
  “当!”
  剑枪交击,震慑全场的激响往四周扩散,彷如在平静的大湖投下万斤巨石,震撼激荡,直教人人耳鼓生痛。
  谢玄衣袂飘飞,借势脚不沾地御剑飞退,英俊无匹的脸容,犹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定音剑遥指对手,直退回原位,仰天大笑道:“果然是北方第一枪,谢玄领教! ”
  刘裕忽然心中一动,吩咐左右道:“派人往四周放哨,然后向我报告情况。”
  左右虽不愿意错过眼福,然军令如山,不得不领命去了。
  慕容垂双目一瞬不眨的凝注谢玄,忽然哑然失笑,摇头叹道:“天下间竟有这么以音惑敌、克敌的剑法? 谢兄是怎么创出来的? 慕容垂佩服!看枪!”
  说到最后一句,手上北霸枪弹上半空,虚划几下,就像书法大家,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疾舒胸臆,他却借枪画出心意。
  人人看得大惑不解,可是均能感到慕容垂的虚招,隐含无比深刻的后着,本身已是一种玄之又玄的霸气。
  谢玄仍是那副潇洒从容的神态,而不论场内场外,亦只有他到达,能看破慕容垂心意的级数。当下不敢怠慢,剑吟再起。
  慕容垂虚洒的几枪,实是他接踵而来的攻势的起手式,不但把速度提升至极限,还把全身功力聚集在一击之内,整个人的精气神,升至枪道巅峰的境界,杀气全收束在枪锋之上,充满冰雪般冷凝迫人的气势,其威势直可在一枪之内与敌分出胜负。
  如此功法,天下间像慕容垂般轻轻松松便能施展出来,真是屈指可数。
  “飕!”
  北霸枪横过虚空,循着似早已安置在空间中,弯弯的弧曲线路,击向谢玄,不理天下间千般万样的诸般武术。他这一枪,已尽显臻达巅峰又是最本源的精粹,本身充满莫之能御的威力。
  剑啸声同一时间充盈场上,一改先前的气象万千、惑人心魄,此刻却是潇逸跳脱的清音,合形而成一种如诗似画,既浓郁又洒脱的意像,高低韵致的音符,一个接一个地被冷静精准的安置在空间内,本身亦似有种防御性的作和魔力。
  九韶定音剑,在谢玄身前数尺之地不断改变位置,忽然谢玄往侧移开,定音剑劲劈来枪。
  “铮!”
  两人同时剧震,旋身飘开,竟然交换了位置。
  慕容垂把枪收到背后,猛然立定,另一手竖掌胸前,哈哈笑道:“痛快!痛快! 近十年来 ,谢兄尚是唯一能挡慕容垂此招的人,谢兄可知,此招有个很好听、又很伤感的名字? ”
  谢玄站到敌军所在的一方,仍是那么潇洒闲逸,转身立定,九韶定音剑斜垂身侧,欣然 道:“请慕容兄赐示!”
  慕容垂唇角飘出一丝笑意,淡淡道:“送君千里!”
  谢玄微一緛愕,竟还剑鞘内,接下去道:“终须一别! 慕容兄下一个站头,该不会是洛阳或是长安吧?”
  刚才,两大宗师级高手仍是作生死决战;此刻,两人却忽然一派惺惺相惜的神态,教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不论如何,双方人马都为之暗松一口气。
  谢玄举步往慕容垂走过去,全无戒备似的从腰际掏出那载有燕玺的羊皮囊,慕容垂把北霸枪移到身侧,微一用力,枪柄插入泥土内,腾空左手,两手探前,恭敬接过谢玄以一对手奉
  还的旧燕瑰宝。
  慕容垂再没有半分敌意,微笑道:“你心知我心,一切尽在不言中。”接着哈哈一笑,取回长枪,一手捧玺,与谢玄错身而过,各自往已阵地走回去。
  刘裕心头一阵激动,想到当玉玺回到慕容垂手上的一刻,被苻坚亡国的大燕,就在那一刻复活过来。不论北方被冷裂为多少国,慕容垂的大燕国,肯定是最举足轻重的一国,是最有资格问鼎北方霸权的一股力量。而拓跋珪的代国,在现时形势下,根本尚未站得上边。
  手下回报,除前方敌人外,再无敌踪。
  刘裕终放下心来,对慕容垂舍单打独斗而改采群战伏击的恐惧,一扫而空。
  当谢玄潇潇洒洒的登上丘坡,慕容垂飞身上马,与手下呼啸而去,一阵旋风般卷入北面的疏林区,放蹄马去。
  刘裕慌忙迎上谢玄,众兵齐声欢呼,欢迎没有辱没威名的主帅安然归来。
  慕容垂的北霸枪,天下谁不畏惧,谢玄能与其平分春色,足使人人振奋腾跃。
  刘裕伴在谢玄身旁,道:“没有伏兵! 我们是否该赶往边荒集?”
  谢玄压低声音道:“我们立即回寿阳,若非此乃非常时期,慕容垂不愿付出惨痛代价,我肯定要命丧边荒。”
  刘裕心头剧震,晓得谢玄已负了内伤,而慕容垂因要赶返北方争雄斗胜,毋明知力足以搏杀谢玄,可是自已亦难免同样受创,故悬崖勒马,放弃此念,“一切尽在不言中”,正是指此。
  谢玄接着微笑叹道:“好一把北霸枪。”
  翻身跳上手下牵过来的战马,领头朝南驰去。
  刘裕追在他马后,耳中还听到慕容垂部队不断远去的马蹄声,驰想着终有一天,胡马会再次南下,而不论谢玄发生甚么事,只要他刘裕还在,他一定会尽一切力量与之争锋到底,永不言退。
  阴寒彻底消失,火热却像阴魂不散般复活过来,初期在气海积聚酝酿,然后逐渐扩散往全身大小经脉窍穴。
  燕飞虽没法动弹,神智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准确地掌握到自已此际的处境………他正步向死亡,且是练武修道者最惧怕的一种死亡方式。
  走火入魔的诸般情况,林林种种,千门万类,轻重不一,但大致上仍可分为阴阳两大类,而属阳刚性的走火入魔,最可怕和终极的便是「焚经」。
  可怕的“阳火”会焚烧每一条经脉,让遇大祸者,尝遍椎心裂脉的极度苦楚,且因脑内诸脉亦不能免祸,被焚者会经历逐渐变成发狂疯子的可怕感受,那种对心灵和肉体的摧残,实不足为外人道。
  焚经之祸,多发生在修天道丹法的高人身上,且是极为少有,百年不得一见。燕飞虽曾在道家宝典看过有关记载,却从没有放在心上,更从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已身上,他终于明白“丹劫”两字的含意。
  本来,只要他服下“丹劫”,此祸立即临身,幸而,他正遭受融合任遥和青媞两人,施诸于体内的冰脉阴劫,阴阳排斥下,斗个不亦乐乎,驱动他疾奔百里。
  到这一刻,阳劫大获全胜,阴劫消退,他也失去阴阳相激产生的惊人动力,只能等待焚经而亡的凄惨结局。
  蓦地,任遥的声音传入耳鼓,长笑道:“我的燕飞,在我看来,你是猪狗不如的蠢物! ”
  一股力量,把他从地上扯得像牵线傀儡般,从地上立起来,接着两耳贯满劲气破空的呼啸声,任遥竭尽全力的以双掌重重击实他的背心。
  焚经的阳火,像遇上缺口的暴虐洪水般,朝任遥击背的手掌迎上去,而任遥的双掌,却送入千川百河般的冷流真气,投入他有如火炉似的大小经脉去。
  那种动人的感觉,怎样也没法描述出来。
  任遥一声惊呼,往后抛跌;燕飞也应掌前飞,“蓬”一声跌伏草原上,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在失去知觉前,大地像敲响战鼓,且是以千计的鼓槌以地为鼓的狂敲。
  谢玄和刘裕,首先策马驰上一座小丘之顶,眼前出现的景像,看得两人大为错愕。
  在平原上有两个人,于月照下一人生死未卜的俯伏地上,另一人则盘坐其后方五丈许处,一身王侯装束打扮。
  刘裕定神一看,失声叫道:“是燕飞!”
  谢玄闻言立即腾空而起,往距离他们过千步外的两人凌空掠去。
  盘坐地上的任遥也蓦然一震朝住看过来,见到出现山头的北府骑兵,大喝一声,从地上弹起来,掣出御龙剑,往前飞跃,务要在谢玄抵达前,予燕飞致命的一剑。
  今趟他学乖了,只敢借助宝刃的锋利,置燕飞于死地。
  “铮!”
  谢玄拔出九韶定音剑,在半途中奇异地加速,剑鸣大作,刹那间变成充天塞地的呼啸,像平野忽然刮起暴烈的狂风,以惊天泣地的威势,直击往燕飞扑去的任遥。
  任遥自信可肯定,自已可以在谢玄杀至前,取燕飞的小命,可是接踵而来的局面却非是他所能应付。此时谢玄的剑气已遥遥把他笼罩锁紧,一旦被谢玄缠上,致陷身千军万马重围内,再多几个任遥也无法脱身。
  当机立断下,任遥猛提一口气,使个千斤坠,在离燕飞半丈许处落往地上,御龙剑化作漫天芒光,往谢玄激射而去。
  刘裕亦跃离马背,往燕飞伏处奔去,却比谢玄落后近两丈,眼睁睁的瞧着谢玄的九韶定音剑有如一条青龙般,破入任遥的剑网里,发出一声响如霹雳的激爆巨音。
  任遥往后飞退,长笑道:“不愧上上品的高手,任遥领教了。”眨眼间消失在南面丘坡之外。
  谢玄落到燕飞身旁,凝立不动,英俊的脸容,红霞一闪而没,这才还剑鞘内。
  刘裕看不见谢玄异样的情况,扑到燕飞俯伏处,探手搭上他腕脉,好半晌后,脸上现出古怪之极的神情。
  谢玄往他望来,讶道:“他究竟是生是死?”
  众手下纷纷奔至,不用吩咐,各自在四方布防。
  刘裕小心翼翼把燕飞翻身变成仰卧,后者脸色如常,只像熟睡过去的样子。刘裕摇头道:“真古怪!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谢玄半蹲下来,搭上燕飞的腕脉,闭目凝神,在刘裕和诸兵将的期待下,雄躯一震道:“真的非常古怪。”
  刘裕道:“他的经脉完全没有真气往来的迹像,口鼻呼吸之气断绝,若不是他的心脉仍有似有若无的动静,我会认为他生机尽绝。”
  谢玄双目睁开,射出慑人的异釆,沉声道:“有些超乎我们想象之外的怪事,已发生在你的好朋友身上,他目下的情况,类似道家修真之士,难能罕见的胎息状况。所以,千万不可以硬生生把他弄醒过来,怕亦没有人可以办到。我们目前可以做的,是把他运返寿阳,再让他自然醒过来。”
  刘裕心中一阵难过,垂首道:“他的内功劲气?”
  谢玄木然道:“他可以不变成废人,已是非常幸运。我们只好待他醒过来后,再为他想办法吧!”
  刘裕双目泪水涌出,忽然间,他深切希望燕飞永远不要醒过来,永远不用面对失去内功修为的残酷现实。
  第二章 劫后余生
  燕飞的意识像在最黑深的海洋底下,逐渐往上浮升,飘飘荡荡,有如无根的浮萍,思想逐渐凝聚,身体由冰冷渐转暖和,到最后终于发出一声呻吟,睁开双眼。
  入目的幻境,彷如梦境般不真实。
  那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布置高雅简洁,他由床上拥被坐起来,阳光从一边的窗子温柔的洒进来,外面的世界银白色一片,显是刚下过一场大雪。
  他此刻的感觉奇怪诡异到极点,因眼前置身处,与之前的世界没有半点可供联系的地方,虽然那亦只是残破的零碎记忆,模糊而不清。
  阳光并不强烈,可是他却生出承受不起的感觉,忙合上眼睛,急速的呼吸着。
  自己为什么会身在这里呢?
  他自然而然内察身体的状况,手足正在恢复气力,可是一样充盈着的真气,却似有若无般,完全无法凝聚。
  燕飞心头剧震,晓得已失去内功修为,变成一个平常人。
  足音自远而近。
  燕飞目光投往房门处,门外应是一个小厅,来人已步入厅堂,正向房间走过来。
  会是何人呢?
  一个小婢跨过门槛,现身眼前,虽算不上美丽,但五官端正,一对眼睛大大的,很惹人好感。她似乎没有想过,睡在帐内的燕飞会醒过来似的,轻松的走进来,迳自把一个装满热水的木盆,放在床头几上,热气腾升中,又取下搭在肩头的毛巾,放进水里去。
  燕飞想叫一声“姑娘”,可是说话忽然变得无比艰难,声音到达咽喉处,变成一声呻吟。
  小婢浑体剧震,脸上现出古怪之极的神情,朝帐内望进去,看到坐起来的燕飞,像见到鬼般猛退两步,捧着胸口,双目射出难以相信眼睛所见的神情。
  燕飞也呆看着她,对她剧烈的反应大惑不解。
  小婢嘴唇轻颤,似要说话,下边一对腿却不自由主的退开去,抵门旁时尖叫一声,掉头狂奔,穿过厅堂,不知走到那里去了。
  燕飞感到一阵软弱,躺回卧榻去,望着帐顶。
  天啊!究竟是什么一回事?难道地府竟是这个样子,与死前的世界没有任何分别。假设进房来的不是别的人,而是他过世的母亲,那该有多好呢?
  失去知觉前的记忆,逐分的回到记忆的海洋里,背心还隐约有被任遥双掌全力重击的冰寒感受。
  蝶恋花呢?
  燕飞再坐起来,目光四处搜索,待见到蝶恋花安然无恙地挂在房间一边墙壁上,伴着它的还有庞义的斩菜刀,心底里升起暖意,旋则内心苦笑。对此刻的他来说,蝶恋花已失去应有的作用。
  难道任遥的双掌,竟震散自己自幼修行的内功?细想又不觉是那样?也可能是丹劫的遗害?
  足音再起,三至六个人正朝他所在处急步赶来,换过以前,他肯定可从足音掌握来者的准确人数。
  燕飞暗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心忖,来的莫要是任遥或妖女青媞,否则老子便有难了。
  一把男声在门外道:“你们留在这里。”
  燕飞稍松一口气,因为并非任遥的声音。
  “燕兄醒来了吗?”
  燕飞大吃一惊,因为他没有听到有人走近床头的声音,缓缓张开眼睛,一名四十岁许,身穿青衣武士服的中年男子挺立床旁,一对眼睛射出欢喜恳切的神色,正仔细打量自己。
  燕飞坐起身来,两手搁到曲起的膝头上,摇头挥掉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沉声问道:“这处是什么地方?”
  男子揭开睡帐,挂上帐钩,坐到床沿,亲切的道:“是建康城乌衣巷谢府。”
  男子露出同情而又可惜的表情,轻轻道:“燕兄在边荒集为任遥所伤,一直昏迷不醒,玄少爷把燕兄送往寿阳,然后再转送到这里来。幸好天公开眼,燕兄终于苏醒过来。”
  又犹豫的道:“燕兄目下情况如何?”
  燕飞心忖,那么自己至少昏迷了十多天,不理他的问题,道:“我昏迷了多久?”
  那人答道:“刚好是百天之数!”
  燕飞难以置信的道:“什么?”
  那人肯定的道:“真的刚好是一百日,玄少爷击退任遥,救起燕兄,燕兄便处于类似修道之士的胎息状态中,生机几绝,只有心脉缓缓跳动。百天内燕兄没有喝过半滴水,连精通医道和丹道的支遁大师,亦对燕兄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
  燕飞挪开锦帐,舒展筋骨,出奇地心头一片平和,并没有因为失掉内功而来的颓唐失意,往入门处看去,几个人正探头探脑的在看他,是府内护院婢仆一类人物,包括大眼睛的小婢在内。
  那人又关心的问道:“燕兄感觉如何?”
  燕飞停止动作,道:“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答道:“本人宋悲风,是安爷的随从。”
  燕飞微笑道:“原来是宋兄,在边荒集我早听过宋兄大名。”
  宋悲风谦虚道:“我并没有值得人提起的地方。”
  燕飞道:“宋兄过谦了。我现时情况很好,百天没有吃喝任何东西,仍没有任何饥渴的感觉,自己也不敢相信。今天岂非已过春节?”
  宋悲风试探道:“燕兄可以运气行血吗?”
  燕飞淡淡道:“这方面却完蛋了,以后再与武功剑术无缘!”
  宋悲风剧震一下,露出心痛婉惜的神情,却欲言又止,最后道:“真奇怪!若燕兄因受伤过重,真气乱行,致生散功之祸,那么轻则走火入魔,瘫痪疯狂;重则焚经劫难而亡!怎会燕兄弟像似没事人一个的样子?而且眼内神采聚而不散,藏而不露,其中肯定有我们认知之外的微妙处。”
  燕飞从容道:“想不通的事不用费神去想,我虽失去武功,精神却非常好,有点死而复生的快慰感觉。很想到处逛逛,看看建康比之五年前有甚么变化。”
  宋悲风对燕飞不把武功的存废放在心上,心底由衷佩服,且他一字不提曾为南晋立下的大功,令他更增敬重,欣然道:“燕兄弟游兴大发,宋某乐于尽地主之谊。不过,还请稍待片刻,我须立即通知安爷和高公子。”
  燕飞讶道:“高公子?”
  宋悲风道:“是高彦公子,自知你来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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