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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彩的人家,到达包头。
中国开始在我心里打上问号,这会是我祖先住的,那孕育华夏文明的地方?那些满脸因
为日晒风吹而爬满皱纹的面孔,竟是我的同胞?
当我在风沙中掩着脸前进的时候,美国的同学,正在青天草地上晒太阳、烤肉。我开始
有些后悔来中国,也开始有点不解、甚至不平,为什么在同一个纬度、在同一个地球上,
人,竟有如此的差异?
差异的恐怕不是人,是环境!
大唐之风
从包头,我们直飞西安。
仿佛惊愕交响曲,我从厌倦中醒来。一排又一排的兵马俑、秦宫前的十二金人,秦始皇
的“(A3)(A4)车”,从我眼前奔过。
仿唐乐舞,更是美极了!庄严、华丽,与泱泱大风,突然又让我拾回自信,以此为荣。
大唐,在长安,万邦来朝。中国伸开双臂,欢迎世界各国的文化,进入中国、融入中
国,才能有这样的泱泱大风。看着、看着,我竟觉得看到了一个古代的美利坚合众国。
中国曾经远在美国之上!
广土、众民、胸怀大志、脚跨欧亚!
除却巫山不是云
然后,我到了向往已久的杨子江。
我们的船逆流而上。逆流、船速慢,反而更能欣赏两岸的风光。
山壁常是从面前直立的,一直伸到云里面,里面有许多故事,随导游胡吹乱扯。
四天下来,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长江三峡,也不是支流大宁河、小三峡,而是大宁河和
长江交会的一个小山城——巫山市。
船停在江面上。我和老爸经过船桥,上了岸。扑面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原来右边就是
一片垃圾山。
从山城最下面的街道,一车车的垃圾往外倒,顺着山边向下滚,进入江面,又随着一拍
一拍的江浪,逐流远去,
据说当夏天涨水的时候,这垃圾山可以全淹人水里:然后,山边就一下子变得很干净。
我们冲过垃圾山,沿着江边向大宁河走,眼前突然展现一片草地,许多孩子拿着风筝往
前跑,也有些少年朝江面打水漂。扎着红纱蝴蝶结的小丫头,偎在父母怀里,一同往大宁河
上看。
一股清风由小三峡吹来,很凉、很干净!
这巫山市的人多么令人不解,他们向着长江倾倒垃圾,又保持大宁河这一侧,成为干净
土。
从这些看江景的村民眼中,见不到一点城市的贪婪,他们是桃花源里的子民,只是:
他们仍然自私,他们制造污染给别人!
中国的不平衡
一个多月,我经过了大半个中国,从北到南,由东往西。景物改了又改,只是人情变化
不大。他们一边是宁静,好象宋朝的山水画;一面是热闹,好象纽约最脏乱的时代广场。
中国在矛盾当中追求现代,在传统的道德和现世利益之间找平衡点。
愈找,愈不平衡,反而是那山村水滨、穷乡僻壤,最见得到快乐——像是巫山市。
只是,巫山市的村民,又能再快活多久?就算他们自以为快乐,在不自觉中,对长江造
成的污染,也会使别人不快乐。
撞在一起的招牌。
然后,我们到了——
“大街很西方,小巷很中国。建筑很西方,人们很中国”的香港小
老爸指着:“看!那巷子两旁商店的招牌,不断向前伸,都快碰到一块儿了。”
洋人都爱香港,因为那里有西方的享受,和东方的“异国风情”。
快乐与不快乐的种子
最后,终于回到台湾,我离开了十一年的地方。
毕竟是在台湾生的,虽然很热,但我很能适应。交通真乱,但是从大陆和香港回来,这
乱是可以理解的。
商店很现代、人们很时髦、节拍很快速,这里是新的中国,每个人都在求新、新变,又
一方面在找快乐。
快乐在很新潮的迪斯可夜总会。
快乐在很凉爽的咖啡厅。
快乐在很好吃的食物、很刺激的电玩。
快乐在很中国的庭园和庙字。
只是一一污染、噪音,正在埋藏不快乐的种子。
爱恋与忧心
每次经过忠孝东路,堆了许多垃圾的巷道回家,听着两边卡拉OK的歌,我都会想起巫
山市,想起那直下江面的垃圾山。
回到美国,很多朋友问我回中国的印象。
我都提到巫山市,说我很爱,也很忧心……
****************
通常在这种好天,应该挤满了学生,
在那里丢飞盘、玩摔角、抱着马子啃……
昨天在哪里?
昨天,我的朋友阿黛拉(Adela)毕业了。她是我在史岱文森认识的最后一个人。
两年前的毕业典礼上,代表致词的同学说:“看看你左边,也看看你右边。好好跟他们
握握手,因为我们可能从此见不到面了。”
台下有人笑。多么凄凉的话啊!可是如今连当天谁坐在左右,我都忘了!我也很少回母
校,去年史岱文森搬到新大楼,更跟它好象没了关系。
参加完阿黛拉的毕业典礼,我们决定去十五街,看旧的史岱文森最后一眼。
我们出了地铁,沿着第一马路走。以前这整个地区都被我们学生占有,今天在街上只看
到上班族。街头的餐馆变成了银行,学校旁边的比萨店也关闭了。
有两个人坐在大门口乘凉。我认得他们——是以前的管理员,在高中大家既讨厌又喜欢
的人。办课外活动时总要听他们在后面嚷:“YO!开完会给我把桌椅搬好,不要留垃圾在地
上,否则我把你们宰了!”
对他们来说,女生的名字都是“宝贝蛋”,男生的名字都是“YO”。其中一人尤其有意
思,讲话时咿哑咿哑地,没人听得懂,却也都听懂了。
“YO!”我说。
“嘿!”他们两个笑着站了起来:“你们不是以前的吗?”
“我们回来看看!”阿黛拉说:“可以吗?”
“当然!当然!宝贝!但你得亲我一下,并旦保证不打坏东西!”
※ ※ ※
听同学说,这栋楼里搬进了另一个高中,专收“低薪家庭”的孩子,已经放暑假了,空
空的走廊里都是清洁剂的味道。很多门上,还可以看到Stuy(史岱)几个字。曾经塞满奖
杯的橱窗,现在是空的。餐厅外面有个“本月健将”的布告栏,竟还是史岱文森学生的名字
在上面。唯一不同的,是底下的两张大海报:“留在学校,不要途课”和“高中是好地
方!”
两个管理员跟在我们后面,问我们上哪个大学?新学校怎样?一边问,一边喘气。
“大家都搬到新校,你们怎么没跟去?”阿黛拉问。
“唉!谁知道?政府找了批新人,大概嫌我们老了。”他们挥挥手:“不过也好。管这
破楼那么多年了,还舍不得走呢!”
“知道今年毕业册上专门有一页纪念你们吗?”阿黛拉说。
“真的啊!”他们瞪大了眼睛:“没有人拿来给我们看。”
※ ※ ※
有两个管理员的握手和咿咿哑哑的祝福中,我离开了充满回忆的学校。
“我以前恨死那个鬼地方!”阿黛拉说:“但现在又有点惋惜。”
“去吃个DiBella明治吧!”我说。
史岱文森无人不知DiBell的三明治。长长一条法国面包,夹上火腿、瑞士起司、生
菜、番茄、涂上厚厚的美奶滋,吃的时候保证滴得满身。
像DiBell这样的店不多了。它使我想起老电影里的意大利杂货锗。窗子里挂着一串串
的香肠,架上摆满各种各样的橄榄油和意大利肉酱但DiBell的老板并不是意大利人,而是
一对年老的韩国夫妇。大家都他他们Mr。and…Mrs。DiBell。
每次进去,老板都会问:“你是个好学生吗?”如果答“是!”他便笑着说:“好学生
给好价钱!”一个三明治,只要三块美金,好几年都没变。
店里空空的。他们一对老夫妇坐在一个箱子上削水果。我和阿黛拉走进去,他们吃了一
惊。
“噢!你和你,你们好!(Oh,you…and…you!How…areyou?)老板笑得眯着眼睛:
“你们不是老学生吗?好学生给好价钱!”
“她真漂亮!”老板娘指着阿黛拉说:“你的女朋友?”
“曾经是。”我说。
“Oh,Should…be!”她笑。
我看了看四周,还像以前一样,充满了各种食物的香味。到处贴着史岱文森学生送给他
们的照片。
“生意还好吗?”我问。
“还好,还好!”老板叹口气:“但你们学校搬走了。不像以前了!”
※ ※ ※
我和阿黛拉拿着三明治,走到学校旁边的小公园。通常在这种好天,应该挤满了学生,
在那里丢飞盘、玩摔角、抱着马子啃……马克是在这里被抢的,许多同学躲在这儿吸毒,还
有个同学被人砍过一刀……
只是,现在不过几个老人,默默地坐在长凳上。
“太安静了!”阿黛拉说:“好不习惯!”
“大家都长大了!走了!不再属于叛逆的年代。”
我们坐下来,像以前一样,开始吃我们的午餐。好久都没人讲话,只听到美奶滋一滴一
滴落在地上。
**************
乖猫改变不了这个世界,
乖猫创造不了伟大的未来!
做好猫,不做乖猫!
哇噻!终于写完了!
看着那沉甸甸的稿子,好象看到我沉甸甸的过去。谁说少年的生活轻松?其实它满天乌
云,跟成年人的差不多。少年有少年的烦恼,后来回想,好象不值什么。在当时,却是锥心
沥血的。
我不打算把这本书再去细细看一遍,怕因此而有许多文章会被我抽掉。那么多的糗事、
傻事、脏事、鲜事,光想到就让人脸红,我却把它写了出来。
※ ※ ※
小时候,常跟父母辩论,认为他们的思想太落伍。有人夸我像老爸,我心里反而很气。
记得当年老爸出版《超越自己》我直吐舌头,谁会关心我早上起不来啊?谁又想知道我
在班上爱说话?只是没料到,那本书居然产生空前热烈的回响。我接到不少国内读者的信:
“谢谢你父亲写了这几本书,谢谢你跟我有一样的坏毛病,使我觉得不再孤立……”
多糗!我是该笑?还是该哭?
不管怎样,我要说,老爸的书虽然写得好,对我也有帮助,但许多事情,他是写不出。
也看不见的。
在他的教训背后,常有另一个故事。譬如他只是听我在车房说“跟女生交往,没有乐
子,也就吹了!”便写出〈腻了就甩〉那样的文章。岂知道,我那天刚被女友甩了,而我的
混蛋理论,其实是“酸”话。
所以,当老爸继续写《创造自己》和《肯定自己》时,每次问我意见,我都摇头:“不
喜欢!”
“为什么?”
“因为没讲出我的话!”
“那么,”他笑着说:“你就自己写一本吧!”
※ ※ ※
《属于那个叛逆的年代》,就有我要说的话。里面讲的多半是故事,而不是道理,因为
那个年代不是没道理,却说不出道理。
“你们不了解我!”是那个年代,我们最常说的一句话。
“明明自己错了,说不出道理,还装成理直气壮!”是父母常骂的一句话。
他们岂知道,属于叛逆的年代,就好象革命的时代。生理在变、心理在变,教育的约
束、荷尔蒙的驱迫,在那许多矛盾之中,产生许多非常自然,却又不合逻辑的想法。
哪只小猫不追着咬自己的尾巴?
哪只小猫不爱在沙发边上“练爪子”?
咬自己尾巴不是笨,是可爱!
练爪子不是坏,是有活力。准备以后抓老鼠!
可是,却有多少主人,为此,把小猫的爬子拔掉。
从此,它不再是只可爱的小猫,甚至不能成为一只完整的大猫。它只是只“乖猫”!
我们要做“好猫”,不要做“乖猫”。乖猫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乖猫创造不了伟大的未
来!
※ ※ ※
记得久安娜手术之后,对我说过的一段话:
“以前,我只为人生设定一个最高的目标,好象爬山的时候,一心只想爬到最高峰。但
是,现在我了解,每时、每刻,都可以发现生命的美好。如同在爬山的路上,随时都能见到
美丽的风景。”她强调:
“巅峰不是人人可以到的,但每个人都有权利欣赏这一路上的风景!不论他是在山顶,
还是山脚。”
属于那个叛逆的年代,很多糗事、很多错事、很多没道理的事……
但是,很美!
[全文完]
刘墉:《杀手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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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生命的美丽与哀愁
生命的美丽与哀愁
从小我就喜欢莳花种草,和观察各种小动物的生态。我经常把母亲摘菜剩下的菜根,种
到土里,非常小心地培养,并在见到它们恢复生机,抽出新叶的时候欣喜不己。
我也试着先挖开蚂蚁窝,看它们的生活,再把蚁带进我在纸盒里制作的新寓,希望能创
造一个属于我的“蚂蚁城”。
上中学之后,我开始收容流浪的小猫,常把奄奄一息的猫仔带回家,用眼药瓶喂奶。我
总是半夜起来,看它们睡好没有,并在小猫垂危时,为它作人工呼吸。
那时我住在失火后的废墟上。日式房子倾颓之后,原来隔间用的土墙,变成一堆堆的黄
泥。或把橘子树的叶子,泡在酒精里,制作怪怪味道的香水。一场火,烧去了我的家,却烧
出了一个田园。
大学,我进入师大美术系,我常在写生时盯着那些花看,觉得她们含苞美、锭放美、凋
零也美。画久了,熟悉了花的样子,很容易看出什么地方是因为虫咬或风折,造成了病态。
但我发觉即使有病,只要是在大自然中形成,也便有一种人力无法办到的“自然美”。
我虽然常为写生而偷花,但对那些摘回的花,总尽最大力量,去维持她们的生机。即使
只剩下一片叶子,我仍然用水养着,希望出现奇迹。
我也会试着把折断的花茎重新接好,如同医生为人接合断了的骨头。医生写病历,我也
记下每个接合的步骤,和其后的发展。
至于那些凋落的花,我会用刀切开,看里面的构造,并忠实描绘下来。我的教授曾问
我:“画花又不是画解剖图,何必如此钻牛角尖?”我的答覆很简单:“好奇!好玩!”
直到今天,我仍然做同样的事,我的写生册,如同一本生物图书。我的手边常放着解剖
刀、显微镜。我会数鸟的“一级飞羽”、“二级飞羽”的数目,研究它们振翅速度和羽毛形
状的关系,也常去博物馆看鸟的骨骼,并记录下来。
因此,我写了三本花鸟和山水写生的书。不知是否这种从科学角度探讨中国绘画的方
法,能否引起西方人士的共鸣,有一阵子单单在纽约曼哈顿中国城,就有四家书店把我的书
放在橱窗展示。
近几年,我虽然没举办个展,但依旧写生,有时为一种花,能连续工作两、三个礼拜。
我发觉最能让我精神放松的方法,是为花鸟写生。忠实地记下它们的一花一叶、一羽一喙。
当我们对它们,凝神写生的时候,能摒除一切发念,达到忘我的境界。
每次写生完,我还是会作解剖,记录花开的时间,采集的过程,并写在日记里。我的日
记有个地方,专门记录各种生物萌芽、开花、交尾和产卵的时间,以及潮汐的起落。
知道潮汐,我能把握最佳时机,走到水边的沙滩,看落潮之后各种水鸟和鱼介的生态,
我家不远就是海湾和沼泽地,高高的芦荡间,有看不尽的野生物。看它们,是我静思的另一
种方法。
“万物静观皆自行。”古人早有这样的感触,我也深深体会到。有时候捡起一颗小石
头,都觉得掌握了一整个世界。每颗石头都有属于它独一的纹理,也都有它千万年的历史。
每个贝壳都曾住过小生命,那么巧地盖它自己的家,然后弃守、死亡,睡在海床千百年之
后,被偶然地冲上沙滩。每只小鸟,都早早地出现,却一入晚,就不见了,它们都有自己的
家、自己的爱。
每只小虫也一样,有的藏在叶下,有的藏在花里,有的钻进果实,有的躲在土中。它们
各自占领地盘,似乎早有默契地分享这个世界。
在观察它们的过程中,我不但得到怡情养性的好处,更对大自然有了更多的领悟,也愈
觉得每个生物都那么有智慧,而愈尊敬它们,且觉得自己渺小。
一九九五年暮夏,我抓到一只螳螂,也照例记录它的“生活、起居”。螳螂是少数能当
作“宠物”养的昆虫,我为它觅食、为它治病,甚至为它“寻偶”,跟它建立起深厚的情
感,也由它身上领悟了许多过去不曾想到的东西。
在北美,绝大多数的螳螂,十一月初就会被冻死。我的螳螂在室内养尊处优,当然活得
较长。在我全家悉心的照顾下,它不但活过新年,活到一九九六,而且一直到二月初才死。
我为它办了一个小小的丧礼,还打电话给“金氏世界纪录博物馆”,问他们是否可以把这长
寿螳螂列入纪录。虽然他们后来告诉我不行,我却激发了另一个想法——
根据每天的日记,为螳螂写一本书。
写作是由八月开始的。也可以说是在它死去半年之后才动笔。这当中我有相当长的时间
在犹疑,怕自己没有能力写成这么一本书。我也犹豫,是不是用这本书,把自己的心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