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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洁文集-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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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她最后给我的那封信,更让我视若珍宝。那时我因母亲去世、以及其它方面的打击,情绪十分低迷,她在信中说,你不要太过悲伤,你的母亲去世了,可是你还有我这个娘呢,你这个娘虽然不能常常伴在你的身边,但她始终关爱着你。 
  我本该引出这封信的全文,但是正像我一生难改的作派,越是珍爱的东西,越是东藏西藏,最后藏到连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步。 


第9节:倍受我珍爱的那封信 
 
  丢是肯定丢不了的,只是要用的时候却找不到,可说不定哪一天又会不期然地冒出来了。 
  反倒是她给我的其它的信,就在抽屉里,一拉开抽屉就找个正着。 
   
  人们常常谈到她作品中的“大爱”,却很少谈到她的“大智”。 
  《关于女人》那个集子,她就对我说了很多故事中的故事,其中还有早年发表时,因“男士”这一笔名引出的一段笑谈。出版社担心这一笔名可能不会引起读者的注意,她却答道,可以用一个引人注意的题目,因为“女”字总是引人注意的,集子便定名为《关于女人》。如此超前的剖析,即便到了本世纪末,仍然一语中的、一针入穴。 
  比方她对我《爱,是不能忘记的》一文的看法,也是慧眼独具。“……我也看了,也感到不是一篇爱情故事,而是一篇不能忘记的心中矛盾。是吗……” 
  又比如她对龚自珍的偏爱,龚自珍可以说是中国有肝胆、有血性的知识分子的统爱,一九二五年在美国读书时,她就选了两句龚诗寄回国内,托堂兄请人书录。 
  “冰心女士集定庵句索书 
  世事沧桑心事定 
  胸中海岳梦中飞 
  乙丑闰浴佛日梁启超” 
  至一九九九年,整整七十四年,一直挂在她的客厅里。 
  二十世纪这场大戏,她从头看到了尾。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应该说是非常剔透,然而却坚守着一份原则,一辈子做人、做文都做得非常干净,是可以用“功德圆满”,这四个很少人能称得起的字来概括的。 
  如我这样一个糟糕的人,虽然永远达不到她那样的人格高度,但我知道世上毕竟还有那么一个高度,是我们应该仰视的高度。 
  早在一九八四年,我不得不应一家杂志社的邀请,写一篇关于她的文章。在那篇力不从心的文章里,关于她,我曾写过一句这样的话:“你能将大海装进一只瓶子里吗?” 
  时隔十五年,我仍然这样回答:我无能。 
   
  一九九九年三月八日 
   
  附:果然不出所料,我终于找到“娘”给我的、倍受我珍爱的那封信 


第10节:对于我,他没有“最后” 
 
  美国文学艺术院寄来一张照片,是我和哈里森。索尔兹伯里(HarrisonE。Salisbury)的合影,摄于一九九三年六月二十二日该院为我举办的、欢迎新院士的招待会上。附信上写道,据哈里森。索尔兹伯里的夫人莎洛特说,这是他一生中的最后一张照片。 
  事实上,他一生中的最后一天、最后一件事,也是和莎洛特一起为我买一条手工制作的披肩。 
  可惜他没能亲自把这条披肩送给我,买完披肩从罗德岛回家的路上,他就没了。 
  我一直不敢写下哈里森过世那些日子的感觉,那些感觉太过尖锐,我在等,等它们变得钝挫……所有的疼痛都会过去,人生就是这样无情无义。 
  今年见到这张照片不再哭泣,知道终于可以纪录那时的种种。 
  没有用的文字已经太多、太多,但对这样一个人来说,即便是没有用的文字,也应该用来试一试。 
   
  哈里森。索尔斯伯里,美国极负盛名的记者和作家,《纽约时报》前副总编辑、客座社论撰稿人。 
  一九八四年春,将当年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之路,从头到尾走了一遍,之后写出《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大概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出版界一个标志性的事件。中国有那么多坚定的共产主义者,算我孤陋寡闻,不知道有哪位将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之路,如此这般地重新走过一遍; 
  初任见习记者即因曝光经济萧条几被革职; 
  二战期间斯大林、莫洛托夫很不满意他从莫斯科发出的报导,几乎将他驱除出境,而《纽约时报》的老编也不中意他的稿子,准备把他开掉; 
  在报纸上公然预警阿拉巴马州伯明翰市,即将闹出一场种族大乱,为此,该市不惜重金妄图置他于诽谤罪,结果不幸被他言中; 
  越战期间深入河内,披露出美军轰击的不仅是军事目标,和平居民同样遭到了“外科手术”式的轰炸以及有关平民伤亡的实况报导,报导轰动了美国和世界,约翰逊及五角大楼立即陷入欺骗公众舆论的尴尬境地。为此,他不但遭受同行的严苛责问、讥讽以及对他职业道德的怀疑,约翰逊也几乎要派一架飞机让《纽约时报》领教一下,何谓真正的“外科手术”轰炸; 


第11节:可我还是哀哀地哭了 
 
  几乎走遍世界,经历、报道过诸多重大历史事件,与世界诸多风云人物关系颇深; 
  在长达几十年的记者生涯中,从未懈怠地恪守了一个记者的职业道德。 
  。。。。。。。。。。。。 
  去年七月六号星期二下午,唐棣下班回家之后对我说,“妈,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们慢慢走到大都会博物馆,无言地坐在黄昏的暗影里。那时我仍然精神恍惚、不大爱讲话,虽然母亲过世差不多两年了。 
  唐棣突然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妈,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要挺住,不要太伤心……” 
  妈去世后我变得特别胆小,她的话让我不由地缩紧了肩膀、转过张皇的脸,等待着那件需要我“挺住”才能承担的事情。 
  “下午莎洛特打电话给我,她在电话里对我说'……我不愿意你们从报纸而不是从我这里得知这个消息,昨天,从罗德岛回康州的路上,哈里森去了……如果你们不觉得太困难,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见面。'” 
  这里说的是我们和哈里森、莎洛特六月二十三号星期三,在纽约六十二街妇女俱乐部晚餐时定下的计划,七月十三号他们再到纽约来的时候,我们还要到妇女俱乐部晚餐。 
  唐棣问:“你行吗?” 
  莎洛特说:“我喜欢这样。” 
  唐棣说:“不过我妈会哭的。” 
  之前,我刚刚对唐棣说过:“姥姥去世前一天,她从沙发出溜到地上的时候,我的眼前一黑。不是昏厥之前的那种黑,而是一块无际的黑幕,在眼前急骤无声地落下,你对它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被它覆盖……”然后烦恼地转过脸去,看着远处驶来的M1公共汽车,使劲盯着它闪烁的头灯,为的是止住眼里的泪水。我希望自己不再哭泣,唐棣已经为我操了很久的心。 
  对于莎罗特的电话,这些话可不就像一个前奏? 
  可我还是哀哀地哭了。 
  面对我们所爱的人的离去,除了逆来顺受、无可反抗的哭泣,还能怎样? 
  从大都会博物馆南边的上空,急速地沉降下一片令人窒息的热雾…… 


第12节:你倒会找凉快的地方 
 
  有个黑女人在我椅子背后说些什么,我转过脸去,原来是讨乞的。她看了我一眼,说:“噢,对不起。”赶忙转身走开。 
  唐棣说:“妈,我之所以带您出来,而不是在家里告诉您这个消息,是因为外面凉快一点,您也许不会觉得那么难过。” 

  十三天以前,我们还在一起晚餐呢。
  六月二十二号,他还参加了美国文学艺术院为欢迎我入院而补办的招待会呢(九二年我因丧母之痛没能到美国来接受荣誉院士的颁赠)。 
  我站在老窗子前,他走过来对我说:“你倒会找凉快的地方……”。 
  会上,文学艺术院主席还请他发表了关于我的评介。 
  那天他安静得过分,很少说话,只是倾听……我和他也没有太多的交谈,心想反正第二天我们要在一起吃饭,不必着忙、有的是谈话的时间。 
  第二天哈里森夫妇请我和唐棣在六十二街的妇女俱乐部晚餐,我送莎洛特一条游弋于深浅银灰间的丝质头巾,哈里森安静地揉了揉那条头巾,说:“很雅致的色调。” 
  他的安静里有一种渐行渐远、让人无法留住的绝望,不,不是安静,而是力不从心,像妈去世前的那些天一样,万事提不起一点兴致。 
  一种不祥之感,慢慢地将我攥进了它的手心。 
  我也看出莎洛特为鼓动哈里森的兴致所做的努力,想必她早就看出这些。 
  她问我:“给哈里森什么?” 
  我说:“鲜花。”那是两束或白瓣绿心儿或绿瓣嫩黄心儿的小菊花。 
  莎洛特没怎么吃饭,而是一味地在椅子上转来转去。刚结束一个故事,又说她看见青年时代的男朋友了,她得过去寒暄几句。在她过去寒暄的时候,哈里森一直注意着她的动向。 
  回到座位上,她又笑着说那其实并不是她青年时代的男友,她不过是在开玩笑。可哈里森还是不时回过头去,对那男人望了又望。这可能正是莎洛特的期望? 
  不知不觉,我也开始找些轻描淡写的话题。“哈里森,记得你从前写给我的信吗,你写到童年在宾西法尼亚的生活,真是很美的散文,为什么不写下去呢?” 


第13节:那条老狗还好吗 
 
   
  他说:“我正在整理。”我听出他的勉强。心想,哈里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我又说:“你用的还是那台老雷明顿打字机吗?” 
  这时他才提起一点兴致。“噢,你还记得它……” 
  接着我就弄巧成拙:“那条老狗还好吗?” 
  莎洛特说:“去年死了,它生下来就有问题,老跑医院。” 
  我懊悔不已,生怕这个话题使哈里森伤感。 
  分别的时候,莎洛特在我脸上吻得很重、很深,我也深吻了她,多少心事,都在我们这深深的一吻中作了交流。 
  我不舍地望着他们在风中远去的背影,心里有莫明的忧伤,不由地对唐棣说:“希望明年再来美国的时候,我还能见到哈里森。”可心里玄玄地想,可能、说不定哪个刹那,我就看不见他了。在母亲过世的那场大难之后,我似乎能听到别人无法听到的、死亡的脚步。 
  没想到十三天后我的预感果然成真! 
  七月八号,哈里森去世的消息见报。报上发表了他的两幅照片。我想报纸老编很会选,这两张照片可以说是概括了他一生的主要经历。一张是三十年代在克里姆林宫前,一张是一九八九年“六四”期间在天安门广场。面对他那份不变的共运情结,我为他深感难以名状的尴尬。 
  回国后我辗转请求哈里森的一位“生前好友”,能否在他担纲、一个为团结“国际友好人士”设置的组织里,给哈里森一个纪念性的位置,一了他的共运情结。可我遭到了拒绝,原因是哈里森最后那本关于中国、关于“六四”的书,将他对中国的全部热爱一笔抵消。看来,那不过是哈里森一厢情愿的好友。 
  我把这张报纸留了起来,准备和他送我的、“六四”期间在天安门广场拍摄的那张照片,并镶在一个镜框里。 
   
  七月十一号晚上,唐棣正好倒客厅里去,电话铃响了,是莎洛特的电话。她说:“我刚刚寄出了我和哈里森给你妈妈买的小毯子,可以盖在腿上,也可以当披肩,因为北京的冬天很冷……小毯子的颜色是哈里森选的,他认为那个颜色对张洁很合适……他说,那是我的眼睛的颜色,也是他的眼睛的颜色……如天边的远云。” 


第14节:我还得活下去… 
 
   
  而我正在卧室回想八四年美国作家代表团到达北京那一天,我到机场去接他们的情景,历历在目地看见哈里森向我走来。与莎洛特的电话如此巧合,真是奇怪。 
   
  七月十三号,我们按十三天前哈里森在世的计划,一同去吃晚饭,但不能再在六十二街的妇女俱乐部了。 
  莎洛特不哭,她说:“本来是说和哈里森一起来的,可是没有他了,不过今天也不错……” 
  “哈里森去的很快,当时,我一面开车一面对他说:'咱们家的冰箱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还有鸡蛋吧?'只听见哈里森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我的听力不好,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又问了一句:'什么?'可是没有听见他的回答。我侧过头去看看坐在一旁的他,只见他的眼睛望着天空,头仰靠在车座的靠背上,然后往我的肩上一栽……我知道他去了。然后我把车开下高速公路,给警方打了电话…… 
  “这两年哈里森的记忆力显见的不行了,演讲时常常突然停顿下来,接不上下面的话,过去他可不是这样。还有一次我梦见到森林里去,他突然不见了,我到处找他,后来来到一片空地,可是我只能听见他喊我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人,那个梦可怕极了。” 
  怪不得我有一年没收到哈里森的信了,我还有些奇怪呢。九二年他知道母亲去世后,特地给我打了一个国际长途电话,在得知我患丙型肝炎后,连续写了三封信来安慰我。 
  “哈里森已经火化,当我们把他的骨灰撒在我们家后面那座小山上的时候,正好来了一阵风,风把他的骨灰吹了回来,孙子们说'噢,他不愿意离开我们'。我们在后山上为哈里森立了一个碑,明年春天,我们还要在碑前种些树……” 
  我们谁也无法说话,只听她一个人在说,是啊,她得讲话! 
  “我还得活下去……”她看上去足够坚强地说。可是饭后,当她茫然地站在饭店过道上寻找一束花的时候,我看出她的挣扎。 
   
  我常常与他今生的最后一张照片相对,想:还有谁会记得他为这个世界所做的贡献? 


第15节:多少人无缘再见 
 
   
  八十年代,由于多个西方国家翻译出版了我的书,因此也给了我多次周游欧洲的机会。 
  接受过多少记者的采访?已经记不得了,印象最深的是英国《观察家》杂志和西德(那时东西德还没有统一)《明镜》周刊的几位记者。 
  而印象最深的记者招待会,当属1989年十月在意大利接受马拉帕蒂国际文学奖时的新闻发布会。 
  我也算是身经百战。在列国接受过不下一百次采访,唯独这次感到了压力。 
  也许现在的人们不再记得一九八九年那个草木皆兵的敏感时期,而且在场的七十多名意大利本土和周边国家的记者,个个身手了得,别指望用时尚、八卦那些鸡零狗碎,就能将他们打发。 
  面对一百四十多只火眼金睛,如何开场?让我颇费思量,只得先发制人。说:“我是个诚实的人,也是一定要回国的,所以希望你们不要提问那些我回答之后,让我回不了国的问题。”没有想到这个切断某些“新闻”后路的声明,却赢得了靠新闻吃饭的记者们经久不息的掌声,场上气氛也立时转换。 
   
  《观察家》杂志的记者之所以难忘,是弥漫在他周身的悲观情绪。如其说那是一次采访不如说是一次对话,记得他谈到有关爱情婚姻问题,我的回答非常愚蠢,他慢慢悠悠说出自己的观点,最后绝非赞美地说:“。。。。。。看来,你还相当乐观。”我当时的感觉就像一枚针头,刺进了一个极为膨胀的气球。此后二十多年,我不时想起他说的那些话,而他的绝望,也渐渐变成我的信仰。 


第16节:最重要的客人? 
 
  接受《明镜》周刊采访之前,德国朋友告诫我,《明镜》周刊是联邦德国最大的杂志,地位相当于美国的《时代周刊》,面向全世界发行,发行量为一百万份。惟其大,所以傲慢至极。一般来说,他们只采访政界要人,很少采访文艺界人士,什么人物都见识过,即便总统也不放在眼里,偏偏提问让采访者难堪的问题。 
  带着这样的印象与《明镜》周刊会面,我的心理准备肯定不够正常,甚至可以说是进入战备状态。 
  翻译施迪安先生和我在《明镜》周刊的办公楼前绕来绕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停车的地方,就在我迈出汽车的时候,主编玛耶先生正好出现在办公楼门前,我猜他一准在大楼的玻璃窗后,看我们那辆普通的汽车,如何在那些豪华汽车中间,找一块停泊地来着。 
  他亲自到大楼门口接我,真是无可挑剔的客气,但这客气冰冷异常,寒气袭人。 
  过了门卫,他手势不明地一指,我走错了通向电梯的方向,翻译及时叫住了我。 
  电梯里,玛耶先生一言不发,眼睛从我的头顶望过去,好像在忍受某种极其难以忍受的事物。我把我那很多人看不惯的下巴,翘得更高了,心里狠狠地想,是你把我请来的,先生,你只好受着了。 
   
  房间里还有三位六十开外的绅士在等着我,全是一付大记者的派头。他们打量着我,我也打量着他们,像是在暗暗估量彼此的实力。 
  四比一,我想。 
  满头白发的莱因哈特(Herinhard)先生身材很高,像所有身材过高的人那样,稍稍有些驼背,浑身透着一种熟透了的潇洒。他先向我介绍:“这间房子,我们一向用来接待最重要的客人。”一派世界事务权威发言人的口气。 
  最重要的客人? 
  我已经三过汉堡,从我一踏上欧洲的土地,他们可能就在观察、掂量:值不值得? 
  有人拉开落地的百叶窗,汉堡城尽收眼底。莱因哈特先生简略地介绍着这个城市:绞死最后一批海盗的老码头;二战中被毁去大半的老教堂。。。。。。然后转身向我介绍其他两位绅士,一位是速记兼录音,一位是摄影记者。“这是联邦德国最著名的摄影记者,丹赫盖尔先生。他住在波恩,不住在汉堡。只在重要人物接受采访时,我们才把他请来。” 


第17节: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这样的意思您刚才已经表示过了。”我说。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好吧。” 
  尽管善良的基督徒我们的翻译施迪安先生,努力软化着我们的语言(我甚至觉得我的某些话他根本没有翻译),仍然能感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玛耶和莱因哈特先生不歇气地交相提问,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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