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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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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穿的那件呢裙,格子都是一样的。 
  大梁的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报纸从他手上快速地滑到了地上。 
  徒弟小面瓜问他咋了,大梁说没咋,你去歇着吧,咱有点累。 
  徒弟小面瓜走后,大梁再次捡起地上的报纸,看女人的照片,就更加确定了,大梁就重重地 叹息了一声说,妹子,你咋这么傻呢? 
  大梁拿脚碾灭烟头后,又卷了一根,他划火点着后,一口口地抽起来。 
  工地上起风了,风将一些杂草屑和碎砖末子吹起来,也将大梁嘴里吐出的烟缕吹走。 
  大梁想,按节气算离初冬是不远了,在老家最残酷的季节来临之前,村民们该修补粮囤了。  
  大梁想等晚上婆娘陈菊送饭来,跟她说一声,得抽空回去看看爹娘的 
   
  原刊责编 李双丽 
  【作者简介】徐岩,男,1964年生,吉林九台人。1988年毕业于武警哈尔滨 指挥学校,1986年 开始发表作品,著有诗歌、散文、小说百余万字。出版有诗集《肩上的灯盏》,短篇小说集 《临界的雪》等。现在武警北陲某部政治处任职,黑龙江文学院合同制作家,黑龙江省作家 协会会员。 
  (选自《中国作家》2006年第1期) 
2007…5…21 15:51:35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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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7年4月8日第 23 楼  


拾婴记
苏 童 


  1 
   
  一只柳条筐趁着夜色降落在罗文礼家的羊圈。 
  母羊被惊醒了,它有限的智慧受到了从未遭遇的挑战。柳条筐散发着湿润的青草之香,里面盛着的却不是夜草,是一件被露水打湿了的女装棉袄,蓝地黄花的灯芯绒面料,上面均匀地分布着几朵葵花,母羊以为陌生人送来了一堆葵花,细看之下,葵花掩映的是一张婴儿的小脸!葵花也好,婴儿也好,那都不是饲料,但母羊仍然执拗地停留在柳条筐边,用鼻子辨别着婴儿身上所散发的微妙的香气,那香气让母羊想起了春天清晨的草地,〖HK〗还有〖FL(K5:2〗夏天在河边失散的一头小羊羔。 
  看起来那几朵棉袄上的葵花一直在守护熟睡的婴儿,葵花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与母羊尖锐地对峙,仅仅过了一会儿,葵花便获得了胜利,软弱的母羊放弃了主人的权利,躲到角落里去了。 
  那天夜里枫杨树乡的狗零星地吠了一阵,对岸花坊镇北边似有群狗回应,是较量的回应,带着一种天然的傲慢。河两岸的狗也许是听见了什么,也许只是尽一点义务,狗很快就安静了,只有罗家的羊圈萌动着神秘的迷宫般的气氛。只有三只羊是事情的目击者,凭着那天夜里的月光,它们应该看得见窗洞外面弃婴者的身影,羊耳朵也灵敏,它们一定能够分辨出来那人的脚步声是从哪儿来的,又是在哪里消失的。可惜三只羊都是羊,从不承担看门的义务,对什么事情都习惯了沉默。 
  羊这么固执地沉默,它的主人罗文礼一家也没办法追究,你即使把浑水河两岸所有的青草割来,也无法收买一头羊,人可以收买,可谁有本事从羊嘴里套出什么秘密来呢。 
   
  2 
   
  他们开始是把柳条筐放在家门口的,有点失物招领的样子。罗文礼的大儿子庆丰看着柳条筐,心不在焉的,一会儿蹲下,一会儿又站起来,庆丰手里捧着个大碗喝粥,喝几口喊一声,来看看,来看看,谁往我家羊圈塞了个孩子? 
  男人们一早都去花坊监狱送白菜了,孩子们上学去了,闻讯而来的大多是村里的妇女,他们小跑着奔过来,有的手里还拿着镰刀,有的肩上搭着毛线和编针,那么多丰满的身体和蓬乱的脑袋组成一道篱笆,把柳条筐热情地围了起来,后来者只能从人缝里看见筐子里的几朵金黄色的葵花,跺着脚对庆丰说,哪儿有孩子?看不见,就看见葵花了! 
  先来的妇女们细细地观察柳条筐里的女婴,嘴里啧啧地响,多标致的小女孩,怎么扔了呢?扔了还不哭,你看她还笑呢。有人贸贸然地问庆丰,是谁家的孩子呀?庆丰瞪着眼睛反问道,要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还放在这里让你们参观?他们知道庆丰脾气坏,不跟他说了,蹲在柳条筐边窃窃地讨论起来。有人说,那做大人的什么铁石心肠,怎么把孩子扔羊圈里了呢?笨死了! 
  庆丰在一边用手指敲着碗沿,说,你们才笨,说话不动脑子,这么冷的天,扔在外面不冻死才怪,羊圈怎么的,我们家羊圈比你们家温度高,不懂,你们就别乱说! 
  那妇女回头说,我们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懂,你什么都懂就教教我们,这孩子,怎么造出来的? 
  庆丰冷笑道,你以为这就难住我了?怎么造出来的?一男一女,×出来的! 
  庆丰大了,对许多事情莫名其妙地烦躁,见到饶舌的妇女就更烦,他不愿意守着柳条筐,一碗粥喝光就走了,走到羊圈外面,对他母亲喊,你自己吆喝去,我吆喝来那么多人,都是看热闹来的,没一个要抱孩子! 
  卢杏仙就出来了,抖着围裙上的草灰对别人说,你们看看这叫个什么事?早上起来出羊粪的,一眼看见这筐子,吓我一大跳,我这辈子手黑,从来没捡到过一分钱,这下好了,一下子让我捡了个孩子,你们说,这枫杨树乡谁不知道我家穷,那丢孩子的是瞎了眼,怎么偏偏丢我家来了? 
  妇女们大致上是默认卢杏仙的说法的,只是不好指明谁家富裕,谁家适合丢孩子,给她火上浇油,他们都默契地遥望着河那边花坊镇方向,七嘴八舌的,说的是一个意思,杏仙呀,这枫杨树的姑娘媳妇肚子里有个什么动静,也逃不出你的眼睛,这不是我们枫杨树的孩子呀,是花坊镇扔过来的孩子!也有像长炳的女人那样在任何场合都要显示其素养的,她就在人堆里发出不同的声音,撇嘴说,杏仙,你别老是钱呀钱的,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哪儿有人好?你家再穷还养着羊,多一张小嘴吃饭,也不能把你家吃垮了,看看这小女孩多水灵,自己留下养嘛。 
  卢杏仙的目光尖厉地落在长炳女人身上,说,她要是一头羊,我还就留下她了!羊吃草,不花钱不占口粮,可你没看见吗,这是孩子,不是羊!你让我给孩子也喂草呀? 
  谁说让你给孩子喂草了?我们这里,谁不是粗茶淡饭吃大的?杏仙,这孩子不管扔得是不是地方,跟你家也是个缘分,自己养着吧。 
  缘分不能当口粮!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人多口粮紧,怎么张嘴就给我下这个指示呢?卢杏仙悻悻地折她的围裙,一边折一边眼睛亮起来,对女邻居说,你们家就两个女孩,口粮够,你不口口声声说女儿迟早要嫁人,一嫁人,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如你把她抱走,陪你说话去。 
  长炳的女人说,是送到你家羊圈的呀,要是送到我家,我一定养。 
  卢杏仙的脸沉了下来,斜睨着长炳的女人,说话的口气里有了威胁的意味,好呀,那我养她一天,她说,明天早晨孩子在谁家门口,孩子就归谁养! 
  让卢杏仙这么一说,长炳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就走了,其他邻居也莫名地恐慌,很快都散开了,有个女邻居在离开之前提醒卢杏仙,杏仙呀,孩子不管给谁,你先去报告政府,捡孩子不比捡小狗小猫,婴儿也是人口,是人口都要去花坊镇登记的! 
  登记登记,我怎么不知道要登记?卢杏仙把围裙当毛巾拍打着裤子,一只手突然向后义愤地一挥,指着院子里的一匾晒干了的萝卜,我哪儿忙得过来呀,你们各家的腌菜倒都好了,没看见我家的缸个个底朝天,腌萝卜的盐还没买呢。反正我家庆来要去花坊镇买盐,如果这孩子没人抱,让庆来顺路送到政府去! 
   
  3 
   
  早晨九点,越过河流,枫杨树少年罗庆来来到了花坊镇。 
  罗庆来提着那只柳条筐从花坊码头下来,码头上锣鼓喧天,他看见一群穿白衣蓝裤的人在储运仓库前敲铜鼓,文化站的一个干部正拿着电喇叭指挥排练。男孩在后排敲大红鼓,敲一阵举起鼓槌,齐声高喊:毛主席,万岁!女孩腰间用红绸绑着小腰鼓,组成几个圆圈,每人都沿着圆圈跳,一边跳一边敲小腰鼓,敲一会儿人身体都斜过来,脑袋朝天,喊道:祖国,万岁!好多路过码头的人都停下脚步,罗庆来也站在台阶上听了一会儿,说,敲什么敲?敲得一点也不整齐。旁边有个男人,一定是哪个敲鼓学生的家长,对罗庆来不满地瞪了一眼,说,不整齐?那你去敲。罗庆来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说,我才不敲鼓,要敲就敲你们的头! 
  他的手里提着一只柳条筐。柳条筐里装着一个陌生的女婴。女婴乖得有点出奇。罗庆来一直提防着她哭,她要是哭了他就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喂她,可是她不哭,不哭他就不用停下脚步。母亲在筐里塞了一个盐水瓶改装的奶瓶,里面是热过的羊奶,她说,孩子已经把过屎了,她要哭一定就是饿了,饿了你就喂她一口奶。罗庆来知道凡是婴儿都要哭,他为这常识焦灼不安,这个婴儿不会哭,她不哭!罗庆来一边向政府所在的八一街那里走,一边狐疑地看着柳条筐里的女婴,他看见女婴在柳条筐鲁莽的颠簸中坦然地前进,那么红润那么神秘的一张小脸,脸颊上有一层细细的金色的茸毛,乌黑的眼睛忽而睁开,迎接阳光,阳光来了,却又害怕地闭上了。 
  罗庆来说,你不哭才好,不哭就不要喂了,多谢你了,你不哭就省得我去做妇女的事情!罗庆来研究着女婴在阳光下的脸,脑子里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你长得很像一头小羊,羊也从来不哭的,你会不会是个羊人呢,你吃不吃草的?罗庆来看见街边一户人家的窗台上种了一盆菊花,菊花枯萎了,土里的一丛草倒是绿的,他就去拔草,草是拔出来了,但他犹豫着,最终放弃了探索的念头,罗庆来把草往柳条筐内一扔,说,开玩笑的,你这么小,我怎么会欺负你? 
  花坊镇半新半旧,旧的寂静和荒凉藏在那些花格木窗和老墙青苔后面,街上的水泥路永远是热闹的,罗庆来尽量地躲避人多的地方,还是有那些好管闲事的人追着他的柳条筐,喂,你筐子里装的什么好东西?经过供销合作社门口时,他想起母亲关照的买盐的事,要看看价格,是不是六分钱一斤的盐,他把柳条筐放在玻璃门外面,脑袋探进去看盐缸上的那面小红旗,价格没看清,却听见一个妇女在他身后又惊又喜地叫起来,这孩子倒是聪明呀,怎么把你妹妹装在筐子里,没见过! 
  罗庆来说,谁说她是我妹妹?她是一头羊! 
  罗庆来不愿意和那些妇女多费口舌,他想反正盐可以回去时候再买的。他提着柳条筐向八一街跑,路过老杜的桌球摊子时他的脚步一下迟疑起来。他看见他的小学同学罗小正弯着腰,站在那儿,有板有眼地打桌球,罗庆来正在纳闷他的桌球什么时候打得有板有眼了呢,罗小正也看见他了,罗小正向他摇着球杆,慷慨地邀请他,过来,一起打,我包了桌子,还有一个小时! 
  他几乎立即决定要去打白赚的桌球了,唯一让他放不下的是那柳条筐,他不想让罗小正笑话他。罗小正说,你手里提的什么东西?罗庆来顺口编了一句,盐!他指了指前面,说,你等等我,我把筐子交给我三姨去。 
  白打的桌球,还有一个小时,这让罗庆来心急如焚,他后来就向着镇政府方向一路小跑起来,奔跑的时候他听见了女婴和奶瓶在柳条筐里左右滑动的声音,女婴仍然像奶瓶一样安静,也许她不敢哭,也许她喜欢他奔跑。然后罗庆来经过了花坊镇的红旗幼儿园,幼儿园的风琴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猛然刹住了脚步,心里生出个大胆的念头。他想起那个神秘的弃婴人丢孩子的方法,你可以把柳条筐丢在我家羊圈里,我为什么不可以把柳条筐丢在幼儿园里呢?罗庆来这样思索着,人紧张起来,他看看四周没有人,就去推幼儿园的窗,窗后是一排排漆成天蓝色的小床,如果瞄得准,他甚至可以直接把孩子倒在小床上。可不巧的是窗子被反插上了,他一推窗,里面有个小孩子哇地一声哭起来,然后他看见好多小孩子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朝他这里张望,他没来得及打开窗子,一个保育员已经冲到大屋里来了。 
  窗子碍事,罗庆来最终没能把女婴倒到床上去,惊惶之下,他把柳条筐往幼儿园的窗下一放,人一阵风似的逃了。他跑过李六奶奶家门口时,没注意到出来倒痰盂的李六奶奶,一条挥舞的胳膊把李六奶奶手里的痰盂撞翻了。 
  李六奶奶没有看清罗庆来的模样,只看见那个愣头青的少年一阵风似的跑出去,转眼之间人就不见了,空气中留下一丝可疑的气味,李六奶奶吸着鼻子闻了一会儿,觉得那不是痰盂打翻的气味,是羊身上的淡淡的膻味。 
   
  4 
   
  李六奶奶发现了幼儿园窗下的女婴。李六奶奶站在窗下敲玻璃,快出来个人啊,你们阿姨怎么看孩子的?怎么把孩子丢到外面来了? 
  三个幼儿园阿姨惊恐地挤到窗前,看清了外面的柳条筐,都松了口气,说,不是园里的孩子!不是的!又不无指责地说,六奶奶你吓我们一跳,怎么不看看清楚再说,这是个婴儿呀,最多两个月大,我们这里只收三岁以上的孩子,从来不收婴儿的! 
  李六奶奶见不得她们推脱责任的样子,撇嘴说,什么两个月八个月的,幼儿园就是收孩子的,哪来这么多规矩?你们出来个人嘛,把孩子端回去。 
  一个中年阿姨不屑于理睬李六奶奶,背过身低声骂了一句老糊涂,就走了,剩下一个老阿姨和年轻阿姨,仍然伏在窗台上研究柳条筐里的女婴,一个说,肯定是那个乡下孩子丢下的,脑筋不正常了?把自己的妹妹丢在这里。年轻的阿姨说,孩子又不是垃圾,怎么可以随便乱扔的?就算是垃圾也不能随便扔!老的那个阿姨突然拍拍窗台,说,也不一定是妹妹呀,我看那乡下男孩胡子都黑了一圈了,没准是和哪个女孩闯了祸,孩子钻出来,没办法了,抱出来一丢了事。 
  李六奶奶说,你们怎么说起闲话来了?不管是谁的孩子,你们是幼儿园不是?幼儿园管的就是孩子,你们倒是出来个人呀,外面风这么大,孩子吹坏了怎么办? 
  两个阿姨都冷静地看着李六奶奶,一个口气还算缓和,说,六奶奶你不懂的,我们是幼儿园,不是儿童福利院,幼儿园有规章制度的,不允许随便收孩子,六奶奶你自己想想,要是别人不要的孩子都往这窗下一扔,我们这幼儿园不成马蜂窝了?另一个对李六奶奶的无知多少有点烦,朝她嚷起来,我们三个人就三双手,三双手要伺候几十个孩子,本来就忙不过来,你还来给我们添麻烦! 
  李六奶奶说,怎么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又不要你们把屎喂饭,是这个小宝宝呀,人心都是肉长的,外面风这么大,你们怎么就站在那儿看,偏偏不肯出来呢? 
  一个阿姨说,出来了也不能收的,李六奶奶你不懂,我们这里收孩子都有手续! 
  李六奶奶说,我怎么不知道手续?我知道手续,你们就不能先收下孩子,再补办一个手续? 
  那阿姨对着李六奶奶苦笑起来,说,跟你是说不清楚了,李六奶奶,我们是日托,下午各家父母都要接回家的,我现在要是把她抱回来了,下午把她交给谁去?你不是看不出来,这孩子没父母呀! 
  没父母的孩子才可怜!李六奶奶蹲到地上,手先探进向日葵棉袄里摸索了一下,又抽出来,在女婴的额头上摸了摸,说,不像是个病孩呀,眉眼也秀气,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丢在这里没人管呢?李六奶奶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羊的气味,她吸着鼻子,判断出那气味就是羊的气味,但她对窗台上的两个阿姨报告的是另一个消息,她向她们招手说,你们快来闻闻,这女孩子身上香呢,像奶油饼干的香味。 
  两个阿姨聪明地拒绝了李六奶奶的邀请,说,孩子身上的味道,我们闻多了,不爱闻。 
  李六奶奶绝望地瞪着窗台,突然冷笑一声,说,谁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有的人的人心呀,是冰棱子长的。 
  年轻的阿姨对李六奶奶终于忍无可忍了,你心好,你自己抱回家去!丢下这句话,她就把幼儿园的窗子砰的关上了。 
   
  5 
   
  他们看见李六奶奶拖着小木轮车在街上蹒跚地走,有人跟她打招呼,六奶奶,去买煤呀?李六奶奶摇头,说,不买煤,买什么煤,看见煤就想起他们的人心,现在的人心比煤还黑呀。她苍老的脸上残存着委屈而义愤的表情,看上去愈发苍老了。 
  中午时分花坊镇上的人都行色匆匆,很少有人注意到小木轮车驮着的柳条筐里,装的是一个婴儿,大多数人以为是李六奶奶脱下来的一件棉袄,棉袄上鲜艳的向日葵图案倒是引人注目,他们说,六奶奶老来俏,穿那么一件大花棉袄! 
  李六奶奶的小木轮车停在外甥张胜家门口了,张胜媳妇半敞着毛衣,手里抱个婴儿迎出来,她看见李六奶奶弯着腰,从柳条筐里也抱出一个婴儿来,李六奶奶说,快来快来,快给这孩子喂两口奶吧。 
  张胜媳妇一边喂奶一边听李六奶奶诉说幼儿园那些阿姨的不是,她关心的是女婴的来历,偏偏李六奶奶说不出个来龙去脉。李六奶奶只是盯着女婴的嘴和张胜媳妇蓬勃的乳房,说,多喂几口,你奶多,本来也要挤掉的。张胜媳妇说,几口奶是不稀奇的,可六奶奶你怎么随便在街上捡孩子呢,现在外面流行黄疸肝炎,万一——李六奶奶打断她的话说,哪来这么多万一的,你看看这孩子的脸色,白里透红的,哪里会有什么病?张胜媳妇不时地回头看床上自己的婴儿,似乎在比较两个婴儿的异同,过了一会儿她平缓地将乳头从女婴嘴里抽出来了,六奶奶,你闻到这孩子身上有什么味道吗?她说,怎么有点羊膻味呢? 
  李六奶奶犹豫了一下,笑起来说,什么羊膻味?是香味,我闻着像奶油饼干的味道。 
  张胜媳妇喂好了奶,把女婴放回到柳条筐里,看见筐里那只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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