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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晏耐心等了许久,还不见答复,眉间隐隐蹙起,再次出声道:“可是容家四姑娘?”
这下容芜不能再装死了,闷闷点头:“正是阿芜。见过见过”
该怎么称呼?
从前,她都是姬哥哥姬哥哥叫的,如今可不愿再这般没脸没皮
要不就,跟着别人一起叫他公子晏?
这种生疏的称呼,叫起来还真是舌头打蹩,容芜张了好几次嘴,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
“见过公公公”
姬晏眉头皱的更深了些,公公?
“在下靖宁侯府姬晏。”声音潺潺,清冽而缓,“阿芜,你不记得我了?”
容芜将脏兮兮的手在衣摆上抿了抿,抬头看向他。
“阿芜见过公子晏。”复又垂下头去。
姬晏听到这称呼顿了顿,仍旧重复方才的问题:“夜深了,你独自在此处做什么?”
“寺里的狗昨日没了,我我在给它烧纸”
“狗?”
“就是那条名叫大黄的看门狗”
姬晏明显并不在乎那狗叫什么,移步走开,淡淡道:“既烧完了,就回去罢。”
容芜点点头,却依旧蹲在地上,看的那鬼魂少年都不耐了,推了推她道:“喂,小丫头快跟上啊!”
“唔?”
“唔什么唔,没看见人家在等着你吗?”
容芜惊悚地看过去,真的见到姬晏站在山口,正静静地看着她。
他那是要跟她一起走的意思吗?
容芜脑子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但还是麻利地爬起身,拾起装经卷的木盒向他跑了过去。
在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就站定,眼前却递来了一只修长匀称的手,伸了一会儿见还没有反应,便从她怀里自行接走了那重量不轻的木盒。
“天黑,注意脚下。”
“嗯”
容芜小声应下后,乖乖跟在姬晏的身后向山下走。夜路寂静,只能听到两人桫桫的脚步声。
还有那少年的聒噪:“看不出呀小丫头,你不仅能与鬼魂沟通,与姬晏也关系匪浅?”
“胡说,我与他没有半钱的关系!”
“嗯?”
姬晏闻声回头,容芜只能装无辜,瞪着眼回给他一个“嗯?”
待他转回去,容芜松了口气,狠狠地瞅了眼少年,无论他再怎么问都不肯再开口。
“不要这样嘛,你就算不说话,用手势比个对错也好啊!我真的好好奇”
“”
“方才姬晏唤你容家四姑娘你是昌毅侯府的?”
“”
“喂喂,走路多寂寞,随便聊聊嘛!我若说的对,你就抬抬右手,不对左手可好?”
容芜没好气地晃了晃右手。
“容四姑娘没听说过,容家大姑娘倒是略知一二。”见她马上要生气,少年急忙又嘿嘿笑道,“不过现在咱俩就算认识了!”说着还装模作样地一揖。
谁想跟你认识?
容芜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前面便是朝恩寺的大门了,少年自顾自地讲了一路,容芜却连手势都不愿再回应他。
眼见自己将要进不去,少年急着拉住她:“等下丫头”
“奶娘!”容芜突然一下子挣开他,向着寺门跑去。
“姑娘!”冯妈妈带着杏春迎了上来,“这么晚跑哪里去了?真是让人心都要急出来了!”
“奶娘,阿芜知错了”
“寺外多不安全!你以后晏、晏少爷?”冯妈妈正数落着,抬眼一见眼前还站着一人,立马噎住,“晏少爷怎么也在?”
“晏与住持有约,要来寺中叨扰几日。”
“那姑娘今日是同晏少爷一起出去了?”
容芜抬眸瞟了眼冯妈妈,又瞟了眼姬晏,最终还是厚着脸皮点了点头,心里忐忑着姬晏会不会拆她的台。
今日在路上耽搁的久了些,若让冯妈妈相信自己是同姬晏在一起,就不用再费心思编理由了。
好在姬晏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说什么。
冯妈妈像是松了口气,将容芜拉进怀里叮嘱道:“以后要去哪里,记得跟奴婢说一声,咱们如今不胜在府里,万事姑娘的安危最要紧”
“嗯,阿芜记得了。”
“今日劳烦晏少爷了。”冯妈妈道谢道,“天晚了,晏少爷也早些回去歇息罢。”
容芜随着冯妈妈往西厢走时,身后姬晏又叫住了她。
“阿芜。”
容芜回头,见他手里还替自己拿着木盒,不由汗颜,跑过去接了过来。
就在这时,寺外面传来了鬼魂少年的吼声:“容四丫头你给爷记住了——小爷庾邵!庾邵!有一事相托,还会回来寻你的!等着啊!”
容芜不禁向外面看去,嘴里小声呓语:“庾邵”
“庾邵?你方才可说了庾劭?”
“什么鱼?我没有啊”
“”
容芜装傻冲他一福,转身跑了回去,拉着冯妈妈的手向西厢里走。
姬晏皱着眉看她背影消失,从袖口掏出手帕仔细擦了手,丢给随从。
“庾邵”目光缓缓移向寺门外,远远看着,倒像是与那鬼魂少年遥遥相望。
“姬晏,你也给小爷等着。”鬼魂少年嘴角勾了勾,转身先离开。
***
“太好了,原来惠济师父口中的东厢贵客竟是晏少爷,上次姑娘生病了没见到,竟在这里遇见了。”如今容芜还处于男女大防都不甚严的年纪,所谓两小无猜,冯妈妈自也不会多心。
容芜坐在木盆里,任由冯妈妈给她擦身子。
寺里每日取水都有规定,今日天晚了,冯妈妈只能用先前剩下的热水给她清洗一下,沐浴不得了。虽然一身脏兮兮的洗不痛快,但也只能忍下了。
“他在不在这里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一个住西厢,一个在东厢,阿芜为替祖母祈福,公子晏也定是有事而来,八竿子也打不着呢”
“哎呦我的姑娘,可是晏少爷惹你生气了?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公子晏何等人物,哪里有闲情来惹我呀?”从前她是极喜欢别人将她与姬晏在一同说起的,但现在见冯妈妈这样说,却只剩烦闷,口气不由有些不善。
冯妈妈以为容芜是累了,也没太在意,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哄道:“好了好了,姑娘说什么都对,睡一觉,明天就和好了啊!”
见跟冯妈妈说不通,容芜憋过一口气,蒙上被子脸转到了里侧,不再搭理。
冯妈妈一边收拾着水盆,一边却还在自顾自地唠叨着:“晏少爷是人中龙凤,神仙般的人物,若说待哪个女娃娃最好,那可就只有姑娘了所以说呀,姑娘也别往心里去,如今都住在这朝恩寺,免不了还要见的”
容芜一怔,翻过身来轻声问到:“奶娘你方才说什么?姬他对我最好?”
“可不是么,姑娘出生时晏少爷就来看过您,平时逢年过节、姑娘生辰的,靖宁侯府都会有礼送来,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比起大少爷和二少爷来,晏少爷倒更像是您的亲哥哥!”
容芜听的晃了神,连冯妈妈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了
时光太过久远,远到她满脑子只有成年后姬晏对她的冷眼与漠视,都已经想不起来在他们小时候,曾经也是如此温馨的相处呢
到底是何时,他们的关系开始变了?
又到底是因何,才变的呢?
他今日道:“阿芜,你不记得我了?”
容芜抱头,眼泪有些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姬哥哥,不是阿芜不记得你,是不记得我们到底怎么了
第二日,容芜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起来去上早课,冯妈妈更是坚信两人昨日闹别扭了,怕引起姑娘的伤心事,倒合她意地绝口不再提姬晏。
然而容芜还没清净两刻,就在走进念佛堂时愣住了。
只来了寥寥几人的殿堂中,姬晏雪服素淡,端坐于僧人中十分惹眼,挺拔的背影如松如柏。
第十一章 下山买药()
容芜顿了顿,贴着墙角绕道自己常坐的角落里,刚轻手轻脚地坐下,就有身边的师父来打招呼:“小阿芜今日也来的这么早?”
“净空师父。”容芜压低了声音回道。
“咦,阿芜可是嗓子不舒服?这几日风大,需多注意着些。”
“不不”容芜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刚刚就是哏了下,阿芜身子好着呢!”
“倒是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些,吃斋饭这般习惯的尘客,你倒是第一个!”
容芜捏了捏自己脸蛋上的肉,眼角弯弯:“是胖了”
胖了好啊,圆圆润润的看着就有福气!
这辈子,她就想把自己喂的白白胖胖,就像谢家二姑娘那样的,一生好命。
正玩儿着自己脸上的肉,抬眼就正好与对面的姬晏看个正着,笑容不由僵在了那里,尴尬地放下了手。
像是路过一般,姬晏没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转瞬就淡淡移开了。
——他该是生气了吧?
容芜这样想着。
既然现在他们的关系本是亲近似兄妹的,昨夜那般对他疏离,以姬晏的性格,万没有再倒贴过来的可能了。
这样也好,她如今也不是那单纯的四岁娃娃了,若被此时的姬晏温柔相待,怕是会再一次陷入进去,不可自拔。既然迟早是要惹他厌恶的,那还不如现在就理智地远离他,早早脱身罢。
时间到了,住持与惠济大师前后而入,开始了新一天的早课。
今日的容芜听的有些心不在焉,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那人,然后就忍不住会想他是为何会来朝恩寺。
此时的姬晏面容虽还稍显稚嫩,却已面如冠玉、清俊雅致,浑身的生人勿扰的气息往那里一坐,倒像是话本子中描写的莲花仙君。
实在是好看。
容芜禁不住又一声叹气溢出口。
第一堂功课结束的空档,净空忍不住又问到:“小阿芜,你真的没事吗?都听你叹好多气了”
“无事”容芜眼珠子一转,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净空道,“阿芜只是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都已参加许久的早课了,却仍没什么长进,不似对面的公子晏人家第一次来,感觉却快要化仙了似的!”
容芜说的稚趣,惹的净空师父低笑了出来,揉了揉她的头道:“你这小丫头,鬼灵儿精的!那公子晏慧智出众,此次是应住持师父的邀前来参加理佛论的,他的佛缘之深,岂是你这小丫头两三日便可赶的上的?”见容芜变了脸色,怕打击到她的积极性,又补充道,“当然了,你如今小小年纪便能吃得苦、沉住气来颂佛,已是极其难得,将来也必有一番修为的”
容芜的思绪早就散了
理佛论,她自是知道当年公子晏口若莲花,舌辩高僧,在理佛论中折服众人,最终开坛设讲自己佛理三日的事迹的。
那时候,闵京城周地寺庙中的僧人们都慕名而来,集聚朝恩寺,聆听一位少年的佛训。而公子晏声望的积淀,也由此布下坚定的一环。
此次经净空师父的提醒,她终是想起来姬晏此行的目的了。
敲了敲自己的头,暗唾道榆木脑子!这么明显的事,怎么之前就一直没想到呢?
净空师父担心她钻了牛角尖逞强,刚想再劝说几句,第二堂功课便开始了。两人急忙坐好,闭眸不再言语。
好不容易到了下早课时分,不等净空师父再开口,容芜已赶在众人前钻出了佛殿,跑的比兔子还快。
今日是杏春侯在外面,见容芜飞快地跑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容芜摇摇头,大步走在了前面。
杏春跟在后面,踟蹰了一下,还是出声道:“小姐,冯妈妈倒出了点事儿”
“嗯?”容芜猛地驻足。
“今儿个您出来上早课出来后,冯妈妈说要给小姐做面窝窝,就去大厨房取些新磨的玉米面来,这面沉了些,在回来的路上扭了腰”
“伤的重吗?请师父来看过了吗?”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冯妈妈这等上了年纪的人,一个不好还会留下病根来,轻忽不得。
“奴婢来接小姐前还不太能起的来床”杏春说着眼睛都红了,带着哭腔道,“小姐,冯妈妈不会有事吧”
自容芜改变后,哪怕只有四岁,在杏春眼里却好似主心骨一般,慌张地让她拿主意。
“别急,我们先回去看看冯妈妈的情况”容芜皱眉道,“东街的安世医馆有一味膏药甚好用,什么痛都能治。”
“哎?小姐,您怎么知道有个安世医馆还有那膏药的啊?”
“呃是听大姐姐她们说起的。”容芜一顿,随便应付道。总不能说是上辈子冯妈妈就有腰痛的毛病,全靠那膏药止痛的吧?
“唔”
脚下不停,两人快步回到了西厢房间,见冯妈妈正扶着桌子往外挪,一脸的吃痛模样。
“奶娘!你这是做什么?”容芜急忙上去扶起她,让她坐在凳子上。
冯妈妈忍着痛笑了笑道:“姑娘回来了啊,奶娘没事,躺了一会儿好多了!”
“那也不能下地!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床上,有什么事让杏春去做就好了。”
“杏春那丫头做饭少,怕是会不合姑娘的胃口”
“这有什么关系的,总归就咱们三人吃,那么讲究做什么?”容芜打断他的话,决定道,“好了,奶娘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躺着好好休息,其他事就不必操心了。”
容芜态度坚决,亲自在床边守着,让冯妈妈既感动又内疚,直觉自己身子不争气,没能好好照顾姑娘反而拖了后腿。
杏春的手艺的确有些愁人,端上来时就一脸的尴尬,好在自家小姐没说什么,吃的一如往常。
用罢膳,容芜让冯妈妈继续躺在床上休息,将杏春单独叫了出去。
“小姐奴婢会尽快练习厨艺的”不好意思地扭捏道。
“不是这个。”
“哎?那小姐”
“下午我要出寺一趟,你替我瞒住奶娘,就说我去佛堂了。”
“姑娘要出去做什么?”
“买药。”容芜道,“昨日正好听负责采买的净海师父说今日他要下山,我去请他带我一程。”
“那请他帮我们买不就是了?姑娘何必”
“说也说不清楚,买错岂不麻烦?好了我会小心的,你别叫奶娘知道了,省的她又担心。”
“是那姑娘可要早些回来”杏春苦着脸只得应下。
“嗯。”
***
容芜寻到了惠济大师的禅房,敲门进去后却发现了还有别人在。
“阿芜来了,坐下喝杯茶吧。”惠济大师手中将沏好的茶递到姬晏面前,微微笑着招呼道。
“不必了”容芜局促地瞟了那人一眼,见他并没有朝自己看来,就好似空气一般,后退两步道,“阿芜有事请师父准许。”
“何事?”
“冯妈妈扭伤了腰,阿芜想下山为她买些药。”
“请过寺里懂医术的净植师父看了吗?可严重?”惠济师父收起了笑容,认真问到。
“看是看过了,但仍是下床不便”容芜说着,眼睛不禁有些酸涩,微微垂下头去。
冯妈妈待她如母,见她痛苦地躺在床上,容芜恨不得以身相替。
听到声音中的哽咽,姬晏终是侧过了目。
“你将所需之药写下来,我会派人去买,并请来郎中看一看。”
容芜抬眼,福礼道谢:“多谢公子晏,只是那药阿芜认得出,却记不清名字了,恐怕还是去跑一趟为好。”
她是扯谎了。
只因上辈子的记忆太过久远,她只隐约记得那膏药是一次无意间在安世医馆的游方铃医手中买到的,如今那铃医到没到医馆、方子有没有被研究出来,她都没有底。
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又解释不清,反倒惹来一堆事,倒不如她亲自去跑一趟碰碰运气。
碰了人生中第一个钉子的姬晏眸中一深,淡淡移开,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余光见她一副犯错的模样站在门口,小小一团竟觉有些可怜,迟疑了下,又忍不住开口道:“既如此,我让车夫驾车送你下山。”
“不用不用!”容芜麻利地拒绝道,“净海师父正好下午要上集市,我已跟他说好了,他道只要惠济师父同意便带我下下山”
还没说完就忍不住渐渐熄了声,只因见姬晏缓缓转过脸来,眉目如画,冲着她露出一个风雅至极的笑容,阴凉道:“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好可怕
容芜抖了抖,心里却暗道这一次是不是终于合了他的心意?
上一世的自己纠缠给他找了太多麻烦,再也不想见到那张俊颜上露出的不耐与轻视了。
如今她明白了万事靠己神不厌的道理,他们两人都会轻松许多吧?
这般想着不由冲他憨憨地露出了笑脸,却见他僵了一下,倏地扭过脸去,只好讪讪地又低下了头。
“阿弥陀佛。下山也可以,但抓药一定要净海陪着,切不可自己行动。”惠济大师道。
“是!阿芜明白。”
得到准许,容芜小跑着赶到柴房边,正好赶上净海师父拉出只有一个木板搭成的简易驴车。
“上来吧小阿芜!”净海哈哈一笑,“去时宽松些,回来这上面都会放满东西,恐怕就要委屈你挤一挤了。”
“哎。”
第十二章 骑着毛驴去赶集()
驴车走在土路上颠簸不止,容芜只觉得午饭都快要吐了出来。前面的净海师父却毫无察觉,哼着不着调的歌儿,手里皮鞭挥的飞快。
路两边的小树林向后闪过,经常可以看到有挑着箩筐的农人匆匆赶着路。
“净净海师父,怎么这么多人呀?”容芜忍着胃中的恶心,从后面问到。
“得儿里个啷那个呦呦噻哎?小阿芜你刚刚说什么?”
“咳咳为、为什么这路上这么多人?”
“哦哦,那是因为今天是初九,东市开集,附近村子里的人都会挑来自家的东西卖,有合适的也可以物易物。”净海师父解释道,手一指对面迎面走来的一拨人,“你看,像那些挑着空篮子的,都是一大早就去赶了集,如今已是卖完归家了!”
“好热闹啊”容芜感叹道,目光看向路上农人篮筐中的各种物事,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