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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听姐一席话,胜读二十年书!
大姐大一番话,真让王莙开了天眼。读了十几年教科书都没读明白的问题,现在一下全明白了。
放眼望去,世界上只剩下两种人:地雷和工兵。
男人是地雷,可以细分为掏光了炸药的,和没掏光炸药的。
女人是工兵,可以细分为有地雷要挖的,和没地雷要挖的。
不过男人这种地雷跟一般地雷不同,男人地雷的炸药掏光了还可以重新长回去,所以女人的扫雷工作日复一日,年如一年。
女人扫雷得到的回报,就是一个男朋友,或者一个丈夫,或者一个情人。
前者如她,中者如她妈妈,后者如大姐大。
以前听到“照顾夫妻关系”、“解决两地分居问题”,以为自己理解了,其实没理解。
或者说理解是理解了,但理解错了。
理解错了也叫“理解”?
那是理而不解!
所以还是没理解。
她父母以前就是两地分居,后来她爸爸从外地调到妈妈所在地时,她都上小学了。
那时她经常听父母提到“照顾夫妻关系”,但她从来没想到照顾的其实是工兵挖地雷的关系。
那时她也经常听到父母感谢组织上解决了他们“夫妻分居的问题”,但她从来没想到解决的是工兵不能随时挖地雷的问题。
这么说,连组织上都知道父母之间那点事了?
而且,组织上还插手父母之间那点事了?
说明“那点事”不是小事!
自从开天眼以后,她看谁都觉得人家脸上刻着“地雷”或者“工兵”二字。
她自己也不例外。
王世伟也不例外。
谁都不例外。
小孩子除外,但他们是未来的地雷和工兵。
老年人除外,但他们曾经是地雷和工兵。
爱情小说里的男主女主除外,但那是因为作者适时地结束了小说。
一颗地雷,如果没专人经常性地挖,就会乱爆乱炸,伤及无辜。
一个工兵,如果没地雷可挖,就会被家人催促,被外人嘲笑。
你份内的地雷,你不挖,别人就会来挖。
这就是生活。
这就是世界。
下一次去B县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脸上也刻着“工兵”二字,像是在对世人昭告:我是工兵,是到B县挖地雷去的。
坐在汽车上,她一直低着头,或者望车窗外,不然就觉得同行的乘客都在目光诡异地看着她,猜出了她此行的目的,正在心里嘲笑她。
到B县后,她直接去了他寝室,用钥匙打开门,然后拴上,到处找那个“启蒙教材”。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把地雷里的炸药掏光,没点自我防护技术是不行的。
必须在他回来之前很好地温习一下“功课”,像迎接高考一样。
万幸,他还没把那本“启蒙教材”还掉,还夹杂在他那堆备课本里,虽然备课本封面都一样,但她一眼就认出了“启蒙教材”,因为封面比较干净,而其他的备课本都脏兮兮的,不是粉笔灰,就是墨水印。
她做贼心虚,先摊开一本真正的备课本,放在桌上,以防万一。
然后打开那本“启蒙教材”,还是看第一篇,主要是看自己上次装得有几分像,以后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如果被他看出是在“装高”,他一定会很恼火,觉得她欺骗了他,并由此认定她不是一个诚实的人,她不是真正爱他。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诚实,但“不诚实”和“不爱”之间不能划等号。她“装高”,不仅是为了让自己少吃苦头,也是为了让他高兴。
她重点看了一下第一篇的相关部分,发现自己的“装高”技术还十分青涩,因为还有很多高难度技巧没能掌握。
不知道这些技术通过勤学苦练能不能掌握?
虽然她把第一篇又看了一遍,但却完全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很平静,就像平时看实验报告一样。
她慌了,这可如何是好?那不是要人的命?
她翻到下一篇,很长一个名字,作者好像跟读者有仇,发誓不让读者记住故事的名字似的。
这次的女主是个小寡妇。虽然也是农村妇女,但与上次那个不同,那个是结婚多年不知道性高潮为何物,这个是太知道性高潮为何物了,可惜丈夫放羊时掉到悬崖下摔死了,小寡妇独守空房。
她刚看完这一篇,就到了打饭打水的时间了,她轻车熟路地到食堂和开水房打了饭和水,自己用掉半桶水擦洗一番,然后接着看黄书。
天黑之后,她就把黄书收起来,放回原处,等他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她一下就从好几个人的声音中辨别出了他的声音。
第一次发现他的声音也比别人的好听。
她心如撞鹿,咚咚直跳,想象他一开门看见她,肯定迫不及待地要做“正经事”,她连他怎么拴门,怎么把肩上搭的衣服随手一扔,怎么扑过来抱住她等等等等,都想象出来了。
寝室门被推开了,他站在门边,咧着嘴对她笑:“我知道你来了。”
“你怎么知道?”
“屋里灯亮着么。”
她笑起来:“早知道是这样,我就把灯关了,躲黑处等你。”
“为什么?”
“吓你一跳啊。”
“呵呵,那干嘛呀?”他没扑上来,只把肩上搭的衣服扔在椅子上,“走,我们去老李那里吃饭。”
“去老李家吃饭?”
“是啊,他媳妇把饭做好了。”
她想起小赵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在锅里炒菜的情景,百感交集:“她还做了我们的饭?”
“肯定做了。”
“她知道我今天要来?”
“她不知道你今天要来,但她知道我会去他们家吃饭。”
“她怎么会知道?”
“我这一向天天都在他们家吃晚饭嘛。”
“为什么天天在她家吃晚饭?”
“现在黑得晚,等我们打完球回来,食堂就关门了。”
她很过意不去:“人家小赵带着个小小孩,还要给你们做饭……”
“女人不就是干这些的吗?”
这话很不中听,她脸上的表情肯定不那么好看。
他发觉了,解释说:“我不是说你哈,是说老李的媳妇。走吧,走吧,人家还等着我们呢。”
她不想去别人家吃饭,只想跟他在一起:“我就不过去了吧,她不知道我要来,肯定没做我的饭。”
“没事呀,我和老李多喝几瓶啤酒,就把你的饭省出来了。”
“那……等我把带的奶粉拿出来给小赵送过去,给她孩子买的。”
“好的。”
她到包里去拿奶粉,他也跟过去,看见了罐头就说:“把罐头也带上吧。”
她拿了两个罐头,他又从包里拿了两个:“多带点,喝酒费菜,带少了不够吃。”
“我还从食堂打了饭的。”
“也带上。”
两个人跑了两趟,才把饭菜奶粉罐头什么的搬到老李家去。说是在“老李家”吃饭,实际上是在老李家门外的走廊上吃饭,因为老李家房间跟他那间一样大,放了个大床,就没地方摆饭桌了,只能摆在门前走廊上,是个折叠桌子,平时收起来靠在墙上,吃饭时就拉开了摆在走廊里。
饭局一摆开,就引来几位男老师,看样子都是球队的,一时间,呼朋唤友,都自带了椅子板凳和吃饭的家什,还有的端着吃了一半的饭碗,到老李家聚餐来了。
一张小饭桌,围坐了六七个人,就她一个女的,小赵没上桌,说已经趁着孩子睡觉的功夫吃过了。
男人们喝着啤酒,吃着小赵做的菜,还有她带来的罐头咸菜什么的,吆吆喝喝的,除了劝酒赌酒,就是谈论球赛,自己队的,省队的,国家队的,国际的。
骂骂咧咧,吵吵嚷嚷。
他好像沉浸在队友聚会的欢乐之中,完全忘了她也在现场。
她仿佛又回到若干年前,坐在三食堂,看他和别人吃饭。
那时离得太远;现在离得太近。
那时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现在头都被吵痛了。
她随便吃了几口,就退席下了饭桌。
他没注意到她下桌了,还在痛骂国家队那帮“不射,就是不射”的家伙。
她到屋里去跟小赵聊天,发现小赵已经困得躺在女儿身边睡着了,外面那么闹嚷嚷的,竟然没有吵醒孩子和妈妈。
她很无聊,决定回他寝室去。
她去向那帮人告辞:“我先过去了,你们慢慢吃。”
那帮人仿佛刚意识到她的存在,一个个都热心挽留起来:
“哎呀,嫂子莫走啊!再坐会儿,再坐会儿。”
“你这一走,我们老王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来来来,我给嫂子敬杯酒!”
等看到她去意已定,又都嚷道:“世伟,还不快去陪嫂子?”
“老王去吧,我们改日再聊。”
“是啊,是啊,我们天天见面的,嫂子来一趟不容易,快去陪嫂子吧。”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嫂子”,难道他对人家说他们已经结婚了?就算结婚了,她也不应该是所有人的“嫂子”吧?难道那帮人全都比他小?
她回到寝室,希望他会跟着回来。
但他没有,她听见他很豪爽地说:“没事,没事,老夫老妻了,哪里还需要陪?”
她越发觉得蹊跷。
她和他,还才几个月的事,怎么就“老夫老妻”了?他是不是喝醉了,把她当成宗家瑛了?
她越想越烦,恨不得立马走掉,“启蒙读物”也懒得看了,和衣躺到床上,蒙头大睡。
但睡不着,走廊上那帮人的喧闹声不绝于耳。
王莙躺在床上,听外面走廊上那帮人激情昂扬地评论足球赛事,指点江山,粪土国家足球队,给她的感觉是只要把国足的人都撤了,换成走廊上那帮人,那中国的足球就铁定世界第一了。
令她不解的是,以前她到这里来,王世伟都是迫不及待地要干“正经事”的,脚伤挡不住,肚饿挡不住,上着上着课,都会中途跑出来,今天怎么一点也不迫切了?难道已经有谁掏光了地雷里的炸药?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大姐大的理论是颠扑不破的。
到底是谁干了她份内的活呢?
宗家瑛?
郁老师?
小赵?
她把所有八竿子打得着和打不着的人都想了一遍,还是没想明白究竟是谁做了活雷锋。
她决定把这个案子交给大姐大去破。'。 '
不过破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她还没想明白。
不知道躺了多久,终于听到开门声,她闭上眼睛装睡,心跳得很快,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来人并没扑上来吻她,而是在她床边摸摸索索。
她害怕起来,难道不是他,而是强盗?
她鼓起勇气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是他,正蹲在地上翻她的包。
她忍不住问:“你找什么?”
他头也不抬地说:“找罐头。”
“找罐头干嘛?”
“菜不够吃了。”
她很不开心,这几个罐头可是她哼哧哼哧从D市背来的,是想到这边食堂周末菜不好,才跑去买的,虽然罐头也挺贵的,但总比餐馆的荤菜便宜。两种罐头都挺沉,带多了提不动,总共就买了六个,去老李家的时候已经拿了四个过去了,现在再拿,肯定一个也不剩了。
她有点不快地说:“那是我带来给你吃的。”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敢拿过去给大家吃。”
她怕他嫌她小气,没再说什么。
他拿了罐头,就往门边走。
她问:“还有多久?”
他站住了:“什么还有多久?”
“你们吃饭。”
“哦,饭早吃完了,在喝酒聊天。”不等她再问,他就带上门走了。
她气得差点哭出来,只恨B市晚上没有去D市的汽车。
外面那帮人倒是很欢欣鼓舞:“哇,老王又拿罐头来了!”
“是嫂子带来的吧?”
“这个新嫂子真贤惠啊!”
“我老早就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们还不信,看看世伟,是不是这样?那个跑了,这个来了,还比那个强。”
她听见他呵呵笑着说:“强一百倍!人家还是研究生呢。”
那帮人起哄道:“研究生啊?研究什么的呀?”
“那比世伟学历还高呢!”
“老王快说说,你是怎么把人家追到手的?”
她吓死了,生怕他说:“哪里是我追她啊,是她追我,暗恋了我三四年呢。”
还好,他没这样说,而是滑头滑脑地说:“告诉你干什么?好让你也去追个研究生?”
那帮人又起哄道:“小刘,不是我说你,癞蛤蟆就别想吃天鹅肉了……”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没世伟这么好的条件,就别做追研究生的梦……”
“那是,人家老王可是差点进了省二队的。”
“哎,真是可惜,要是王哥进了省二队……”
于是话题扯回到足球上去了。
她见他没在那帮人面前揭她的老底,而是变相地承认是他追她,心里顿生感激之情。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散场了。
他回来了,但没扑上来亲她,摸摸索索了一阵,又开门出去了。
她气昏了,从床上爬起来,想一个寝室一个寝室去找他,看他又跑到哪里聚会去了。但她怕人家笑话,说她像块胶皮糖,粘在他身上。
正在那里做思想斗争呢,他回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来把她往被子里拉。
她不快地说:“你还没洗澡吧?”
“洗了。”
“澡堂现在还开着?”
“今天不开。”
“那你在哪里洗的?”
“水池那里呀。”
“你在那里……洗冷水?”
“是啊,澡堂不开的时候,我都是在那里洗冷水。”他边说边解她的衣扣,“你刚才睡觉连衣服都没脱?”
她恨恨地说:“脱什么呀,我准备找个便车回D市去的。”
“今晚就回去?明天要上课?”
“不上。”
“不上干嘛要跑回去?”
“你这么忙,也没时间陪我,我不回去呆这里干嘛?”
他愣了一会儿,说:“我不忙啊,谁说我很忙?”
“这还用谁说?我自己有眼睛看不见?你要打球,又要聚餐,球一打就是一个下午,餐一聚就是几个小时……”
他脑子还算灵光,会到意思了:“你是不是嫌我刚才吃饭时没和你说话?”
她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他觉得冤枉:“你又不懂足球,我和你说什么呢?”
“你不能快点吃完了回来陪我?”
“嘿嘿,那怎么好?大家明明看见你来了,如果我丢下他们跑回来陪你,那他们不是会以为我在急那口?”
她哭笑不得:“什么叫‘以为’?难道你不急那口?”
“急啊,怎么能不急呢?我恨不得饭都不吃就吃你……”
“那你干嘛还跑过去吃饭呢?”
“先就讲好了的嘛。”
她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恶,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跟大姐大她们约好了一起吃饭,她大概也不好意思因为他的突然到来就不参加聚餐了。
她基本想通了,但还是以埋怨的口气问:“明天还有没有聚餐啊?”
“没有了。”
“明天怎么不聚了呢?”
“你来了,我还跟他们聚什么餐?”
她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彻底不生气了,许诺说:“那我今晚就不走。”
他抱紧她:“你个害人精,刚来就说要走,吓得我啊……”
一直到第二天,她才有机会把新球鞋拿出来献宝。
他不相信地问:“这是给我买的?”
“不是给你买的,还能是给谁买的?”
“我昨天拿罐头的时候就看见这双鞋了,但我没想到是给我买的。”
她开玩笑说:“你以为是给对面老李买的?”
“我以为你给你哥哥买的,你不是说你哥哥也爱踢球吗?”
“他是爱踢球,我也给他买过球鞋,但如果这双是给他买的,我干嘛背到你这里来呀?”
他嘿嘿几声,接过新鞋,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又抚摸了一会儿:“这鞋太好了!很贵吧?”
“不贵。快穿上试试合不合脚。”
他憨笑着穿了一只,踩在地上试了几下:“太合脚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我神机妙算。”
他脱下那只鞋,搂住她:“你对我太好了!我怎么报答你呢?”
“你说呢?”
“我们现在再来一次,好不好?”
她慌忙谢绝:“不用了,不用了,你快穿上鞋去……看球吧。”
“我穿了这个鞋,都可以踢球了。”
“千万别,千万别,你脚伤还没好,可别为了一双鞋,搞得旧伤痕上又添新伤痕。”
他还想坚持,她撅起嘴说:“你不听我的话,我可生气了。”
他马上投降:“听你的,听你的,我只看不踢。”
为了监督他,她也跟去了,陪他坐在操场边看比赛。不过因为他不在场上,她根本懒得看人踢球,只看他,见他一点不比在场上消闲,蹦上跳下的,一下骂这个,一下吼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她不理解他对踢球的热情,就像她不理解他对做爱的热情一样,在她看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他却那么狂热,走火入魔一般。
晚饭是在食堂打的,还是炒白菜和炒萝卜,还是少油没盐的,幸好她带来的榨菜咸萝卜还没被他全拿出去与哥们儿分享,总算让她还能咽下二两饭。
吃着饭,她跟他商量去D大的事:“每次都是我来看你,什么时候你也去看我吧。”
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剧烈牙痛一样:“去D大?”
“嗯,怎么了?”
“我去了……到哪里住啊?”
“大姐大说她可以……躲出去。”
“大姐大知道我们的事了?”
“怎么,不能让她知道?”
他没回答,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想去D大,我恨D大。”
“为什么?”
“因为D大害了我。”
“D大害了你?”
“是啊,如果不是D大,我怎么会窝在这里?我们同村的那个世杰,读了个财会专科学校,分在县财税局,富得流油……”
“那是专业不同嘛。”
“如果不是D大,我也可以找别的工作,我们那里还有个世成,跟我一样的专业,还是三流学校毕业的,但人家在县卫生局工作,搞检疫,鸡鸭鱼肉成堆往家拿,吃都吃不完。但D大这个破师范大学,规定毕业生一定要进教育口,还要写保证书,三年内不能调走,不能考研究生……”
“我只听说D大毕业的要进教育口,没听说三年不许考研究生啊。”
“三年不许考研究生是我们县中的规定。”
“就是啊,那怎么能怪D大呢?”
“不进教育口,怎么会有县中这些破规定呢?”
她有点不明白:“既然你想考研究生,怎么不在毕业那年就考呢?”
“我考了啊。”
“没……考上?”
他一脸的怨恨:“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