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娘会怎样迎接间谍。他确信充分准备以后阿利娅会习惯起来,举止也会自然
大方;可如今突如其来,很可能会张惶失措的。
“阿利娅吗?”当列娜出现在门口时,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问。
“是。”
“哎!您已经是大人了!听谢尔盖·德米特里那维奇的话我还以为您是
个小姑娘呢……很高兴!伸过手来。我跟您爸爸可是老朋友了……”
“可他说你们在休养所认识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面,”列娜带着孩子的
天真说。这显然使客人很窘。
“对,对……我是指我们都上了年纪。”
“请脱衣服,请进……那是您的房间……您大概路上很劳累吧……”
“是啊……我想洗个澡换换衣服。我的朋友们,列宁格勒的澡堂怎么
样?”
“我们有浴室,可以烧水洗澡。”
“浴室对我不合适。我喜欢在澡堂里洗个蒸汽澡。”
“澡堂照常开门,”米沙说,“我可以给您带路,我现在要去学校。”
“太好了!好极了!洗个澡,刮个脸,然后睡个好觉。两夜没有睡了,
我的朋友们。到你们列宁格勒来真难。”
“您乘飞机来的吗?”列娜问。
“不,阿列奇卡1……我是乘火车来的。路上很危险,两次遭到了轰炸。”
客人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列娜走到前厅尽头,打开了房门。
“这儿请。房间不很亮,不过很舒服。”
“你门刚装修过吗?”格里戈里·波得罗维奇跟着走进房间,四处察看
着说。
“为什么?”
“有股油漆味。”
“是,有一种油漆很讨厌,气味很重……怎么也消散不了。请您别客气,
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您要什么尽管说好了。”
“谢谢,阿列奇卡,眼下我真的什么也不要,我只是想睡觉。”
“难道澡堂回来也不想吃点东西?”
“啊!是……请原谅,”马尔采夫想起了什么。他打开箱子,拿出衣服、
『毛』巾、肥皂、文件夹、几本书,把它们都放到床上,“您瞧……这是公共食
物。”他把里边剩下几个食品盒子的箱子挪在一边说,“我答应给谢尔盖·德1 阿莉娅的小名。米特里那维奇带些食物来。收起来吧,阿列奇卡,您去支配。你们有家庭女工吗?”
“现在哪里有什么家庭女工!”
“那么你们谁在管理家务?”
“我。”
“您?教授的女儿!”
“那又怎么?您以为教授们的女儿都是不爱体力劳动的吗?没有的事。”
“那就更好,”客人笑着说,“大住宅的小管家。”
“对不起,但是我已经不那么小了,以后请别忘了。现在什么时候……”
就像替她的话作证似的,房屋震动了一下,立刻就响起了轰隆隆炮弹的爆炸声。
“这是……炮击!”
他们默不作声站了一会儿,等候新的炮声。附近什么地方又接连爆炸了两颗炮弹,其余的都飞了过去。炮弹的啸声和轰鸣声听得很清楚,但传来的爆炸声十分微弱。
门口出现了米沙。他已经穿上呢制水兵服,戴着制帽,拿了皮包。
“我准备好了,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
“您不害怕吗?科利亚,正在炮击……”
“有什么可怕的?炮击的是维堡区那边,我们在另一边,”米沙说,带着疑问的目光看了看打开的箱子,里边放着盒子、口袋和罐头。
“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带来了食物,”列娜解释说。
“好歹也算是份礼物,表表我的心意。”客人快乐他说道,拿起一个包着内衣和肥皂的包,走向米沙,“那好吧,如果海员说没有危险,我就放心了。你们是久经大敌的人,走吧!”
在二层楼的梯台上,米沙站住了。
“忘了件事!您先走,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我赶上来!”他说,跳过两级阶梯奔回来。
列娜站在住宅门口,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考虑着该怎么办。女孩子觉得她应该行动,行动还得迅速、坚决。暂时客人去了澡堂,必须把他的到来通知伊万·瓦西里耶维奇。但怎样通知呢?能不能用信号通知残废的邻居,但他们被警告说,使用信号只能在极端必要或者危险的情况下才行。
米沙的突然出现吓得列娜倒退了一步。米沙随手关上门,拉住了她的手臂,心急慌忙地低声说:
“好样的!列诺奇卡。现在挂个电话给万尼亚叔叔……或者最好叫布拉科夫……用这个……缨络,并告诉说,他来了。就这样……我也尽量快点回来。喂,全靠你啦……”
“等一等,科利亚……你现在是怎样叫我的?”
“怎样?”
“你回想一下吧。刚才你还骂我,而自己……”
“我怎样叫你的?”米沙沮丧地问。
“你说,‘好样的,列诺奇卡。’”
“那好吧,不要吹『毛』求疵。我不是很轻吗?……就是说,懂了吗?好,完了,我走了。”
米沙紧紧地握了下自己假妹妹的手,奔下楼梯去了。
第1卷 第10章奇怪的谈话
敌人炮轰市区虽停止,雷鸣似的隆隆炮声反倒更加频繁。
“炮打得很凶,”客人说。
“那是炮战,”米沙解释说,“瞧!现在法西斯分子吃紧了,我们给他们些辣味尝尝。”
来客把包裹换到另一只手里,斜眼看了看青年,米沙觉得那人微笑了一下。
“不喜欢辣味吗?”米沙想。
街上空『荡』『荡』。偶尔遇见个别行人和站在门檐下静听炮击的民防值勤人员。
“学者!”米沙尽量落在后面想,“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假的。”
“科利亚,您回家很晚吗?”客人突然问。
米沙警惕起来了。“他提这个问题有什么目的?回答他什么?骗他还是说真话?”
“这要看……有时会耽搁一下,有时回来得较早。”
“难道你们没有课程表吗?”
“有课程表,但经常有实习。”
“那您为什么选择这个航海专业?”客人又问,“您父亲是个学者,化学家:您将来是什么,领航员吗?”
“我将来是个机械师,”米沙断然说。
“您更爱灯机械吗?”
“是。”
“那未谢尔盖·德米特里那维奇对这点有什么看法呢?”
“关他什么事……”米沙低声含糊他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父亲的意见毕竟是值得重视的,”客人继续教训说,“他年纪较大……那就是说较有经验。选择职业在当今有很大意义……许多青年人因为这个糟蹋了自己的一生……而且不仅关系到自己。比方说,科学工作的才能没有,却钻进了研究部门……他要是当个车工就好了……”
“车面包,”米沙提示说。
“怎么是车面包?”客人问。
“我们这里有句俗语,”米沙解释说,“面包车工……那就是说懒汉,只会吃饭。”
“啊!是,是……奇怪,直到今天我们还有人总想寻找较轻松、较有利的职业,所谓‘肥缺’。”
米沙听得很奇怪。一方面他知道这是敌人,对他的每一句话不能相信:而另一方面却明白马尔采夫讲的是一些有道理的想法,心里不能不同意。
“我有个熟人,”客人又继续说,“一个身体很棒的小伙子,很有力气,不过稍微有点愚蠢。他叫瓦夏,他倘若当个车工,或去搬运原木就好了,可是他进了科学界。为什么?因为家里人替他作了决定。这是个光荣的职业、有利可图,似乎干起来也并不困难,然而应当说,瓦夏不但愚蠢,而且懒惰。母亲、哥哥、朋友,大家都扯着他的耳朵,让他从一个年级升到另一个年级……居然也拉扯上来了,后来进了学院。那时进学院很容易,大学生不够……给他娶了个聪明能干的女人,后来她还替他写了毕业论文。于是就出现了个学者,真让人为他和他周围的所有人感到可怜。他无事可做,当然他也不想做,做不来:可偏偏他对自己的估价很高。现在随你怎样也无法向他证明,在科学界里他只是在白白浪费时光,他应当更换职业,暂时还不迟……”
马尔采夫的故事完全不使米沙动心。他自己没有准备搞科学,职业的选择很合意,相信自己会成个很好的机械师;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马尔采夫要说这个。
“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他现在哪儿?”米沙问,看他没有明白问题,补充说,“就是那个瓦夏,现在哪儿?在前线,对吗?”
“可惜不在。他正住在列宁格勒,”客人在澡堂入口处停下来回答说,“好像到了,是这儿吗?”
“是这儿。回来您认得路吗?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米沙问。
“总有办法的……那么您去学校吗?”
“是。”
“真是,真是……在英勇作战的时刻,在炮火底下学习……以后您会感觉自豪的。”
马尔采夫在门口一消失,米沙就迈开大步往回走。到开始上课只剩下不多时间了;但是他应该回去,给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打个电话。他有个重要消息:在列宁格勒住着和工作着一个傻瓜学者瓦夏,马尔采大的旧相识。学者是傻瓜,不知怎的这两个概念无法等同起来,至今米沙的想法是与此不同的。说实话,他任何时候还没有跟真正的学者接触过。他知道要扮演教授儿子的时候,预先就对伊万·瓦西里那维奇说过这点。伊万·瓦西里那维奇解释说,教授与最平常的人没有什么区别,在列宁格勒,他们经常可以碰到,当然米沙在电车里、在街上看到他们许多次,只是没有想到那是某个教授或者科学博士。米沙没有马上同意,他想起了一次会见。春夭他与瓦西卡·科茹赫去植物学院买菜苗,遇见了一个据说是科学候补博士的人。“教授就有教授的派头,十米以外就看得出来!”他对伊万·瓦西里那维奇说,“头发没理,思考很慢,走路摇摆着身子,像只鹅。看见我与瓦西卡,走过来拍了拍肩膀。‘什么,’他说,‘年青人,来买白菜吗,’‘是。’我说,‘买菜苗。’白菜用拉丁文怎么讲?’他说。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是不知道么……”
米沙的叙述使伊万·瓦西里那维奇很快活,但是他告诉米沙,那不是学者,而是个什么事务科长,冒充科学候补博士。真正的学者不摆架子,愈博学、愈聪明,也就愈纯朴。”
马尔采夫关于那个愚蠢的瓦夏的故事完全使米沙糊涂了,他对学者没了一点概念。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呢?当然不像马尔采夫,那个人一下就猜得到是个间谍。
米沙一口气跑上楼梯,揿了门铃,列娜打开了门。
“我们晓得你会回来的,”她微笑着说。
“我们?”米沙奇怪起来;但立即就想起了,头朝对门示意了一下。列娜也默默地点点头回答。
布拉科夫坐在厨房里,仔细地察看着带来的食物。
“怎么样?”米沙问。
“没有什么特别的。食物是我们的,什么怀疑也没有发现。”
“给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打了电话没有?”
“打了。”
“怎样?”
“什么‘怎样’?就是来得早了点,他什么时候来我们原就不清楚。现在应当竖起耳朵听……”
“别再叫我列娜,”女孩子带着狡猾的笑容补充说。
“而叫我米沙。”
“不……请原谅,科利亚,我叫你米沙在以前,他不在的时候:而你叫我是他在的时候。”
“他在?请别胡说。”
“当然他在。他就在这儿,在下面楼梯的什么地方站着。”
“可是他听见了吗?”
“我没有说他听见了。”
“别争了,朋友们!”布拉科夫出来调停,“如果犯了错误,应当把它记住,不要重犯……现在这样……他从澡堂回来,会像我预计的那样躺下睡觉,那就让他好好睡一下。而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一样,过一天,看一天。我们的任务极为简单……不要惊惶,也不要害羞。”
“布拉科夫同志,一路上我们谈了,而他……”
“你为什么不去学校里?为什么你在这里?米沙,”布拉科夫问,觉察说错了,用手掩住了嘴。
但已经迟了。话出了口,不可能收回了。
“哈哈,这下给逮住啦!”米沙得意地叫起来,而列娜鼓起了手掌。
“错误,错误……犯了个大错误,说漏了嘴。”布拉科夫故意装得惶『惑』不安,“看习惯有多大势力。犯这样的错误我应当跟脑袋分家才是,幸亏谁也没有听见……现在就算我们大家都犯过错,不要再互相责备了。目前我们应该作出结论。结论这样:注意自己的一言一动,任何不必要的字眼在称呼中不用。”
“难道我们说过什么吗?科利亚,你讲过吗?”列娜问。
“没有。”
“这是我提醒你们的话。不要忘记你们是教授的孩子,”布拉科夫说,并走到橱跟前,叹了口气拿起了靠在橱旁的拐杖,”你们以为这容易吗?用四只脚走路……讨厌极了,怎么也习惯不了……我们走吧,科利亚。你去学校大概迟了。事情归事情,可学习不要忘了。”
第1卷 第11章漂亮的小伙子
可不是,上第一节课米沙要迟到了。但是即使还能赶得上,他不准备去学校了。今天还学习什么呀!他简直没法在课桌旁坐下来。与布拉科夫谈话以后,他心情平静了不少,或者就像他的师傅瑟索耶夫说的那样,走上了“正规”;但是还没有到定下心来做习题,或者正确地写听写的地步。他又不想得两分。所以米沙决定“旷课”。先回家看看有没有信。以后再去幼儿园里的柳夏那儿盘桓一下。
米沙执行父亲的意旨,给自己保留了房间,虽然最近两年他住在船上。
夏初父亲受了第三次伤,当躺在医院的时候,他们经常通信。不久前父亲伤好了,重新赴前线去了。但是他在什么地方呢?……11 月 14 日苏联军队占领了日托米尔城。很可能父亲就参加了这个不很出名,但一听名称就令人产生好感的遥远城市的解放。照儿时的老习惯,米沙把这词拆成两个部分:“日托”和“米尔”。
什么是“日托”,他不很清楚。列娜说是稞麦,米沙却以为是某种谷子。不管怎样说总是某种好东西,那么“米尔”1是个最吉利的词。
“米尔”就是胜利,要知道只有胜利后才开始持久和平,船就能出海。
整个夏天米沙想到远航,恼恨法西斯分子在斯大林格勒被击败以后还指望着什么,没有立即投降。战争他们输定了,这很清楚。瑟索耶夫断定,只要苏联军队接近德国的边境,战争就会结束。可另一个师傅尼古拉·瓦西里那维奇想法不同。“主要是前进,”他说,”即将还有大规模的、顽强的战斗,希特勒分子将作最后挣扎。”他心里很同意瑟索耶夫,但又怎么能不相信尼古拉·瓦西里那维奇的话呢!
走到博尔绍夫大街,米沙觉得后面有什么人跟着。“会不会有人在跟踪?”这个思想使他立刻心里戒备起来,但继续镇静地头也不回地走着。
曾经有个时候,当米沙接受了伊万·瓦西里那维奇的任务,他对每个人都怀疑是敌人,总是很小心谨慎:但那时他没有经验,他完全是个孩子。现在他是个真正的侦察人员,伊万·瓦西里那维奇说过对他完全放心这句话不是偶然的。
列娜就不同了。她甚至还没有意识到种种不愉快的突然事件等着侦察员……米沙不知怎的想起了去年揭发贼帮的斗争,想起了坏蛋克列杰尔、纽夏、赌博、防毒面具、爆炸等等……就在这儿,“闪电”电影院附近,他们截住了若拉·布留涅特,而自己几乎丢了命……就在那儿,稍微过去那个地方,布留涅特用芬兰刀戳了他一刀……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了。
有谁在追他……终于,米沙听见了喊声:“阿列克谢耶夫!”
他回头一看,斯乔帕·潘非洛夫手提一个饱鼓鼓的“网兜”,正在匆匆
忙忙赶上来。他的朋友没有穿大衣,身上穿了件新西装,甚至还系了领带。
“哎呀,beautiflllboy。”
“这什么意思,”斯乔帕好奇地问。
“这个吗?甚至我也不知道怎样给你翻译……英语里这意思是漂亮的小伙子,就好比是穿戴漂亮的人。”
“我起先没有认出你,米沙,“斯乔帕对玩笑没有在意,说,”正在想,究竟是不是你?我跟了很久,心里一直在嘀咕。你很阔气。”
“我有什么阔气的?是你阔气了。瞧,弄到了西装。穿得笔挺。”
“凭购货证买到的,计划任务完成了……”
“这我懂,可为什么节日打份呢?”
“今天我放假,母亲差我去商店里。你回家吗?”
“还有什么地方好去呢?”
“那我们就走吧!”
他们微笑地互相瞧着,慢慢地柱前走。看来,斯乔帕很喜欢新西装,他尽可能让它挺得更直,这就造成了个印象西装是硬绑绑的,似乎是用很粗的料子做成的。到家以前,斯乔帕整了两次领带。这一切不知怎的显得很不自然,让人感觉不习惯,米沙不免肚子里发笑。他们转弯进了弄堂口的拱门。
“是的!你知道怎么回事,”斯乔帕突然想起说,“瓦西卡差一点儿活活烧死!”
“一点儿算不了什么。”
“不,真的!他还在军医院躺着呢。”
“怎么回事?”米沙不安地问,他意识到为了一件小事是下会安置到军医院里去的。
“他就是这么个人,懂吗,他在车间里干活,正好遇上打炮,车间里中了燃烧弹。你知道,他们这些坏蛋现在是怎样『射』击的:打一发燃烧弹,随后把大批炮弹倾泻在同一地方,为了使它不被扑灭,”斯乔帕越说越起劲,“瓦西卡怎么样?……很清醒,没有惊慌失措,直接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