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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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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疑问许剑一个也回答不了,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这包东西中肯定包含着葛玉峰之死的秘密,解读了它,案件的真相也就大白天下了。对于这个案件,不管内行外行都认为它有猫腻,有深藏的秘密,这包东西更坐实了这种推测。
回想这几个月来,他怀疑过小曼,又在心中和行动中为她脱了罪,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事情风平浪静了,警方已经按自杀结案了,他的看法反而又转回到起点。如果池小曼在小葛之死中真的做有手脚——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了,至少她是个深度的知情者;如果她做有手脚却是那样坦然自若——许剑又想起那点细节,她在四号楼乍一醒来,慵懒地问,房间是几点结账;她在卫生间洗潄时小声问:你是不是还想要我一次;那……太可怕了。
这个女人让许剑不寒而栗。此后,当他在下班的人流中找到池小曼的背景时(这是他和小曼唯一的接触),从她身上看出了蛇一般的阴森。
其后的日子里,一有空他就琢磨那几样东西。反正他孤家寡人住这狗窝里,连电视都看不成,有的是时间。但他的私人研究一直没有进展。有时他真想把这包东西交给仝宁,让公安局的专家们来一个会诊。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不会付诸行动的。关键是:这包东西是否是小曼有罪的证据,或者正好相反?如果是前者……他不忍心去害一个与自己有肉体之欢的女人,虽然这可能是农夫对蛇的怜悯。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研究还是没有进展。他想这个秘密很可能要永远埋在地下了。没想到,胡老板帮他解开了这个謎。

那个礼拜六,他正在狗窝里睡懒觉,手机响了,是胡老板约他去钓鱼。他说:
“知道你近来心绪不佳,跟我出去,找个好地方散散心,就是两年前我提到的那个钓鱼地儿……少他妈推三阻四,赶紧收拾一下,10分钟后我去接你。喂,这回我还要带上老九,你是不是也带个相好?比如那个池小曼,听说也是个害人精,带上让老弟见识见识,也让她和老九交个朋友。噢对了,这会儿她在不在你床上?给我说实话,在不在你床上?”
许剑没好气地说:“少放屁,自打离婚后,我和池小曼根本没见过面,连电话也没打过。”
那边顿了一下,大笑:“真的改邪归正了?那你离婚离得太冤了。不过许哥,你的话我已经不敢相信了,过去你正经得像柳下惠,谁想到暗地里也有相好?那次在四号楼你骗得我好苦,道貌岸然的,说是开医疗鉴定会。后来警察找我作证,我才知道隔墙就藏着你的相好,我那天咋不知道到你屋里看看呢。好好,不说了,快准备吧。”
10分钟后,一辆别克在楼下按喇叭。许剑空手下了楼,胡老板开着车,右侧坐着老九,衣着暴露,裸着整个后背,穿得就像过盛夏。虽然秋老虎还有些余威,但大多数人已经穿上秋天衣服了。时髦女子就爱打这个时间差,在别人不敢暴露时她去暴露,更能吸引众人的眼球。她向许剑嫣然一笑:
“许哥好。”
“老九你好,你真漂亮。”
许剑一直不知道老九的真正身份。不久前听胡老板一位熟人说,她其实是四号楼的服务生,因为靠上几个大佬,宾馆经理从不让她上班,白发一份工资,只用她隔三差五,领着情夫们开几次高级套房就行了。那人叹息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看现在那么多女工,累死累活,一个月只有三四百元,有些护士一月才180元!再看老九……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老天注定的。
老九问:“许哥,小曼姐呢,你不是要带她一块儿去吗?”
“莫听老胡放屁,我根本没说。”他在后排坐定,问胡老板:“到底去哪儿?”
胡老板不答话,专心地开着车。一直把车开出城,他才说:“去一个远地方,来回得四天,你用手机向医院请假吧。”
“四天?那不行!你开什么玩笑,医院里有多少事啊,事先又不给我打个招呼。我连牙具毛巾都没带。快停下快停下。”
“谁开玩笑?帐篷都带上了,两顶,有你一顶。许哥,医院离开你四天,天会不会塌?不会。地球会不会转得慢一点?不会。人活一辈子,该玩就玩,该乐就乐,别老拿个套子把自己套住。”
然后吹嘘这次去的绝对是一个好地方,能钓鱼,能玩,还安排有特别节目,保准你能有一个“绝对独特”的经历。老九也笑着敲边鼓,说那儿真是个好地方,许哥你不会后悔的,你看我都去过一次了,这次还去。许剑只好认了,用手机向曹院长请假。曹院长很恼火,数落着:
“许剑你可是个科主任啊,这么挑子一撂就走,你也敢向我请假!你啥时变得这样浪荡?你敢去,年底我扣你全部奖金。”
“院长你冤枉我了,我哪敢浪荡,是老胡硬生生把我绑架来的。”
老胡一只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抓过许剑的手机:“老曹,不怪许哥,是我的主意,我硬把许哥从被窝里拽出来的。要扣钱你别扣他的,从我的大楼承建费里扣吧,你还欠我几百万呢,光利息就够你扣了。依我说,你这个当头头的不知道关心部下,许哥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也不让他出来散散心?按说,连我这趟汽油钱也得你出。”
曹院长对付不了老胡,气哼哼的,最终准了许剑的假。
许剑原想给宋晴也说一声的,但当着老九,他不想给已经离婚的前妻打电话,也就算了。

汽车迤逦向西北开去,后一段路基本是溯汉水而上。随着山路的曲曲弯弯,一条白水不时映在左边的窗玻璃上。江水还算清澈,据专家们讲,汉水已经是我国大河中唯一没有污染的河流。
天色苍茫时,汽车离开汉水,沿一条不知名的山涧扎进山里。胡老板介绍说:这儿出木材,扎成木排向下游放,扎排前要剥树皮,树皮中藏的虫子掉进水里,所以这儿的鱼特别多,肥,而且属于特傻的那种,见钩就咬。所以嘛,许哥你别担心钓鱼本领臭,明天一定大有收获。
他们找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借着月光扎好帐篷。老胡带的都是单人帐篷,睡两个人有点儿紧张。许剑说我到车上睡吧,这种小帐篷你们俩咋能睡?胡老板嘿嘿地笑着说:没事,我俩单独出来也只带单人帐篷,我和老九是叠着睡的,省地方。老九笑着捶他一拳,两人厮搂着挤进帐篷里。
山里的夜晚真静啊。银色的月光透过帐篷的布缝洒进来,外面是洪荒时代的松涛水响。不过许剑做不到心静无波。另一座帐篷里不时传来甜腻腻的骂俏声,凶猛的喘息声,还有动物般的折腾声,弄得许剑命根儿处也难受。他想那一对真是天下最快乐之人。古人说人生识字忧患始,不如改为:人有道德痛苦始。当他和小曼纵情于原始欲望时,那个不识趣的家伙――道德――不时来横插一脚。他最终狠心抛弃情人,回到法定妻子这边,就是这玩意儿干涉的结果。
说到底,他不能抛却道德的禁锢。
而胡老板这对男女就能彻底抛弃。所以他们是彻底的快乐。动物般的快乐。
清晨,许剑在啾啾的鸟鸣声中醒来,见老九已经起来,仍是那身短打扮,在空地上做健美操。他问老胡呢,老九朝旁边努努嘴,原来老胡就在她身边不远,一棵树下,撅着个白屁股拉屎,可能是便秘,鼻腔中吭吭地用着劲。拉完屎他命令老九:
“做鱼饵吧,就按上回教你的。”
昨天吃饭时胡老板什么也不吃,水也不喝,尽啃干馒头。许剑问他怎么成了清教徒,他说这是准备鱼饵呢,是上次来这儿钓鱼时一个渔友教的绝技。许剑当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啃了两顿干馒头后,拉出来的屎都是一团一团金黄色的干屎,再适当地分一分,就成了鱼饵。老九倒是不嫌臭,兴致勃勃地把这活儿干完。许剑嫌恶地说:
“用这种鱼饵钓的鱼,你能吃下去?”
胡老板撇着嘴:“啧啧,就你干净?告诉你,世上没有绝对干净的东西,你吃菜吧,菜要浇大粪;你吃猪肉狗肉吧,猪狗都吃屎;连你自己肚子里,还装着半人高的大粪哩。哼,假道学。”
老九扑哧一声笑了,她是笑最后那句话:半人高的大粪,这种新鲜话只有老胡能想出来。他说得对,不管是谁,哪怕是老九这样精致的女人,在半人高的地方(大肠中)也装有大粪啊。许剑有点恼火。这种粗鄙俚俗的歪理你很难驳倒它,而且――它确实说出了一些世间的真相,虽然这真相连着污秽。见许剑着恼,胡老板嘿嘿笑了:
“开玩笑开玩笑。钓到的鱼都要放生,来这儿就是玩,谁真的吃它。”
他们赶到一个河湾钓鱼,这儿离汉水主流不远,时间早,放排工还没来干活,水面上漂着几块昨天扎好的木排。不过场面比较清淡,看来山里的林木被砍伐殆尽了。按胡老板的经验,两人把挂了特殊鱼饵的鱼钩顺木排缝隙小心地垂下去。木排下河水很深,大约有3米吧。要说胡老板的绝招儿真是灵,钓鱼大有收获,有草鱼、鲤鱼,最多的是扁身体的鲳鱼。它们对胡老板的屎撅子情有独钟,不顾死活地咬钩。中午他们的水桶都满了。
胡老板欣赏一会儿战果,让老九把桶里的鱼全部放生。
午饭后胡老板说下午不钓鱼了,另有好玩的地方。许哥,这回你跟我来,绝对会不虚此行。许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笑着说:
“我既然被你骗来,一切随你安排吧。”
他们把帐篷、钓具收拾到汽车里,汽车停在便道旁,锁好,然后步行爬山。山路很静,路上只有一次听见远处有人声,但没碰见一个人。一个小时后,眼前出现一个山中湖泊,静静地卧在林木葱茏中。池水异常清澈,水平如镜,映着四周彩色的石壁。水底有几个泉眼,可以看见泉水鼓涌而出。胡老板说:
“怎么样?这是七仙女洗澡的宝地,是我上回来发现的。快脱呀。”
转眼之间,这对男女就脱得精赤条条,跳到水里。池水肯定有些凉,胡老板嘴里唏唏溜溜的,一边催许剑:
“快脱呀,快脱呀。”
胡老板体形臃肿,游泳姿势也不雅,但老九活脱脱一条美人鱼,体形修长,凸凹有致,皮肤白晰,泳姿也好,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这会儿她用的是自由式,两条修长的手臂不紧不慢地在空中划一个圆弧后入水,身后留下一道浪花。她很快游到对岸,回来时用的仰泳,清澈的水流漫过乳峰,从小腹那儿淌下去,露出黑色的隐处。与老九结识以来,她在许剑的印象中总是和某种污秽联系在一起,但这时许剑觉得,清澈的山水已经荡涤了她身上的污秽,美人与仙景相得益彰。
湖边有一条小路,石面被踩得光光的。从这个迹象看,这儿并不是人迹罕至之地,也许一会儿就会有路人经过。但他们游得从容自若。老实说,此时许剑对这对男女满心艳羡之情,很想学学他俩,在山野之地放纵一下,但他就是鼓不起这个勇气。记得哪本书上说,心理学家们做实验,让被试者(成人)暂时抛弃世俗的规则,尿到自己裤子上。在实验室的特定环境中,世俗的规则已经失效,但强大的心理束缚控制着他们,无论膀胱怎样憋胀,就是尿不出来。许剑此时也是这样的心态。后来他下了水,但没有脱下那块儿遮羞布。
老九见许剑下水,高兴地喊:“你们来追我,看你们谁能追上我!”
她甩着双臂领先游走了,许剑和老胡在后边追。老九确实游得漂亮,清澈的潭水中只看见快速摆动的两条玉腿。一直到潭的对岸,许剑才超过她,率先摸到石壁,也就差那么一臂长的距离。回头看看,老胡才游了一半距离。老九娇喘吁吁地停下,与许剑并排靠在石壁上,兴高采烈地说:
“许哥你游得真好!我没想到你这么专业。在大学里,同班的男同学没一个能追得上我。”
这是第一次听说她上过大学。许剑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什么专业?”
但老九显然后悔提到这个话题,简单地回答:“没毕业,我只上了一年就休学了。”
许剑看看她,没再追问。八成她是因生活放荡被学校除名吧,他想。老九已经转了话题:“许哥,听老胡说你妻子,是叫宋晴吧,年轻时非常漂亮,是学校的校花,对不对?”
许剑笑着说:“现在也不差呀。不过我只能称她前妻了。”
“你的那位情人,叫小曼的,听说也很漂亮,是不是?”
“没错。当然比你要逊色了。”
老九回眸一笑:“哟,许哥很会奉承人哩。”
话说到这儿,已经有点调情的味道了,且不说这场谈话的特殊背景――对方是个一丝不挂的绝色美女。两人说话时她隐在水中,只露出肩部以上,但清冽的水中她的胴体纤毫毕现。紫色的蓓蕾近在水面,水中的浮力使乳房更为浑圆。近来许剑已经发现了老九对他的态度变化:在许剑刚刚进入她和胡老板的圈子时,虽然她也言笑宴宴,但目光中其实没有许剑的存在,许剑只是一个没有性别的空壳子人。最近变了,她常常有意无意和许剑套瓷,对他秋波闪亮。许剑想,她当然不会看中我瘪瘪的钱袋,只能是看中了我的男性魅力。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得意。
打住。许剑在心里骂自己,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伤疤还没好哩,就忘记疼了。其实他知道,同她的调情只会是游戏,不可能发展成实战。即使没有妻子离婚的教训,许剑也不会和她上床的。他能和小曼偷情,但决不会招惹老九这样的女人,虽说这有点50步笑百步的可笑,但这点他拿得准。
胡老板追过来了,狗爬式游得惊天动地,水花四溅。许剑和老九都喊叫着为他鼓劲。忽然听见老九轻声说一句:
“你看这头猪。”
仅仅五个字,让许剑听出她对老胡砭入骨髓的轻蔑,而且,在对老胡的轻蔑中,她是想把许剑引为同道的,也许这是她和许剑建立亲昵关系的第一步。许剑默然片刻:
“老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老九是个冰雪聪明的人,飞快地扫许剑一眼,立即领会出他话中的冷意。她这句话唤醒了许剑对这个女人的鄙视。胡老板并不是情操高尚令人敬重的伟人,骂他一句没什么了不起,相信交际圈子中不知有多少人骂他。但别人都骂得,唯独老九不能骂。她是自愿受胡老板的供养,用美色换取老胡的金钱。这是她的职业,那么她的骂人就未免缺乏职业道德。许剑倒是从未把胡老板引为知己,但老九这种行径激起了男人的敌忾。
老九非常机灵,立即把那句话轻松地转成一个玩笑,大声喊:“看你这头大胖猪!胡哥,你是狗爬式还是猪爬式?”
胡老板总算坚持着游到池壁,停下来,气喘如牛,断断续续地说,不管是狗爬还是猪爬,反正掉到水里淹不死就成。你看,我一口气也游了200米吧。
许剑笑笑,把这页翻过去,以后也没对老胡提过。不过,从这以后,老九和他的关系又恢复到原来的状况。那个女人非常彻底地关了两盏目光之灯,不再对许剑秋波闪亮了。
还好,裸泳时一直没有行人打扰他们。两个钟头后,三人爬上岸,穿好衣服。胡老板兴致不减,说:
“还有节目哩,还有高潮哩。许哥,看你假惺惺假道学的样子!这辈子你就不想尝尝裸泳是什么滋味儿?一次都不尝?许哥,你们这种人哪,活得太累,我都替你累。下个节目,你可别扫我的兴头。”
许剑不知他说的“高潮节目”是什么,笑着答应。胡老板领着他们继续爬山,边走边说:
“深山里头有一个老剃头匠,没有90岁也有80多了。他通晓旧社会剃头匠的全套把式,你去试试,管保伺候得你舒舒服服。我已经试过一次了。”
许剑只是笑,不愿扫他的兴头。一个剃头匠能有什么新鲜招式?值得跑几百公里。如果这就是他说的高潮节目,那未免太乏味了。他说:
“八九十岁的人,你两年没来,他不一定在世呢,说不定咱们去扑个空。”
“他没死,活得满硬朗呢。我上次来过之后,已经介绍了两个朋友来,一个月前还有人来过。”
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一个小山凹,这儿窝着个比较大的村子,村口有几抱粗的柿子树和野核桃树,有几十户人家,竹篱茅舍,一只黑狗在竹篱后对他们摇尾巴。胡老板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家,自己打开院子的柴门,进去。屋里有一个老人坐在石凳上,穿着白色无袖对襟上衣,银发银须,连寿眉也是白的,确实是高寿了。身体很硬朗,颇有点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的味道。院中有一个剃头挑子,式样古老,只在旧日的电影中见过。一头是个铜盆,盆里的水热气腾腾,看来他刚刚还在干活。挑子的另一头放着各种工具和细磨石,一块荡刀布浸透了黑色,那样子就像用100年了。胡老板大声说:
“老师傅,老人家,还记得我不?两年前我来过的!”
老人眼神和耳朵都不大好使,没有认出他,憨憨地笑着。东屋里一个老太太闻声出来,说:“是来剃头的吧,你们三位请坐。都是山外人吧。”
老太太也是满头白发,牙掉了,瘪着嘴巴,看模样比老头年纪还大。许剑以为她是剃头佬的老伴,后来才知道是他大儿媳。胡老板掏出100元钱,对老头大声说:
“你上次给我剃过头,用的全把式,我给了你100元,你记得不?”
老人立即想起来了,高兴地点头说:“记得,记得。你姓胡,对不对?”
不用说,剃一次头给100元不是每天都能碰到的事。胡老板说:“我这个朋友今天慕名前来,你还得把全把式都使出来,把他伺候舒服,给,这是100元!”
老人说放心吧,全把式,一样也不拉。便开始做准备。许剑看他的挑子上只有剃头刀,没有理发推子,对胡老板说:“咋,要给我剃光头?”
“对,对,剃光了才爽意。我上次从这儿回去时就刮光了,你不记得?”
许剑略为犹豫。在他的人际圈子里,刮个光瓢未免另类。但他不想扫老胡的兴头,心想刮光也好,回去吓唬宋晴,就说她再不准复婚我就当和尚。老剃头匠今天兴致很高,对老太太说:“老大家的,回屋把我的德国刀拿来,今天是贵客。”老太太一扭一扭地进屋,少顷喜眯眯地捧着一个包包出来。剃头匠把包打开,露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剃刀。他夸耀道:
“这是德国货,双人牌的,世界上最好的剃刀,是60年前一个山西商人送我的,当年我给他剃过头,他说只有你才配用这样的好刀,还说这把刀值400马克呢。”
许剑看看刀子,上边确实是德文商标,老头并非吹牛。老头先磨刀,边磨边介绍说,磨刀也有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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