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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2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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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没有规定女孩儿不能用。有个唱歌的女演员还叫祖海呢。”小姑娘嘴巴真是麻溜。
  “上学了?”
  “嗯,一年级。”小姑娘咯咯笑起来,“痒!”
  年轻的母亲一直闭着眼睛。她顺起她的胳膊,把腕上的玉镯摘下来,放到一边的塑料高凳上。
  “镯子成色看着挺不错的。”她说。其实她不懂。不过,好话不蚀本么。
  “嗯。岫岩玉。”女人说,“孩子爸爸出差给买的。”
  “多好,知道疼惜人。”
  女人嘴角微微一扬。
  “爸爸亲还是妈妈亲?”三床还在逗着女儿。
  “唉,我都多大了还问这个。”小姑娘皱了皱眉,“能不能说点儿新鲜的呀?”
  “新鲜的我们不懂,你说说我听。”
  “好,那我给你讲几个脑筋急转弯吧。”小丫头来了兴致,“有一个人边刷牙边吹口哨,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练出来的呗。”
  “他刷的是,”小丫头得意地绷绷嘴,“假牙。”
  周边搓着和被搓的人又一起笑了。母亲侧过脸,甜滋滋地看了女儿一眼。
  “一头牛头朝东,朝右转三圈,朝左转两圈,再朝右转三圈,它的尾巴朝哪儿?”
  “嗯……让我想想。”
  “想什么想?朝下呀!”
  在笑声里,她把目光投向对面的淋浴区。哗哗的水流下,全是赤裸的身体。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每一个成年的身体上,都有那么几处黑。从黑发,到腋下,再到大腿根儿。小时候总是不明白,女人为什么是女人?为什么女人长大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没有为什么,女人就是女人。女人长大了就得变成这个样子。常常地,她搓着不同年龄段的女人的身体。从几岁,十几,二十几,到四五十,七八十,她就会有些恍惚。仿佛这些人都是一个人。也仿佛就是自己。于是,恍惚中,她的心里会涌起一阵阵莫名的酸楚和怜惜。
  5
  女儿搓完半天了,她把母亲才搓了一半。这是个典型的少妇的身体,她们行话里管这种女人叫“瓶”。真的是瓶呢。瓷实的肉,流畅的曲线,怎么看着都像瓶。这样的瓶插着女人的花,也插着男人的念想。“瓶”的乳房饱满,圆润,如鼓胀的碗一样反扣在那里。她的手搓她的乳房时,能感觉到海绵一样丰柔弥漫的弹力。这样的身体几乎没有褶皱,是好搓的。不过,也有让她费力的地方,就是泥藏得深,得搓两遍甚至三遍。这满月一样的身体生机勃勃,连污垢也是生机勃勃的,灰白色的泥卷一层层涌上,似乎永远也搓不完。直到搓到她们的皮肤都红彤彤了,才有些干净的意思。
  她又开始搓她的背。这个背光洁得如家里的小案板,可以用来擀面条。她也有过这么光洁的小案板似的背啊,当年使得丈夫那样爱不够。
  “你怎么回事?搓着我头发了。”客人说。
  她回回神,将客人散乱下来的发丝绾上去,继续搓。已经十点了,洗浴的人还在不断地涌进来。看来今晚得搓过十二点呢。
  没有比她们这一行能够见识更多的人体了。下午,她在熙熙攘攘的超市里看穿衣服的人,晚上,她在熙熙攘攘的大澡堂子里看不穿衣服的人。白天她看人的奇装异服,晚上她看人的奇身异体。
  有一个女人上身黑下身白,有一个女人前面红后面黄,有一个女人的两只乳上都刺着玫瑰,有一个女人的背上绣着一只老鼠……更多女人的体征是在小腹,两道疤痕,不是横的就是竖的——剖腹产的印记。有一次,她在一个女人的下颌摸到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硬核,那女人告诉她:她刚做了下颌吸脂手术,把双下巴吸掉了。还有一次,她在一个女人的乳房边上摸到了一坨怪异的软体,那女人告诉她:这是假胸,里面垫了硅胶。嘱咐她轻一点儿。于是当她又一次在另一个女人的乳房边摸到硅胶的时候,她很自然地就把手放轻了。那女人要她重些,她说怕压坏里面的硅胶,女人勃然大怒道:“你胡说什么?什么硅胶?我是货真价实!你一个臭搓澡的,要你干什么你干就是了。穷嘴呱嗒舌,有你说话的份儿?”
  本来她想忍。这一行好听些叫服务性行业,不好听些就是伺候人的行业。伺候人也就是一个字:忍。一般般的气,比如手重了手轻了被呵斥几句,人多的时候等搓澡的工夫长了发些牢骚,都在情理之中,能忍也就忍了。“忍气免伤财”,她也是说四将五的人了,这个道理怎么会不懂?懂了就好,将那些恶声恶气恶言恶语如她们身上的油泥一样搓下来,被水哗啦啦地冲走,也就罢了。可是那天,她不想忍了。搓澡的就中了,凭什么骂还加个“臭”字?她哆嗦着嘴唇回敬那个女人:“再臭也比你的嘴巴香!”
  “啊哟,你这么香怎么不摆到香水柜台去卖,在这里下力气给人搓脚摸屁股?这是祖坟上烧的哪一炷高香修来的福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女人的薄嘴皮子如刀,把十几个搓澡工的脸都割出了血。于是这些个搓澡工都住了手,围过来和这个女人理论。女人开始还死鱼一般瞪着眼犟着嘴,到后来也憷了,灭了气焰,灰溜溜地下了床,走了。
  那天晚上下班之后,她把一帮姊妹们拦住,请她们吃了宵夜。不过是到一个大排档点了几个小菜,一人一碗馄饨,一小杯啤酒,可她们都喜悦得什么似的,笑声顶得大排档棚布上的红蓝条条一鼓一鼓,直冲向天空。
  6
  “推个牛奶。”终于搓完了,女人躺着不动,说。
  “噢。好。”
  乍看都是赤裸的女人,仔细看却不一样。肤色肥瘦高矮美丑仅是面儿上的不一样,单凭躺着的神态,就可以看出底气的不一样。有的女人,看似静静地躺着,心里的焦躁却在眉眼里烧着。有的女人的静是从身到心真的静,那种静,神定气闲地从每个毛孔冒出来。有的女人嘴巴啰嗦,那种心里的富足却随着溢出了嘴角。有的女人再怎么喧嚣热闹也赶不走身上扎了根的阴沉。更多的女人是小琐碎,小烦恼,小喜乐,小得意……小心思小心事不遮不掩地挂了一头一脑,随便一晃就满身铃铛响。
  见得多了,听得也就多了。女人光着身子躺着的时候,心也常常是光着的。搓个澡半小时的工夫,总有些憋不住的女人要说些什么。偌大一个城市,在澡堂子里川流不息,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谁,多半以后谁也见不到谁,那说说也就说说了。有一次,一个女人对她讲她和小叔子睡了觉。说她自打过门,小叔子就开始缠她。她拗不过,就给了他一次。有了一次就有两次,三次,乃至无穷次,刹不住了。她一直以为丈夫不知道,后来才知道丈夫也是知道的。然而知道也就知道了,日子还是糊糊涂涂地过了下去。还有一次,她给一个年轻女人搓澡,那个女人满身都是刚刚褪去疤痕的伤印。她告诉她:她是一个小姐,这是被客人虐待的。她是笑着告诉她的,说疼虽然疼,疼里却也有快乐。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她对她打了个榧子:“说了你也不懂。”还有什么事呢?丈夫比自己年龄小,晚上贪,例假也不放过,让她的妇科病从没断过。不过也好,省得去外面闹。炒基金大赚,股票牛逼,昨天在大户室却亲眼看着一个熟人脑溢血猝死。还有一次,她听两个老师模样的客人聊天,一个感叹人生如梦,一个感叹良宵苦短。人生如梦的意思她是明白的,良宵苦短是什么玩艺呢?她小心翼翼地请教客人,客人笑道:“良宵么,就是美好的夜晚。良宵苦短么,意思就是美好的夜晚总觉得是短暂的。”她点点头:长见识啊……形形色色,色色形形。搓澡工这样一个低微的职业,却因为短暂地亲密着她们的身体,便让她们的话都如身上的水一样,有了向下流淌的欲望。
  她越来越喜欢这里了。听着客人们的闲言碎语,和这些个搓澡工说说笑笑,一晚一晚就打发过去了。等到客人散尽的时候,她们冲个澡,互相搓搓,孩子般地打打闹闹一番,回到家,倒在床上就睡到天亮。如此这般,夜复一夜,虽然累,却因为有趣,因为挣钱,居然也眨眨眼就过去了——良宵苦短,真个是呢。
  逢到有什么好事,比如发了薪水,比如儿子测试的名次又靠前了,她的心情就会更好,简直是想什么什么好。看到了比自己好的,她会想:还有这般好过的,说不定自己也能过成这样吧。日子还有奔头呢。看到了比自己差的,她就想:这外光里涩的日子,还不如自己呢。看来自己的光景还不错。看到那些不好不坏的,她就想:这世上的人和自己都差不多吧,自己能随个大溜,这不也挺好的么。就是丈夫的事也不那么可恨了。虽然让她落了个孤儿寡母,可那是个什么丈夫?离了就离了,不可惜。他另找就另找了吧,他享他的花花福,自有人替她来受他的花花罪。她不信他狗改得了吃屎。现在的日子虽然不宽展,却也有房子住,银行里还有七八万的存款,自己还挣着一两千的活钱,儿子每天都能吃上荤菜,换季就有新衣,也不是太没办法。最要紧的是自己身子好,能兼着几份差,儿子也越来越懂事,知道学业上进——那次割腕不但没有死成,还戒了儿子的网瘾,开了他的灵窍,真真是天照顾呢。
  渐渐地,她就觉得她的心似乎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如同母亲劝自己的一样:想开了。这个开从哪里开的,怎么开的,似乎还不明白。但开是肯定开了的。
  开了就好。心好了,手也好。心随手动,她搓澡搓得自然就越发轻快。一个又一个身体在她手下娴熟地翻动,脖颈,肩胛,乳房,肋骨,后腰,大腿根儿,小腿背儿,脚指头,手指缝儿……手到之处,泥垢滚滚而出,白花花的肉体前,她居高临下,是技法超群的医生,是手艺出众的厨师,是胸有成竹的导演,是指点江山的统帅,是不可一世的君王。在一个又一个身体的间隙,她用水盆冲洗床面。飞翔的水珠顺着她甩开的双臂在床面上跌落,瀑布一般欢流下去。这短短的一两分钟,是她喘气休息的唯一空当。她会长长地直一下腰,吐两口气,然后,把身体再次弯下去。
  7
  “妈,你什么时候能好啊。”小女孩又过来催的时候,她刚刚给女人涂满牛奶的身体按摩完最后一把。
  “去把手机拿出来,让我给你爸打个电话。”女人把湿漉漉的手牌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过手牌,蹦蹦达达地朝更衣室的方向跑去。很快就回来了。走到女人身边,却没有把手机递给女人,而是自己滴滴滴按了一通号码。
  “爸,你洗好了没有?”又将脸转向女人,“他早就洗好了。”
  “让他在外面等我们。”
  小女孩向手机转述了妈妈的话,很快便把小嘴撅了起来:“爸说他不等我们,我们太磨蹭,他要先回家。”
  “他敢!”女人淡淡地说,一边朝淋浴那边走去。
  “爸,你敢?”小女孩跟在女人身后,对着手机嘻嘻笑着。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的神情愈加放肆起来,清脆的童音高亢激越,“花志强,你敢?!”
  她站在那里,一瞬间,怔了怔。手停住了。整个澡堂子都静下来,在她心里。所有的水都没有了声音,就像她身体内所有的血都停止了流动。
  是她。就是她。那个女人。刚才躺在那里的,就是她。刚才搓澡时的细节一下子涌到了她的脑子里,争先恐后,摩肩接踵,把她的头都要挤炸了。她感到一阵阵恶心。她想吐。她捂住眼睛,捂住嘴巴,但是没用。记忆中那女人的身体闪着冰一样雪亮的光,朝着她刺过来,刺过来。
  她一屁股坐在了凳上,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了力气。在坐下去的瞬间,有什么东西硌了她一下。她把那个东西摸索到了手上。
  是那个女人的玉镯子。
  这个可恶的女人。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女人。这个抢走自己丈夫的女人。这个狐狸精,贱人,骚货……她想骂,什么都想骂,却一个字都出不了口。这些话都在喉咙里挤成一团,交通堵塞。
  “二床。”有人叫她。她不应。三床叫她,她也不应。三床和四床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问她怎么了,她还不应。五床刚刚搓完一单,替她把客人接了过来。三床和四床着急地晃着她,其他的搓澡工也询问着向这边走来。在众人的闱绕中,耀眼的冰光终于黯淡了下来,她抹了一把脸。
  “累了。”她说。
  三床和四床把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让她赶快冲澡回家。她茫茫然地走到一个淋浴格内,打开开关。温热的水流顿时倾头而下,却似乎和她的身体毫无关系。她低头看看自己,这才发现胸罩和裤头没有脱。
  这是她的身体,比那个女人衰老十年的身体。这个身体和那个身体都和同一个男人的身体有关。不同的是,这个身体是旧居,那个身体是新房。这个身体过去得到的爱抚,那个身体如今正在得到。这个身体今晚还给那个身体搓了一个昂贵的澡,回去之后他们就会有一个不折不扣的良宵……那个身体一直在羞辱着这个身体,从过去,到现在。
  有说话声响起。不用看她也知道,是那个女人。她就在她隔壁的格子。她盯着旁边的盛物架。里面都是洗浴用品:飘柔洗发水,东洋之花洗面奶,力士护发素,隆力奇沐浴液……飘柔的瓶子最大,两千毫升的量,有四五斤重,砸下去能不能砸个包?或者干脆就揪住她头发打?她的头发挺长的。她要是开打,那帮姊妹们一定会帮她,她不会吃亏的……打!打!
  她一拳头捶在雪白的墙砖上。她想不开,想不开,想不开。以为自己已经想开了,可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想开。有什么在冲撞着她的心,像洪水,又像岩浆,一浪一浪,一波一波,眼看就要把她撞破了。
  撞破了,她也就好了吧?就像一个脓疮,挑开了,把毒挤出来,也就好了吧?
  花洒里的水噗噗地落在她的身上,汇成一条条溪流。她的泪水混在溪流中倾泻而下。真没出息!你他妈的真没出息!她骂自己。该哭的人在隔壁,你哭个什么劲儿?!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所有的委屈都跟着水哗哗地奔流出来。她背对着浴池,面朝墙壁。没人听见她抑制不住的低声的呜咽。没人看见这个女人的表情。只能从她的红胸罩和黑裤头可以判断出。她是个搓澡工。
  她直直地站在那里,如一棵立正的树。
  8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止住泪,转过身,又看见了那个女人。
  女人冲好了。女人来到了化妆镜前。女人取了一支一次性牙刷。女人打开牙刷,女人挤出牙膏。女人刷牙。女人叫女儿过来刷牙。女人刷了两遍牙。女人用毛巾去擦嘴角的余沫。女人上了一趟卫生间。女人又回到另一个淋浴格里冲了一遍澡。
  她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女人,没有动。
  女人就要走了。
  女人和孩子走到了门厅处。
  她忽然感觉到了手里的异样:她还拿着那只玉镯。
  女人和孩子各取了一块浴巾,换了拖鞋。
  水流中的玉镯看起来晶莹碧透,鲜绿无比。她紧紧地捏住这只玉镯,似乎要把它捏碎。可是,她拿着这只镯子干什么呢?她忽然明白: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得把这只玉镯子还给她。她不能让这只玉镯子留在这里,留在今晚。绝不能。
  但她不能送到她手里。
  她要让她自己来取。
  她得叫住她们。
  然而,怎么叫呢?叫孩子还是叫她?叫“花海”还是“花海她妈”?
  她不知道。
  没有时间了。她们就要消失在门厅那里了。雾蒙蒙的水汽中,她顿了顿,终于高高地举起了那只镯子,仿佛举起了一个饱盈盈翠生生的句号。然后,她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朝着两个即将转弯的身影喊道:
  “哎——”
  责任编辑 杨 泥
  谢幕
  刘抗美
  一
  昨天傍晚,依敏来电告诉邓易惜:“邓涛进了康复科!”这个好消息本是在他的盼望中走来,还是难以相信,搁下手机,他在四壁都是洋铁皮子的工棚里来回踱着步,搓着手喃喃地说:“儿子你真好了么……老子明天来……”没说完这句话,他想起八月份去医院看儿子的失败,嗖地吐出一口冷气。
  七年前邓易惜因经济问题犯案,被法院判决前,与依敏离了婚,现在两人的联系,多半缘于患了精神病的儿子。
  邓易惜服刑期间的前两年,跟其他犯人一样,先蹲牢子,再进工厂里做工,后来监狱建设小区,他组织施工得力,被作为特殊表现提前释放。回来后走投无路之时,县公路局的李志段长专门开车来找他,从出租房里把他拉出去喝酒。李志知道他正为工作的事儿发愁,说:“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乡下,屈尊给我指导工作吧!” 过去邓易惜在市局当副局长时下乡检查,发现牛牙段八十公里的达标高速公路上,实际总指挥竟是默默无闻的李志。后经调查,李志大学本科毕业参加工作四年间拿下了三个项目,一年后李志被邓易惜提拔为段长。邓易惜一心惦记疯人院里的儿子,不想离开西枝市,何况才出囹圄,人生低谷,第一个向你这个刑满释放人员伸出手的人,毕竟是你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人。一边是感恩图报,一边是感激涕零,两好合一,第二天邓易惜两手空空地坐上李志的车来到这牛牙段。
  半弯月亮在云里隐去,邓易惜脚下那一堆堆被拆除的砖墙,在野地里变得十分狰狞。那是一座废弃多年的工厂。因为修起了路,才有主儿买下了它,据说准备建牛奶厂。春寒料峭的季节,旷野里没有萤火虫的光亮,没有鸟啼蝉鸣,修路工人多半回了道班宿舍,唯有稍远处的工棚里映如一二星灯火。最近邓易惜断绝了与女人萝卜的密切接触,晚上没事就与工棚里的几个临时工玩,或斗地主或升级,都玩得无聊、沉闷。邓易惜抽完了一支烟,狠劲地掐灭掉烟头,接着掏出第二支烟。
  当年邓涛高中快毕业了,邓易惜原打算把他送到国外去读大学,眼看自己的问题暴露,计划落空,为孩子的前程着想,他主动提出与依敏离婚,快刀斩乱麻地把邓易惜这个名字从家庭成员中删去。邓易惜初入狱,依敏每隔半个月探一次监,俩人的谈话内容全是儿子,邓涛的灰指甲治好了没有?邓涛还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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