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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出生至今,我从未自己决定过什么,一次也没有。不用说做决定,连拜托过上天都没有。但唯有一件事,我想自己决定。
那就是下地狱这件事。并不是被打入地狱,而是自己决定去的。
我之所以憎恨小桃,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我说喜欢小桃的话,阎罗王应该会疑惑,为何小桃会有这么坏的朋友吧。既然有这么坏的朋友,那小桃应该也是坏人吧。阎罗王说不定会因此将她打入地狱。既然这样,我当然必须憎恨小桃才行。
因为憎恨到极点而痛下杀手。小桃是被自己最相信的人给勒死的。
这么可怜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呢?不管阎罗王再怎么啰唆,佛菩萨也肯定会牵住她的手,带她前往极乐世界吧。
这么一个好女孩,甚至还愿意为我顶下偷窃的罪名,却居然被我给勒死了。我还故弄玄虚,让人误以为她是自尽寻短。因为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达成我们彼此的愿望。
姐姐应该心知肚明吧,如果我下地狱的话,就代表姐姐也一样要下地狱喔。无论你的想法多么崇高伟大,也是无济于事。不论念了多少感恩经文,也是徒劳无功喔。
姐姐既没有杀害父亲,也没当过小偷,更没杀害过朋友,而且也没卖过淫,却将被带到地狱去。
应该没关系吧,因为我要你陪我呀……应该无所谓才对吧。
因为我们原本就生长在地狱附近呀。
我们原本就是阴错阳差才被生下来的,而且还莫名其妙被留下小命。
我自己一个人去游地狱当然没问题,但若能跟姐姐一起去,肯定会更棒。
——咦,老爷呀。您该不会在装睡吧?
唉呀,身体怎么绷得那么紧啊。
因为妾身说了什么恐怖的故事吗?那是老爷您在做梦啊,是做梦。妾身什么也没说,您怎么像个孩子一样,身体缩成一团呢。呵呵呵。
……不过,我越来越觉得您真是个怪人耶。想再听梦境的后续吗?好吧,但这是梦喔,只是一场梦罢了。而且,如果您真的信了妓女所说的话,可就是个傻瓜喔。
请您明天醒来后,就立刻把它忘了吧。如果忘不了的话,那么每晚就会出现更恐怖的梦境,让老爷无法睡个好觉喔。
您是指刚才所说的「姐姐」吗?如果您真把它当作是一场梦的话,那我就让你们见个面吧。
可以请您稍微坐起身吗?待我把头发给放下来吧。
老爷,您知道为什么妾身会长成这副德性吧?眼睛跟鼻子之所以会朝着左侧太阳穴向上吊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呀。
唉呀,您惊讶到合不拢嘴啦?还流了一身汗呢。即使这么扇个不停,终究难抵夏日的炎热啊。但您还真会流汗呢,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呀。
这就是我姐姐,我们是双胞胎。对了,老爷,妾身只是说「我姐姐,她已经没了」,但我可是从未说过她已经死了呀。所谓「已经没了」是指她没有人的外貌而已,并不是指她没了性命。
双胞胎中,较先出生的是弟弟或妹妹。因为妾身出生时胎位不正,从脚先出来,而头上连接着的部分则成了姐姐。如果是正常从头先出生的话,那么妾身就是姐姐了。
听说在江户时代的文献上,也曾记载过像我们这种怪异的双胞胎。
但这是从一个不守纪律的和尚那儿听来的,应该不是很准确吧。
什么?您说我们不是双胞胎?那是什么呢?
……人面疮?
或许吧。这东西与其说是我姐姐,不如说是妖怪还比较贴切。
是的,打从出生开始,她就这么黏在妾身的头顶左侧。而且只有一张脸而已,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有,但没有头发和眉毛就是了。
怎么吓到闭上眼睛啦,请您仔细看一下嘛,这只是个梦境罢了。
牙齿则是长出三颗。这牙齿还真令人头痛呢。每当她发怒生气或心情不好时,就会啃咬妾身的头,好痛喔。
她明明就只有胎儿拳头般的大小而已啊。
事到如今,再找借口也没用,其实杀了我爹的……直接拿起捣麦槌从我爹身后敲下去的是妾身,但情绪激动的喊着杀了他、杀了他来怂恿妾身的,是姐姐呀。因为她自己也想做那档事,但没办法而恼羞成怒吧。
唉呀,如果真觉得恶心的话,那就闭上眼睛,假装它只是个烂瘤好了。
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至少不是长在前面或后面吧。哈哈哈,您知道妓女都是右侧朝下入睡的吧。那么,妾身成为妓女一事,真可说是前世注定。
这里的人应该都不知道吧。这件事只有我娘知道而已,我爹什么也不知道就死了。我爹大概只对妾身的屁股有兴趣吧。
我都是一个人入浴,洗头时也是小心翼翼避免让人发现,所以谁也不知情。
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小桃。
当她被我勒住时,痛苦得拼命挣扎。然后,她一把抓起妾身的头发……而我姐则正偷看着这一幕。
小桃?……如果在这世上临死前所看到的是姐姐的话,那应该就死而无憾了吧。
……老爷,您醒来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我姐姐的怨念是很可怕的。因为没有身体,所以意念非常强喔。
……姐姐,姐姐,让老爷瞧瞧吧。
您瞧,她笑得多开心啊。虽然像个妖怪,但也满可爱的吧。
姐姐嘴里含着的呀,就是那枚钻石戒指。
并不是妾身想要啊,而是姐姐想要的。
或许因为长得这副德性吧,姐姐经常哭着说「好想看看美丽的东西」。
啊,对了。她虽然无法说话,但我们的头连接在一起,所以妾身跟姐姐的想法是彼此了解相通的。
姐姐也常想起巡查大人的事情,但她不会掉眼泪就是了。
对于妾身跟姐姐而言,什么崇高理想、感恩惜福的,其实都无所谓了。现在才祈拜尊贵的神明,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只想在死亡之前,多看点美丽的事物。
不过,第一次看到这枚戒指时,的确觉得它相当耀眼,但现在看起来却觉得平凡无趣。充其量只是个发光的石头罢了。
若真要比的话,小产儿漂浮的河里,那四处滚动的小石头反倒比较美丽。有时候,我还会找到浮现胎儿脸孔的石头呢。每个都是灿烂笑脸,因为他们还眷恋着爹娘吧。
话说回来,这枚戒指跟姐姐的牙齿刚好相合呢,姐姐说只要咬着它,心情就会很好。在光线照射下,它甚至比小石头更闪闪发亮,让她相当开心呢。
唉呀,真是的。我不该重复说同样的事情。
这只是一场梦。如果醒来后,能够忘个一干二净的话,那妾身就全部说给您听。
您问,如果忘不了的话……?
那么,您下次肯定就无法再来了喔。
因为,您将无法从这二楼活着走下去啊,呵呵呵。
事实上呢,老爷。妾身自从十六岁被卖到这儿,到今年已经满七年,卖身契即将到期。苦海……没错,苟活沉沦的苦海只剩下半年了。
离开这里后,就可以任意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了。不过,其实我连任意跟喜欢的意思都还不懂就是了。
欠债也都还清了。
只是,我娘已经不在那个家了。
她说要去朝圣参拜,就带着所有钱财到四国去了。
我想,她应该是回家了吧。回到那个庭院里有着鲤鱼悠游的池塘的大宅邸。
因此,妾身离开这里后,还是孤单一人。
不过,姐姐会一路伴着我直到地狱最底层喔。
仔细想想便觉得无比神奇。因为不管遭遇多么可怜的困境,总是有个紧紧相连的姐姐陪伴着我呀。
老爷您一定知道吧。冈山到津山之间的陆地蒸汽车(亦即火车),在今年年底就要通车了。就像炮弹一样快,那用铁做成的车子居然会跑呀。
妾身把欠债还清后,在这里攒的钱也全都没了。
不过,用来购买陆地蒸汽车单程车票的钱倒是还有。
这里所提供的食物,不过就是夜里的一碗茶泡饭而已。您知道外叫的餐食都要自己付费吧?妾身可是在这方面尽量俭省才存到一些钱的。
因为,我已经习惯挨饿了呀,并不觉得有多难熬。
跟不是很喜欢的男人做那档事也是啊。
妓女的行规有千百种,其中之一就是即使在寒冬也不能穿上短布袜。所以,妾身已经事先买好短布袜了。
那是双雪白美丽的短布袜,妾身要穿上它搭陆地蒸汽车回津山。我只挂心这件事,而今也都完成了。
姐姐应该不需要车票吧,呵呵呵,也不需要短布袜呀。
只要让她咬着钻石戒指就好啦。
终点站是津山,接着还要穿山越岭,走过水田、田间小路和矮竹林才行。纯白的短布袜肯定会变得脏兮兮。
您问我是不是很想回老家?
不是喔,那是因为我只能回到那里去啊。
那空无一人、没有人等待着、杂乱荒芜的破烂小屋。那只是个至少不用露宿街头的替代品。也是个渗满鲜血、粪便与怨念的腥臭地方。
即使堕子婆不在了,但小产儿依然会被丢弃在那条河里,独自嘤嘤哭泣吧。
尽管如此,妾身还是要回到那里。
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陆地蒸汽车不要在津山停车,而是直接通往地狱。
搭上陆地蒸汽车后,大概会飘飘然而昏沉想睡吧,既然如此……那我干脆睡过头而忘记在津山站下车,直接抵达真正的地狱。那令人昏昏欲睡的血池。
在抵达地狱之前,从窗口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色呢?应该不会马上看到针山血池吧,也不会有恶鬼突然跑出来吧。应该会先看到被折磨至崩溃的人类吧。
那肯定是空洞而乏味的景色吧。
鲜红色的地面,漆黑的天空。从天与地的正中央流过的泥巴河。飞翔其间的则是瘦弱的鸟儿。
那大概就是人类诞生前所见到的景色吧。
喂,姐姐,我们一起回去吧。
那么,老爷,请您好好的……休息吧。如果能做个好梦就好喽——
老爷,该起床喽。天已经亮了。您听,那不是佣人打铃的声音吗?您看看窗外,那渲染得湛蓝无比的天空。
怎么啦,一脸发呆的样子。
没睡着吗?做梦……您应该没做梦吧。
妾身看您睡得相当沉啊。
总之,快把那些奇怪的梦给忘掉,今天也要努力工作唷。
一直催促您,真是抱歉,因为今天轮到妾身打扫茅房跟洗澡间呀,呵呵呵。
……是什么让您睁不开眼睛呢?是我的头发吗?这是理所当然啊,因为我们不能让客人看到睡醒的凌乱模样。在客人起身之前,我们必须先梳妆打扮整齐才行。
过几天一定要再来惠顾唷。
什么?想来个离情依依的告别?
想要亲嘴啊。可是人家觉得难为情耶。
那么,老爷……请您一定要闭上眼睛唷。
——
喀的一声,是什么碰到牙齿了吗?
那当然是妾身的牙齿喽。
什么?牙齿上好像咬着坚硬的金属?
您还真敢讲,真是的。唉呀,头发都乱了。
您说我的发间好像有什么在偷看着?还看到了红色的舌头吐来吐去?真是的,一大早就这么爱说笑。
……老爷,您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呢?[·]
闪闪发亮的……真的好美呀。
——我姐姐好像爱上老爷您了耶。但不知您意下如何?
告密箱
由于冈山县内霍乱病蔓延,谨于××村公所内设置告密箱。倘若邻人中有疑似患者或藏匿患者之嫌疑,皆应写下其姓名并投入告密箱。此外,除了对告密箱加以严密上锁之外,为了保护密告者,也均予以匿名处理。
为了避免传染病蔓延,才加强宣导此举,然决议不给予任何奖励。
和气××村公所
明治三十四年六月一日
「冈山市公所果然就是不一样。因为原本就是士族大人的宅邸,墙壁甚至干净到刺眼,还有很多女子学校出身的美女。跟我们这老旧脏污的村公所实在差太多啦。」
在这熏黑老旧的村公所里,只有柴田副村长一人身穿西装,可脚上却踩着草鞋,而且每天都会突然扯开喉咙大声嚷嚷好几次。尤其自从上个月,村长因腰部受伤而没来村公所之后,副村长更是变本加厉。每当副村长又突然大声嚷叫,垂挂在低矮天花板上的油灯,总会跟着摇晃,并将那穷酸身影倒映在晦暗的墙壁上。
副村长用那震耳嚷叫声所要表达的,不外乎因优越感与自卑感交织而成卑微又自我的当年勇,或是高傲又自大的吹嘘话语。出身于冈山师范学校,虽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过往,但问题是他的同班同学们全都离开家乡,在冈山或神户各有一番成就了。尽管他好歹也升到了副村长,但在这仅有三十几户的穷乡僻壤中,也没啥好骄傲自夸的。
「没有白色墙壁倒还无所谓,但至少来个女子学校毕业的美女嘛。」
被柴田副村长这么一说,那些「只喝过一点墨水的老百姓职员」,他们的工作态度就如同对待副村长的回应般,一样都是虚应故事。
「如果副村长再有力一点,就可以帮忙改建这里了呀。」
不论副村长说什么,有五名职员都会予以回应以讨其欢心,有两名则会委婉的挖苦或讽刺,而一句话也没说、总是工作不离手的则仅有一人。
在这村公所里,最资浅且未满三十岁的片山弘三,默默做着单调的谷物检查票的确认工作。他嘴角浮现些微苦笑,但并没有侮蔑副村长的意思,而是怀抱着「我其实没有恶意唷」的谨慎想法。尽管没有明确说出这些想法,但他心里明白,比起每次去冈山市公所或县政府洽公回来后都带着一脸自卑,而且变本加厉更加自吹自擂的副村长,自己显然明辨事理且乐天知足多了。
弘三在这村子里,是普通农民家庭的三男,高等小学毕业后就投入职场。因为在校成绩相当好,因此立即被村公所采用,以他的学历而言,虽然升迁不甚有望,但是他本人跟双亲并不在意。因为他毕竟是以读书、写字、算术等知识性工作来维生,如今能够在村议员、村长、副村长等村内名人身旁任职,他觉得已经是无上的光荣。而且对弘三的双亲而言,比起继承家业的长男以及被邻乡富农招赘的次男,弘三这个儿子更让他们引以为傲。要当个随时让父母感到骄傲的儿子并非难事,只要每天持续工作不间断就行了,只要在上班时间处理完上司交付的工作,便能准时下班回家,而枕边人也是永远忠贞不变。
弘三的眼神落在因天色变暗而蒙上阴影的手上,小心翼翼的叹了口气。飞蚁在微暗的吊灯下交错飞舞着。已进入夏天时节了。单薄的木棉上衣沾染了汗渍。尽管妻子阿富已相当努力每天换洗,但那湿透的布料还是紧贴在他的皮肤上。
「这么说是没错啦,但看来还是会再度蔓延哪。」
频频扇着扇子的副村长,这次压低了音量说。坐在弘三隔壁的男子在打死停在脖子上的蚊子后,也同样压低了音量附和。
「就连我们这村庄,也都有人死掉啦。」
这时,弘三的手突然停下来。他手上翻到的确认票上所登录的名字,即使在幽暗的灯光下,也清晰可见。那是邻居老人的名字。也就是方才副村长他们压低声量说着,因传染病而被带到避难医院隔离,随即一命呜呼的老人。
「唯有狼神,才能胜过虎将军呀。我看我们村公所干脆到木野山神社去拜拜好了。」
「可是,木野山神社远在上房郡跟川上郡那一带,需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霍乱病的别名又叫做虎将军,而高梁川的木野山神社所供奉的正是狼神,这点弘三也知道。但随后他们暧昧窃笑而脱口说出的女子名字,弘三可就完全没听过了。
「不需要特地跑那么远吧,叫早纪的爹娘作法就好啦。」
「早纪的爹娘可会做生意了。听说他们已经把木野山的神明给请出来了。」
「不不,最会做生意的应该是早纪吧。」
弘三抬起头来,发现坐在幽暗墙壁旁的柴田副村长身上,有奇妙的影子。理应只有副村长的影子才对,但浮现于粗糙土墙上的影子,却覆盖在副村长的影子上。不知为何,还能清楚看出是个女人身影。
弘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全身无法动弹,连眨眼都动不了而眼睛干涩。以塞坐在倾斜简陋的木桌及椅子间的姿势,弘三不知为何,没喊娘也没叫出老婆名字,反而念出前些日子因霍乱病而死的老人名字。就在那墙壁上螺丝松动的八角形时钟传来冷清的报时声时,弘三便从莫名的诅咒中解脱了。在那已幽暗到看不清人脸的室内,微弱的灯光让虫鸣声更加明显。副村长已起身站在出入口方向,背对这边,边吹着烟管边眺望门外。那诡异的影子已经不见了。不过,这次却换成副村长本身的影子莫名消失了……
上衣吸了大量汗水后,有种不舒服的凉意。弘三因感到害怕而更加惊恐。他相信在意识到的瞬间,那影子已经来到自己背后,所以自我安慰着:那是清洁工忘了打扫油灯灯罩,所以才会映照出奇怪的阴影啦。
不过,奇特的影像又再次映入弘三眼帘。从副村长的烟管口吹出的烟,逆着风且拉长了尾巴。下一瞬间,弘三耳畔还感觉到一股女人的气息。这女人留下蒙胧模糊的闷笑,穿墙壁而去了。弘三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并且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可看透墙壁。应该是太累了吧,他不由得喃喃自语着——。
前往弘三家所在的村庄道路,是条和缓的坡道。虽说在冈山市内会有点灯人沿路点起路灯,但在这贫穷村庄里可别指望太多。爬上坡道后,首先出现的是细井家的灯,这对弘三而言,可说是盏指引方向的明灯。至于庭院里拥有大棵柿子树的这户人家的灯光,则仿佛是喜悦地告知我家就快到了的路标。那宽广的庭院里随时都有人在。老爹打稻草、男主人劈柴火,或是年幼的小姐姐照顾着弟弟等。偶尔还有媳妇洗衣服,老婆婆在一旁将豆子铺在席子上晒的情景。无论是谁,一定都会向路过的行人打声招呼,弘三也会和他们寒喧几句。如果打招呼的是媳妇,他就会想多聊个几句,但内容也仅限于村里的谁嫁人了,或是喝过山阳弹珠汽水没等,无关紧要的闲话。其实弘三也想多聊点其他话题,但一想到静吾郎凭着粗壮的手腕,在祭典的相扑大会上总是荣获冠军,在前阵子的日清战争还光荣受赠金牌勋章,他就露出软弱谄媚的微笑了。
不过,今天庭院里却是空无一人。拉门上映照着橘黄色灯光,但是四周寂静无声。在弘三的心里,不满的成分比疑惑来得多,毕竟在这里被迎接招呼已经成习惯了。
突然间,在柿子树底下似乎有什么在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