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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柔情-湄澜池-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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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扯扯我的衣袖:“揭了我的盖头你便去,我会和荣嬷嬷回房等你。” 
  我感激又撼动,轻轻揭下她的盖头。 
  我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灯火下看她,她的容颜让我足以记取一生。 
  “你自己小心。”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终是不放心我在这里激战。 
  “你放心。”我深深看她一眼,拔剑而上,掠过人群,接过了白袍男子的剑招。 
  白袍男子应付我和那许多人依旧从容,始终不肯痛下杀招。有时身形转侧间,还会看看关荻与大哥交战的情形。他似乎与我们并无深仇,此来只为了关荻。 
  我无力顾他,但见他神情渐渐凝重,便知道大约大哥已占了上风。 
  果然,他忽然眉梢一抬,信手一剑,逼退众人。跟着旋身而起,在空中一剑下击,荡开大哥正疾刺关荻的长剑。 
  “走吧!”他轻轻一叹,抓住关荻的臂膀,纵身而起,直向大门掠去。 
  大哥没有立刻追击,反而站住回头,向我望来:“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 
  “那就一起来,”大哥笑容冷烈,“今晚他们插翅难逃。” 
  门外火把熊熊,数百人结成阵法,将关荻和那男子团团围住。大哥袖手旁观,意态从容。我这才知道他早已有所准备。 
  我放下心来,忽见阿湄正站在人丛之外。想必她一出来,就知道已有埋伏,不必回房。 
  我朝她走过去,她却不闻不见,呆呆望着众人围困下左冲右突的两人。 
  我渐渐觉得不对,叫她两声,也全无回应。 
  心头通通乱跳,我一掩而过想要赶到她身边,离她尚有几步,她却飞身径起,恰恰在空中与我擦肩错过。我不及转折,伸手去拉,却只触到了她几茎发丝。 
  待我落地,她竟已冲进大阵。 
  她冲入的地方阵法一乱,圈内两人立刻发觉。 
  那月白袍的男子冲在前面,指挥倜傥,如入无人之境。关荻紧随其后,铁链横扫,当者披靡。转瞬之间,两人已与正力排众人冲入阵中的阿湄相遇。 
  我紧追阿湄,却落后了五六步,在兵刃相击的嘈杂中我听见她喊了声什么。那月白袍的男子闻声自混战中抬头,与阿湄打了照面。 
  刹那间他神色剧震,如受重击。 
  他眼里突然狂涌的情感令人震撼于这温雅男子难得一现的激情。然后他微微开口,似乎轻唤了一个名字。双眉微蹙,他眼里竟已有泪光。他神情迷惑,心痛复温柔。将手伸向阿湄,却看见手里的剑。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向从容怡静的男子却有些局促。 
  然而这时,已有三柄枪攻至他的前胸,一把剑刺向他的腹部,还有两柄刀要洞穿他的两肋。他却全无知觉,仿佛已全忘了他身之所在,忘了他的剑法、安危,甚至生死。 
  刹那之间,我听见阿湄惊呼。 
  我看见关荻的铁链替他扫去了攻往两肋的刀。 
  阿湄拔出短匕荡开了刺他腹部的剑。 
  我疾扑向前,从左至右撩去一剑,替他拨开了两杆长枪。 
  我救他,因为我知道阿湄想要这样。 
  然而最后一杆短枪仍狠狠搠入他的右胸,搠得他向后一仰,趔趄后退。 
  他似忽然醒悟,漠然递出一剑,刺中那使枪者的手腕。然后他左手握住枪杆,用力拔出,鲜血霎时染红了白袍。 
  阿湄满面惊恐,眼望着他。 
  大哥此刻已飞掠而来。   
  第三章 成亲池枫(7)   
  关荻抬头望见,左手铁链一挥,突然套上阿湄的颈项。右手却扶住那男子,冷冷说:“放我们走,否则我便杀了她。” 
  大哥落在他面前,一声不响。 
  我咬紧牙关,我不能开口恳求。我知道七年来大哥的痛苦,我不能求他为了阿湄放走他恨之切骨的仇人。 
  阿湄到此时才看见我,神情歉然,像是要求我原谅。 
  我转过脸,她不知道该求她原谅的是我,我甚至不能救她。 
  大哥忽然让开了去路,“你走吧。”他咬牙说。 
  我喜出望外,却又忍不住愧疚,为大哥感到悲哀。 
  人群散开,看着关荻带着那男子和阿湄离去。 
  我一动也不能动,望着他们越过院墙。 
  阿湄就在那时回头,望了我一眼。 
  那一眼让我连灵魂都抖动。她清流似的眼光仿佛就此凝固在空中,很久以后我仍可以看见。 
  然后她大红衣裙上亮艳的金绣在暗夜中闪了一闪,从此以后我再也望不见她的踪影。 
  人群缓缓散去,我仍站在院中。 
  我呆立良久,慢慢回到喜堂。 
  红烛仍然高烧,喜绸四挂,一切布置还不曾毁坏。而我却已失去了我的新娘。 
  我看见地上的盖头,我曾经亲手取下的盖头。 
  我将它捡起,放入怀中。 
  我们终究还不曾拜堂。也许今生今世我们的缘份只尽于此。 
  也许这样更好,趁她还不曾陪我一同身陷我的命运之中。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她离我而去,我会觉得连心都空了,甚至,我的灵魂。 
  大哥轻轻拍上我的肩。 
  “不必担心,”他说,“慕容湄认得方雁遥。她不会有事。” 
  方雁遥,那白袍男子就是方雁遥? 
  十几年以前飘然一剑,卓然江湖的荏苒在衣方雁遥? 
  为什么沉寂多年不知所踪以后他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他看阿湄的眼神那样狂喜又狂悲,似是煎熬着旧爱前愁,不息的悔恨与悲凉? 
  方雁遥,他是否会还给我,我的阿湄?   
  第四章 重逢方雁遥(1)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将我惊醒。 
  十二月三十,除夕。 
  我的胸口剧痛,是我刚刚所受的伤。 
  然而更痛的是我的心。 
  当我再次看见那张脸,我才知道我还有心。十八年后忽然活转的心欢喜得像要炸裂,因为我以为,我终于重见了我的阿翎。 
  然而那不是阿翎。 
  灯火下这一张年轻晶莹的脸,并不属于我愿以一生相守却只可以一生遗忘的阿翎。 
  那是阿翎的女儿,慕容湄。 
  但我宁愿忘记她的姓氏,而只唤她的名字。 
  阿湄。 
  我第一次见到阿湄是在十八年前,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婴儿。 
  我记得那一天的雨下得很大,仿佛整个混浊天空都已溶化,源源不绝地流淌,将人世浸成一片湿淋淋的苍灰。 
  我就在那一天来到了那个远离故乡的北方村落。 
  村东第三栋房屋。院篱在大雨中歪倒,小屋轮廓一片模糊。 
  有人告诉我阿翎就住在这里。 
  这样大的雨,我不知道她能否听见叩响院门的声音。但即使她听见,我也不愿见她穿过泥水淋漓的院落来为我开门。 
  越过歪倒的篱笆,我走到檐下,这时我看见窗纸微黄,许是屋中人点亮的油灯。 
  那使我想起十八岁离家后住过的无数间客栈,永远一团漆黑的客房的窗。即便进屋以后,店伙计张罗起桌上油灯,那一点昏黄,映照着千篇一律的格局陈设,也只令人觉得客途凄清,无尽重叠。 
  然而此时此际,这低矮屋檐下透出的隐约灯光,它令我忘却身后阴霾大雨,它令我觉得温暖与安定,刹那起落的感触与愁怀——幸福与否其实早在我一念之间,多年挣扎此刻看来多么无谓,刹那渺远。 
  我缓缓收起雨伞,叩响房门,听见房中隐约的脚步。 
  我已准备好在她开门时告诉她那一句话,我原该在十年前给她的回答。 
  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以后,我终于决定为了她,不顾其他一切。 
  房门打开,一张我并不认识的脸。 
  我们愕然相望,然后我听见那个我曾无比熟悉的声音由里屋传来: 
  “田嫂,是谁?” 
  我一时说不出话,只是转脸望着里间。 
  房内家陈简陋,惟有里间门上挂着的门帘是从前家中旧物。月白厚缎上绣着成行雁影,她送给我的所有绣件上都有类似的图案。 
  田嫂忽而恍然,大喜。 
  “方姑娘,快出来看看,可是你的相公?” 
  我心中一动,微觉不妥,想要分辩,却终究无言。 
  屋中一时沉默,随后门帘轻轻翻卷。 
  刹那我看见帘上雁影惊飞,往事翔回,如缤纷万花般坠落。 
  我看见十年未见的阿翎,站在三尺以外的门边。我看见她忽然苍白的脸色,悸震凝定的目光。 
  然后我才看清她挽起的发髻,以及她手上环抱的婴儿。 
  …… 
  田嫂似已确认了我的身份,却又看出了我们的尴尬,笑着圆场: 
  “你家娘子替你生了一个千金,刚刚满月,不要看看么?” 
  阿翎一震,仿佛这才醒转,侧过头,淡淡地说: 
  “田嫂,他不是我相公,他是我大哥,方雁遥。” 
  我听见她们的对答。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无比清晰。 
  那让我觉得就在一瞬间大地崩裂,眼前劫灰飞扬。我不知道我何以还能站在那里,望着我所爱女子怀抱着与别人生下的婴儿。 
  田嫂后来离开,阿翎哄睡了婴儿,默不作声地摆下饭菜。 
  我与她隔桌对坐,食不下咽。 
  “我不知道你已嫁了人。”我终于说,说话时我感到无数碎片在胸膛里声声振动。 
  她却不曾抬头,淡然道:“我并没有嫁谁,不过是和那个人有了孩子。” 
  她这样说比她说她真的嫁了人还要令我痛心。 
  “为什么?”我问。 
  她抬头迎望着我,语气冰冷:“你会关心么?” 
  “当然,”我说,“我终究是你大哥。” 
  她死死盯着我,然后她移开目光,冷笑着说: 
  “也许,我不过是要让你伤心难过。” 
  我凝望她切齿说出这句话时绷紧的脸颊,倔强神情一如从前。刹那间我觉得万般悲凉,无限神伤。 
  很久以后我说:“我们离开这里,我会娶你,照顾你的孩子。” 
  她在我话音刚落时发出一阵笑声。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不再记得你是我大哥?” 
  她笑个不停,笑声凄厉。屋中婴儿惊醒,放声大哭,但她不去管她。 
  我叹口气,去房中抱起了婴儿。婴儿立刻停止了哭泣,光可鉴人的大眼睛专心地望着我。我抱着她走出里间,看见她的母亲已由大笑转成痛哭。婴儿在我怀中不安转侧,我们两人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她哭了很久,慢慢冷静下来。 
  然后她起身舀水,洗脸,挽好头发,由我怀中接走了婴儿。 
  “你应该这样对我说,早在十年以前。” 
  我听见她平淡语气的一刻,已经知道再无指望。 
  “我已经二十七岁,”她说,“我用九年的时间对你死了心。” 
  她垂头看着怀中婴儿,使我不见她脸上神情。“她叫慕容湄。我和她的父亲一年前相遇,他叫慕容安。”   
  第四章 重逢方雁遥(2)   
  江南一剑慕容安,慕容世家未来掌门人。知道是他,也许我还可以略为放心。 
  我沉吟良久,问:“他何时会来接你?” 
  “我会等他。”她干脆地说。 
  她声音里的坚定决绝令我觉得似曾相识,当我终于想起在何处听过时,我如受痛击。 
  十年前,在我离家的前一晚,她问我的问题我很久没有回答。那时她忽然熄灭了灯火,在黑暗中紧紧地拥抱我: 
  “你要记得,我会等你,直到我再也等不下去。” 
  她那时的语气就如今日一般。 
  我要她等了十年。 
  终于我回来,而她等的已不再是我。 
  也许就在一年前我重返故乡,发现她早已遣散家仆不知所踪,开始寻找她的那一刻,也许就在那一刻,她遇到了慕容安。 
  也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我们一步错过,从此无缘。 
  当夜我离开了那个村庄。我一路向北,深入群山。也许我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江南,避开她等待的人所来之处。 
  我清楚地知道我已永远失去了阿翎,这使我领略到什么才是万念成灰。 
  八岁时第一次见她,她是母亲收养的孤儿。从此她是我的小妹,我知道我要照顾她爱护她,我是她可以倚靠的大哥。 
  十六岁时那个黄昏,当我坐在紫藤架下吹箫,乍见她衣袂翩然自迷蒙的暮色里来——那时心上莫名一窒,乍断的箫声。 
  就在那时我恍然发现我对她已不再是兄妹般单纯,而她看我的眼光让我明白她也同我一般。 
  然而毕竟无人说破。 
  十八岁时父母去世。我处理完后事,独自离开了故乡。 
  我不能与她在我们的古宅中单独相对,我不能令家族世代清誉毁于一旦,我不能在那样一个古老市镇惊世骇俗,我不能抛开一切带她去一个无人认识的所在,我只有远远地离开。 
  在我离开她的十年间,她是我不敢思念而又无日不思念的女子。 
  漫漫十年,足够我的荏苒在衣剑法在江湖上闯出声名,却无人知道我出剑时惠风荏苒般的温和缱绻,其实只是寄托了我对一个不能去爱的女子的思念。 
  然而从此以后,我该如何? 
  我该如何度过我连思念也不该再有的余生? 
  那年山中的雪下得很早,我在山中筑起小屋,打猎为食,融雪为水,度过了整个冬天。 
  我不再计算时日,我喜欢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有时我整夜无眠,倾听郁郁孤狼对月长嗥,万山回音。 
  常常,我觉得它的孤独也同我一般。 
  在一场大风雪中我救起一个几乎已冻僵的猎户少年。他在大雪封山的冬日前来猎取玄狐,我找到他时他已取到了四张完整的毛皮。 
  他说这样上好的毛皮他一共需要八张,这样他便可以换取足够的盘缠离开这里的雪山。他的祖父与父亲都葬身于山中忽来的暴风雪,他已厌倦了这里,他要去传说中永远没有风雪的江南。 
  我帮助他猎到了另外四只玄狐,然而出山的道路已被大雪封死,他只能在山中待到春天雪融。 
  他粗具一些武功根底,在狩猎中显露的习武资质更令我称奇。山中无事,我对他略加指点,他的进步一日千里。 
  他离开时,才告诉我他的名字:关荻。 
  他说他出生时正是秋天,山那边的野苇湖开满了荻花。 
  春天来时,融雪成溪,我搬迁到更高的山上,淙淙溪流从我屋边经过。 
  夏季山中也并无暑气,只是木叶转成森森,雨水增多。 
  秋季来临我翻过山岭找到关荻说过的野苇湖,那里的大片荻花如云似雾,令我忽觉往事苍茫便有如这般。 
  我在苇塘边吹箫练剑,看瑟瑟荻花在箫声剑影里轻舞飞扬,我看见长空幽蓝,万古云霄,常觉胸中不着一物般地不染纤尘。 
  山中四时轮转,我却刻意地忘记岁月如何。 
  不知几年以后,又到了冬天。 
  那一年冬天,我没有听见我已听成习惯的那匹孤狼的长嗥。 
  我寻找那匹狼花费了整整一个冬季,却始终未能找到。我有时恍惚,觉得我所听见的狼嗥也许从未有过,不过是我的灵魂在深夜里脱窍而出,寂寞徘徊于月下,为自己的躯体挣出的最后一缕哀音。 
  群山返青的时候,我离山而去。 
  我不知怎样走回了阿翎曾经居住过的那个村庄,当我明明已不记得道路。我想这也许该归因于一种冥冥的指引。 
  我猜测阿翎早已不在那里,然而我仍然走到了村东的第三栋屋前。 
  一样的篱笆,这一次却不曾倾倒。 
  柴关虚掩,黄土铺院,低矮的房屋一片岑寂。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多年前的自己立于檐下,决心向屋内长相别离的女子许下一生的诺言,然而,我却看见她怀抱着与别人生下的婴儿。 
  仿佛要打破我的幻觉,房门就在那时轻轻打开。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门缝里溜出,来到院中。 
  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儿,衣衫破旧,发辫零乱。她手中拿着一个水瓢走向院角的大水缸,那水缸比她还高。 
  她爬上水缸旁边一块垫脚的大石,踮起脚来努力前探,去舀缸中所剩不多的水。她的姿势如此危险,仿佛随时会栽进水缸之中。   
  第四章 重逢方雁遥(3)   
  我及时叩响院门。她暂时放弃了舀水,回过头来。 
  在看清她小脸的一瞬,我就知道了她是谁。我仿佛再次看见很多年前母亲领回家中的阿翎,黑亮的大眼睛光芒荧闪,小小下颌倔强尖削。 
  我眼前模糊,一时不能出声。 
  而女孩儿已跳下大石,来到门边。 
  她望着我,神情警觉。“叔叔,”她清脆地问,“你找谁? 
  “你是阿湄?”我喃喃地说。 
  她的眼中掠过一丝迷惑,轻轻点头。 
  “……你妈妈呢?” 
  她回头望一眼小屋,仿佛害怕我们的谈话会吵醒她的妈妈。“妈妈生病了,在睡觉。” 
  “阿湄,”我心中一阵酸涩,缓缓地说,“我认得你的妈妈。” 
  她一时没有说话,仰望着我。然后她的脸上渐渐亮起信任的光辉。 
  她走过来,拉开了本来只是虚掩的院门。 
  “叔叔,你能不能帮我舀水?我要给妈妈熬药。” 
  再见阿翎时,她已完全不复旧时容颜。她已病了很久,我为她请来的大夫也只是摇头。我知道她已时日无多。 
  除去我刚来时,她几乎不曾认真看过我。很多时候,她只是躺在那里静静出神,她的眼睛那时变得云水般温柔。我只在多年以前看见过她那样的目光,而那样的目光却再也不是为我。 
  我看见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苍黄,有时我觉得自己的生命也正随她日益消逝。 
  阿湄从不在我们面前哭泣,只有一次,我看见她蹲在柴堆后无声哭泣,我抱起她,她默默搂住我的脖颈。她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衣领,起初温热,后来冰凉。 
  那一天我抱她去了野外,那时是秋天,原野里开满牵牛花。不知为何那里的牵牛花并没有深紫和紫红,只有淡红,微紫,与苍白,仿佛都已被阳光晒退了颜色,无神无主的萧条。 
  阿湄在那里放声大哭,那时她才像是一个五岁的女孩儿。 
  我带她回去时,阿翎已经醒来。那天晚上,我听见她与阿湄说了整夜的话,然而我听不清晰。 
  数天以后的早上,她支走了阿湄。 
  她要我答应在她死后,把阿湄送到她父亲的身边。 
  我默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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