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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上龙床by 林寒烟卿(完结)-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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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掩住朱昭明的口:“我知道,你想说三年。那三年后,我们再从江南回来。” 

误上龙床 2 十二

朱昭明拿开他的手:“小砚,还有很多事情你不懂,你哥哥身上有病,离开了京城谁照顾他呢?” 

苏小砚听他这么说,抬头望着他,像是有些奇怪。朱昭明看的心里发酸,苏小砚还是信任他的。即便到现在,也觉得朱昭明会把一切都准备好。这骨子里的信任是因为不懂世事,也是朱昭明用尽了努力,十几年才培养出来的。 

朱昭明把头转开,艰难道:“我不会派人的。”说话的时候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在碎裂。 

苏小砚低头:“那你走吧,我不要你管。”他转身奔跑回苏小洵的房间,没有再出来。 

苏小洵这天下午,人有些清醒了。苏小砚服侍他喝了茶,担心的在旁边望着他。苏小洵坐起来,伸手给他把落下来的头发绾好:“干什么头发梳的这么乱,要当野人么。” 

苏小砚抱着他,苏小洵本来就瘦,躺了这么多天只剩下骨头。苏小砚和他商量:“哥哥,我们去了江南,谁来照顾你?” 

苏小洵低声道:“不怕,有舅舅。” 
这是他第二次提起舅舅了,苏小砚重复:“舅舅?” 

苏小洵点头:“是的舅舅,娘的弟弟。” 
苏小砚糊涂:“娘那边不是没有亲人了么?” 

苏小洵笑:“有,有舅舅,还有外公,等我以后再说给你听。他们都是本领很好的人,治病不会比太医差。我们回了江南,就和他们住在一起。就算是朝廷,也找不到我们。” 

苏小砚点了点头:“哥哥,你才醒,不要说太多话劳神。”苏小洵说了有舅舅,那就是有舅舅。苏小砚不着急听更多。 

僵持了十几天,苏小洵自然知道那些人是朱昭明怕有人伤害苏小砚的保护者,但他下了决心要带苏小砚走,只有看着苏小砚每天都不开心。苏小洵把家里的东西分给下人,偌大的宅院人越来越少。 

等到家中的仆人说余米无多,苏小洵想起十四年前,父母双双身亡,自己听到的也是这句话,一时好笑。 

苏小砚看见他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担心,站起来道:“哥哥,你不用担心,我们不花朝廷的俸禄了。他们冤枉我们贪了钱,我去街上要米,也不让你饿着。” 

苏小洵想阻止他,忽觉这方法不错:“别去太富的人家,为富不仁,要不到什么的。要告诉人家我被参被禁,不要蒙骗着人家给东西。” 

苏小砚点头:“我一定不骗,我父亲是好人,哥哥也是好人,太傅说,天下都知道的。”苏小洵让老仆给他找了个袋子,送着他出门去。 

苏小砚说的很明白,但毕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是诚心诚意要来给哥哥要米,但乞讨这种事情他从前只在书上看过。 

苏小洵不让他在富贵的人家要,他们住的这里,却是没一家不富贵。走了很远,高门大院才渐渐少了,苏小砚选中了一家门口站定。 

开始仔细回想,书上关于乞讨的内容。要米要粮到底该怎样开口呢。

误上龙床 2 十三

苏小砚想了好半天不得要领,那家的门却自己打开了,出来一个少妇看见苏小砚也愣住了。苏小砚问她:“姐姐,你能给我一点米么?” 

那少妇微张着唇,一直望着他,几乎疑惑自己在做梦。似乎天地都变得不真实了。苏小砚几乎以为她不愿意给,又叫了一声姐姐,她才诧异问:“米。” 

苏小砚点了点头:“我哥哥是朝廷的苏御史,有坏人说他贪了银子,朝廷把我家围起来了,我哥哥病了,姐姐你能给我一点米回去煮饭么?” 

苏小洵告诉他不可以向别人隐瞒,他就真的不隐瞒。那少妇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和他的脸,实在是将信将疑。 

苏小砚满心盼望的看着她,那少妇低头道:“请等等,我去为你取米。”苏小砚看她进了院子,过一会再出来,端了一个方木盘的米给苏小砚倒在袋子里。 

苏小砚开心的把袋子系好背在身上,抱住那少妇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姐姐,谢谢你。”那少妇满面绯红,急忙关了门进院子,依在门上轻轻喘息。 

苏小砚不知道她为什么跑那么快,十分奇怪。那少妇又打开门,叮嘱他:“你去前面走走,只可管乘凉的老妇人要米,切不要随便敲门。” 

她看苏小砚生的如此相貌,满面的稚气,又有些天真烂漫的不拘礼,以为他只有十四五。一时搞不清苏小砚到底是怎么回事,担心别人占了他的便宜去。苏小砚笑着告辞走了,背着那些米,继续向前寻觅。 

苏小砚明白什么是乞讨,但他的书里并没有说过乞讨有多么不光彩和屈辱卑下。他要了许多米,实在是轻松的很。那少妇的担心出于好意,苏小洵却不担心。他知道苏小砚出府便会远远缀着朱昭明的手下,无论苏小砚做什么都会立刻报告到朱昭明那里去。 

朱昭明听说苏小砚去乞讨,怔了良久,低声和崔楷题说:“他平常在太子府吃什么,都依原样送回去。” 

崔楷题略微摇头:“我送了,小砚不肯要,他真心要去江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这也不怪他,他几乎被打死了,心里怎能不害怕。” 

朱昭明苦笑:“苏小洵在挖我的心。” 
崔楷题也觉奇怪:“苏大人最爱弟弟,怎么舍得让他出去沿街乞讨。” 

朱昭明黯然道:“他在逼我就范,逼我让他们兄弟离开。若非他铁了心再不让小砚回来,怎么会这么舍得。” 

崔楷题叹息:“臣跟在后面,小砚他要到米便抱抱人家,甚至更加亲昵,他是习以为常,臣实在不舍得看下去。” 

朱昭明深吸了一口气:“从前他无论要做什么,我都答应,是以到今天才知道他脾气这样倔。你在他常去的地方都安插人手,多多给他,他和他哥哥饭量都小,让他一次便要够了几天的分量。” 
他把毛笔挂在笔架上:“朕也想他了,过几天朕去看他。” 

苏小洵喝着碗里的粥,香浓至极,菜也都算得上是人间珍馐。苏小砚吃过了造反拿了袋子准备出门。苏小洵道:“别总去一个地方要,多走走,总要一家的不好。” 

苏小砚点头:“我不喜欢换,不认识的人看到我总发呆。哥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要回来。” 

苏小洵摆了摆手:“我说让你换就换,发呆有什么关系。随便你要什么都好,乞讨又有什么可挑剔的。” 

苏小砚这次换了方向,走了一路也没有看见老妇人,也没有主动从院子里出来问他在干什么的好心人。好不容易有一家开门了,出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打扮是一个员外样子。苏小砚过去:“能给我点米么,还想要两只螃蟹。” 

那男子生的很高大,脸上有些富贵相,也有些纵情酒色的憔悴,他打量苏小砚:“米和两只螃蟹?”苏小砚点了点头。 

那男子笑了笑:“好啊,进来取吧。” 
苏小砚跟着他进了院门,那男子让下人关牢了门,领着苏小砚穿堂过院。苏小砚看眼前的屋子:“这不是卧室么,你家米放在这里。” 

那男子抓住他大笑:“乖乖,别玩了,怎么这么逗你哥哥。”把苏小砚推倒在地上,解苏小砚的衣带。

误上龙床2 十四

苏小砚用力推他,吓的说不出话。这时那男子倒到一边去了。苏小砚急忙爬起来,看向外面。果然看到朱昭明站在窗外,冲他招手。除了被陈姝抓走那次,朱昭明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很小的时候摔倒了也总是朱昭明第一个过来扶。

苏小砚跑出去扑在他的怀里,不住的发抖。朱昭明抱起他,在院墙上掠了几掠,离开了这座院子。苏小砚惊魂不定,抱住他不松手。过了没有多久,来了一辆马车,朱昭明带著他上车,苏小砚仍然在发抖。

马车很宽大,铺著暄软的被。朱昭明扶苏小砚躺下,他了解苏小砚的习惯,给他盖了薄被,像是包裹婴儿一样细心的裹起来,不住轻轻的抚摸他。过一会苏小砚缓了过来,松开了抱住朱昭明的手。

朱昭明暗自难过,苏小砚自从被陈姝打了,看起来虽然没什麽,其实胆子却小了。从来没有受过伤害,就不知道伤害有多可怕。从前在朱昭和那里,小砚也没有这样胆怯。他是怎麽鼓起勇气,出来讨东西吃呢。这伪装的坚强,更让人心碎。

小砚是怎样战战兢兢的出来,忐忑的等著不认识的人抓一把米给他。他只能想著外面的人都是好人,他根本没有遇上坏人後反抗的本领和准备。

崔楷题说他没有哭,看起来也不难过。那些人不了解他,他心里一定很害怕,可他不会告诉别人。假如是过去,他会说给自己听。连苏小洵打了他,也不向自己隐瞒。如今,他也不会告诉自己了。

苏小砚躺在朱昭明的腿上,合著眼睛。朱昭明低头看他,小砚是休息的不好麽,看起来一点都不精神。

他伸手去盖住苏小砚的脸,感受苏小砚呼出来的气:“小砚,你真的想去江南麽?”

苏小砚伸手覆盖住朱昭明的手:“我哥哥病了,太医说因为压的心绪郁结,我要陪他到江南去。”

朱昭明拉被盖住苏小砚的全身,才苦涩开口:“江南那麽远,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麽?”

苏小砚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低声道:“你还喜欢别人。”
朱昭明把他抱起来:“我不喜欢别人。”

苏小砚沈默良久,声音更低:“哥哥希望我和他到江南去,我答应哥哥了。”

朱昭明把被子拉开,望著苏小砚的眼睛:“我让人送你们去江南,小砚,我会让太医跟你一期走,照顾你哥哥。”

苏小砚趴在他的怀里。朱昭明搂著他的背:“小砚,你晚上要早点睡,茶凉了千万不要喝。”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只说出这一句话来。

苏小洵的案子不了了之,从未查过,也没有结果。朱昭明安排了两辆马车送他们兄弟两个离开。

已经是初秋了,天气开始凉爽。朱昭明远远望著马车开始行进,策马跟在後面。苏小砚坐在车厢里,觉得似乎越来越不安。

马车行进的不快,但也始终在走。等到下午,他开始感觉到害怕。这就离开京城了麽,离开朱昭明了麽,不能想见到朱昭明就立刻见到了麽。

苏小砚忽然觉得心慌的似乎疼起来。他打开车窗向自己长大的方向张望。看见朱昭明骑马追著,但是那马渐渐不跑了,朱昭明立在远处越变越小。

苏小砚的眼泪涌出来,用尽全力大声喊:“太子,太子,我过三年就回来。”


误上龙床2 十五


秋风吹过草地,发出寂寞的回音。苏小砚关好车窗,将窗帘拉下,慢慢转回头,在宽阔的车厢里躺下。苏小洵过来给他把眼泪擦了。
苏小砚低声道:“哥哥我不难过。”

苏小洵嗯了一声,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吻他的额头,吻他的泪痕:“小砚,睡一会吧。”

苏小砚答应了,合着眼睛,过了很久,睫毛还在颤抖。苏小洵在收拾规整的行礼中拿了一个盒子出来,取了一丸药喂给苏小砚。

过一会苏小砚的身体放软,渐渐睡着了。苏小洵搂着他,心里一阵恍惚。他的毒一直在强自压抑,苏小砚如此伤心,让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还是不对。

他俯身亲吻苏小砚的唇,小砚,他是为了我才要去江南的。小砚,我的小砚。

第二天苏小砚醒来的时候,苏小洵重新病倒了。苏小砚又惊又怕,幸好身边跟着朱昭明派来的太医,可以照顾苏小洵。

这太医不知苏小洵体内的奇毒,只当他先天体质弱,又心绪不佳,虽然治不好,但终归也没有什么错。

马车始终在赶路,苏小洵每天都不甚精神。苏小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离开朱昭明的愁绪被冲淡了一些。

一个半个月后他们到了琴州,苏小洵已经病的迷糊了。每日里只能清醒一两个时辰,只告诉弟弟舅舅回来接他们。

苏小砚全心全意的相信哥哥,相信苏小洵说到了江南病便会好了。如今苏小洵病成这样几乎吓的他魂飞魄散。离开了朱昭明,他心里便不能安稳,总是会心痛。哥哥病的愈发重了,他每天守在苏小洵床边,熬了这么多时日,也有些坚持不住。

朱昭明一路派来保护他们的侍卫让驿站飞速传信回去禀报,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出错。这里有一直跟着苏小砚的人,心里又是恼怒他倔强,又是心疼他吃苦。

十五这天,苏小洵精神比平时好些,他伸手去抚弟弟的头发:“小砚,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去钓虾么。”
苏小砚微微摇头,他的确不记得了,那是太久远的事情。

苏小洵低声道:“小时候我最爱背着你去河边钓虾,用火烧熟了吃。那时候总在河边洗衣服的大人都说,要是有肉吃,你就会长得快一点,实在没有肉,虾也可以。”
苏小砚伏在他的腿上:“哥哥。”

苏小洵柔声道:“我从前对你冷淡,是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怕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害怕难过。那时候我以为只有我不好,原来你也不好。你身上的轻,本来一辈子都不会有事,可是你那么喜欢太子……”

他的眼泪流下来:“早知道我每天都会对你好,我每次训你,心里就像刀尖在搅。”

苏小砚痛哭:“哥哥,你一直都对我好,一直都很好。”他觉得苏小洵说的话很怪,感到恐惧和心痛。

苏小洵合上眼睛,不再说话,苏小砚趴在他的床边。晚饭送来,他们两个谁都没吃。等到月亮升起来,苏小洵咳嗽了一声睁开眼睛,对弟弟道:“去把我黑色的那个盒子取来。”

苏小砚去桌子上把黑色的盒子从大盒子里拿出来,递给苏小洵。苏小洵的手指冰凉,他抬头看苏小洵,觉得哥哥的眼睛里似乎泛着一种奇异的光。

苏小洵招呼他上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苏小洵问他:“哥哥,你怎么了?”苏小洵柔声道:“我本来给你准备了药,可我自己吃了几颗,原来这药没我想的那么有用。小砚,哥哥要走了,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苏小砚灵动天真的眼睛望着他:“去哪里?”
苏小洵在他身后的手拿出盒子里的匕首,拔掉刀鞘,柔声道:“去爹娘那。”


误上龙床2 十六

房门被猛的推开,匕首也被暗器打落。苏小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头看向来人。那是常年跟着朱昭明的一个铁卫,他大步过去,袖子一甩已将匕首收了起来,然后把苏小砚抱起来放在离苏小洵床有几步远的大椅子上。去察看了下苏小洵,厉声道:“叫陈太医来,苏大人病糊涂了。

苏小砚看着太医开药,心里越来越慌。等太医服侍苏小洵睡了,苏小砚一步步挪去苏小洵的身边。他握住苏小洵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哥哥,你不是说到了江南你的病就好了么,为什么你还没有好,我心里好害怕。”

苏小洵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长发披在枕上,双目紧闭。苏小砚知道他不能回答,可是忍了那么多的畏惧和思念,离开了自己生长的地方,为的就是哥哥说到了江南他就不会再病了。现在不但没有好,还病的更加严重。

耳边似乎有人笑了一声,苏小砚听的不真切。四处望了望,屋子里的确只有自己和哥哥。他轻轻伏在苏小洵的身上:“哥哥,你不说舅舅会来接我们,为什么他还没有来。”

“谁说我没有来,我总要布置一下再带你们走,嘘,我知道你听见我了,你不要说话。”

房间里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人,神态自然大方。穿着一件黑色深衣,长得和苏家兄弟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目中多了高傲、犀利与霸气。

苏小砚耳边却继续传来他的声音:“小砚,我就是你的舅舅。”他招呼苏小砚过去,点了苏小洵几处穴道。苏小洵低声呻吟,睁开了眼睛。

那黑衣人把苏小砚抱在怀里:“小砚,你真是个有趣孩子,别人说的话,怎么会都是真的。你哥哥的话,也不要全相信,他从小就最会骗人了。”

苏小洵支撑着坐起来,并没有说话。黑衣人的口唇微动,过一会苏小砚看哥哥点了点头,才知道这舅舅说话竟然是只有一个人能听见。

朱昭明坐在上书房里,低声道:“你再说一次。”

那铁卫躬身道:“苏大人说要趁夜去琴州乡下,途中有猛虎自山中出来。我们的马都受了惊不敢动,拉车的马狂奔。车厢被岩石所阻翻覆,苏家兄弟从马车的车门摔入了下面的万丈深渊。”

朱昭明厉声道:“你胡说!”
那侍卫沉稳道:“臣无能,还望陛下节哀。臣不能善尽保护之责,定要见陛下之面回禀了再以死谢罪。”

询问了所有人这一路的任何一件小事。得知了包括苏小洵亲手弑弟的一切消息。朱昭明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崔楷题上前:“皇上。”朱昭明又挥了挥手,一个人慢慢走回寝宫去。

书房到寝宫,是这样遥远么。这是上午还是下午,或者是傍晚。已经是夕阳了,照在白石上到处都是血洇洇的红。

不要想,不能想,不去想。

他一步一步走着,浓重的悲哀和绝望渐渐将他没顶。像是将死的人在水里窒息。丝毫不想再挣扎,面无表情的迈进寝宫,坐在龙床上。

苏小砚伏在他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天真灵动的眼睛望着他:“苏小砚永远属于朱昭明,直到天崩地裂。”

天……崩……地……裂!


误上龙床2 十七


朱昭明贴身的内侍看他脸色不对,跟了进来。朱昭明坐在龙床上,一大口血喷出来,慢慢倒了下去。

那内侍魂飞魄散,高呼:“快来人,宣太医,快派人去太後那里。皇上……皇上……”寝宫内慌乱成一团。

去太後寝宫的人还没出门,太後已经走了进来,那人连忙跪下:“太後,皇上忽然吐血。”

太後冷道:“都下去,谁也不准传这消息。”

崔楷题去她那里说了苏小砚坠崖之事,沈慧蕴不敢置信。她最是明白自己儿子,强忍心痛和崔楷题赶来。太医气喘吁吁的跑来,看见太後,只行了礼就靠近床边给朱昭明把脉。

沈慧蕴不需要太医诊断,也知道是悲伤过度,心情激荡所致。她在旁边站了一会,出去问崔楷题:“有没有可能还在人间。”

崔楷题摇头:“全部人都看著他们跌下悬崖,之後曾经到崖下看过,那悬崖怪石嶙峋,苔藓密布,绝没有人的踪迹。”

他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有几处突出的怪石,上无苔藓,是因为被重重撞击,他们系了绳子下去,说那石头上有血迹,接连撞击几丈之远,人决没有幸免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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