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在镜子前摆弄着睡衣,犹豫要不要穿内衣。我慢慢地抹着护肤品,心想,今晚要是穿着有钢衬的内衣睡觉,真是太糟糕了,可是难道我可以让自己光滑的皮肤在空荡荡的睡衣里轻松地游移,这不等于告诉他,来吧,快点,我等不及了?
我没穿内衣。因为,事实上,睡衣都只是极短暂的过渡,本质上,只有裸着,我才睡得着。
出浴室的时候,我扭了几下腰,觉得自己还行。
我的担心有点多余,吴限没有看我,他已经钻进了被子。
我叫他:你睡着了?
他说:没有,但我怕你尴尬,所以还是先睡的好。
我摇了摇头,笑自己:我这么糟糕?起来吧,看看我,1米68,没有缺陷,干吗怕你看?
吴限坐了起来:好吧。
他光着上半身,咖啡色的肌肤。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深色的肌肤往往更加细腻、光滑,而浅色的皮肤却只有肉眼良好的观感,欠缺同等的手感。就像巧克力,越深色、含越多的可可,就越浓郁、口感越好。
可可色的吴限用一种和2美金一颗的顶极巧克力一样的温驯甜美的声音抱歉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喜欢裸睡。
我们看着对方,忍着,最终还是笑了。
我钻进了自己的被子,稀稀嗦嗦地忙活了一阵,终于,我的皮肤毫无保留地直接摩擦着光滑的被子,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真舒服。
沉默了很久,吴限突然问我:你每天都在写什么?
我说:写每天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每一只我看到的鸟、听到的歌、很详细。
吴限:很长吗?
我说:是的,很长,5000字左右。
吴限:发表吗?
我摇摇头:这是给我自己的,不发表。发表是为了活着,写作,是为了超越活着。
他说:你写我吗?
我“嗯”了一声。
吴限:和真人一样吗?
我说:和你想象的自己一定不同,那里面是我想象中的你。谁知道真的你是什么样的?
吴限想了一会儿:对了,刚才你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想告诉你:其实挺没意思的,但明知道没意思,我还是想看看真到了那一天,是不是就真的像我想的那样没意思。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回答:当然明白。你是对的,确实没意思。
吴限:你也这么觉得?
我说:是啊。就像看足球,为了零点一秒钟的进球时间,你得熬上一个半小时,其实也只有那零点一秒钟是有意思的。
吴限笑了:可是进球真的不错。
我说:那得看花多大的代价?要是为了那零点一秒钟的进球,踢他个50年,那可就无聊透了。
吴限停顿了一会儿,问我:你觉得冷吗?
我转过头去,看着他:你要过来吗?
他看着我:可以吗?
我继续看着他:进球?
两个人笑了起来。
事后,吴限搂着我的肩,对我说:被你那么说,真的一点也没意思了。
可那又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又不甘心:那下次,我不说了。
他习惯性地:还是这样吧,不然更糟。
6.“走过去、直接吻她”
我们偶尔会牵一下手,比如说,过马路。
我偶尔会靠在他身边,比如说,站在寒风凛冽的桥头。
他偶尔会长久的看着我,比如,我眉飞色舞、而他恰巧拿着酒杯、可以把玩。
我们甚至有过吻。
那天,我跟他讲自己写过的一篇文章,题目叫“走过去、直接吻她”。我说人应该有勇气告别单恋,看到喜欢的人,直接走过去,搂住他的腰、吻他(她),或者被回吻、或者挨耳光,机会对半,立见分晓。但是起码,不再需要等待、猜测、怀疑,自我折磨。
我刚说完,吴限就从桌子那边,放下餐具,拿起餐巾很优雅地抹了抹嘴,站起身,朝我走过来,弯下腰、直接吻我的唇。
出于本能,我闪开了。
可是他很执著,他的唇仿佛一枚磁石紧紧吸引我的方向,我把头几乎藏到了桌子底下,依旧躲不开那强大的磁场。我们的唇轻轻合上的瞬间,我觉得狂喜、尴尬、羞涩、茫然……
餐厅里,掌声四起的时候,他却回到了桌旁。他说:你看,还有第三种结果:没有回吻、也没有耳光,是模棱两可的,你想躲,却出于礼貌,就这样,轻轻的,一碰。
他用手在唇边做了一个轻轻的一碰的动作。
我微笑着,点头向每个祝福我的用餐者致意,然后埋头吃饭。
最后,我喝了一口水,告诉他:味道好极了。
他含情脉脉:是那个吻吗?
我说:都是。
当我们走出餐厅,我在大街上,突然回转身,径直走到他面前,搂着他的腰,看着他的眼睛、用和他一样直接的方式吻他,他的唇一愣,接着,我们的舌头相遇了,也就是说,他回吻了我。
然后,我告诉他:其实,永远都只会有两种结果,迟早而已。
我们在路边的咖啡厅坐了下来,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吴限说:第一次,一个女孩这样吻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决定告诉他: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女孩儿,我正在离婚。
吴限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喝干了面前那杯苦得我今生不会忘记的Espresso。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出了什么问题?
我说:变了。
吴限一定在挣扎是不是应该知道得过多,所以他竟然一句也没有多问,只是说:他同意了?
我说:不知道。
我们俩静静地坐了很久,一句话也不再多说,我觉得是我亲自掐断了这棵刚刚发芽的小苗。不过,这是事实,我可不想骗他。
许久后,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国?
他想了想:你希望呢?
我说:这是你的事。
他吁了一口气:是啊,我的事情。我再陪你一天,也该回去了,好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我淡淡地一笑:你很忙?
他点点头:我是一家国际广告集团的中国区总裁,我们的公司在世界排名前三。亚美,你知道吗?
我恭维他:你这么年轻,真不容易。
突然之间,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远了。
刚才,我们的唇还这么近?
突然,就远了。
他说:希望我没让你不高兴。
我拿起咖啡,喝干了:别再用你那套英国式的礼节了。你知道,你让我很快乐。还有,别为了我,耽误工作。回去吧,过一阵子,我也会回国。也许,那时候,我们还会遇到。你可以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
他说:你这么体贴,真好。我们真的会再见面?
我说:也许吧。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用一种特别平静的语气说:那就让我相信会吧。
我点点头。
当天晚上,吴限去希斯罗机场,经香港飞返上海。
我在枫丹白露的那个中餐馆吃饭时,女孩很吃惊,怎么只剩了我一个人?我对她说:人生,就是这样分分合合,很平常的事情。我和女孩聊了很久,晚上,我邀请她去我们那家自助式酒店一起聊聊天。
女孩告诉我,她目前最大的梦想就是赚够了钱,去意大利旅游。
我觉得大可不必等到赚够了钱,因为钱是永远也赚不够的,想到了就要做。为了表示我并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给她看了我的钱包,并且告诉她,我打算明天启程去意大利。
第二天,当我坐上飞机的时候,我再次坚信:你遇见的每个人、每件事都会改变你的人生。就像这个女孩,改变了我回巴黎的念头。
7.罗马的猫眯长了翅膀飞
意大利很好,因为我没钱。
这里不像巴黎,到处都那么规整。这里有的是破旧的小路、挂着不仔细瞧几乎不存在的小招牌的小店、还有那种装着吱吱嘎嘎的电梯的旅馆。
我希望自己能邂逅一次艳遇,让我忘记赵睿、忘记吴限、忘记莫里哀路。
早上,我穿着新买的意大利式的毛线披风、很多下垂的穗子让我走路的时候感觉到了风的意义,我想把自己裹在里面,却露出了小腿。
我在角斗场拍照的时候,有一个长腿男人在废墟边看猫。
然后他走过来,对我说:小姐,你应该拍那些角落里的野猫,它们才是斗兽场的主人。
我凝视着他,眼睛里盛满了笑,心里想:这就是艳遇的开始吗?和一个长腿的外国人?
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是我太冒昧了。
我没有说什么,打开包,给他看一张明信片,刚在斗兽场周围的小店买的,上面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猫眯无比慵懒,我说:你看,拍过了,而且做成了明信片,我也很喜欢。
他的脸有点红,搓着手:真抱歉。
我拿出了笔,问他:可以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吗?
他噢了一声,有点尴尬:这个?
我朝他晃了晃明信片:你喜欢,我寄给你。回到家,你会收到我的问候。这不是来罗马最好的回忆吗?
我很坚定地把笔递给他,还有明信片。
他被我的坚持打动了:好吧。
一分钟后,我收回了我的明信片,上面漂亮的笔迹,是个德国人。
我看着他:现在我打算去邮局,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他雪白的牙齿轻轻地咬住了下唇,一低头、金色的睫毛遮住了蓝色的眼睛,他说:当然,当然,乐意奉陪。
我们两个人一起朝邮局走去。
他开始热情地说话,分不清V和F的声音。
我很喜欢这样的交情,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只有现在。大家都变得特别兴奋,因为知道,只有现在才是稍纵即逝。
邮局不是很远,我买了邮票,用舌头舔湿了邮票的背面,粘了上去。走出邮局,我把明信片塞进邮筒。
我对他说:好了,你的猫眯现在开始长了翅膀,正朝着德国飞。
这个男人在一旁看我做完所有的事情,他说:最重要,我可以在上面找到你,这太美,这太不可思议了,天哪,我怎么这么好运气,会遇到你?上帝,我真的要相信,上帝了。
他说:我可以请你去喝杯咖啡吗?
我轻轻地摇头,躲开他的眼睛:不,我想我应该走了。
8.弗兰克等了我六小时
那个男人告诉我他叫弗兰克。
不知道为什么,我拒绝和弗兰克一起喝咖啡,也许是害怕吧。总的来说,我觉得这样可以了。
走在罗马大街上,夜风渐起,昏黄的路灯映照着双双对对的情侣,散布在凝聚了太多象
征的城市,我突然有点后悔,也许,我应该他在一起,起码现在可以有一顿浪漫的晚餐。
我坐在少女泉边上,想入非非。
突然我听到一个声音。
回头一看,弗兰克站在我的身后:你别害怕。我决定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出现。你知道吗?我在对面的咖啡馆坐了6个小时,上帝一定都看到了,所以他把你带回我身边。
不知道怎么形容?一点惊讶、一点感动、还有一点恐惧。
弗兰克看着我:你不冷吗?我们还是去喝杯咖啡吧。
我和弗兰克走进了那家他坐了六小时的咖啡馆。
老板端上Pizza和咖啡的时候,眼睛里全是笑容:小姐,这位先生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喝了二十杯咖啡。
弗兰克没有说谎,他说: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今天,不会忘记罗马。
我告诉他:其实我不是想逃,我只是想一个人买点东西,你知道,男人大多数并不喜欢逛街。
弗兰克摇摇头:我不相信。
弗兰克是个好人,我突然觉得,于是我问他:你找到我了,那么现在呢?你想干什么呢?
他有点惊讶:我不想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这样和你告别。也许你以为我只是想和你亲热一下,可我不是这么想的,我想了解你更多,我想,起码我们应该共进晚餐。
弗兰克一口气说了很多,自己都很不满意,他长吁了一口气:天哪,你看我在说些什么。我想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本质上,我不是一个轻浮的人,或许我今天的表现让你觉得我就是这么样一个人,但是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再多一点时间,你会知道,我们虽然那么匆匆地认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可以是认真的。
我点了点头,用手按住了弗兰克正在激动辩解而有点慌张舞蹈的手:听我说,弗兰克,我相信你不是一个轻浮的人,就像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放荡的人。我们这样很好,我没有怪罪你什么,我走了,是因为我自己。不是因为你。我喜欢我们的今天、在罗马,拥有这么美好的一天,谢谢你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为了让我更舒服一点。我很感动。
弗兰克的长睫毛上几乎都有一点泪光了:你知道就好。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弗兰克好像想说些什么。
我问他:怎么,你有心事吗?
弗兰克想了一下,他说:我要告诉你我的故事。
9.重回罗马?
故事?
弗兰克点点头:其实不是故事,是真的。我的未婚妻一个礼拜前在一次车祸中走了。
我笑了:确实像个故事。
他点点头,继续道:可惜是真的。我们曾经一起来过罗马。她特别喜欢斗兽场那里的猫,那时候,她说她想带一只回德国,好好照顾它。可是我没同意。我也曾经在少女泉边上的这个咖啡馆和她一起坐了一个下午,看各个地方来的虔诚的爱人在这里抛硬币。
我的未婚妻那时候也抛了一个硬币,她没有把硬币抛进池子,但是她问我的时候,我却对她说:我们抛进去了,我们一定会重回罗马。她很高兴,我们拥抱的时候,我只想不要让任何不好的预兆破坏我们的感情。
本来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定好了教堂、和神父约好了时间。可是,一个礼拜前,她去采购东西的时候,出车祸,死了。
我想了很久,我决定回罗马,看看我们一起走过的街道,看看那些她喜爱的猫眯。然后,我看到了你。你把那张明信片塞进信箱的时候,我觉得你一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她的化身,她在云端上,让你把那些猫眯送到我德国的家。
我幸福极了,我觉得自己没有来错罗马。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消失了,像她走的那样突然消失了。我没有办法再失去你,我想了想,直觉告诉我,我应该去少女泉等你。如果你真的就是上帝派来的那个天使,你一定会来到那里,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重回的罗马,我的生命没有终结,我还有再来罗马的可能。
弗兰克说话的时候,泪珠终于从他冰蓝色的眼珠上轻轻滴落,我仿佛听到了那泪珠掉下来的瞬间,跌在玻璃桌上清脆的声音,这是一个多么深情的男人,把我看成了他的未婚妻在人间的化身。可是,我怎么忍心打碎这个梦想,告诉他: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每天晚上在中国上海的一条马路上散步、对生命、爱情如此绝望的人。
我看着弗兰克,看着弗兰克冰蓝色的眼睛、金色的眼睫毛,那睫毛上因为泪珠,无比哀伤地粘连着。他拿起纸巾,轻轻按住了眼角,他说: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荒诞,我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我以前经常嘲笑上帝。但是现在我却那么相信他的力量。
我知道对你来说,你和我的未婚妻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你不知道,遇见你,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你带给我多大的勇气,最重要的是,你让我相信,真的,这个世界有上帝,它就在我的旁边,微笑地看着我。
弗兰克说着话,眼睛看着窗外,玻璃窗上弥漫着水蒸气,他用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划开了一些透明的空间,隐隐约约地,窗外的情侣们在少女泉前抛掷硬币、拥抱着、欢笑着、一切静谧无声。弗兰克陷入了沉思,那些窗上朦胧的剪影、清晰的甜蜜仿佛将弗拉克拉入了遥远的记忆中,他的手指在窗上不自觉地一个又一个地划圈,将模糊了的再划清楚、不厌其烦。
我呵了一口气,覆盖住了那些清晰的甜蜜,告诉他:过去迟早会变得模糊,你既然相信上帝,就别让上帝失望。
弗兰克看着我说:我可以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笑笑:当然。
我在玻璃上慢慢地写中文:安若屏。你可以叫我Ann。
他说:中国字真美。
水汽渐渐模糊了玻璃,那三个字融化了,“屏”的两个脚开始慢慢地拉长,终于凝结成了水滴,滑了下来。
弗兰克有点伤感:我不喜欢这样。
他掏出了一张纸:写在这里,我好一直留着。
我歪歪扭扭地写,试图公整:那,给你。
弗兰克很细心地叠起了写着我名字的那张纸,放进了口袋:总有一些东西,你想留住。
10.解放
我和弗兰克一起周游了意大利。
每天,我们一起走过很多地方、一起聊天、晚上住在一起,安详而快乐。
完全没有和吴限那样的互相试探、我们像一对很好的朋友,散步在那不勒斯迷人的海岸线边,坐在黑色的礁石边看钓鱼的老人,地中海弥漫的天蓝色的水雾和温暖如春的阳光让我
们在运动的帆船和安静的野花间温柔接触。
我们散步在西西里无人看守的公园树林中,那些长得参天高大的椰子林凝视着无比高远的天空、那些缀满成熟果实的柑橘树铺满了无比丰美的地毯,我们在天地间感受难得的平静。
我们在火车上看夕阳西下、看乱云狂织、看历史古迹、看乡野生活……
弗兰克是一个完美的旅伴,高大安全,有知识有涵养,在漫长的意大利之旅中,我们两个受伤的人在温暖的冬季,仿佛渐渐愈合了伤口。
以至于,我们告别的那一天,弗兰克告诉我:你解放了我的灵魂!
我抚摸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告诉他:你解放了我的身体。这比灵魂更实在。
PART 2
11.到此为止
那天晚上,弗兰克冲动地决定跟我回中国,虽然这个国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名词。他不会说中国话、周围没有一个朋友和中国有关、但是他说:我是一个设计师,中国一定会给我很多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