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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血红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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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座那些清朝遗老,有些人在北洋军阀时代还做过官,他们对时局还看不清,都是随大流探风向的。对主人的祝酒辞,他们也无心去琢磨那些字眼,仍照往日官场习惯,略微动动脑袋,点头不直,摇头不斜,一手抚鬚,一手把杯,口中唔唔有声;倘如是留老头辫子的,便让那辫子在脑后像一条倒吊的水蛇,无力地扭动几下。这一套动作便是旧时官僚们的应场小术,说是表示赞成也可,说是表示反对也可,说是什么都没表示亦无不可。
  刘颖姑嫂都很不安,只盼燕婶设法来挽回这尴尬局面。燕婶想了想,站起来擎杯一晃又放下酒杯,就算是向各席虚敬了一杯江湖酒。然后用洪亮的淮上方音说道:
  “各位爷们娘们孩子们!我是个粗人,不会讲话,说好说赖,大家包涵着点。我这表大伯在前清做过大官,死人话说惯了,还得我来注解注解。天保跟祝娟是一对小情人,又是挂洋刀的军官,是转战到此,不是谁送谁安然归来,就是天保送祝娟探家也是份内事,用不着谢,老丈人要谢女婿干啥?欢迎小马队跟成立各县抗日自卫总会,全是为了抗日,他不讲抗战,讲维持地方,替日本人维持地方么?颖子给她公公写的稿子上,还有择日为小女与关参谋长办订婚宴,到时恭请列位光临,他也没说。人老了,又是做官的主儿,都这么个糊涂劲,大伙也包涵点吧,啊?!”
  燕婶一番话,说得全厅哈哈笑,青年们相继拥来向天保与祝娟敬酒,祝他们早结良缘。苏恒昌有些哭笑不得,这样闹下去,简直是四面围攻。他实在忍不了,哼哼几声,含怒地对燕婶说:
  “我家儿女亲事,岂容这般草草!”
  燕婶已然不悦:“你答应的那三个‘过得去’,还有两个‘善’,还算数不算数?”
  苏恒昌瞪眼答:“算数!然,此事在我处尚未过得去,我也未曰善。”
  “闹了半天你还是耍我的呀!”燕婶霍地站起来,“我高云燕走南闯北几十年,还没谁敢耍我。看在亲戚份上,劝你明白些个,别惹出我当年野性子来!”说着敝开大衣,露出驳壳枪,脸色好像要冒烟似的。
  大厅里一下子哑然无声,空气沉闷。谁不知道这燕老太婆的厉害,触恼了她,真的能动家伙。
  刘颖赶紧拉上祝娟,每人端一杯酒,站在大厅中央,向各席做总、敬个鞠躬礼。这是表示敬了满场,然后刘颖讲话:
  “各位长辈!我们姑嫂二人代表晚辈们,感谢各位长辈赞助抗战事业,社稷存亡,方为大计。至于大妹亲事,没打算今天说,也没什么障碍,天保坐在这里,我是舅嫂身份,多夸则有嫌,我只是羡慕祝娟,这样好女婿落入苏家,真是阖族之光。我公公熟读古书,通达事理,刚才同表婶不过说几句笑话而已。在中国历史上因婚事而激成家变的何止万千,而且都出自名门望族。我们应当理会长辈们心意,欢欢喜喜吃酒,让长辈们开开心。”
  她这番刚柔相间的话,说得绅佬们点头赞许,青年们喜笑颜开,大厅里又热闹起来。
  苏恒昌先是害怕,后是恨天保,因道:“笑话也罢,真话也罢,关君既是新客,我当叩其才然后论礼序。”
  “免了吧!”皓翁老人拦阻道。他是怕天保年轻,会被苏恒昌搬古董难住,“已经说过今天不谈私嘛,你要叩他什么才?他是客人,彼此都自爱些吧。”
  “事临头,不自由。”天保微笑着站起业。他生于南京,长于西安,但他以为南京话太柔,西安话太硬,在军中他常爱用国语讲话。现在,他就用国语说话了,“诸位前辈,诸位朋友!我不曾想到,我们的事会引起这种所谓笑话,既是当事人,不得不说几句。我和祝娟小姐确有百年之约,不过我们都是战士,随时准备笑卧沙场,不打算成婚,就照旧俗论之,也可讲可不讲。梅伯母同刘颖嫂也是好心,话也挑开,我和祝娟只好郑重声明,这事要给家长一个考虑时间,一年,两年,都可以。在家长未明确认可以前,我和永老只是主客关系,我们希望家长能够顺应潮流,但不会强制家长一定要按我们意愿行事,我们可不是粗俗丘八,而是有教养的人。”
  座上客无不赞许天保讲得好,像个有知识的青年,皓翁老人也高兴地说:“恒昌,女婿给你梯子了。”
  苏恒昌一心要制服天保,作他否定婚亲依据,便越发地固执:“不知客之所学,不可与之坐语。”
  天保也烦躁起来:“永老,你我经历不同,你要考我什么?翻古书我可能翻不过你,不过也未必就输,什么书都是人写的,你老能读,我也能读。我和祝娟的事,尽管你未认可,我仍把你当父辈尊敬,何必悖时而自践。”
  青年们一起大声议论,为天保鸣不平,绅佬们也认为天保言辞恳切,都劝苏恒昌不必再演一场“考女婿”了。谁知苏恒昌是越劝越固执,官腔地对天保说:
  “尔不通圣训,我同你翻古书则甚?你这般年纪的一介武夫,领你钻几条字缝,你就分不清方向罗!”
  “永老,”天保强笑一下,“请别忘了咱们彼此身份,做事注意点时代特色吧。方今国祸深延,你也是中国人,只字不提抗日救国,你爱钻字缝,我也不能奉陪。抗日军人不言救国者为奇耻,晚辈不是那种人,你老猎错对象了。再则我是你请来的客人,不是自己跑来扣击尊府门环的乞儿,请客而辱客,难道也是圣贤明训!”
  青年们哗然大笑,天保已赢得全场敬意,绅佬们觉得这位青年军官不那么好欺负,一起劝说别“钻字缝”了。苏恒昌随时可以收兵,他偏不收,好像被说服了似的,冲天保拱拱手,似笑非笑地说:
  “年轻人,我这叫你:鸿儒滥读;须知览简浩繁,每每受欺小虱子,物亏方悟。”
  天保忍气问道:“你老怎么骂人?”
  苏恒昌嗬嗬大笑:“席间无以娱佳客,我只好口占半联,权当酒令。”
  这明明是要天保续对子,在场的人绝大多数不了解天保古文根基深浅,又是鸦鹊无声,静观事情怎样发展。天保却又变得笑嘻嘻的,说道:
  “永老,既然你老说的是酒令,就别怪晚辈以欠雅文字续之。”
  “军中令出如山,席间言文皆戏,请不必他虞。”苏恒昌手抚长鬚,态度变得很随和。
  皓翁老人对天保说:“人家请你骂,就骂吧。”
  天保斟一大杯酒,双手送到苏恒昌面前:“永老,你这个所谓酒令,晚辈可是首次见。酒令乃玩笑,我们是两代人身份,我只好对曰:童子鲜知;熟料拈书微些,常常捏死老雕虫,事过即忘。”
  厅里起了掌声,当然是为天保鼓掌,但人们估计苏恒昌要变脸,掌声也就迅起迅停。谁知苏恒昌倒哈哈大笑,接过杯去,一饮而尽,还连声说好。人们又笑了,原来这老儿是山西的驴子,不压不走。
  王二先生领几个人抬一长案放在首席桌旁,案上文房四宝俱全,磨好的墨汁,盛在两只大盂里。苏恒昌站起来向天保拱拱手,说声“献绌”,便站在案旁写字,写满了一整张宣纸,对天保说:
  “我练就这种字体,还不到20岁,字不算好,也颇受友好器重。听他表婶说,足下也是书法世家,设能赐点墨宝,把我写的《春夜宴桃李园序》下半部分落在另一幅纸上,我一定珍而藏之。”
  王二先生把那幅半部“序”拿起来给众人看。字是行书,工力雄厚,委实写得好,他毕竟是进士出身嘛。天保看字看得很认真。10分钟后才问:
  “永老可有什么要求?”
  苏恒昌满脸堆笑:“那就要主随客便了。当然,足下君若肯低就,以老朽这绌体字相续,那就不胜荣幸了。”
  他这是逼天保仿他的字体写,显然,他知道“钻字缝”难不住这聪明的年轻人。书法千差百异,仿摹他人字体殊非易事,可不像口头续对那么便当。而这种事别人又不好阻拦,苏大老爷态度一下变得如此谦和,叫人很难却他的“盛情”。天保只是笑笑,拿来一支长杆斗笔,又坐回原位,让王能和一名男仆共拿一张宣纸,站在他面前,他只蘸一次墨,右手前伸,左手压在桌面上。别人全没见过这么写字的,只有燕婶明白,天保已将内力传上笔端,左手压桌是保持平衡,这时的首席桌三五个人也休想推动。
  苏祝周就坐在天保身旁,看天保的笔在纸上挥洒如飞,他突然伸出两根指头向天保左肋刺去。就听一声沉闷地呻吟,苏祝周的右手已压在天保左掌下,他只觉一股冲力压得他呼吸困难,大汗淋漓。
  仅10分钟,天保写完了,扔回笔,站起来冲苏祝周笑笑:“谢吾兄一臂之助。”
  苏祝周吓得心惊肉跳,燕婶却对他说:“你小子在警校里学点猫把式,还敢在高手面前露?今儿你妹夫手下是留情了的,要不,他的内力早把你压扁了。”
  天保斜身写悬空字时,人们全挤过来看,燕婶这么一说,人们才省悟到苏祝周刚才吃了什么样的败仗,祝娟非常懊恼,刘颖气得流泪。那两整张宣纸由仆人们拿着,站在凳子上,展开让大家看。
  青年们精通书法的不多,绅佬们大多精于此道。无分老少都觉得奇怪,两张大纸上字形几乎一模一样,苏恒昌是光绪年间进士,天保是23岁的青年啊!人们再过细看看,天保只蘸一次墨,一气挥成,57个字浓淡均匀,无一点败笔。苏恒昌到底是60多岁的老头,通篇着笔杂乱,他的字远不及天保的字好。经绅佬们指明之后,青年又在狂热地鼓掌,当然不是为苏家老太爷叫好。
  苏恒昌呆立着,脸上阵阵青白,动不得了。他可没想到在一个后生面前,硬碰硬输,软碰软输。“这杂种!”他暗骂天保,“这般聪颖,怎么打发……”
  “苏大老爷!”燕婶把苏恒昌从麻木中唤醒,“你考女婿一场,可过得去啦?”
  “过得去,过得去!我是说……”苏恒昌话未说完,咣当一下摔倒在大厅砖地上。
  入夜了,苏家请来的客人,远的住下,近的走了。大宅里灯火稀落,就像一座空旷的大庙。
  大宅西中院正房东套间里,天保坐在桌旁,灯光照着他一脸烦恼相。祝娟引他来,就是为了利用苏祝周的合法番号,扩大部队的。今天日落前,燕婶召他们开个小会,议定:两部合作不合并,由天保全盘主持练兵和指挥作战,对外一般用苏团名义,这当然是为了推动苏家父子抗战;刘颖主管财务,祝娟以政治教官名义,主管精神教育和宣传。苏团编一个特务连与小马队同驻苏家圩,另编四个步兵连分驻四乡农村。苏祝周当时表现得很热情,谁料,晚宴上他又是那么个姿态,他出手暗袭未必就得伤得了天保,却在表明他满腹小人心肠。
  “天保叔!”小保子跑来了,“有一封信要交给你,现在才找到交信机会。”
  “什么信?”天保站起来,“昨天你跟奶奶去小马队驻地,怎么不交给我?”
  “要单独面交,绝对保密。”小保子像个军人似的立正站着,表情很严肃。
  天保问:“谁们写的信?”
  答说:“张道之先生写的,郑斌叔也署了名。”
  天保伸出手去:“拿来!”
  小保子突然来个坐马式动作,右手指指小口袋:“信在这里。你能推得动我,才能拿到信。”
  天保只用三成力推一下,小保子就像一根柱子,动也不动。再看他那张嫩脸,已经憋得发紫了。他惊诧道:“你会运气!快把功散了,时间长了会伤害身体。”
  小保子嘻哈一笑,突地跳到椅上坐下,同时取出信来:“天保叔,我的功夫怎么样?”
  “孩子嘛,功夫当然嫩些。”
  “你也是从孩子过来的呀!”
  “哈哈!让叔看看你,你简直是一件活的艺术品,大自然把童美全给了你,梅家宝贝,一定娇惯得很。”
  “不,我一点也不娇惯。我从五岁上学,小学跳了一级,今年刚读高一,因战事而停学。我爸是黄埔三期的,我奶奶会国术,他们教我练武学军事,每天的功课要安排13小时,跟你小时候一样,可紧张了。”
  “你……”天保看着孩子发愣。从这孩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少年时期生活的翻版。“又是一个!”他在想,为了民族复兴,总有一些人把一切都献出来,去斗争,拼搏。社会越黑暗,国家越危难,这种人就越多,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中国的历史大概就是由这样的人们一代代推动的!孙中山那一代人已经推走了封建帝制,我们这一代人一定要终止帝国主义压迫!
  张道之先生信中说,他要去华北当八路,郑斌准备卖地拉队伍。如果梅家奶孙二人能碰见天保,希望天保说服祝娟,一同干新四军去。天保看了信,哈哈大笑:
  “我的张二哥,你真是个糊涂的好人啊!”
  小保子说:“道之先生是大知识分子,不糊涂。”
  天保道:“你是孩子,不懂这些。来,同我谈谈你的军事知识和国术功夫,都有多高的程度。”
  小保子跳起来就跑:“我的任务完成了!欢迎天保叔到路西去,我们梅家也是一家知国而不惜家的怪人。”
  孩子走了,他留在天保耳际那名话久久不能消失:“知国而不惜家的怪人……”
  刘颖拎着一只皮箱,一脚跨进门来:“嗨呀!新朗敞户灯旁待,只盼阿姑快些来。”她放下皮箱,祝娟也跟进来了,在她背上拍一下:
  “嫂嫂苦心天有眼,麒麟送子早投怀。”
  姑嫂联诗,本是玩笑,刘颖脸上却泛起一层痛苦阴影,老大一会才镇静过来。她说:“这是一箱禁书,放在你们这里安全,暂不让第四个人知道。”
  祝娟问:“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刘颖坐下喝茶,一面对祝娟说:“首先是从你那里来的,我精神大变化,也是你引发的。后来的事情就复杂了,锁人锁屋难锁心,我心已经活动起来,谁能锁得住?我的亲友遍全国,我就从通信中觅知音,也就有了书源。”
  天保问她:“既是禁物,又怎能寄到你手?”
  刘颖笑道:“我还有个特别丈夫呀!他最忌恨的东西,恰恰用他的名义邮递,把他太太也弄成了危险分子。”
  天保愣一下,想说什么又忍不住了。过一会儿向刘颖说:“我们有两件事要请嫂嫂帮忙。”
  她答:“两百个忙,嫂也愿为你们效劳。”
  天保道:“我想请郑斌来做苏团副团长,请嫂嫂差个信使,我们道途不熟。南京失守后,我们李支队一群热血青年,悲愤南京国难,在浦口东北30里的王家店有过一次抗日结义,歃血拜了把子,李啸天是老大,张道之先生是二哥,郑斌是三哥。李大哥牺牲了,被当地人追认为将军,呈请国民政府核准。张二哥去了徐州,郑三哥能来,对我们帮助一定很大。”
  刘颖道:“好,这个忙我帮得。”
  天保又道:“还有些哥儿们,嫂不认识,不说了,只有个小九子,恐怕要有劳嫂嫂。”
  有关“小九子”的事,由祝娟讲。此人名叫盛云清,祝娟亲表哥,家境富有,相貌低下,又是个死肉头,守财奴。近年来他就死缠祝娟,不明其目的,横直绝不是婚爱之类。“王家店结义”他在座,序在第九,大家都管他叫“盛小九子”。祝娟怀疑他有政治背景,就把他带来了,打算住下之后盘问明白。腊月23日晚,小马队聚餐,盛家小老板撑坏了胃子,又染上重感冒,祝娟雇个夫役把他送到15里外小镇上住院治病,并未告知他到了何处。待他来时,请刘颖配合,查明他缠祝娟的企图……
  刘颖听罢,笑了:“这个宝贝没多少心眼,对付他不难。不过这几天我事情太多,祝娟莫把他忘了,过两天把他接来,乡下有土匪,当心出事。”
  天保站起来:“刚才是青年们瞎闹把我拥到这儿的,我和祝娟还得住回小马队去。”
  “你们住下吧!”刘颖醉态地说,“我今天就是个反封建将军,为你俩作主了。公公已经朽透,没有甲事有乙事,莫指望他开明。祝周父子互防,需要你们撑腰,他不会主动来找事的。”
  “嫂”,祝娟说明道,“我们不准备这样做。”
  “莫说傻话!”刘颖戏笑道,“韶华不再,试问君何待?好花儿当门不折刹时败,悔来谁怪!好了,我们前世有缘,该嫂今天成全你们。”
  “谢谢嫂子一片好心。”天保恳切地说,“人,要献身于一个伟大事业,就非有自我牺牲精神不可。中国跪在列强面前的时间太长了,我们这代人必须站起来,不能再让子孙跪下去。我们这种志愿,也望嫂嫂理解,成全。”
  他说罢提起刘颖那只皮箱,和祝娟一同走了。
  刘颖向回走,真是感慨万千:我,落后了一步,但我愿意赶上去。哎!造物不公,为什么让我早生10年?
  苏祝周住处散发着中药味,他的勤务兵在煎草药,他在治性功能衰竭症哩。刘颖绕室而行,益发感到厌烦。她原以为天保的诚意加那份厚礼,会把苏祝周推上抗日之路的,谁知今晚宴会上他又如此这般。“那末”,她想假如他为人正直,爱国,我就做一生活寡妇,也算为大节而献身,可我不值得为这种人而牺牲自己。对不住,苏大少,我可要重新考虑自己生活了……
  她回到卧房,坐在梳装台前,喊老妈子端一碗酒来。老妈子只端来一盏,按16两制,这一盏是四两。刘颖接过酒一饮而尽,又呼酒,再来一盏,又是四两。她看着镜中自己的红红面孔,满意地笑了:
  “你看我老了么?”
  “谁说的?”老妈子应付说,“你同祝娟小姐站在一起,人家都说你比她还年轻呢。”
  “好,再来一碗好大曲!”
  第三盏,是冷开水,刘颖舌头麻木,也当酒喝下去了。
  老妈子知道刘颖酒量很大,但在大筵之后再喝半斤大曲,就是男性酒徒也未必承受得了。她便跑出去喊几个女佣来帮着照料,估计刘颖一定要出点小事故。
  刘颖对着镜子拢拢头发,越看越觉得自己美。“15年过去了,时往而无回,看以后吧。”她在想,“滇人不齿吴蕃事,汉曲当歌蔡督篇。”,这是她父亲手书的一副楹联。她也由楹联进而想到,与天保他们结为同志,投身到抗日洪流中去,这种献身是崇高的……她的手已在哆嗦,又端起酒盏,盏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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