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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翎雪--易钗-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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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继续道:“你这样会害了你师父,你知不知道?你们是师徒,即便日后隐姓埋名,也难保有不被人认出来的时候,莫说你师父发过的那个毒誓,便是师徒逆伦,便已让人侧目……毕竟人言可畏,谁会管你们是不是真心相爱,且不说你师父,只单说你,这勾引师尊地恶名足够你消受一生一世……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你当真有那世外桃源供你们安度一生?”

他的话就像一根导火索,“轰”一声将洛小丁藏匿在心头地恐慌顾虑全部点燃,她攥紧双拳,强道:“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对我师父说?”

江蓠苦笑道:“你师父已经入了魔障,他被你迷昏了头,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可你不同,你又不爱他,不是么?”

洛小丁牙齿咯咯打战,想要摇头,却觉脖子发僵,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她怔怔看着江蓠,可眼前也不知蒙了什么,竟是模糊一片,便听江蓠又道:“你既不爱他,何必还要同他赖在一处,不如离开,放大家一条生路……”

第二卷122。顿悟

她想要分辩,等张开嘴却发现根本无法分辩,江蓠的话没错呀,她是不爱师父,真的不爱么?她微皱起眉,脑中似乎有些清楚,可下一瞬便又糊涂起来,她怔怔看着江蓠一开一合的嘴,忽然觉得自己扶住李玄矶的手很脏,根本不配碰一碰师父,一双手不由自主便松了开来。师父一腔真情待她,可她呢?只是为了活命,便拿虚情假意去应付他,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洛小丁惶然站起,眼睁睁看李玄矶重又倒下去,面前似乎凭空生出一道鸿沟,将二人生生阻隔,令她无法再往他身边靠近一步。是啊,她又不爱师父,为什么还要赖在师父身边,将他那样的神仙人物拉入泥淖?

她又不爱师父……

洛小丁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再没有勇气朝李玄矶看上一眼,只想立刻逃开,她这样自私的一个人,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师父身边?只是……只是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她摇头,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的。”

江蓠眼见她脸色煞白,语无伦次,显然是被自己的话触到痛脚,看来她的确是在敷衍李玄矶而已,心头虽是鄙夷,语气却有意放得缓和了:“无论怎样,你师父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心里但凡还有一点良心,还念着一丝师徒情份,就不该看着你师父走错了路不管不顾。”他忽然低低一叹:“你师父辛苦这许多年,才有今日的声名地位,你就忍心将它们毁了?”

“不……”洛小丁叫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毁了师父的声望。”

江蓠点头,切切道:“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为何不趁着眼下你师父没醒来的时候速速离去?”

洛小丁不由自主地后退,心神一瞬仿佛被江蓠蛊惑,又往后退了两步。忽然掉头狂奔而去。

跌跌撞撞也不知跑了多久,洛小丁再跑不动。她扶住一株枯树喘了一会气,脑子方渐渐清醒过来,耳畔隐约响起师父的声音:“到了如今这地步,你认为我还回得了头么?”

“即便是你舍我而去……我也不会回头。”

喉中一哽,洛小丁几欲窒息。她扶着树缓缓跪坐下去,只觉脸上冰凉,伸手抹时,却是一把泪。这样呆坐了许久,忽然听到背后有轻微地脚步声响,她心里一动,忽然生出几分期待,是师父么?师父来追她了……他不是被芙蓉三日醉迷倒了,怎么又会追来?

不等她转头。一只大手已搭上她肩头,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蔺姑娘……”

洛小丁听出这是白弘景的声音,心里由不住一阵失望。继而便觉奇怪,急忙伸手在脸上一抹。转过头问道:“白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白弘景道:“我奉王爷命。来接姑娘回去。”

洛小丁一怔,有点不大相信。反问道:“接我回去?”

白弘景眉头紧蹙,似是十分犹豫,隔了好半晌才道:“王爷生了重病,很想见姑娘一面,所以命我务必接你回去。”

洛小丁一时竟愣住了,那个人……她所谓地舅舅生了重病,是因为病了,才想起有她这个女儿?可是,他竟然连认她都不肯,想到此不禁失笑:“他自有儿子孝敬,我算是他什么人?”

白弘景劝道:“姑娘,王爷是对不起你,可你们毕竟是父女……如今他病入膏肓,好歹还是去看他一眼吧!”见洛小丁垂首不语,斟酌着又补了一句,“王爷这些日子,一直都念着你。”

洛小丁只是不说话,白弘景说得没错,毕竟是父女,谷玉澜虽没尽到他父亲的责任,可这骨肉亲情却在,不管当年他如何无情,她总是他地女儿,虽是怨恨,心里却还是由不住担心,那个人当真就病得不成了么?

母亲同养父母他们都不在了,好不容易相认的哥哥凌白也去了,如今他竟成了她唯一的亲人,竟也要离她而去了么?

她只觉说不出的悲哀,难道是上天有意要她孤苦一生?自小便死了娘,虽有养父母抚育长大,也不过是个遭人嫌恶的苦命人,便是这样,上苍还是觉得不满,忽然一夜血光之灾,她便又成了孤儿。还好遇上了师父,大师兄他们,在浮云城最初那几年,是她过得最快乐地日子,虽说练武很辛苦,可是衣食住行完全不用担心,大师兄、元宵姐姐待她好自不必说,连素来不苟言笑的师父都很宠她,她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下,很过了几年舒心日子。

其实师父一直待她很好,便是知道她蓄意欺瞒,也还是不肯恨她……他甚至不计较她假意的敷衍,要弃掉浮云城城主的身份带她远走高飞。可她却瞻前顾后,只顾着自己,是,她又不是真心喜欢师父,凭什么要师父为她舍弃一切,凭什么又心安理得接受师父精心周到的照料?所以,只能离开。

从此永不相见,还师父一个清净。

她闭上眼,心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过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顿时一阵心酸,思绪回到云阳王身上,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便是生了重病也要想法子救回来,于是问白弘景道:“王爷他生了什么病,还有救么?”

白弘景叹气道:“说不出是什么病,如今已下不得床,所以急着要姑娘回去,你总是他的亲生女儿。洛小丁再说不出话反驳,见白弘景招呼她走,便只好在后面跟着,心里却总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往后看,后面并没有人跟上来。她只觉说不出地失落,到底是为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寒风吹来,她只觉一个激灵,下意识伸手去紧脖领间的带子,手触到衣领间却摸到脖子上戴的那块玉貔貅,手上不由便是一顿,这是师父送她地。从十二岁上她便一直戴着,须臾不离,唯一一次掉落,还是因为……

她心头微微一颤,脚下便是一慢,当然后来师父又将玉还给了她,还嘱咐她要一辈子戴着。她自然会一辈子戴着,也会遵守诺言……不嫁给别人,就算是孤独终老……

白弘景看她不时往后瞧,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便道:“姑娘丢什么东西了?”

洛小丁一愕,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丢东西……”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盼着师父追来,她不是不爱师父么,为什么还会期盼师父追来?难道……她心里忽然大震,难道她竟是喜欢师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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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123。内幕

踩着积雪的脚步声有些急促,那个人似乎是在逃,跑得慌乱而狼狈,李玄矶躺在雪地上,心里清清楚楚,有那么一刻很想跳起来追上去将她抓回来,终究还是没动。

心头有些发冷,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寒心,忽然感到力不从心,疲惫万分。他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期盼着自己想要的答案,江蓠说她不爱他,她说不是这样……既不是这样,那会是怎样?他等着她说出来,到底还是没有等到。

火上架着的兔肉还没被取下来,靠火的那面已被烤焦了,正散发着焦糊味,更让人心烦意乱。李玄矶缓缓坐起来,有些失神地望向面前冒着黑烟的兔肉,小丁一早起来忙碌的成果便这样被江蓠搅糊了,原本是多么美妙的一个早晨!

他微微皱眉,觉得头痛,握了拳轻轻捶打额头,另一只手却伸去将烧焦的兔肉取下。

“是她自己走的!”江蓠道,“我可没有逼……”语声顿住,他瞧见对面的李玄矶正微抬了眼盯着他看,眸光幽深,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却令人心头发毛。

于是这话便咽了回去,改口道:“好吧!就算是我逼她,脚长在她身上,也要她自己走才成。”

这显然是在耍无赖了,李玄矶苦笑,并不与他计较。

江蓠又道:“说好了试她一试,嗯,你不是也默许了的?”

李玄矶终于再忍不住,抱怨道:“有你这样试的?”那样犀利的言辞,便是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忍受不了。何况是小丁。只是二人既已有言在先,便不好中途反悔将他打断,只好听凭他继续下去。江蓠的话就像是无形地剑。句句切中要害,终于吓跑了洛小丁。

江蓠道:“她若是心里有你。就算我说了什么,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又岂会就这么跑了?”

李玄矶看他一眼,遂又闭上眼,懒得反驳也懒得解释。原本便有心病的两个人,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试探?

“她应该还没走远,城主若是想追,还来得及。”

“算了……让她想想清楚也好……”他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也许小丁真地是如江蓠所说,只是觉得自己亏欠了他,觉得他是师父,才会对他言听计从,这一切并不是小丁想要的。不过是他强加于她罢了。

江蓠略犹豫了下,转头朝林子里打个唿哨,一条黑影转瞬即到眼前。毕恭毕敬地拱手施礼:“禀阁主,那位姑娘已经跟着白弘景走了。”

“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回阁主。他们一行人出了林子。往北面地官道上走了。”江蓠忖思道:“那条路应该是往云阳方向……”他挥挥手,“知道了。你去吧,继续派人跟着。”那黑影朝二人躬身拜别,转身如飞而去。

李玄矶朝那黑影望了一阵,眸中微有异色,问道:“白弘景怎么会来这里?”

江蓠也不隐瞒,正色道:“他来浮云城找洛小丁,恰好碰在一处。”眼见李玄矶变色,忙又道,“城主放心,我们并没有走蕊香阁那边的密道。”

李玄矶稍松了口气,道:“他是云阳王的人……还是小心为妙。”说到这里,胸中不免泛起酸意,苦笑道,“为了让我死心,你竟然连白弘景都弄来了。”

江蓠面上大有尴尬之色,欲要出言辩解一二,却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有干笑而已。

李玄矶起身走入车内,将洛小丁所用之物一一收捡妥当,又收拾了几件衣物打成一个包袱缚在背上,弃车径去骑马,对江蓠道:“我去了,以后有什么事,你自去与金寒商议。”

江蓠一怔,诧异道:“城主不打算回浮云城?”

李玄矶正欲兜转马头上路,听他这样问,便顿了一顿,良久才道:“过一阵子再说吧!”

江蓠走上前一步,伸手在他臂上拍拍,叹气道:“去散散心也好,我听人说朝里那老皇帝快不行了,想来风竹冷如今也顾不上浮云城这边,若有事情,我命人传书与你便是。”

“什么?”李玄矶微微皱眉,“老皇帝不行了,你这是由哪里得来的消息?”

江蓠道:“与白弘景闲聊时,这厮不小心说漏了嘴。”

李玄矶只觉此事大有蹊跷,也不知有什么内幕,便问:“他还说了些什么?”

江蓠笑道:“这白弘景也是个狠脚色,漏了一句便罢,还能再说什么?不过是说些闲话而已,只是,审他口气,似乎风竹冷已带人回朝去了。”

李玄矶思索片刻,颔首道:“烦劳你再派人打探一二,有什么事情,也好早做准备。”

江蓠道:“这是自然,还望城主早日明白自己心意,回浮云城主持大局。”

李玄矶抬头看向远处,好半晌都不说话,末了却是一叹,扬鞭在马臀上猛击一下,那马歇了一宿,养足了精神,这一击下,立刻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他本打算是去大骊关的,奈何心里到底放不下洛小丁,走到半道,又折转马头,往北面急追。到了申末时分,方赶到一个叫乌雀城地地方,离城门不远处有家酒楼,李玄矶想那白弘景一行人若是打尖吃饭,也必是寻这些有气派的地方去,正好过去探听一下消息,便也下马往那酒楼上去。进门时正有一群兵丁簇拥着几个穿戴讲究的男子往楼上走,瞧那形貌倒像是朝中做官的。李玄矶不觉便留了心,见那几人走入楼上东首雅阁,便也与那小二要了紧靠那雅阁的另外一间雅阁。

隔着两室的不过便是一堵薄墙,那边说话的声音虽不大,李玄矶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点了菜边吃边留意那边动静,果然听那边说起一些官场上的趣事。

那边雅阁里坐着的确也是几个做官地,其中一个官职还颇大,是什么御史大人,另外几个则是地方官吏,对这位御史大人奉承至极。几人说着些闲话,渐渐谈到京中之事,提及老皇帝每况愈下的身体,都极是担忧。

其中一个知府低声问道:“御史大人,听说九王爷已经进京了,可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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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124。路遇

李玄矶听得九王爷三个字,便更加留了意,手上的竹筷在半空中顿住,也不再继续吃饭,只凝神听那边说话。

“圣上如今病入沉疴,九王爷乃是圣上的嫡亲子,入京探视病情自在常理之中,又有什么奇怪?”那御史似是不满意对方的问话,语气中微有不耐之意。

“依御史大人之见,眼下咱们该如何是好?”

御史大人叹一口气,道:“先静观其变吧!正是紧要时刻,一个不小心,便可能是灭顶之灾,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另一人道:“太子早夭,圣上一直不肯立储,忽然之间这么一病,着实令人揪心……”

“可不是,五皇子再是受宠,到底不及九王爷功勋卓著……”那人顿住,语声更低,“我听说前几日连云阳王都上了折子力保九王爷呢。”

“竟有这回事?云阳王不是同九王爷一直有隙……这个时候上折子,不会是想害他吧?”

先前那知府忽然插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圣上身边不过一干没有实权的老臣,得力之人早被九王爷笼络,这个时候云阳王的折子实在可抵万钧之力……”

“只是云阳王怎会帮九王爷,前一阵子不是还为了明安公主之事闹过?”

“此一时彼一时,我听说云阳王府上似乎要同九王爷联姻……”“胡说……云阳王的几个女儿早嫁了人,哪儿再来个女儿嫁九王爷?”

“莫不是私生的……”接话的人吃吃低笑,“明安公主殁了这才多久……”

御史大人忽然不停咳嗽,言辞里微有提醒之意:“好了好了,那都不是你我所虑之事了。而今还是要认清时局,莫要走错了路才好……”

李玄矶脑中急转,看来朝中如今果然是一团乱局。风竹冷夺皇位要紧,应该暂时顾不上浮云城。…只是那云阳王的私生女会不会就是小丁呢?联姻?风竹冷似乎还没有子嗣。即使有,只怕也不大,这联姻地对象显然是风竹冷自己,偏此等巧,白弘景这时候来找小丁回去。难道云阳王真是想把小丁找回去嫁给风竹冷?

这样一想,心里便是咯噔一声,再坐不住,当下招呼那小二过来结账,一边问道:“小二哥,贵酒楼今日可有一位中年汉子带着一位美貌姑娘来用过饭?”

那小二哥因他多给了十几缗钱做赏,哪里有不肯说的?将这一日里排场略大记得住的来往客人都说了一遍,却并没有一男一女地客人,只说有一队人马。领头的倒是个中年汉子,与他同行地却是位年少英俊的公子。

李玄矶想到洛小丁素来喜做男装打扮,倒觉有几分像。问及去向时。那小二却摇头道:“那些客人大约是赶路去别处的,正午时分到这里。吃过饭便走了。那时候天还早,多半是出城去了。只不知是去了哪里。”

外面天已落黑,李玄矶估摸着白弘景一行人十有八九是出了北门,往云阳方向去,心里着急,也不去寻客栈在城中歇息,骑了马径往北门而去。到城门前时,方巧到了酉时,守城卫兵正准备下匙关门,城门将关未关,几个守城卫兵忽然听到嗒嗒的马蹄声,立刻转身赶上前挥手示意他退回去。

李玄矶半伏在马背上,却是丝毫不予理会,扬鞭一挥,纵马如箭般从那半敞的门间直冲了出去,身后远远传来气急败坏地咒骂声,他微皱眉,只作充耳未闻。

寒风莽莽,披霜负雪走了大半夜,虽还想继续往前,但毕竟是走夜路,前面又大多都是山路,加之人马困顿,便不好再往前走,方巧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座短亭,便到那里架了火歇了半宿,人虽已极是困倦,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披了大氅坐在火边望着跳动的火焰怔怔发呆。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李玄矶有点迷惑地想,追到她,让她不要回云阳王府,不要被云阳王利用?可那毕竟是小丁的亲生父亲……而且,她又不是真心喜欢他,凭什么就一定要跟着他?

李玄矶忽然站起来,走到亭边望向远处,天空是墨色的,黑得茫无际涯,抓不住也摸不到,就如同她的心……到现在他还是猜不透她的心,她到底对他是什么心思?便是江蓠那样逼她,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心里隐约生出些悔意,为什么非要试?为什么非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他宁愿这样糊涂着,同她在一起。

可是如今,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些东西浮出来了,就算再在一起,又怎能安然继续下去?总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的,不……是很不舒服。索性便说明白了,便是死了,也总好过这样不死不活地掉着。

等到天明又继续上路,因是一夜未眠,这时困意朦胧,索性松了手信马由缰地走,人却伏在马背上打盹。

走到一处山坳里,忽然听得有人喊救命,这一下瞌睡虫才被惊跑,抬头四下里望时,却见前面路上翻了一辆马车,拉车地马早不在了,雪地里一片狼藉,却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翁横躺于车前痛哭。

李玄矶上前问时,才知那老翁姓陆,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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