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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日益沉淀的情感到最后都会是沙是石，不断磨砺着心脏。现在自己幸福了，也真的很希望他快乐。
“你不是经常跟我说不要压抑自己吗？你也要做到啊……”
季然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别开视线，远处有正在打烊的店员，锁着玻璃门。
“我做不到。”意料之外的直接。
叶非愣住，“为什么……”
“你满意你现在的生活吗？”他不答反问，叶非下意识点点头，除了爷爷不要她，其他什么都好，而她会努力让爷爷理解自己的选择，只要他好起来……
“那就好。”他说着，扯开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伸进裤袋摸烟，却拿到一半，又放了回去，“我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这话一直沉在叶非的心底，总是觉得莫名的沉重，想要细细探究却又无从探寻。
回来三天，爷爷终于有醒过来的迹象，只是意识不是很清楚。医生准许在状态好的时候进去说说话，鼓励病人。大部分时间叶非都是说学校的趣事，还回忆小时候，都是轻松的话题。
手机是傍晚的时候寄过来的，刚开机就有盛欢的短信，吐槽着通识课是怎么怎么坑爹，还有就是死皮赖脸找老师要了另一套试卷的重点，以便她来年考试的复习，还有景萌的问候。
再无其他。
她手指滑着手机，想起傅怿，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一点不意外，因为之前约定好了的，考试周里不开机，不联系，只专心致志复习。其实这样也好，让他知道自己这边的状况，很有可能放下手边的工作要赶过来，她还不想影响他太多。
第六天的时候，爷爷终于醒了过来。
虽然说话有些不清晰，好在意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在医生例行检查完的时候，她很小心的又问了一遍注意事项，然后帮爷爷掖了掖被子，爷爷精神似乎不错，看到她倒是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下。
“帮我……联系何……律师……”爷爷说的有些艰难，却不难听懂，知道爷爷在担心什么，叶非凝了凝眉，想说现在要好好休息，可是又怕刺激到他，就应了。
没想到爷爷竟然迫不及待，实在拗不过，就只好答应。
何律师就是何宇，爷爷叫他过来，也把季然和她叫在一起，没想到的是林怀也来了。
不太意外的遗嘱的事。
听着何宇说到遗嘱两个字，叶非的心突然的颤了一下。
修改遗嘱，所有手上的股份全部给了她，连带其他动产不动产，也就是说她继承了全部。之所以叫季然来，是因为之前的遗嘱里，有给他的股份，而这回什么都没给他。
叶非的心情沉重下来，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而现在她完全无法绝啊。还有季然，爷爷就这么不信他……她小心的瞄了他一眼，有些难过。
从律师开始说话到将全部条款读完，季然一直没有说话，神色淡淡的，没有什么波动。爷爷自始至终没有看季然一眼，何宇读完，看了眼叶非，又看着爷爷，才说：“能不能请叶小姐和林小姐先出去一下？我这边还有季先生的一份委托。”
他说完，林怀立即皱了皱眉。爷爷却没反对，点了点头。
叶非想起那天季然说的话，“我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在门外林怀冷着脸想自己走近时无限放大。
林怀比她高了半个头，看过来，有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叶非，你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男主温馨回归咧~~~~~~~~~~~~~~~
（づ￣ 3￣）づ
乃们放弃我了吗
☆、第43章 时光都记得（1）
“他究竟要做什么？”微微仰头看着林怀的眼睛，她眼底是少有的冷决。
“你在乎吗？”林怀抱着手臂，睥着她。
“我想我比任何人都要希望他幸福。”她直白的说了出来，不管以前还是现在，爱情存在与否，季然对于她来说都有无可替代的意义。
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叶非。如果没有他，叶非或许在失去父母的日子里，免得孤僻、漠然、消极，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样一个存在幸福。
林怀难得的沉默了会儿，才说：“可是就是因为你，他比任何人都不幸福。”
叶非怔住，心突然跳得有些慌。
林怀继续说：“你们爷孙俩一个逼他放弃感情，一个把他逼到放弃自己父亲留给他的股份证明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你叶氏的地步，就为了继续担着公司，来成全你所谓的自由。”
“什么意思……”叶非声音都有些抖，从来不知道有这些事，“放弃感情，爷爷不允许你们在……一起吗？”
还有他要放弃他爸爸留给他的股份，是什么意思？
后面的话她没敢问出来，因为已经有了答案，如果真是因为自己，那么她欠他的，真的是还不清了。
可是根本就没必要做到这样啊……
林怀嘴边掀起一抹冷笑，“你看，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说希望他幸福？你知道他想要的幸福是什么样子的吗？”
这话问得直白，像是一记闷拳打在了心口，叶非感觉走廊的灯光有些晃眼。
“你从小在别人的呵护下长大，什么事都以自我为中心，那时候喜欢他，就想要跟他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喜欢对于他来说会造成多大的压力？”林怀的语气低下来，“你那时候只有十几岁，他能接受你吗？不接受，你就沉默压抑，像是他欠了你的，像是他在伤害你，你凭什么呢？别人都得围绕着你转吗？”
“当然，你爷爷是堂堂叶氏懂事长，你有点大小姐脾气，也是应该的。”她说着，俯身盯着叶非的眼睛，“但是你觉得那时候他接受你，你们就会有结果吗？”
叶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心口像是堵着一团乱糟糟的雪，冰凉的没有头绪。
完全出乎意料。
“你觉得你爷爷……”她突然顿住，似笑非笑的直起身子，撩了撩耳际的发丝，“罢了，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他都那样说了，我作为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呢？不过啊，”她顿一下，“你觉得你们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依仗的是什么呢？”
依仗的是什么呢？
林怀的高跟鞋在医院的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明明很不开心，背影却依旧优雅而有气度。叶非看得有些失神，这么多年以来，林怀一直做着叶氏的危机公关，习惯了说话暗含深意，掌控全局，而今天这些话……
林怀离开，她又在外边站了会儿，伸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何宇，看着她礼貌的笑了笑，“叶董和季总的事还没谈完，叶小姐先在外边等一会儿。”
“我……”
她下意识就拒绝，何宇却先她一步，“叶董现在不能受刺激，希望叶小姐尽量让叶董顺心，不要惹他生气。”
不能惹爷爷生气。
她默念着这句话，尽量平和有些焦躁的心。
突然就有些气馁，真的很难过。这个世界上我们能拿自己来威胁到的人，就只有爱自己的人而已。傅怿妈妈之于傅怿，爷爷之于自己和季然。
都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她真的不懂。
“叶小姐，你可以进来了。”她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思绪已经沉缓到像是冰封到湖底的水藻。
何宇拉开门看着她，依旧合乎时宜的礼貌。
里面的气氛很安静，她进去时，爷爷和季然都看了过来。爷爷已经被垫高的枕头支撑了起来，面前放着一沓资料，问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愿不意打理公司？”
一句话，说的模模糊糊断断续续，气息都还不稳，却依旧有迫人的压力。
她一向不擅长翰旋这种直白的发问，一时愣在那里。
“我知道了。”下一刻，爷爷已经低下头，抽动资料的手有些颤颤巍巍，“好，就按我们刚刚说的办，”爷爷抬头看着他，“你的股份暂时由公证管理，在公司期间不能用公司任何资源成立自己的事业，否则，你的所有资产财产全部自动转到非非名下……”
爷爷说着，把资料递给季然。
“爷爷……”
即使在不懂那些东西，此刻也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照林怀刚刚话里的意思，季然一定是拿了自己股份要转给她，然后让爷爷放心，继续管理公司，毕竟现在任何人都不如他适合。
可是这样未免太不公平，对他太不公平。
“不能签。”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过去，就夺过了季然刚拿到手中的资料，“我愿意，我会到公司去实习，从寒假开始。如果有需要我明年会开始准备考企业管理研究生。”
一番话说得很流畅，底气也很足。
不光季然，连何宇都愣住了。
叶非攥着手里的东西，看着爷爷，字字清晰：“爷爷，我愿意。”
医生过来的时候，看到病房里静默的气氛明显皱了皱眉，拿着听诊器替爷爷检查，“我再强调一次，请让病人保持心情平和、舒畅，”他抬起眼，将在场的三人扫视一番，“我不管你们家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但现在请为病人考虑，不要拿病人的健康开玩笑。”
显然的，刚刚的话又刺激到了爷爷。
张阿姨送饭过来的时候是五点半，心疼的握着叶非的手让她不要再继续在医院守着了，回去好好休息，等白天再来。
叶非摇摇头拒绝了，自从回来，除了洗澡换衣服就没回去过，一直在医院守着，就是怕再有什么意外会赶不及。不管爷爷再怎么逼她，他都是她仅剩的亲人了，她不能再失去。
相反的，张阿姨对于季然的态度冷淡很多，给她盛了碗汤看着她喝，却完全不理会在一旁的季然也没吃饭。叶非看着已经瘦了一圈的季然，想把汤给他端过去，却被张阿姨拦住：“我只带了两份，没有多的了，非非，你要补身子，看你瘦的，心疼死阿姨了。”
叶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季然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门还未完全合拢，张阿姨一边把她按着坐下，一边低声絮叨：“跟他爸一个样，忘恩负义……”
很轻的话，却足以传到他的耳朵里。
叶非觉得心越发的凉，“阿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懂得恩义的人，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们家的事。”
她顿住汤匙，看着对面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付出最多待我最好的人。”
连爷爷都比不上。
“所以，您心疼我，也心疼他吧，那样才是真的心疼我。”
她说完，不顾张阿姨诧异的神色，起身追了出去。
一路跑到医院门口才看到季然的身影，她迅速冲过去拉住他的袖子，“等等我，我们去吃饭。”
季然看她：“我有事回公司一趟，你回去吃，家里的饭菜干净一些，也有营养一些。”
“先吃饭，再回公司。”她执拗。
季然沉默了会儿：“好。”
其实根本就没有吃饭的心情，这些天积累的情绪，特别是今天，所有一切太过出乎意料，甚至有些让人无法接受。她拿着筷子蜻蜓点水的吃了几口，就再吃不下去。
“不合胃口？”季然问。
她摇摇头：“不太饿。”
他想了想，说：“人生不是冲动之后的选择，你今天说的话，我当做没听过，你弄坏的那份协议我会重新让何律师再拟一份。”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我的自由要用你的委屈来换，我宁愿不要。
“你会后悔的。”
“那是我的事。”叶非想了想，“我做的选择，都是我自愿的，不管以后会不会后悔，都和任何人没关系。”
那天他对她说过的话，又还了回去。
真的承受不起，再承受不起他的任何退让。
每一步，都让人难以呼吸。
第七天，学校的考试周终于结束，因为专业课有一门抽到校考，自然是一直到最后这一天才考完。盛欢打电话来报告了一通战况，并把她发动在学生会周旋的关系网得来的另一套试卷的重点电子档发了过来。旁敲侧击的问了她这边的状况，都被叶非含糊了过去。
一整个下午手机都保持着畅通状态，约定的时间到了，那么傅怿的电话也快来了。
因为心中有些小期待，这一天格外有些漫长，时不时都要拿手机看一下，结果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钟都还没收到短信或是电话。她有些失落的把手机放到包里，出去给爷爷买新的毛巾。
走到医院附近的超市时，被人撞了一下，她去扶包包，意外的发现有轻微的震动，心突的一动，赶紧拿出来，在看到那个名字时，竟然突然有些莫名的心热，眼眶也热了。
“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
看到有人说心疼季然，偶也是ㄒ_ㄒ
表示今晚写的好好好好好心痛/（ㄒoㄒ）/~~
要不要安慰我咧
☆、第44章 时光都记得（2）
熟悉的温和的声音。
她拿着手机整理了一下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天知道我有多想见你，可我回家了，大概寒假之后才能回学校，所以……”
“我知道。”傅怿打断她的话，“我也在B市，现在过去找你。”
“啊？”叶非愣了两秒，“你知道……你也在？”
“过来交流项目，和何宇聚了一下，”他顿了顿，“他提到你了。”
叶非哦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脚尖上跃动的光影，很快报了地址。她不知道何宇说到什么程度，他到底了解了多少，隐隐觉得是不是犯了错。
以前他妈妈出事的时候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还是通过第三方得知，那时候是真着急，真希望他亲自说出心里的难过。
而自己还是做了同样的事，明明知道在乎的人的焦急。
傅怿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拿好了毛巾站在超市外面的广场上。
风瑟瑟的很冷，她把便利袋挂在手腕上，两只手都揣在兜里，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人笑：“是不是特想我啊，这么着急着见我？”
没脸没皮的话，说起来倒是越来越顺溜了。
“嗯，很想。”没想到他倒是大方的承认了，伸出手，牵出她的手，一起放到自己的衣袋里。
大约刚从空调车里出来，傅怿的手很暖，她顺势靠近了些，贴着他的手臂，“我也很想你，你来的正是时候，要不要在这边玩玩，我做向导。”
现在爷爷醒了，也有时间陪他了。
还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是爷爷把自己赶出家的时候，没想到两次在这边见面，都跟爷爷有关，一次离家，一次回家。
傅怿难得的没有马上回答，侧低着头，看着她，沉默了会儿，才说了句好。
叶非自动过滤掉他眼中的深意，有些话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昨天对着爷爷做了那样的决定，以后的生活学习都会比这半年来忙几倍，甚至更久远一点，她以后在B市，而他在C市，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不远，却也不近。
“你吃饭了吗？”她望着他，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平的，是不是没吃？”
傅怿被她逗笑：“确实还没有，不过这种检查吃没吃饭的方法不太准确，傅先生吃不吃饭这里都是平的。”
“空口无凭，等会儿你吃了我再检查。”叶非不示弱，手一路向上伸到他的腋下取暖，“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说完，笑眯眯的拉着他往马路走。
本就是离医院不太远的超市，从这里再回去也只用了十几分钟，加上等他的时间，统共差不多四十多分钟。张阿姨送完饭，还等着她的毛巾给爷爷擦身子，就等在门口，看到走过来两个人时，明显愣住了。
不等她多问，叶非已经走过去，“今天的饭，季然那份不是没吃吗，我拿出来给我男朋友吃了。”
从她昨晚吃饭时，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张阿姨似乎真的对季然不同了，做饭都带上他的份，只是他今晚在公司加班没回来。
“嗯，放在外间的桌子上了。”张阿姨跟她说着话，眼睛却一直停在傅怿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傅怿已经被拿好饭的叶非牵着走了。有些冲击，她只记得对方笑着说：“您好，我是非非的男朋友。”
男朋友。
张阿姨看着快要消失在在走廊尽头的两道身影有些失神，想起刚刚老爷子对她说的话，问她：“你觉得非非那孩子跟季然怎么样？”
叶非拉着傅怿到了拐角处的楼梯间，在阶梯上垫了纸放好，示意他过来坐下，有些得意洋洋，“张阿姨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很多酒店都比不上。”
她说着把保温桶的盖子打开，香味瞬间弥散开来。
傅怿走过去坐下，握了握她已经冷下去的手，看着她笑：“要不要我顺带见见家长？”
“见家长……”她把筷子和饭盒递给他，自己拿着装菜的，瞬间有些赧然。
他的意思她当然明白，刚刚对着张阿姨已经承认，那么也等于就告诉了爷爷……其实一开始决定把他带过来开始，就没打算再瞒着家里。
“你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有生气吗？”她突然问道。
“有些。”依旧直白的承认，他一口一口的吃饭，“不过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有你自己的考量，不想告诉我的，是你觉得还没到时候。”他看她，“是我还不够好。”
“不是你的问题。”她把保温桶垫在自己的膝盖上，“我爷爷突然病了，我知道的时候还在考试，当时很急，那时候真的以为会出什么意外。第一时间想找你，可是没有手机。”
傅怿一下一下的舀着菜。
“手机是三天后盛欢寄过来，那时候冷静下来，爷爷也没事了，就不想打扰你了。”她语气低下来，“我不想一出了什么事，都首先找人依赖，不想事事没有你就过不去。”
情人是依靠，依靠可以是失意时的温暖与力量，却也可能习惯依靠之后，失了自我，沦陷在温水里，最终风一吹就倒。
如果变成那样，我还有什么用呢？还拿什么站在你身边呢？
他没说话，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就这样看着她。
楼梯间里的灯有些暗，却足够他看清她眼底的所有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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