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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一抹不快没逃过杜熙月的眼,她最痛恨四姑娘这种口蜜腹剑的德行,表面上轻描淡写地说得自然,细听全是些挑拨、间离的是非话,开口闭口还不忘把“二太太”搬出来狐假虎威,好似二太太是她亲娘一样。
她想,四姑娘只把她当做从前的杜熙月来看,难免不来滋事。
可这软柿子也不能一辈子都是她呀!
于是,杜熙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四妹妹刚才的话,也就在二姐这里说说罢了。一两银子换做平民百姓家,是大半年的生计。我身子不好也不能像四妹妹天天伺候二太太左右。二太太体恤我,多拨出一两银子作为药补钱,我感恩还来不及。哪里能像四妹妹这样,有闲钱穿金带银。”
说罢,杜熙月指着那金步摇,用帕子罩着嘴咯咯笑出声来。
正文 第三章 请福
杜熙月这一笑,刺到了四姑娘,她今日碰了杜熙月的钉子,心里是气歪了。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四姑娘只得跟着杜熙月干笑两声。她觉得杜熙月变了。
从前只要她说出像刚才那样的话,杜熙月保准是脸气得红红的,开口就骂只会挑拨是非长舌妇,浪费一副好嗓音,迟早要被人割了舌头变哑巴!
难道是一场病,把她病开窍了?四姑娘心生疑狐,决定不再多留……
含巧刚端着茶上进来时,正巧碰见四姑娘掀门帘走人。她不喜欢四姑娘,巴不得她快点走,于是端着茶福了福,提高嗓门说,四姑娘慢走。
然后转身回到杜熙月身边,放下手中的茶,一面收拾小几上的小盒,一面努着嘴不快道:“二太太的马屁精,跟屁虫……”
杜熙月听罢,没吭声。
待含巧退下后。她想,大房、二房皆无嫡女,前世她就那么死了,最后她的那门亲事是不是还有由四姑娘代替了……可四姑娘出嫁后还能心甘情愿做二太太的棋子吗?
杜熙月揣测着,不觉有些后悔,若前世她多忍耐一些,也许早摆脱宁坤府的阴霾了。可她一想到那婚姻不过为徐家那个体弱多病的幺儿子冲喜时,内心还是忍不住一阵厌恶。
既然迟早要嫁出去的,为何不能为自己挑一门更好亲事呢?
她记得前世来杜家提亲可不止只有徐家啊……
想到这,杜熙月就觉得有些烦躁。
她被二太太已经冷了近一个月了,再这么下去别说什么选亲,就连自己这条命能不能安然等到迎亲那天还是个问号。
就在她寻思之际,突然“咚咚”两声从四姑娘住的南厢房传来,听声音像是木制一类的物品被人狠狠摔在地上,紧接着又传出又尖又细地叫声:“不许提那个女人!不许再提!”
听嗓音,就知道四姑娘在嚷嚷。
杜熙月扒在窗柩上,向南厢房望去,正巧对面的东厢房的窗户也开了个缝。她对窗内的人淡淡一笑,东厢房的窗户“啪”的一声立即关上了。
杜熙月怔了怔,忽而又觉得好笑。
是因为被发现而恼怒吗?
大姑娘的性格依旧那么不讨喜,和前世并无两样。
至于四姑娘为何又这般嘈吵,无外乎有人提起她的生母柳姨娘。
不知为何杜熙月对柳姨娘心生一丝怜悯。
她望着天井上空那一方湛蓝湛蓝的天空,怅然于怀。
只有活着出去,才能知道外面的天是多么的广阔……
瑞香大概哭够了,又粉了面容。她端了杯新泡的庐山云雾放在炕塌的小几,见杜熙月正打着盹,便轻手轻脚拿了薄布衾给她盖上。
杜熙月睡得浅,布衾一盖到身上就醒了。
瑞香忙缩了手,退了一步,声音细小地说:“我是给姑娘奉茶的。看姑娘睡着了,怕冻着……是不是吵了姑娘的睡眠。”
杜熙月平静地看了眼新换上的茶盅,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揭了茶盖,一股细细的白雾带着茶特有的香浓溢了出来。
闻这茶香,杜熙月便知道这是庐山云雾。
不过她留意到,瑞香身上散发出与平时不同的粉脂香,她猜瑞香一定用了自己送的那盒脂粉。
看来瑞香是有意来讨好自己的。
念些旧情,只要瑞香别耍性子,杜熙月觉得没必要对她喜怒于色。反正她已经想好一个既可以把瑞香从身边支开,又可以让她不脱离自己视线的两全齐美的办法。
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些,杜熙月语气稍微好转:“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瑞香见她不恼,说话也比刚才清楚了些。
杜熙月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片刻,转头笑了笑,说:“吃过午饭跟着我去二太太那吧。”
瑞香又惊又喜,方才杜熙月对自己怒目三分,现在竟松口要自己陪她同行,或许这是杜熙月与自己和好的暗示也说不定。
不过很快瑞香又清醒过来,她一面爬上炕塌关了半开的窗柩,一面问道:“姑娘今天确定要去吗?”
“嗯。”
“可今天有集会,二太太可能一天都要呆在账房里。”瑞香推测道。
杜熙月一笑,她就是要赶在二太太不在的时候过去问安……
刚到西院外,杜熙月就听见周福荃家的粗着嗓子骂人。
“平日里吃饭个个争先恐后,要使力气的时候就给我装孙子了!一点气力活就磨磨蹭蹭的,手脚都给我放麻利点!哎!那可是景德镇运来的青花瓷瓶,给我小心些!这里的东西都是二太太清点过的,你们要是给我碎了、坏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二太太的板子可是没长眼睛的。”
杜熙月还没抬脚进院,两个小丫头就一前一后抬了个红缎大盒子从里面出来,沿边贴着的封条上,白底黑字写着“青花瓷”。前面一个丫鬟背对着院门,后面一个丫鬟被盒子挡住脑袋,两人皆没看见门旁站着的人,只顾低头看路,匆匆往别院拐去。
“二姑娘,二太太这兴师动众的是在干嘛?”瑞香一脸疑惑忍不住凑近杜熙月耳旁小声言语。
二太太还能干嘛?杜熙月心里冷笑。
前世她到笄礼之年曾看见两个小厮把刚才看到盒子原封不动地搬到并不属于宁坤府的马车上。现在想来,二太太恐怕早就为她们的婚事在达官贵人圈里走动了。
瑞香见杜熙月没吱声,以为她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便不明就理大着胆子补充道:“二姑娘,你说二太太买这么多东西回来,恐怕又捞了不少银子吧。”
声音虽然极低,但杜熙月字字句句听得清楚,她斜睨瑞香一眼,有些不悦轻声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瑞香脸一红赶紧闭紧了嘴,低下头,跟着杜熙月鱼贯进了门。
“周妈妈。”杜熙月脸上一团和气,走到游廊台阶下,朝着站在游廊里的周福荃家的恭恭敬敬地福了福。
“那两匹绸缎拿到后面的库房去,带上鸡毛掸子,别弄脏新缎子。不然用的时候发现了,小心你们的皮!”周福荃家的大声嚷嚷,全然没听见似的,叉着腰对着两个抱布的小丫头指指点点。
杜熙月也不急,依然满脸和气的等着周福荃家的,倒是后面的瑞香看着有些不对,一个劲在后面扯杜熙月的衣角。
“哟!二姑娘来了呀!”
杜熙月被晾了半天后,周福荃家的像才看见眼前的人,忙笑着打招呼。
“周妈妈忙。”杜熙月还是福了福,客客气气地望着周福荃家的一笑。
周福荃家的一愣,像看一个陌生人般,上下打量了杜熙月一番,眼底闪着不屑笑道:“二姑娘是来找二太太的吧。真不巧,太太今日要在账房里守上一天,估计很晚才回来。”
“哦……”杜熙月装作恍然大悟,看了一眼只用鼻孔对着她出气的管事妈妈,哂笑道:“周妈妈看我这记性倒把集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真是该打。今日四姑娘到我那去坐坐,给我报喜,说大娘体恤我身子不好,给我涨了月钱,我这就赶紧过来给大娘请福。既然大娘不在,还请周妈妈转告一声,明日再来给大娘请福。”
“太太这两天恐怕都没空,姑娘也见到我们这儿正乱着呢。”周福荃家的毫不客气地回绝了杜熙月。
瑞香以为两人间又会剑拔弩张,她偷瞄了一眼杜熙月脸,却怎么也找不到生气模样。
“那我们择日再来。”杜熙月平静语气说得不卑不亢,又福了福,转身就把周福荃家的晾在身后,头也不回地出了西院。
周福荃家的还未反应过来,院内搬抬的小丫头都停在那里,面面相觑。
正文 第四章 撞见
二姑娘胆子也太大了,敢把周家婆子不放在眼里。
提起周福荃,他是二房的大管家,又是二太太娘家带过来的下人。至于他家那位,伺候二太太身边近十年,大家都习惯称她“周妈妈”,算算也是二太太身边的老人了。
一时间大家神色凝重。
“看什么看!还不快干活!”
周福荃家的终于明白过来,二姑娘哪里是来请福的,分明是来给她难堪的。她周妈妈记仇从不带隔夜的,等晚上二太太回来就秉了这件事去。
转眼白天过去。
亥时差一刻时,周福荃家的就系上青蓝的披风,和一个小丫头点着灯笼在西院外道路的尽头等着二太太回来。
夜空,如泼墨般,看不见一颗星斗,把整个宁坤府掩盖在一大片黑幕中一般。隔着几丈远的距离,周福荃家的就看见远处灯笼照亮一高一矮两个妇人,朝西院走来。她估摸着是二太太回来了。
“快走!”周福荃家的瞥了眼打灯笼的小丫头,迎着妇人身影走过去。
还临几步时,周福荃家的就听见二太太说:“今晚你还是留我屋睡一晚,明日一早也不用回东院了,这两天账房里事还多。”
周福荃家的心一紧,心想大奶奶又要来西院歇息。本来时辰不早了,还得遣人给大奶奶准备垫的盖的,派人伺候她歇息,掐指算算时间,今晚别想睡个安稳觉了。可想归想,眼见二太太和大奶奶过来了。周福荃家转了一脸谄笑,行个礼道:“二太太回来了。大奶奶好。”
一见周福荃家的,二太太的态度就淡下来,只吩咐一句:“今晚大奶奶到我那留夜,去多加床被子。”
“是。”周福荃家的听出二太太语气不对,又因有外人在不好多问,只得悻悻应了下来,也没把白天杜熙月来西院的事说出来。
待周福荃家的一走,二太太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平静地说道:“这周福荃家的是越老越糊蠢了,跟了我这么多年,眼力劲越来越差。”
大奶奶怕伤了主仆和气,忙打圆场,陪笑道:“婶娘别怪周妈妈,是我自己大意了。再说今早我带着刘妈妈,她有门牌,我就过来了,也没耽误什么。”
“你说刘秉孝家的今早也过来过?”二太太的脸色一下子阴冷下来。
“是。不过刘妈妈就把我送到梅花门,就折回去了。”
大奶奶说完就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太太和二太太前几天才闹过一事,这会儿肯定都厌着对方的人,她提谁不好,偏偏把刘秉孝家的提出来说,幸好她弯转得快。
二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她脸上笑着应诺,心里压根不信刘秉孝家的真的只是把大奶奶送到梅花门就这么乖乖回去了。白天在账房里,有小丫头来报,说在账房外看见了刘秉孝家的身影。她以为是下面人乱嚼舌根子,没理会。现在看来还是真的。
其实事情远不止这样。大太太没得逞,自然不肯就此罢休,大有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意思。
隔天一早,含巧提着食盒慌慌张张地跑回榆萌苑。
刚进门,来不及放食盒,就兴冲冲地叫道:“二姑娘!二姑娘!”
“什么事一大早一惊一乍的。”
瑞香从耳房出来,一把抢过含巧手中的食盒,白了她一眼,转身进了耳房。
呸!含巧对着瑞香背影还了个白眼,嘴里不出声地骂了一句。
“含巧进来吧。”耳房传来杜熙月的声音。
含巧进耳房时,正巧对上瑞香,那愤愤眼光像要把她射穿似的。
“瑞香给我泡杯茶吧。”杜熙月垂眸吩咐。
“听见没有,还不去泡茶!”瑞香打开食盒,端了碟小菜,一面放在炕塌的小几上,一面斜了眼站在门口含巧。
“二姑娘是叫你去,又没叫我!”含巧不满地嘟囔起来。
瑞香想着昨日被二姑娘带去西院走了一趟,心里正暗自得意,故意摆出一脸哀怨道:“二姑娘,你看你看,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说着,又幸灾乐祸地瞧了含巧一眼,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可杜熙月只是淡淡看了她们两个一眼,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平静地道了句:“含巧你去吧。”
瑞香面上笑着,心里禁不住怀疑,二姑娘的风向变了。含巧对着瑞香扮了个鬼脸,转身出去泡茶。瑞香则泄了气,嘟着嘴不声不响把食盒里的早食都拿到小几上。
杜熙月吃了几口小菜,喝了一口白粥,就没胃口了。任凭瑞香怎么说,也不愿意再多吃一口。
“二姑娘,你好歹再多吃几口。”瑞香不死心,又劝了一句。
“菜凉了,粥也是温的。”杜熙月讪讪说道,“瑞香你知道的,大夫说我只能吃热食。”
瑞香明白过来,二姑娘是要把早食热了再吃,便含笑道:“二姑娘,等含巧泡好茶,让她把食盒提过去给热了吧。”
“还要等含巧回来啊……”杜熙月垂了眸子,叹了口气,细声道。
瑞香知道推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我去一趟吧。”
“嗯。”杜熙月轻点了下头,羸弱地像垂在枝头的花骨朵,似乎轻轻一吹,便会坠地。
而瑞香,从二姑娘点头那刻起,就在心里把含巧连带她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虽说榆萌苑离厨房距离最远,但走得快些,也不至于会冷掉。她真想知道含巧这一路都跑哪里去了。
不过现在她没时间细想。
给我等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出门时,瑞香恨恨地想。
含巧见瑞香前脚出门,后脚就进了门。
正端着茶进耳房,就看见二姑娘眯着眼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自己把茶盅放在小几上都没反应。她正考虑要不要别扰了二姑娘就此退出去时,杜熙月开口问道:“昨日可见到茵兰了?”
“见到了,姑娘要给的东西也给了。茵兰高兴得很,还说姑娘以后喜欢什么花吩咐她一声,她可以从花园里接一些给姑娘送来……”含巧思忖了一会,接着说,“不过茵兰倒很吃惊,一个劲问我,姑娘到底怎么知道她的。”
杜熙月猜到茵兰会这么问,也不惊讶,反问一句:“你怎么说的?”
含巧笑嘻嘻地答道:“我说是去年冬天,姑娘陪老太太、太太们赏雪,看中了园子里的腊梅,问起是谁种的,就打听到了是她,便记下了。还告诉她,我们家姑娘最喜欢花了。”
倒挺机灵。
杜熙月想过如若日后真的支走了瑞香,身边总归要有个机灵又忠实的人替自己办事。
现在她不用愁了,培养一个身边的总比培养一个新来的省事得多。
“不知是不是我多疑。”含巧抿了抿嘴,凑到杜熙月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昨日在集会那边,我感觉总有人盯着我,我一回头,姑娘猜是谁?”
“谁?”
“四姑娘家的缨歌。”
杜熙月听到这个名字,嘴角扬了扬,唇边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优雅地揭开杯盖,抑制着那些想溢出来的白气,只说了句:“你提防着点那丫头。”
含巧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像听明白又像没听明白,没再多想。因为她正急着把今早自己遇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二姑娘,于是开门见山地说:“二姑娘别怪我在路上耽搁。我回来时,在梅花门那儿遇见了周妈妈。”
经过梅花门,有一条从榆萌苑到厨房的近道。这路全府内鲜有人知,因为是羊肠小径,不但要穿假山,还要绕花林,何况除了榆萌苑的人,谁没事喜欢往榆萌苑这样僻静的地方跑。
“哦?”杜熙月喝了口茶汤,波澜不惊地问:“然后呢”
“周妈妈在那里骂西院这边把门的小丫头。两个小丫头也面生得很,不曾见过。”
“都说了什么?”
正文 第五章 茵兰
含巧瞅了二姑娘一眼,见她垂了眸子,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便如实答道:“具体不知为什么事情。就听见周妈妈说东院的太太们出进不用门牌,她们的脸就是门牌……”
说到这,含巧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杜熙月却笑不出来,她示意含巧下去,又想起就在办集会的前两日大太太故技重施,说东院丢了东西,让刘秉孝家的去查,一路查到梅花门都没找到个头绪,怀疑赃物是不是藏匿在西院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还闹到了老太太那里。
最后不知道二太太是用了什么办法,把整件事按压下去。
一切如常进行,只有梅花门把守西院这边的两个小丫头换了新人。现在杜熙月细想来,二太太看似不经意之举,却充满了警告的味道。所谓“不知者不罪”,新人犯错难免,可连经常穿往东、西两院的大奶奶都拦,这不像周福荃家的调教出来的下人。
看来,二太太是杀鸡儆猴,彻底扼断大太太的念头。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寻思际,杜熙月决定过两日还得再去趟二太太那里。
至于明天,她哪里都不去,就待在榆萌苑,看看周福荃家的那老婆会不会提前给自己一个见二太太的机会……
第二日杜熙月起了个大早,梳妆完毕后,就搬了张椅子坐在自己的门廊下看书。
“哟!秋棠你看多稀奇呀!”
杜熙月闻声抬头,正好对上大姑娘俯视她的目光。
后面穿着嫩黄撒花比甲、月白褶裙的秋棠尴尬地朝二姑娘笑笑,福了福,刚想开口,被大姑娘侧脸瞪了一眼,只得闭嘴。
“大姐早。”杜熙月起了身,把书搁在椅子上,朝着大姑娘微微笑道。
大姑娘轻哼一声,带着不屑的眼光斜了眼杜熙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