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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欣也特意早起了半个小时，骑着她那辆小绵羊把乔可一直送到了首力大厦下。女孩子跳下车，长呼了一口气向前走去，后面忽然又传来同伴的呼唤。
“小乔！”可欣摘下头盔，对着一身正装的好友做了一个V型的手式，“加油！”
这一声，简直让乔可当场哭出来。紧咬了嘴唇，握紧了拳！好……加油！
小型的会议室里，只摆放了一排长桌和几张椅子；乔可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三位考官坐在了对面。
一个仅有二十几名员工的、名不见经传的小策划公司，却派出三位‘高层’主持面试，这架势看起来确实是严肃过了头！
中间的是个女性；合体的职业套装、淡雅而正式的彩妆、乌黑的头发被立落地盘起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散发着职业女性智慧和理性的魅力。坐在她右手边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西装、短发、五官端正、目光深沉。
这两个人，就算你再没有见识，也能在看到他们第一眼就得出‘精英骨干’这样的结论。
而坐在旁边的另一个人，相比之下就像是在两颗珍珠旁边放了粒山药蛋！要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
四十几岁、也许近五十的年纪；当然，很久之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乔可才得知他当时其实只有三十九岁，这是后话了。原本，气质上就没什么威严的因子，偏偏头发还不大好；典型的地方支援中央的‘地中海’发型，纵是几乎要把右耳朵旁边所有的头发都梳到头顶上去，也还是掩盖不了中央太过贫瘠的真相。油亮亮的、看得人心慌！
胖！还矮！别人都穿正装上班，他却在公司里穿了一件长袖T恤，还是红色的！而且，最要命的！他由始至终半闭着眼睛、竟然在打瞌睡！
第十八章
整场复试，只持续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之所以这样肯定，因为从头到尾乔可只被提问了三个问题。而且，提问人都是坐在中间的美女。
“乔小姐，你是前年毕业的？但是却一直没有工作？”
“是的，不过我曾经被一家外贸公司……”女孩子急急解释道，后半句‘录取过，但因为私人的原因没能上班’还没说出来，却被那美女一挥手，掐断了。
“好的。能问一下你现在住在哪里么？因为要考虑一下跟公司的距离，还有上班需要的时间，这关系到工作效率。”
“我现在住东三环，南华小区，不过那里刚好有地铁经过，很方便的！”女孩子巴巴地回答道。
“好的。乔小姐，你对陆昌集团了解多少？”
坐在应聘席上的女孩子，顿时愣住了；万般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大了解陆昌集团。”
是根本没听说过！当乔可走出首力大厦的时候，一直在懊恼的就是这个问题。于是说，她这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工作机会，就要被自己的无知断送掉了么？
回到家里，女孩子急急打开电脑；半个小时聚精会神的搜索后，有关于所谓‘陆昌集团’的网页不过寥寥几张。除了该集团的业务范围涉及建筑、制造、精加工、进出口之类笼统而毫无意义的概括，根本没有其它的介绍。
乔可郁闷不已，无力地趴在了桌面上……
而此时，位于首力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从电梯中缓缓走出一个女人。来人身形娇好、踏在高跟鞋上的步伐端庄而不乏多姿；没有停顿的，她直直走向了一辆别克，打开副驾的车门坐了上去。
“这么急叫我有什么事？”女人，正是刚刚面试的主考官——鼎力HR经理程秋仪；而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则是面试时坐在她右手边的精英人士——公司副总兼市场部经理胡国庭。
“你是不是糊涂了？竟然跟常征那个老家伙站一条线上？”男人皱了眉，显然非常不满。
程秋仪却不屑般笑了，“你说录用那个乔小姐么？四个应聘人里，为什么他只选中她，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看你真是越来越回去了！”
男人察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带些不可置信般的语气，“难道他看出来了？另外那三个人的简历和背景明明安排得很好，绝对不可能让他查出来跟我们有任何关系。”
女人却是饶有兴趣般挑了挑眉毛，“我跟你说，常征这个老狐狸绝对不简单；你别看他整天稀里糊涂的一副老好人相，他能打败你成为总经理，就说明了一切问题。”
男人有些不服气般扭过脸，程秋仪接着说道。
“你自己想想看，我们前前后后给他安排了三个秘书，结果每次都是用不到一个月，就让他找借口打发掉。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他进公司才三年；就能从总务经理坐到总经理的位子上，你觉得这可能么？现在，我只是搞不清楚他究竟是谁的人！三小姐是不管事的，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二少？四少？”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还是可以接着安排其它人！总能在他身边插/进一个我们的人。”
程秋仪这下却是笑得真正开心起来，“你没好好研究一下那个乔可么？菜鸟一个！常征要培养她成他的亲信，没有一年根本办不到。而且，那女孩子住在南华小区那个贫民窟里，却一身CHANNL的名牌套装，充其量也就是个想凭脸蛋发达的浪蹄子罢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在这么多应聘人里单单选中她？”
这样一说，男人倒是开怀地笑出了声；“这样看起来，常征也很无奈啊！老婆，还是你聪明……”
说着，男人的手就朝向女人的裙装底下伸了过来；却被一下拍了回去。
“滚你的！在家里披头散发给你烫衣服那个才是你老婆！对你老婆□去！”
“闻着她那一身油烟味我就要阳/痿，你才是我老婆，早晚的事……来，你在上面，等不及了……”
难得惬意的周末清晨，忙碌了一个星期的人们，似乎都贪恋着这来之不易的自然睡眠，连小区里都是安静得出奇。
躺在床上的女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从洗手间一直到客厅，来来回回悉索的脚步声虽然放得轻，却还是缠得人无法继续入眠；姚可欣无奈地叹了口气，粗声大气地抱怨了一句。
“小乔！你找到工作也不用激动这么久？昨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一整夜翻来覆去的，这不到八点钟你就爬起来继续兴奋么？”
被呵斥到的女孩子却丝毫没有被责备的自觉，从衣柜里拎出两、三件衣服，举到床上的好友面前，“可欣啊，我穿哪套好看？”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你再研究也不迟？”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把后背送给了乔可。
“不是上班穿！我今天要出门！”说着，女孩子倒是放下了手里的衣服，变得有些犹豫，“可欣啊，你说，要是找到了工作，是不是有必要跟朋友说一下？”
这样一问，本来还不想起床的人却是来了兴致，身子半支起来，面露暧昧微笑，“你要去告诉你那个程哥哥么？”
女孩子脸上一红，“你怎么知道？”
“拜托，除了他谁还能让你折腾半个来小时挑衣服……听你念叨这么多年，我不聋又不傻！你想去就去呗！”
“可是……会不会太主动了？”说着，女孩子咬了咬嘴唇，“而且，他可能还在误会我……”
“你没嘴的呀？去解释啊！实在不行就撒娇讨好，没有男人不吃这一套的。”
“我也想啊……不是找不到借口去见他么……”
“笨蛋！”姚可欣一边怒其不争地骂着，一面从好友手里的三套衣服里捡出一条素色的长裙，“你找到工作，去汇报一下；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穿这件，保管一见面就让他喷鼻血！”
一个小时后，精心妆扮得光彩照人的乔可已经站到了程向东家门前；对着那扇熟悉的大门，女孩子深呼了两口气。
‘程向东，我找到工作了！你高兴？’这样说？不行！明明是他误会别人，又不听解释，凭什么让人家来先巴结他？
‘程向东，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听么？不过你要先道歉！’也不行！依着那男人的性子，搞不好他会说‘那还是不要听了’……
哪一次跟他耍心眼能占到便宜过？女人老老实实地承认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说‘你误会我了’，然后等他意识到错了，再罚他！像从前有一次他跑出去开什么交流会，结果害她一个礼拜没有课上；回来就罚他背着她爬十！一定要这样，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想到这里，连敲门的声音也变得愉快起来。
门打开的瞬间，乔可却被钉在了地上。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性感得连她看着都要脸红的透视蕾丝睡衣，睡眼惺忪；像大部分混血儿一样，她拥有着一张立体而漂亮的脸；女人操着略显生硬的中文，问了一句，“你找谁？”
第十九章
很长一段时间，乔可都在想着一个男人。
从青春期开始，他走进了她单调、甚至说有些孤独的生活之后，她就没有喜欢过其它的男孩子。这对于一个已经二十四岁的女人来说，是幸运、还是一种不幸？她说不清楚。
幸与不幸，只隔了一条线；那就是，他从没说过他喜欢她！
他待她好；她比谁都清楚。可是要自问那个男人，是她的么？却答不出。所以，现在她连悲伤的权力，都没有。
“程向东在家么？”那个早上，她曾经这样忐忑地问着。
对面的女人，漂亮而性感的混血美人，微微一笑；不知为什么，乔可忽然就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仿佛是透明的一样。
“他还在床上……”也许是异域的开放性格使然，女人说得很直白，“你知道，我很久才从美国回来一次，昨天晚上把他累坏了……舍不得叫他起床，对了，你有什么急事吗？要不要我叫醒他？”
自己是怎么逃出那间高档的小区，乔可不记得；只是回家的地铁，却整整让她坐了三个来回。
程向东，他已经近三十岁了；傻傻地认为，一个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到了这个年纪还只是为了一个六年前的梦而孤身一人的想法，只有像她这种幼稚到近乎可笑的女人才能想得出来。
乔可真心感激上天在关上门的同时，还留了扇窗子——给了她一份工作；虽然，可能她的经历根本连‘失恋’都还算不上；但是，紧张而繁忙的工作，确实在这个时候帮了她很大的忙。
新进公司的第一天，乔可非常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的直属上司，就是面试时那位‘地中海’大叔——公司总经理常征；而她，刚好是总经理秘书！
这个打击对她来说真的不小！尤其，在工作的第一天，她见识到了这位大叔的真正‘实力’之后，乔可忽然就觉得，上天留给她的这扇窗子，充其量，也就是阁上的一扇小天窗！
“喂！我说你怎么搞的！办公室不准吸烟，要我说多少遍？”
第一天上班，乔可特意去得早；出乎预料地，总经理办公室里面有人在说话。
‘地中海’大叔和一位五、六十岁的清洁工大婶，两个人分别站在办公桌两侧；一人手持烟灰缸、一人手持抹布，相互虎视眈眈望着对方。
“这是我的办公室！我又没影响到其它人！”大叔极力表现出威严，可是气势上仍旧输了一截。
“公司规定就是规定！把烟灰缸交出来！”大婶嚷了一句，抹布往桌面上一甩，“烟灰你自己擦干净！”
职场菜鸟乔可，就算再没有工作经验，也不禁目瞪口呆；这究竟是什么公司？怎么可能会发生总经理跟清洁工吵架的事件？女秘书只好讪讪上前，从桌面上拾起了抹布。
“阿姨，我来擦好了。”
‘地中海’大叔赞许般扬了扬头，还未得意完，手中的烟灰缸却是被清洁工大婶一下夺了过去。
“再违反规定，我一定举报你！”恨恨说完，大婶劈手拿走乔可手中的抹布，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一个早已习以为常的总经理、和一个哑口无言的女秘书。
一开始，乔可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清洁工大婶搞不好是踩着什么‘坚硬的后台’才能这样有恃无恐地跟总经理叫板；可是渐渐的，她发现勇于这样做的人，竟然不在少数！
市场部的报告，呈到总经理面前其实需要她这个总办秘书来打印；每个月的人事报告要她去人事部取来交给‘地中海’大叔；更恐怖的是，竟然有一次，财务部的主管直接越过该部门的经理，同总经理吵了起来！原因就是该月度由于法定假日的原因，总经理希望提前收到财务报表、而财务部却坚持要收假后再交！
最后闹的全公司尽人皆知的结论，总经办秘书每个月负责提前三天提醒财务部交报表！
于是，这位新进的总经理秘书在投入工作的前三个月里，因为原本就不大熟悉的业务再加上被扩大化的工作范围，几乎就没有七点半钟前下过班！
当谢北与依偎在身旁的女伴，走在长乐宫饭店层走廊柔软的地毯上时，两个人都已经有了些醉意。
微醺、迷眩、魅惑的夜；身旁的美人实在是个尤物。刚刚在君悦昏暗的灯光下，那一对至少34D的酥/胸差点就被她挺到他嘴边、货真价实的暖玉炙手；腰更是软得没话说。
最难得是识情趣！润和百货屠池润的独生女，却生的一副好个性；瞧他的眼神都能捏出水来。所谓男欢女爱，讲得很清楚，在这蛊惑人心的缠绵里，男人的欢、女人的爱。有了这两个因素，才能把那极致的肉/欲享受个淋漓尽致！
悠长的走廊，行至一半，男人却顿住了脚步。
前方不远外，某一处客房的门忽然开了；一个身着酒店浴袍的女人送了朋友出门，两个女人似是仍有未讲完的梯己话儿，在门口又私语着笑谈起来。
不知为什么，谢北竟看得呆了；愣住了神迟迟没迈开步子。
直到身旁的女人纤手一揽，“四少，在看什么？”女人顺着他的视线瞧了过去，无非一个清汤少妇，脸上无颜身上无料、还穿着松垮垮的粗劣浴袍；简直连六十分也打不到。
男人却似着了魔，步子迈开了，却仍是忍不住又回头瞧了两眼，这才罢休。进了房间，第一句话倒是郑重其事地对女伴说了一句，“洗澡，出来换这件。”
说着，衣柜里酒店的公用浴袍被丢了过去。
“不要嘛，”女人娇嗲着凑了上前，人未到胸先到，“人家特别为你穿的一套La Per……”
男人就着女人倚过来的姿势，一只手有力地穿到女人身后，紧裹入怀；两个人隔了一个鼻尖的距离，蛊惑着满目春意，“乖，穿这件，里面什么都不要；我喜欢！”
女人却嘟了嘟嘴，“那酒店的浴袍有什么好看……又脏，”娇嗔的拒绝尚未说完，男人脸上前一秒钟还荡漾着的丝丝柔情爱意瞬间冰冻了起来；无奈女人兀自低了头，并未留意，仍旧磨蹭在他胸前，“我们一起洗？”
话音未落，身畔一空；男人已是皱着眉闪了开去，“那你自己玩。”
在女人的目瞪口呆中，男人倒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谢北直到走进电梯，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的异样！现在他是在做什么？打了三次照面才把这屠氏的千金搞到手，又这样白白推出去了？
左思右想，这少见的美人被凭白浪费掉的罪魁祸首原来竟是那件该死的浴袍！
不自觉地，眼前就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谢北咬牙切齿一拳打在光洁的电梯墙壁上，‘嘭’的一声颤响，“这辈子不把你尽兴弄上一回，我他妈就不姓谢！”
第二十章
周五的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乔可接到姐姐乔佳打来的电话。
自从乔佳从欧洲回来之后，姐妹俩也见过几次面。不过这次电话里姐姐的语气明显不同寻常，女孩子心下打鼓，别是远在B市的父母出了什么事？
五点半一到，就忙不迭冲出了办公室；到达姐姐家的时候，家里只有乔佳一个人。
“小可”，半晌旁敲侧击的闲谈之后，乔佳终于坐正了姿态，把话题带入了重点，“你姐夫认识一个朋友；条件很不错，我安排你们见个面认识一下，怎么样？”
乔可见了她姐姐的神情，就微微有些失望；现在，她自己终于找到工作、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妈妈因为隔得远了，也不再事事盯住她。可是又换成了姐姐？
“姐，我才刚上班，工作都很忙；不想这么着急谈恋爱，以后有缘分自然会遇到合适的人。你就别操心了。”
乔佳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再转过头，表情却是像了下定决心一样严肃起来。
“小可，本来妈不让我告诉你；说你心眼小、心里装不下事情。可是我觉得作为家里的一员，你有必要了解我们家现在的真实情况。”
乔可微微一愣，只听得乔佳继续说道，“爸妈跑去B市，一方面是家里房产被查封；更重要的是他们跟一间私人的财务公司，也就是高利贷借了两百万还不上来。”
听到这里，乔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两百万这个数字怎么这样熟悉？
“现在每个月的利息，单单你姐夫和我两个人的收入都抵不过来。搞到现在，因为这件事你姐夫对我意见也很大，我看照这样下去，不等你找到人结婚，我们倒是快离婚了。”
“爸妈呢？他们怎么样？”乔可焦急地问了一句，以前只知道父母是到别的城市投奔老朋友，倒是也没有太大担心；此时一牵涉到高利贷这几个字眼，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我和你姐夫一直在帮他们还利息；那间公司倒是没怎么追过。可一直这样我也支持不下去！我们家的房子，是按揭买的，想抵押都抵押不了。我想来想去，这事情要同你商量一下。再怎么说，你也是爸妈的女儿！”
当乔可走出姐姐家的时候，天色早已擦黑。女人路过地铁入口，却并没有走下去。一个人，沿着繁华的街道，缓慢地朝家里走着。
路，很遥远；可是，她，不在乎。
“前天打电话，妈说爸的气管炎又犯了；他们两个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眼看，我和你姐夫连利息都凑不出来了；那些高利贷不追到B市去才怪！”
“你别跟我说你也能挣钱；就你上那个班，一个月能拿多少？两千？三千？就算你存几十年，也不一定够数。到时候，你只能拿到爸妈坟前去尽孝道了。”
“乔可，你总之是要谈恋爱结婚的，你姐夫的这个朋友条件都很不错；而且如果谈成了，两百万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问题。”
“你自己的人生，我当姐姐的当然无权干涉；爸妈再怎么说养了你二十几年，你自己想清楚。”
深秋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