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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长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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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僵持() 
听到白役前脚赶后脚追出城,霸气无比喊话,车把式娴熟地跳下车在道旁抱头蹲下,不忘记同马车飞快拉开两丈远距离。

    作为车马行里的老伙计,走南闯北的老油子,心里清楚得很。马车是行里的,货物是客商的,性命可是自家的。

    反正不管来的是山贼盗匪还是官兵公差,老实听话总没错。否则一不小心丢了性命,找谁说理去?更何况这车货与人,确实有点儿蹊跷。

    只是“靠边站”和“蹲下”常听说,“抱头蹲下”还是第一次遭遇。车把式照样子比划后,发现楚白役这一招端的厉害,啥小动作全不能弄了。

    张瑞同两个泼皮则有点懵懂。

    一则白役虽然凶悍,却是给捕快打下手的。连捕快都不敢动不动就喊“杀无赦”,这楚白役怎来的如此泼天大胆?

    二则牛丁作为阳武县地头蛇,姐夫张彪又是大捕头,谁敢不听他的话?明明已经摆平了手尾的事情,怎么又冒出一个楚白役气势汹汹追出城?

    两位泼皮开始往后退缩,一副随时准备把自己摘出去的样子。

    张瑞强作镇定,抱拳道:

    “这还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楚大哥请了,在下张瑞,是牛丁牛大哥的朋友……”

    白袍书生的身子一耸,竟在无鞍无镫的马背上站立而起,厉声叱道:

    “呔,闲话少讲,尔等抱头蹲下!”

    张瑞继续笑嘻嘻朝前凑,道:“想必是弄错了……”

    那书生二话不说,左手将铁尺朝怀里一插,右手一抖,把缠在手腕上的鞭子“唰”地展开,一鞭抽下。

    他骑的是一匹拉车的寻常驽马,马鞭是赶车用的大鞭。柳木柄,鞭梢由几股生牛皮浸水后绞成,比寻常小鞭要长得多,沉重得多。

    呜……

    凄厉尖锐的风声响起。

    那一鞭快到看不见影子。

    张瑞歪斜着身躯扑出,像是被无形棍棒猛地击倒一般。从肩膀到后背的衣衫撕裂,连皮带肉刨去了一长条,鲜血淋漓,犹如刀砍剑劈。

    两位泼皮吓得面无人色。

    一个以平生最快速度蹲下抱头,另外一个则膝盖一软直接跪下了,纹丝不敢动。

    张瑞痛得在地上惨叫打滚,书生却毫不留情,再次喝道:“抱头蹲下。”

    言毕,又伸出手臂作扬鞭之势。

    张瑞哪里见过这么冷酷凌厉霸道的角色,吓得心肝肺抽搐缩成一团,心里叫起了撞天屈。直娘贼,老子被打得可以直接送医馆了,你还要重新爬起来再蹲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但楚白役明显不是一个面慈心善的主。

    说打,绝对会打。

    说杀,说不定真会杀。

    张瑞逞小聪明,冤枉挨了凶狠一鞭后,晓得再挨一记恐怕送掉半条小命,只得蹒跚爬起,老老实实蹲在地上抱头。身子颤抖,衣衫染红,咬紧牙关不敢呻吟,那副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两名泼皮非但不同仇敌忾,反而庆幸自家机灵。

    白袍书生身躯高大,又站立在高高的马背上,仿佛背负黄昏血幕,顶天立地。

    三人偷偷翻眼皮仰视,觉得魔神临凡也不过如此,战战兢兢不敢起一丝反抗之心。

    背后马蹄急促,楚凡扭头看了看,见燕乙只差三十几丈远了,便丢下鞭子跳下马,疾步到车后。

    或许是他煞气太重,拉车的马儿不安地朝前踏进半步。

    正巧楚凡刚刚拉开车后的布帘子,昏暗中望见车厢两旁的杂物高高堆积,中间仰天躺着一位口塞毛巾的女孩子。

    但是马踏半步,车厢猛然一挣,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杂物顿时松垮。顶端有一尊小铜鼎掉下,正砸向女子头颅。

    楚凡见势不妙,哧溜蹿入车内。

    跪着的三人见了,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普通人上车,无非先踏上去一只脚,再踏上另外一只脚,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纵身扑入的。也不怕闪了腰,撞破头。

    楚凡身手绝伦,虽然从来没有骑过马,一样打马如飞。那燕乙虽然骑过,却不是惯家子,落后了近百丈之遥。等他赶到,眼前却是诡异的一幕。

    马车乖生生停留在道路上,车前一位把式抱头蹲地,车后两人抱头蹲地,还有一个跪着,均神色诡异地望向车厢,侧耳倾听。

    燕乙没看到楚凡鞭打张瑞那一幕,却看到了楚凡纵身扑入马车。心急火燎翻身下马赶到车后,口里连声呼唤“婉儿”,伸手正要揭开帘子,却听到里面男子怒哼一声,退后!

    楚凡的威势他见识过,当即本能地退开一丈多远,惴惴不安。

    黑咕隆咚的车厢内,货物垮塌。

    在最底部,楚凡左手的掌沿被燕婉儿死死咬住,艰难用左肘撑住身体与她减少接触,右手抓住一只铜鼎悬在她脑袋上方一寸处。而他的背部与两侧,则挤压着大大小小重重叠叠的东西,密不透风。。

    “婉儿姑娘,外面好多人呢。咱们这副样子被别人看见了可不好,放开我行不行?”

    “婉儿姑娘,我是来救你的呀,松开我好不好?”

    “你是淑女,大大的淑女,可不可以温柔一点……”

    楚凡轻轻地连唤三声,燕婉儿口里呜呜的,就是不松开。

    要制服少女,简直太容易了,但楚凡下不了手。思忖她手脚被绑,一路挣扎,恐怕不清醒了,以为我是凶徒。货物垮塌,车厢里面缺氧,愈发昏迷得快。得想个什么法子脱身呢?自己肯定不能先走,只要一离开,她就会被砸伤。

    身下鼻息咻咻,软玉温香。

    楚凡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说没有一丁点绮念,简直假透了。但如果在少女崩溃绝望时还去占便宜,那就真猪狗不如,活该天打五雷劈。

    神识修炼,他得窥“非想”门径,当即斩灭了越来越膨胀壮大的欲望。思忖来思忖去,突然想起这样人货两用的马车,一般前后均有门敞开,平日里顶多拉上帘子。

    抱着试一试心态,楚凡把铜鼎慢慢向前推去。

    手臂只前进了一尺多就碰到强大阻力,楚凡不管,继续往前捅。终于,一个麻袋被挤破了,豆子争先恐后蹦出来。

    楚凡暗道不妙,摸索着把铜鼎放下,右掌抄到燕婉儿的后脑勺垫高,小臂弯曲护住她面部。乖乖,这要是鼻孔里灌进去几颗,还不把人呛死?

    好在那一袋豆子或落入铜鼎,或洒落地板,没来得及把燕婉儿的脑袋淹没就偃旗息鼓了。

    对楚凡而言,好消息是右臂自由了,坏消息是活动范围到尽头,车厢前门关闭。再往前爬,将护不住少女周全。而且他左手掌被咬,也无法作更大范围的移动。

    像这样僵持下去,会是一个死局!

    难道喊外面几个人搬开压在身上的乱七八糟东西?那是实在没有办法情况下,才能够做出的最无奈选择。

    被众人撞见这等难堪场面,少女还不得羞死,以后还怎么嫁人?

    嗯,需要先让空气流通,等她清醒后自己爬出去。

    楚凡慢慢地把身躯往上拱,由标准的俯卧撑姿势转变成驼背弯腰的跪姿,然后身体往左侧倾斜,像狗撒尿一般把右腿抬起,狠狠踹出去。

    咔嚓,似乎马车旁的窗户挤破了,清新空气流进来。

    但他右腿使力也达到了尽头,继续往窗户边够,又将护不住少女的身体。

    怎么办?

    当务之急,必须把手掌先抽出来,才能腾出双手把她身体上的绳索扯断。自己可以为她撑住这方空间不垮塌,但最终脱困,还是要靠她自己才行。

    用灵能让她睡一觉?不可取,万一牙齿咬得更紧呢?

    下策是啥都不管了,叫人卸货,最简单。

    下下策是强行把手掌拽出,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她的上半身硬往后退。

    可这样的话,她一口漂亮的牙齿可能会崩掉几颗,两条大长腿可能要被物品挤伤擦破。

    行不通。

第三十三章 兔子精() 
哎,这也不妥,那也不行,只能够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楚神棍没辙,继续耐心地呼唤。

    “婉儿,婉儿,婉儿……”

    咦,少女仿佛有了知觉,哼哼了两声。

    楚神棍信心大增。

    “婉儿,燕婉儿……”

    可燕婉儿哼过之后,咬得更重了。

    “哎呦呦……姑奶奶,大英雄,老子甘拜下风。投降,投降,坚决投降……拜托,不要咬合这么紧好不好?我又不是唐僧肉,一点也不好吃……”

    少女嘴巴里呜呜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在一片昏暗中闪烁出星星微茫。

    眼睛对眼睛,近在咫尺。楚凡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一耸,周围货物立刻噼里啪啦乱响。

    秋天凉爽,但两个人困在狭小空间里,温度上升,汗气蒸腾。处子的幽幽体香与馥郁脂粉香混杂弥漫,令人沉醉。

    楚凡迅速收敛心神,腾出右手摇晃燕婉儿的肩膀,轻轻喊道:

    “燕婉儿,到底清醒了没有?东西垮塌了,你被埋在车厢底。我是前来搭救你的,楚白役,楚凡……”

    ……

    “听话啊,放松,放松……慢慢地张开小嘴。对对对,得让我把手先抽出来,否则谁也动不了……好啦。”

    燕婉儿张开嘴咳嗽不已,娇喘阵阵。

    楚凡抽出几乎麻木的左手掌,长吁了一口气,细致体贴地问道:“身体痛不痛?刚才没被东西碰伤,没被我压坏吧?”

    “硬硬的什么东西,硌得人家好难受……”声音细细弱弱,销魂蚀骨。

    “哦,是一根铁尺……那我再挺起来一点……现在不痛了吧……”

    “嗯。”

    “不要慌,不要急,不要怕……先让我把外面的束缚一层层解开,你才好扭动,自己爬出去。要是弄痛了你,就赶快叫。黑灯瞎火的我看不见……”

    “嗯,随你……”

    ……

    外面几个人见不到车厢里情形,听到的声音又断断续续模模糊糊,不由得胡乱猜测。

    小嘴,咬合,铁尺,压坏,什么意思?

    嘣,貌似腰带被扯断了。

    不对,接着连续响起了好几声。

    应该是一圈圈绳索被硬生生绷断了,动静闹得挺大,清晰可闻。

    绳索断了,燕婉儿的行动该自由了,楚白役更是好胳膊好腿。孤男寡女,昏天黑地,干嘛躲藏在车厢里老不出来,搞什么名堂?

    ……

    黑暗中,楚凡把两只手臂撑直,尽量把身体高高拱起,给燕婉儿腾出更大活动空间。周围货物被挤压得吱呀作响,叮当哐啷声不绝,一些小物件从货堆顶部咕噜噜滚落。

    燕婉儿仰面躺倒,弯曲膝盖,双手伸出抓住了两个箱子使劲扒拉,身体借力倒退着蹭。

    一个箱子被挪动,上面一堆零碎杂物倾泻而下。

    楚凡惊叫不好,生怕里面混杂铁器铜器等硬物砸伤燕婉儿,尤其像眼睛、耳朵、鼻子等脆弱部位,稍微碰一下就糟糕。于是赶快趴低,侧身去挡那一堆漏下的细碎东西,同时张开手掌遮挡少女面部。

    但他这么骤然一动,背上与两侧被挤压顶高的物件又开始垮塌。

    楚某人变成了八臂哪吒,顾了上顾不了下,顾了左顾不了右,狼狈不堪。

    ……

    车厢剧烈摇晃起来,吱呀声与物品碰撞声如疾风暴雨。

    ……

    车厢里传出古怪的声响与对话。

    外边的人一个个都变成了兔子精,耳朵高高耸起。

    似乎,好像,大概,威风凛凛宛如神魔下凡的楚白役被燕婉儿霸王硬上弓,那个啥了。然后楚白役得了味儿,再那个啥……

    好彪悍的一匹胭脂烈马!

    好一个梅花三弄!

    车把式忧心忡忡望向马车,担心散架。张瑞抹了一把额头冷汗,两名泼皮斜眼望着燕乙,佩服得五体投地。

    燕乙窜来窜去,焦躁不安,无地自容。

    车厢吱呀了将近十息才慢慢停歇。

    燕乙到底心系爱女,又蹩到车后,胳膊伸出欲掀开帘子,却似有千斤重。

    四十几岁的老泼皮急了,喊道:“燕掌柜,掀不得!”

    燕乙回头看,只见那泼皮挤眉弄眼,伸出手掌在脖子上比划。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万一帘子掀开见到了尴尬场面,燕乙颜面无光是小事,他们几个可能就丧命荒郊。

    男子气喘吁吁的声音传出:

    “光我一个人动不行,你得配合……我听见你父亲到车后了……”

    女子夹杂着呻吟的娇媚声音传出:

    “爹,你退远点。”

    燕乙恨恨转身,走到张瑞面前,骂道:

    “你这个脚底生疮的家伙,到底给我女儿吃了什么?”

    张瑞莫名其妙,道:

    “我没给她吃春药……是准备了一包回家用,还没有来得及灌。”

    燕乙作势欲踢,终究懦弱惯了,长叹一声也抱头蹲下。

    他是生意人,不是气节读书人,在如此荒唐境况下竟然泛起了一个荒唐念头。如果像这般,倒好似成就了一段姻缘……帘子指定不能掀开了,女儿的名节要紧。只是这现场的几个人怎么处置?难道请他们去喝喜酒?

    女子弱弱的,羞涩娇柔声音传出。

    “刚,刚才……我,我咬你……出,出血了吗?”

    “应该……没有。”

    “我不信,肯定出了,我闻得到的……除了你,我还从来没有咬过别人……我刚才,只是糊里糊涂了……你别怪我……”

    “哈哈哈,我当然相信你没有咬过别人,你又不是狗!好啦,好啦,是出了一点点血……嘿嘿,多大个事,别放在心上……男子汉大丈夫嘛,什么一滴精十滴血,身体本元,珍贵无比,我从来就不信的……”

    “那你,终究还是亏乏了身子……”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羸弱不堪……”

    “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凡哥哥……”

    “啊?你如果不怕被我妹妹揍扁,就叫呗……嘿嘿,开玩笑的,随便你了。”

    “那好,凡哥哥,婉儿听你的。你要告诉我怎么弄,人家不晓得……”

    “这才乖嘛。你刚才那个样子,吓死宝宝了……来,继续,我们再尝试一次。先前大家没经验,没弄好……”

    “嗯……”

    车厢又晃动起来,却没有方才激烈,吱呀声响中夹杂着衣袂摩擦的窸窸窣窣。

    “这样不行,婉儿。你得把两条腿分开,不能并拢,要不然使不出力气……”

    “嗯……”

    “对对对,就这样,屁股使劲往后撅,腰拱起……扭起来……注意,手抓车厢底,别扒拉边上的箱子,小心再次垮塌了……”

    “嗯……”

    “别着急,我先帮你把门口挡路的东西蹬出去。”

    “嗯……”

    除了燕乙面色铁青外,马车外“兔子精”们的面孔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连车把式也像螃蟹一样横挪,从车前偷偷摸摸蹩到车后,与四人混蹲一处。

    其实他想走,其实不想留。

    别人的墙角听得香艳,他们这墙角听得心惊肉跳,简直生不如死。

    谁知道楚白役出来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暴起杀人。

    砰,一个小木头箱子从车厢里飞出,摔在地上,铜镜梳子等物散落。

    嘭,又一个大麻袋飞出。大约装的是布匹丝绸,竟然在草地上蹦了几蹦。

    约莫又经过十息,车厢后的青布帘子终于晃动了,一双小巧的绣花鞋先探出。

    然后慢慢伸出两条修长的腿,美丽少女的柔软腰身像蛇一样弯折,上半身躺在车厢地板上一点点倒退。

    虽然披头散发,但衣衫完好。

    她下车后腿脚一软差点跪倒,却不管不顾一把扯下帘子,惶急冲燕乙喊:

    “爹,快点。货物垮塌了,凡哥被埋在里面……”

    张瑞与二泼皮闻言大喜,心道被砸死了才好。

    燕乙连忙扑到车后,却见楚凡仿佛尺蠖似的把身子一节节拱起,半撑双臂像狗一样狼狈趴低,从乱七八糟一堆杂货的最底部倒退爬出。

    白袍布满尘灰污迹,变成了灰袍子。双肘小臂处污脏得一塌糊涂,像戴了黑色袖套。发髻歪斜蓬乱,左手掌沿红肿,血迹斑斑,齿痕清晰。

    燕乙奇怪地看了女儿一眼,却见燕婉儿羞羞答答低垂头,背转了身。

    事情再明白不过了。

    楚凡掏出燕婉儿口中塞住的毛巾后,被她情急咬住了手掌不放。货物垮塌,他只能死死撑住上方,进不得退不得。

    燕婉儿后来清醒了,束缚手脚的绳索被拽断。别无方法,只能在楚凡的身躯下仰面躺倒,扭动挣扎着一点点倒退……

    之所以叫燕乙退后,是因为两个人的姿势实在暧昧。一旦被人亲眼瞧见了,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燕乙想清楚中间关节后,避到一旁用拳头使劲捶脑袋,连骂自己混账。

    燕婉儿一会儿劝慰父亲,一会儿扶楚凡,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神棍才不要她扶,从怀里掏出硬硬的铁尺,大踏步走向张瑞,杀气腾腾。

第三十四章 蹊跷() 
楚神棍刚刚从车厢里露出两条大长腿,两名泼皮和车把式就机智地悄悄拉开同张瑞之间的距离,一脸我和他不太熟表情。

    再见到楚凡狼狈不堪,抽出铁尺一脸杀气,更是噤若寒蝉。任何小动作也不敢做,老老实实紧张等待着,连大气也不敢喘。

    嗯,张大公子貌似要被秋后算账了,千万别惹火烧身。

    果然,楚大神棍叉腿而立,把铁尺在掌间旋转如同风轮,厉声喝道:

    “张瑞,你可知罪?”

    张瑞娇生惯养长大,被一鞭子抽得差点魂飞魄散,肩背到现在还火辣辣痛。吃过一次大亏后,当下就乖巧多了,低着头诚惶诚恐嗫嚅道:

    “在下,小的……实在不知。”

    “哼,有人告你于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中抢夺财物,强掳民女。阳武县南区,至少几百个人亲眼目睹,难道还想抵赖?”

    “哎呀,冤枉……那燕乙世世代代都是我家的奴隶……”

    一听这句话,正把麻袋塞进马车厢的燕乙回过头,狠狠地“呸”了一口,骂道:

    “我等奴契被你父亲当众烧毁,恢复了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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