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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猎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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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格鹰会避让,孰料格鹰闭目、冲刺,弯刀长了眼睛一样劈过来。

    “去死吧!”格鹰狂喝一声,刀光耀眼生寒。洒沙子这种伎俩他六岁就会了,自然懂得如何应付。

    高登来不及躲了,呼吸在刹那间停顿。视野中,只有一线不断逼近的寒芒。

    “轰!”他恍惚感到息微术在全身炸开了。

    整个人融入了呼吸的节奏。

    高登扬起手臂,手臂上的肌肉纤维像呼吸一样起伏,他轻盈挥刀,刀身也像呼吸一样起伏。

    一声轻响,双刀交锋。高登的刀一抖一颤,巧妙消去了对手的刀劲。

    格鹰脸露惊愕,但他应变极快,弯刀顺势下滑,斩向高登双腿。

    高登刀锋下沉,再次截住弯刀。

    两柄刀飞快交击十多次,高登凭借肢体的呼吸感,用起伏卸去格鹰更强横的力量。

    他恍然领悟,息微术可以用来实战!

    这是技胜于力的路子。

    高登曾在家族藏书《武技概述》里看到过,武技的道路有两种:占主流的强调力胜于技,绝对的力量可以击溃一切技巧,就像雄狮可以撕碎狡诈的豺狐。

    另一种就是绝对的技巧可以击溃一切力量,就像毒蚊可以叮死威猛的雄狮。传说臻至巅峰的技巧,可以斩杀任何级别的对手。

    技巧派在近代早已没落。因为技巧需要千锤百炼,耗费的功夫远比提升力量多得多。可高登发现,这条路子非常适合自己。实战中的息微术,就是一种以呼吸控制肉体的深奥技巧。

    高登侧身,挥刀,格挡,一次次化解格鹰的猛攻。他逐渐熟悉了息微术的运用,动作渐趋流畅,透出波浪般的韵味。尽管仍被格鹰的刀技压制,处于劣势,但高登劣而不溃,韧性十足,与格鹰巧妙周旋。

    只是他的体力飞速消耗,肌肉开始疲软,纵跳的动作也变得有些滞重。但高登神色如常,瞧不出半点难受的样子。

    热汗流过格鹰的背脊,他轻轻喘息着,心头渐感烦躁。本以为随手解决的蝼蚁,竟然如此难缠。

    他不由萌生出一丝退意。这片戈壁凶险四伏,一旦耗尽体力或是流血受伤,后果不堪设想。

    “住手!”格鹰骤然发力,一刀震退高登,口中喝道,“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掉你。这条蛇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他紧盯着高登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这是一次试探。如果高登吃不消了,必然会同意休战,那他就和高登拼战到底。

    “不怎么样。”高登目光闪动,主动挥刀劈向格鹰。他的手腕越来越酸,臂膀也轻微打颤,但越撑不下去,他就越显强势!

    “当当当!”格鹰狠劈数刀,寒光大盛,再次将高登压制。但高登仗着胜过对手一筹的敏捷,甘冒奇险,趁隙反击了几次,摆出一副愈战愈勇的气势。

    格鹰沉不住气了,再这么纠缠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他弯刀连闪,用一串眼花缭乱的组合刀技逼退高登。“算了,这条蛇归你,我走!”

    格鹰面向高登,一步步往后退。高登一言不发,步步紧随,刀尖跟着格鹰移动。

    格鹰怒吼道:“小兔崽子,你到底想怎么样?在沙漠里同归于尽吗?”

    “你浪费了我宝贵的体力,难道没有一点赔偿?”高登瞄向格鹰的腰间,“给我一半的水袋。”

    “想都别想!”格鹰暴跳如雷。

    高登微微一笑:“那就耗下去,我们一起品尝死亡的滋味。”烈日当头,两人持刀对峙,汗如雨下,全身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眼皮黏得快睁不开了。

    高登觉得手上的弯刀越来越重,大腿肌肉不住哆嗦,随时会力竭摔倒。幸好息微术融入肢体,用奇妙起伏的“动”,维持住身体平衡的“静”。

    僵持许久,格鹰的面色一变再变:“你这个疯子!三只水袋,不能再多了!要不就拼个你死我活!”

    “成交。”高登主动后撤一步。

    格鹰把水袋扔到地上,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你这条不要命的疯狗,咱们走着瞧!”他转身跑远,脑海不断浮现出高登平静的笑容。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曾为小马贼的格鹰非常清楚,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些凶相毕露的歹徒,而是谈笑杀人的家伙。生死对这种人来说,就像吃饭、洗澡、睡觉一样自然。

    直到格鹰的身影消失在远方,高登才筋疲力尽地坐倒,身体近乎虚脱。如果格鹰够胆子拼命,死的会是自己。

    高登吃力地捡起三只水袋,喝掉两袋,嚼完蛇肉。他要尽量在白天赶到小镇,夜晚的幽灵戈壁,也许比资料里描绘得更加恐怖。

第一卷 第七章 兄弟之血

    烈阳一直高挂天空,似乎永远不会落下。

    高登埋着头,汗水在额角汇聚成一条条纤细的热流,蜿蜒下淌。他迈动疲乏的腿,像是竭力从石头里榨出油来。

    四周充斥着亮晃晃的白光,刺得人看不清东西。高登闭上眼,让眼睛休息一下再睁开,望见的仍然是无尽绵延,闪着强光的赤砂。

    走了很久,高登也没有望见小镇。偶尔遇见几坨骆驼粪,才让他确认自己没有走错方向。

    血狱会并不想猪仔全都丧命,沿途刻意留下一些指示物,甚至补给品。

    高登已经很难看到其他人了。随着众人分散深入戈壁,彼此的距离早已拉开。

    有时,他听到风带来童奴微弱难辨的惨叫。他们或是被一株食人荆缠住,或是被形如砂岩的石蜥蜴偷袭……

    一个多小时前,他远远望见一窝沙鼠倾巢而出,围住了两个嚎啕大哭的女孩。

    那是他最后一次遇到活着的人。

    高登打开水袋,舔了舔,润润发干的嘴唇,又重新系好。前方的沙丘上长着一丛仙人掌,但他避开了。肥厚的仙人掌固然水分不少,但上面藏匿的绦虫会钻透皮肉,顺着血液爬进心脏。

    绕过沙丘,远处依稀出现人影。高登伏下身,藏在沙丘的阴影里,持刀蓄势待发。

    他需要猎取更多的水。

    人影慢慢走过来,准确地说,是一个少年背着另一个在走。那名少年头皮精光,只在脑后梳了一条小辫,双目狭长,眼角处生着两条天然的褐色花纹。他的衣服大半撕烂,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腹,彪悍得像一头黑豹。

    汗水从少年的脸颊不停淌下来,落在粗壮的脖子上,闪闪发亮。他咬咬牙,把同伴往上托了托,嘴里还说着什么。

    高登没看到水袋,便不打算招惹他们。他觉得少年的眼神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少年渐渐走近了。“阿杜,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小镇了。”他对背上的童奴说。

    “阿泰,我,我不行了,放下我走吧。”背上的童奴声音虚弱,嘴角流出混浊的泡沫。

    “我不会放的。阿杜,真的快到了,你再忍一忍。”阿泰嘶声道,“我们将来还要一起回村子。村子里有野山楂,有小河,河里全是鳟鱼,还有阿娜。”

    阿杜呻吟道:“阿娜……”

    阿泰连连点头:“是啊,你还偷看过阿娜洗澡哩。”

    高登一动不动,暗暗打量阿泰。他从来没遇到过阿泰这种人,舍己救友,那是武骑士的故事里才有的傻瓜。

    但阿泰发现了高登,目光锐利似箭。他瞥见高登腰间的水袋,箭便闪耀出了光芒。

    高登轻轻一叹。是的,他想起来了,他见过阿泰的眼神,是在镜子里,在瘫痪的十三年里,自己也有这样不惜一切的眼神。

    “给我水。”阿泰对他说。

    高登没有说话,直起身,举起刀。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想和阿泰生死相搏。高登很清楚,能把一个人背着走戈壁的家伙,拥有什么样的变态体质。他也清楚,阿泰拥有什么样的变态意志。

    这是一个比格鹰更可怕的对手!好在对方赤手空拳,而他有一柄涂过蛇毒的刀。

    “给我水!”阿泰放下阿杜,激动地喊道。“求求你,我的兄弟需要水!”

    高登看到对方恳求的神情,不由楞了一下。

    “求求你,救救我的兄弟,给他一点水吧。”阿泰不停地苦苦哀求,声音颤抖。“我会报答你的,我发誓!”

    这个人有弱点,有弱点就好对付。高登把水袋丢到地上。他当然不会舍己为人,丢水袋是为了吸引阿泰的注意,只要他去捡,高登就会冲到阿杜面前,作势杀他,阿泰会赶过来救人,那时他趁对方心慌意乱,一刀溅血。

    “谢谢你,朋友,真的,阿泰永远感激你。”阿泰语无伦次地道谢,弯腰去捡水袋。

    高登一个箭步冲到阿杜跟前,正要挥刀,又突然停下。他扭头望着阿泰,摇摇头:“他死了。”

    阿泰呆若木鸡,旋即冲过来:“阿杜,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有水了,你有救了,阿杜!阿杜!阿杜!”他发了狂般摇晃阿杜,后者毫无反应。

    高登慢慢后退,捡起水袋离开。他走了几步,回头望见阿泰跪在尸体旁,目如死灰,孤影苍凉。

    “朋友,帮个忙好吗?我要埋葬我的兄弟。”阿泰木然的声音传过来。

    高登身形一僵,浪费时间、体力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但他不想刺激这头受创的黑豹,以免多生事端。只好走过来,用刀柄砸坑。刀尖涂了蛇毒,当然不能随便浪费。

    “为什么不用刀尖挖?”

    “这个……更虔诚。”

    阿泰也在用双手刨挖,沙砾很硬,他的十指挖得皮肤撕裂,鲜血淋淋。他们把阿杜放进沙坑,覆上沙子。两人合力搬来一块沉重的风棱岩,立在坟头。阿泰把左手放在风棱岩尖锐的棱角上,掌心拉破一个口子,鲜血渗入岩石。

    “兄弟之血,不分你我。”他转过头望着高登,认真地说道,“你愿意把救命的水送给阿杜,还亲手替他挖坟,你也是他的兄弟。所以你也要这样做。”

    高登身形又一僵,但还是照做了。他凝视着掌心的血缓缓渗透风棱岩,这应该是蛮人独有的送葬仪式。

    “从此我们是兄弟。”阿泰抬起手,流血的手心抵住高登的手心,彼此鲜血相融。他肃然重复了一遍,“兄弟之血,不分你我。”

    这个人真的是武骑士故事里的傻瓜,只有傻瓜才会轻易信任别人,世界真的像小说一样简单。高登打量着阿泰眼角的花纹,问:“你们是蛮人?”蛮人也属于人类,大多生活在高山地区,出了名的体质彪悍,身强力壮。

    阿泰点头:“我和阿杜是一个村子的好兄弟,听说镇上来了马戏团,谁料……”

    “谁料马戏团是拐卖孩子的。”高登不假思索地接道。看到阿泰吃惊的表情,他颇有经验地解释,“这不难猜。《木偶记》里的主角就是这样上当的,所以马戏团等于奴隶贩子。”

    阿泰钦佩地道:“你真有学问。我不识字,但以后我会学着看书,哪些书比较好?”

    “《天生恶棍》、《我为杀人狂》、《越残忍,越快乐》、《我和一万具尸体不得不说的故事》……你得明白,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是高登第一次,平和地跟同龄人聊天,感觉很新奇,话难免多了点。聊着聊着,他幡然醒悟,这番话暴露了不少信息。

    干掉他灭口?高登权衡了一下,如果有这个强悍的蛮人同行,生存的希望会很大。他试着邀请对方,阿泰爽快答应了。

    那就以后再干掉,现在可以当炮灰。

    高登把水袋递给阿泰,就像刀剑需要涂油保养,炮灰也需要一点投资。

    阿泰喉头耸动了一下,艰难地摇摇头:“我不渴。”

    高登满意地系好水袋,这个炮灰知进退,可以考虑长期保留。他们并肩西行,太阳渐沉,气温开始下降。

    “看情形我们赶不到小镇了,抓紧选个地方过夜。”高登对阿泰说,两人加快了速度。

第一卷 第八章 恐怖夜

    太阳越来越低,天际浮现出绛紫色的云霞,暮色慢慢四溢。高登和阿泰跑了许久,前方出现了大片的荆棘丛,密布尖刺的枝条像一根根干瘦的鬼爪,狰狞伸向半空。荆棘丛附近,散乱地坐着大批童奴,看样子是在休息,数量有百来个。

    “别急!”高登一把拉住阿泰,用最快的速度解下水袋,喝下大半,把剩下的硬灌到阿泰嘴里。

    “又有人来了!”那些童奴站起了十来个,体形高壮,个个带刀,迅速围上来。

    高登把空水囊扔到地上,弯刀横在胸前。

    一个脸带伤疤的少年气急败坏地嚷道:“该死的,这两个混蛋把水都喝光了!”

    高登不紧不慢地说道:“所以没有理由拼个你死我活。留着力气,一起对付沙漠里的凶兽吧。”

    “你他妈算老几啊,你也配和老子拼?”伤疤少年挥刀冲上来,阿泰一步跨到高登身前,想要拦。但高登窜得更快,刀尖一挑,划破伤疤少年的手腕,对方弯刀落地。

    短短几秒,伤疤少年的手腕肿胀起来,渗出黑血。他呆了呆:“刀有,有……”话没说完,他一头栽倒。

    高登微笑着面向这伙人:“我的刀有毒,见血就死。我无意招惹各位,能活到现在的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不做没好处的事,对吗?”

    众人面面相觑,高登和阿泰趁机脱身。高登在附近走了几圈,反复观测地形。他看到荆棘丛的东面躺着一具骆驼的尸体,肉、血都没了,内脏也被啃掉大半,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骼。

    这是血狱会留下的骆驼,也许是一种暗示?高登沉吟着,决定在此过夜。

    他看了看远处的人群:那些童奴要么无精打采,要么目露凶光。一张张稚气的脸像扭曲变幻的面具,时而被沉重的暮色覆没,时而又浮现出来,被晚霞映得猩红如血。

    趁没人注意,高登挥刀劈开荆条,深入荆棘丛。

    “兄弟,让我来。”阿泰奋力拔起粗长的荆条,抢在前面开路。尖锐的荆刺不时地撩过他们,在裸露的臂腿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但两人都一声不哼,犹如未觉。

    高登在一块荆棘环绕的凹陷处停下,又让阿泰折了很多荆条,堆满四周,围成密实的墙体。

    “兄弟,你真聪明。”阿泰翘起大拇指,他们现在被荆棘牢牢保护,足以抵挡野兽的袭击。

    所以你是炮灰。高登看了看天色,说道:“开始挖坑吧。”

    阿泰一愣,恍然大悟:“万一死了,就没人替我们挖坟埋葬了,所以要先准备好。兄弟,你连这个也想到了!”

    高登身形再次一僵,他挤出笑容:“我还没准备死呢,阿泰。我们是要挖掩体。”

    他俩合力挖出了一个窄坑,恰好容得下他们跳进去,又在顶上覆盖荆棘。这么一来,他们很难被外敌发现。

    “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高登蹲在坑里,望向远方。

    孤寂的地平线上,赭红色的落日缓缓沉落,余晖灿烂得仿佛在燃烧,暮霭是凄迷的烟花。

    这是高登最喜欢的时刻,沙漠的日落充满了悲壮的美。

    “在辉煌中消逝。在消逝中辉煌。”高登想起眼镜蛇家族的创始人,钻石级刺客眼镜蛇的临终遗言,这是前半句。

    后半句是:“这就是刺客的一生。”

    天黑下来。

    夜星寥寥数点,光芒暗淡,大片沙丘笼罩在阴影里。有的童奴焦躁地走来走去,大声嚷嚷壮胆。

    过了许久,四周仍旧一片沉寂。许多童奴受不住疲惫,昏昏入睡。突然,一群蓝色巨蝎无声无息地从地下涌出,蝎尾挑翻童奴,将他们送入口中。童奴惊叫乱窜,有人挥刀搏杀,黏液和血液四处飞溅。

    “这些蝎子长着人脸!”阿泰惊呼,巨蝎被刀砍中时,还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高登一把捂住他的嘴,这种时候大喊大叫等于找死。

    半个小时后,巨蝎纷纷退去,留下一地断肢残骸。

    浓郁的血腥气在戈壁飘散,吸引了更多的野兽。没等众人松口气,一头岩狐从砂岩后窜出,咬断一个少女的喉咙,拖着尸体遁入黑暗。又有个童奴被一条布满吸盘的触手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不时有人被杀,众人越来越恐慌,有的躲进荆棘深处,有的拔腿逃向远方。夜空中,一只蛇颈蝠俯冲而下,獠牙叼起一名奔跑的少年,掠向天际。

    过了很久,混乱才渐渐平息。幸存的童奴喘着粗气,手脚发抖,睁着惊恐的眼四处张望。

    天更黑了,不知何时,天上的星星消失了。四面没有一丝光,浓重的黑暗犹如一只庞大的魔掌覆盖戈壁,压得人喘不过气。

    高登从来没见过这么黑的夜晚,漆黑得令人绝望。夜风吹过,他忽然觉得汗毛倒竖,头脑发胀。一股阴冷的气息随风侵袭,似乎有什么东西攀爬而来。

    他全神贯注,但什么也看不到。

    “要死啦!哈哈哈!我们都要死啦!”一个孩子突然精神崩溃,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猝然倒下,像一只打鸣的公鸡折断了脖子。

    高登觉得脑袋越发胀痛,他听到童奴惊骇尖叫,叫声忽而中断,忽而响起。

    “魔怪来了,鼻子会冒黑烟的魔怪!”有个少年一跃而起,疯狂挥刀,仿佛正竭力和魔怪厮杀。

    但高登一无所见,大脑像是受到刺激,凝固的精神力骤然暴动,搅得脑袋疼痛欲裂。他不自禁地抱住头,弯刀从掌心跌落。

    他听到阿泰悲呼:“阿杜,是你吗?阿杜你不要死!”

    他听到众人嘴里叫着各种凶怪的名字:“恶龙,一头喷火的恶龙在天上!”“见鬼,这里怎么会有僵尸?救救我!”

    他还听到童奴们“扑通扑通”陆续摔倒,像传染了可怕的瘟疫。

    为什么每个人看见的东西都不一样?为什么只有我看不到?高登拼命地想,我要看到!他的头痛得死去活来,我一定要看到!他的头快爆炸了。

    “砰!”他顽固得比石头还硬的精神力炸开了一个小口,迸溅出几块精神碎片,融入脑海。高登整个人蓦然一震,撞入了一片噩梦般的阴冷。

    他“看”到了!

    那是一个非常怪异的东西!

    它像一只半透明的水母,通体发绿,正从深邃无边的幽暗中探出一条条光泽变幻的触手,在童奴中飘来荡去。

    高登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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