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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之灵-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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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云说得豪气干云。

白龙翼寻思良久,才下令道:“钟将军,点一千精兵,我们奇袭榆蓝山!”

帐外鼓角争鸣,苏兰不禁一惊,起身奔了出去,却见白龙翼正在召集士卒,准备出发。

“将军,有何事发生?这是为何?”她急忙向白龙翼问道。

“殿下上山已有一个多时辰,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属下怕有变故发生,所以决定奇袭榆蓝山,救出王子殿下。”

“可是,你这样做不是逼迫雷太等人对殿下不利吗?”苏兰不禁急道。

“苏姑娘何出此言?自王子殿下十五岁第一次走上战场,我便一直追随殿下左右,十年来出生入死,我与殿下肝胆相照。我对殿下的顾念之情绝不会比姑娘少!”白龙翼愤怒地说道。

“将军,误会了!小女子并非出言冒犯,只是……”

不等苏兰说完,白龙翼生硬地打断了她:“行军打仗乃我辈男儿之事。姑娘乃弱质女流,还是回到帐篷里等候消息吧。”说罢,召集人马,头也不回地扬鞭而去。

苏兰眼睁睁地看着大队人马离开,却是无可奈何。在尘沙中呆立了很久,她才惘然地转身走进帐篷。

榆蓝山上,面对一干人利刃般的目光,龙昳从容地端起手中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一双冷峻的眼睛直望向雷太:“雷将军可是认定了我在使诈?”

一句话倒将雷太给问住了,这紧要关头,他怎好轻易做下定论。却是精明的崔勤马上接过话头道:“可这山下大兵压境,王子又该作何解释?”

“那白龙翼见我久不归营,定是以为我遭遇不测,故作此下策。”龙昳不紧不慢地说着,“三位将军要是相信我,就让我下山将事情与将士们说个清楚。相信定能化干戈为玉帛。”

“呸!我们就是相信了你,才使得那么多兄弟枉死山下。”崔辛粗着嗓门对雷太嚷道,“大哥,我们索性杀了这小子,杀下山去,为枉死的兄弟们报仇!”

“你们要是不信任我,大可拿我的头去祭那些枉死的兄弟。”龙昳朗声道,“只是,依仗险要的地势,你们挡得了韦松,却断然挡不住白龙翼!雷将军,我问你,这山顶的莽原里究竟囤积了多少粮草?龙族的精锐之师很快便能攻到这绝壁悬崖之下,到时候,他们只围不攻,你们能撑多久?这绝岭之上,虽然难以攻陷,却是更难逃脱!”

龙昳一席话说得雷太直冒冷汗,略一沉吟,长叹一声道:“王子以身涉险,断然不会有心使诈,其中必有误会。属下愿意陪同王子下山与那白龙侍卫说个清楚。请王子交出兵刃。”

龙昳微微一笑,当即解除了身上的一切武器。(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雷太却拉过崔勤,悄声叮嘱道:“三弟与我下山。龙之族若果真使诈,我们断然不会让他活着回去。这山上数百兄弟就靠二弟了!”说罢便与崔辛一起带着龙昳下得山去。

白龙翼带人奇袭,雷太的叛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到一个时辰,龙族军队已杀至绝壁悬崖之下。一时间刀光剑影,死伤无数。

“住手!”龙昳威严的声音响彻旷野。

雷太也高喊道:“兄弟们,暂且停手!”

轻风乍起,瞬时将兵器互斫的寒声吹散。双方将士手执兵器,退向各自一方。

“殿下可是安然无恙?”白龙翼铁枪在手,急切地问道。

“白龙将军,我要你即刻率将士们下山!”龙昳命令道。

“殿下须得和属下一起下山!”白龙翼眼见龙昳腰间配剑已被缴械,只当他是受人胁迫,不免坚持道。

“我与雷将军叙叙旧,你们在山下候着即可。”龙昳皱眉道,“若再坚持,军法处置!”

“是!”迟疑半晌,白龙翼才应命,向手下将士下令道,“随我下山!”

“保护王子殿下周全,山上乱贼格杀勿论!”一声响亮的呼喊从树丛中传出,只见钟云带着数十名轻骑已冲将出来。不待山上众人有所反应,钟云搭箭便射,嗖、嗖、嗖三箭,支支直取雷太。

雷太心中大惊,那三支箭,箭箭索命,且志在必得,自己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躲过两支,看来今日自己必无生还之理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横下心来,对身边的崔辛喊道:“三弟,记得替大哥报仇!”说罢,对射来之箭也不闪避,拔出腰间大刀便向龙昳砍去。

见钟云搭箭便射,龙昳心中暗暗叫苦,忽闻身后刀风乍起,立时明白雷太是要与自己同归于尽。已无法回身,他急忙侧身避过雷太的大刀,右掌一推,将雷太手中兵器打落在地,逼得他连连后退。此时,钟云的箭已至眼前。无论雷太是死是伤,和谈便彻底无望。眼见这榆蓝山上的千里沃野顷刻便要血流成河,龙昳顾不得多想,身形一闪挡在雷太身前,双掌一挡,用掌力将一支箭打落在地,然后挺身而出,硬生生用自己的右肩接住第二支箭。不及考虑,第三支箭已至眼前,只见他将头一甩,却是用牙齿咬住了箭身。

“卑鄙小贼!纳命来!”就在龙昳接箭的同时,以为雷太遭人暗算,必定命丧当场的崔辛已挥刀向龙昳砍将过去。

雷太站立未稳,见龙昳竟生生为自己挡住了夺命之箭,心中正要感激,却见崔辛大刀已至,龙昳断无躲避之理。那雷太征战沙场多年,也是个机智灵敏之人,急忙飞身上前,虽手无寸铁,却用一只肉掌硬生生接住了崔辛的刀锋。“三弟,且慢!”他高声喊道,右手鲜血喷涌而出。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倏然变色。白龙翼急忙扬鞭上前,挡住了钟云的去路,大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作主张!还不退下!”然后翻身下马,箭步上前,一把将龙昳扶住,替他拔出肩头之箭,见并无大碍,才略略放下心来,不禁连声道:“属下罪该万死!”

龙昳也不搭话,只转身对满手鲜血的雷太说道:“这只是一场误会,雷将军可相信了?”

“属下真是瞎了眼!殿下万金之躯,竟舍命相救!从今往后,殿下但凡有所差遣,属下万死不辞!”雷太拉着崔辛跪地拜道。

“能化干戈为玉帛,正是龙昳心中所愿。这榆蓝山一带草场千里,往后替龙族饲养战马之事还要将军多费心思。”龙昳将他扶起,认真地说道。

“属下行事卤莽,险些误了殿下的大事,望殿下赐属下一死!”此时钟云也走了过来,纳头便拜。

白龙翼也急忙道:“是属下的错,望殿下降罪!”

龙昳淡淡地说道:“都起来吧,不怪你们,怪我没有及时派人下山报信。”说罢又对雷太说道,“雷将军也算救我一命。刚才饮酒尚未尽兴,如今白龙将军也来了,我们何妨再饮三百杯!”

“殿下行事豪气干云,我等得遇明主,三生有幸。今日不醉不归!”雷太爽朗地说道,“殿下,请!”说罢,径直往悬崖上走去。

“殿下,你的伤……”白龙翼担心地提醒道。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今日我们不醉不归!”龙昳淡淡一笑,箭步跟了上去。

暮色四合,千里草场一片莽莽苍苍。苏兰在帐篷内点燃了灯烛,继续手中的绣活。她已经这样枯坐了一天,银丝绣出的龙形脚踏祥云,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洁白的巾帕上。收针的时候,一不留神,绣针又深深地扎进了指尖,一枚血珠冒了出来。她怔怔地看着,不知道这究竟预示着什么。她不敢祈祷,因为不知道自己该祈祷什么,或者说,不敢问心无愧地向众神说出内心所愿。命运让柔弱的她背负了太多的无奈。

忽然,外面喧嚣一片。她怔了怔,起身向帐外奔去。她又看见了他,黑色的神驹仿佛从天而降,踩着松软清芬的牧草,迎着落日最后一缕明媚的阳光,款款而至。多么像初相遇的那一天,黑发微扬的他,穿过樗棉花树,惊鸿一般,照影而来。一颗晶莹的眼泪滑过她纤丽的面庞,坠落在这爱恨情仇的荒烟蔓草之中……

龙昳翻身下马,把缰绳抛给一个士卒,只对身边的白龙侍卫淡淡地交代了几句,便径自向军帐边的苏兰走去。

他一身的酒气,醉意朦胧的眼睛里燃烧着热烈的火焰,深深地望向她。她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

他有力的手抓起她的手腕:“这是绣的什么?你的手怎么了?”

原来一整天心不在焉的绣活,她竟把自己的食指扎得有些红肿了。

“不小心扎了一下罢了。”她轻轻说着,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牢牢扣住。他低下头,含住红肿的指头,温柔地吮吸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睛热切地望向她。她心下大乱,抽不出手,也逃不掉,一张俏脸已涨得通红。却见他肩头一片血渍,不禁惊问道:“你受伤了?让我替你包扎一下!”

他却微微一笑,并不说话,放开她的手,随即将她横身抱了起来。她低低地惊呼一声,已被他抱进了灯烛摇曳的帐篷内。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塌上,眉眼温柔地注视着她,像是在欣赏一幅艳羡已久的美丽图画。她惊慌地喘息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忙乱地低唤着:“殿下!龙昳!别……”却被他热烈的亲吻打断。他满含酒气的唇舌肆意侵袭着她温软的嘴唇,她的心沉了下去,像是沉进了冷寂的深海里。

他那样缠绵而悠长地吻过她的嘴唇、面颊,吻向她耳鬓。他的手指有些粗野地扯开她的衣扣,露出一片白皙的肩脖。他喘息着,热气腾腾的鼻息和着热气腾腾的唇舌席卷过每一寸细致的肌肤。

突然,他停了下来,抬眼向她望去,却见她双眼紧闭,已然是满脸泪痕。他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她不断涌出的泪水,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半晌,他才起身,颓然走出了军帐。

她怔怔地坐了起来,收住眼泪,望着他的背影,却只是茫然无助地呆坐着。人生便是一场又一场的历劫,每个人都注定要承受属于自己的那份苦难。

帐外篝火通明、喧声震天。征战已久的将士们在庆祝战斗与牺牲的暂时结束,刚刚归降的雷太一干人也加入其中。帐内只有苏兰一人在孤灯前默默地守候着。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极其孤单寂寞的。千军万马中,她是那样不相称的一个音符,却注定必须守候在他的身畔。他从不知道她的孤单,因为他从不认为她会是孤单的。

她无望地等待着,直到天色微明,酩酊大醉的他才被白龙侍卫和韦松扶进了军帐。她细心地替他更衣、喂茶、清洗伤口,服侍他睡下。他在她听不真切的喃喃呓语中沉沉睡去。酒能忘忧,她想,但愿他真能忘了才好。

他沉沉地睡着,她掏出手绢轻轻为他擦去额头的汗珠。手指细细滑过他明朗的眉心、挺直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嘴唇,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隐隐地疼痛着。一阵倦意袭来,她昏昏沉沉地靠着他睡了过去。

一阵幽微的叹息在耳畔缠绵。那是谁的思念,那样悠长而隽永,却又那样无奈和忧伤?那模糊的面影为何如此熟悉,纵然走过了千年的轮回与沧桑,那双眼睛依旧有着令人心痛的爱恋。她在梦中寻觅着、追问着,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

他醒来的时候,却见她已伏在床沿睡着了。他轻捶着自己疼得欲裂的头,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有些沮丧地坐起身来,却将她惊醒。看见她泪光莹莹的眼睛,他不觉一阵心痛。

“在生我的气吗?”

她摇摇头。

“要怎么做,你开肯接受我?”

她垂下了眼帘。

他伸手托起她的头,强迫她望向自己:“你知道,战争的罪过不应该结算到个人身上。那是两个族类之间的恩怨,而不是你我之间的。”

“可是,灭族破家之仇不共戴天啊!”她幽幽地说道。

“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家仇族恨,你会爱我吗?”

她怔住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半晌才哀哀地说道:“别逼我!”

他漆黑的眸子依旧深深地望着她,不允许她有一丝的躲避和退让。终于,他开口说道:“我不逼你爱我。但无论爱恨,我要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他说得那样强悍和霸道。她知晓,他总是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

离天娑城只有两天的路程了,纤婵终于成为了真正的苏兰,学会了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贴身侍女。她的心在默默地遵守着一个诺言——无论爱恨,他都是她的惟一。

那夜驿马急蹄,揉碎了忧伤的梦境。有人在帐外求见。她急忙披衣而起,挽起帐幔为已经被惊醒的龙昳披上衣服。

“给我一杯热茶!”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快。她麻利地为他沏了杯热茶,喂他喝下。

来人是天娑城的使者,也是龙族四大侍卫之一的黄龙曦。此时这个精瘦的男子正惊诧地看着王子身边的女子。

“黄龙将军,父王让你带了什么话了?”龙昳颇感奇怪,有什么重要的事竟要劳动黄龙侍卫亲自前来呢?

“大王命王子日夜兼程火速返回。星之族的大王星矗后天就抵达天娑城了。大王希望王子能赶在星矗王之前。”

“他来做什么?”龙昳似有些不解。

“星矗王是来送亲的。星之族的王女星椤公主将会成为龙之族的王妃。”

“王妃?谁的王妃?”龙昳似更加迷惑了,他抬头看了看静静站在一旁的苏兰,她仍是一脸的平静,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子出征的第二天,大王便和星矗大王缔结了婚约。王子得胜之日,便是星之族送亲之时。”黄龙曦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他已经觉出了王子的愤怒,但他还是将手中的画轴呈上,“殿下,这是星椤公主的画像。”

龙昳性情是专横和霸道的。此时的他早已是出离愤怒了,自小就没人敢违拗他的意志,即使是作为父亲的龙祗也常常会让他三分。如今,竟然有人要让他娶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为妻,并且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将那女子硬生生地塞了过来。

王子应该大声地呵斥,愤怒地断然拒绝;甚至他还会将他赶出帐篷,命令军队就此驻扎,根本不去理会大王的旨意和即将到来的星椤公主。黄龙曦已经做好了准备,大王有令,即使用强也要将王子带回天娑城。这也是大王让他亲自前来的原因。他看见愤怒的火焰在龙昳的眼睛里升腾起来。但是,他也看见王子的目光扫过身边如水般宁静的侍女后,愤怒竟然在瞬间熄灭。

“黄龙侍卫,你也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明天一日,我便带几个亲随先行。轻骑疾驰,明晚一定能赶到的。”龙昳说得很轻松,甚至还带着些愉快的神气。

黄龙曦满腹狐疑,却是问不得,只好告退,心中盘算着王子会玩出怎样的花招。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相信,龙昳会如此轻易地应承下来。

龙昳展开了手中的画轴,不觉赞道:“传说中星椤公主比九天仙女还要妩媚三分。如此看来,果真不假!”他几乎是有些神往的神气了,说完又偷眼看了看苏兰。而她只是默默地为他脱去衣服,伸手便要放下帐幔。他抓住她的手腕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你想听我说什么?”她望着他,眼睛平静如水,只透着疲乏。

“想听你说,你不想我去见什么星族公主,要我的身边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人啊!”

她不说话,只是轻轻摇摇头。

他又道:“你的心里只有我,而我的身边还有别的女人,你不觉得这很不合算吗?”

她知道他是在故意刺激她,无非是想让她将自己掩藏在淡泊和宁静的外表下的情绪暴露无遗罢了。于是,她依旧淡淡地说道:“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他懈气地松开手,无奈地笑道:“你倒真不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留你在身边真是乏味得紧。”

“那你就该早早赐我一死。我的命在你手里,我不死,你的命便在我手里。”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自信有这个本事?”

她不再说话,径自放下帐幔,将两个人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他有些沮丧地躺下,他能感觉到她越来越冷漠和遥远,就像一座他永远都无法攻克和占领的铜墙铁壁。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她柔弱的心肠在想着什么,甚至不知道她忧郁的眼睛里都有着怎样的情绪。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白衣的少女依着一道薄风,茫然若失地站在万丈悬崖边;她的目光那样柔和,就像春天的落阳一般温软;她的面孔那样纤丽,仿佛一泓发光的清水般澄澈。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她的脸上是有淡淡的笑意的,就像误堕世间的精灵,给他金戈铁马的生命带来了那样轻灵的牧歌。他从来不曾这样地在意和紧张过一个人;从来不曾这样努力和认真地要得到一样东西,但他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感,尽管他绝不愿意相信,龙之族的王子会欲求一颗心而不得。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地投入自己的怀抱。

他是在爱了,却远非一个会爱之人。

第十二章 曲阑深处

初夏的夜空繁星点点,微风拂过,舞动轻纱帐幔、灯烛摇曳。有月琴清冽的声音与女子幽微的叹息在空漠的绝壁悬崖间徘徊。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崩裂声,月琴的歌唱在最高的音符处跌落,沉入死一般的寂静。

“十年花骨寂寞红,梦里不与离人遇。”女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吟出心中的愁肠百结。那是一个明艳的女子,轻衫翠褛勾勒出窈窕的身段,一双黑眸摄人心魄,鲜艳的红唇却似在诉说诱人的寂寥。她袅袅娜娜地站起身,向身后掩映在一片夜色中的听风阁走去。侍立在一旁的老人急忙跟上并向两个侍女挥挥手。侍女们急忙开始利索地收拾残香、冷茶和那只断了弦的月琴。

“该沐浴更衣了吧。”女子怔怔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在自言自语。老人挥挥手,三个侍女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漂着玫瑰花瓣的热水送走了又一个青春寂寥的日子。出浴的女子穿上了一袭艳红的裙衫,端坐在迷蒙了一层雾气的镜子前。如漆的长发安娴地垂在胸前,她恹恹地梳理着,突然娇呼一声:“这可是白发么?”

正将一朵鲜红的苏兰花轻轻插到她的鬓角的老人凑了过去。灯烛摇曳,却是看不真切。

“翠儿,你来看看。”旁边侍立的一个女婢急忙伏下身来,看了半晌,向她点点头,手里比画着示意要为她拔去。

她怔怔地望着镜中人,哀声叹道:“可怜未老头先白!我便是那灵月宫里被囚的月姬,注定只能在别人的繁华里消陨自己的青春容颜。”说罢,一行清泪抛珠滚玉般地落了下来。

老人心疼得跟着掉下了眼泪。她指了指镜中人,一个劲儿地比画着大拇指,无奈嘴里却是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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