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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已惘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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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里酸酸的。刚才允嘉说“我不知道,就是怕”,他没有问下去,心里却完全明白那是什么一种感觉,因为,他也经历过这种“不知道,就是怕”的时刻,很多次……满心里空落落的,像走进一个徒然四壁的房子里,四周都没有出口,不知道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伸手出去,也没有东西可以攀援。

那种感觉他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因为说了出去,人家也只会问“你怕什么” ,他又讲不出个究竟来。到今夜,才知道,赵允嘉也是一样的。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那不是真的。

四周万籁俱寂,远处的虫鸣也渐渐平静下去,只看见允嘉小小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面带着点茫然和疲惫。她大概有点困了,他也有点困了,却都没有去睡的意思。

她的小手依然紧紧地攥着他的袖管,他突然横出心去似地想,索性就这样坐一个晚上,其实也无所谓。午夜里微凉的夜气水一样弥漫开来,刚才讲的话,包括现在,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好像整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假如就一直、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可以。

那天晚上,他跟允嘉说了很多话。他第一次知道,允嘉在酒吧里干活,并不是一直那么风光,也碰到过给一张分小费就想动手动脚或者喝醉酒发疯把洗手间吐得一团糟糕的,有一次,她开一瓶酒时不小心,瓶塞的末子掉了一点进酒里,刚好碰到几个无理取闹的客人喝完了酒就是不肯付钱,后来只好自己倒贴出来。

“昨天王小姐,就是那只高级鸡在我们酒吧里喝得烂醉。她最近不大吃香了,就老是拉着我问她是不是看上去老了。我只好说她不老,其实我从来就没有觉得她年轻过……”允嘉吃吃笑起来,“她还说我应该抓紧机会钓条大鱼,哼,就那帮去灌黄汤的,能有几个好人。而且,就算我想把人家当好人看,人家也不会拿我当好人看…… ”

他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地上的席子上,而允嘉,已经走了。她替他把钟拨到七点钟。

外公已经起床,在外间下面条,高声问他怎么昨天晚上回来没有锁门,他含糊地应付过去,看看空了的床铺,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

当时已惘然(73)

他一边抓着手臂上几个让蚊子咬的包,一边把床上的毯子叠好。昨天本来跟允嘉说好聊一夜的,后来聊着聊着,两个人都困得睁不开眼,允嘉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鉴成哥哥以后你也带我去玩好不好”,那时候,他告诉她汤骥伟跟父母一起去了青岛,她说的,声音迷迷糊糊的,透着点羡慕。他也迷迷糊糊地说“好啊,等过两年我毕业了就带你去”,然后就睡过去了。

高中毕业的时候爸爸曾经说过要带他们去青岛的,后来没有去成,当时允嘉还很生气的。她大概也没忘记吧。

他一边吃面条一边想允嘉是不是已经回到学校了,随之又担心起来:钱正会不会纠缠,盯着她继续交往?要是她拒绝,万一他找一帮小阿飞报复可怎么办?

那天送餐时,他总也放心不下,以至于拿错菜把套餐里的柠檬鸡错放了古老肉,好在那位订饭的小姐原本就在减肥只吃蔬菜才没惹麻烦。下午他给允嘉学校打电话,打了几次才接通,她说一切都安顿好了。

他问她,“钱正有没有找你?”

允嘉说,“没有。”

他说,“那就好。”

“好什么,我还等他找我呢。”允嘉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

“你不是说不理他了吗?”

“我是不打算理他了,可是我想来想去,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他讲讲清楚,”说到这里,允嘉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困死了,要睡觉去了。”

“喂,我跟你说…”他还没讲完,那头却已经挂上了。

鉴成叹了口气,把话筒放回去。一个晚上过去,允嘉又回复到她那种自说自话的态度。

几天后的傍晚,赵允嘉打电话到餐馆来找他,说有急事让他帮忙。

“什么事?”

“电话里不好说,你先出来。”

“我正忙着呢。”他正把一叠裹着塑料袋的饭盒往自行车后座上捆。

“我真的有急事,求求你了,”允嘉的声音软下来,“要不,完了以后我赔你两天的工资?”

鉴成只好临时跟老板娘请了假,根据允嘉的指示,坐车到了一家冷饮店,她坐在一张靠窗的位子上对他招招手,面前放了一盒冰淇淋,已经吃了一小半。她把刘海梳拢在眉前,尽量遮住头上那块乌青。

“和路雪,很好吃的。”她笑嘻嘻地把冰淇淋推过来。他问,“找我干什么?” 一路上,他一直想是不是钱正为难她了,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太像。

“先尝尝嘛,”允嘉又挑起一块冰淇淋放进嘴里,递给他一把勺子,“真的很好吃,广告上经常做的。”

他也舀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果然又香又甜,抬眼却发现冷饮店正对面就是“王中王酒家”,装修得富丽堂皇,仿古的黑漆大门上两个铜环在夕阳里闪着微光,门边一左一右两个大石狮子,架式瞧着倒有点像红楼梦里的荣国府。门上一个硕大的匾额用烫金隶书写着店名,下面是稍小的英文King of Middle King Restaurant。

“钱正他爸买了个文曲星,自己拿出来一查,说‘王中王’还是他儿子翻译得好,个个字都对得上号,” 允嘉笑了笑,“还说现在大学生素质果然越来越差了。”

鉴成不由也跟着笑了笑,然后问,“到底什么事?”

允嘉舔舔嘴唇,这才慢悠悠地告诉他。原来钱正并没有找她,是她先去找了他,不仅找了他,还找了他老子,提出要两万块钱做赔偿,从此互不相干,否则就闹到学校里去。今天,她是来拿钱的,钱正的爸提出要她家里也来一个人做见证。

“两万?”

“后来讨价还价,压到一万八。”

“你……”鉴成皱起眉头,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吃到嘴里的冰淇淋全然不知什么味道。

允嘉看看手表,“时间快到了,我们过去吧。”

当时已惘然(74)

“等等,”鉴成按住她的胳膊,“他爸真的答应了?”九十年代中期,一万八千块人民币是个相当大的数目。

允嘉点点头,“我跟他说否则就告到学校教务处去,把事情闹大。他今年要毕业,一旦落个处分就难办了。再说,他们家反正有钱,他妈上次买一套化妆品,说是什么可以拉直脖子线条,才那么几小盒就三千多块,这点不过是毛毛雨。”

“这样…会不会不大好?”他迟疑起来,“万一以后他找你麻烦怎么办?”

“所以我才更加要让他爸知道。钱正怕他爸怕得要死,这一下花这么多钱,他爸肯定会警告他以后不许再惹我。”允嘉撇撇嘴,脸上浮起一层得意,一面催促他,“快走吧。”

鉴成站起身来跟着允嘉走出冰淇淋店,穿过马路。在人行道的红灯前,允嘉想起什么,转过头来,把刘海拨拨开,示威一样地露出前额那块淤血,问他,“看得见吗?”

“嗯,看得见。”

“走吧。”绿灯亮起,允嘉吸了一口气,耸耸肩膀,上战场一样地向荣国府那两扇黑漆大门走去。鉴成走在后面,跟着她单薄却挺直的小身子,感觉多少有点尴尬:他原本只希望钱正不要纠缠赵允嘉免得她再吃亏,却万没想到反过来,她去纠缠他们,还拉上他做见证。

推开大门,里面布置得果然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拱门后面跟着一大排漆金屏风,离正式营业还有一个小时,空荡荡的没有食客,诺大的厅堂里只有一张桌子边坐着三个人。鉴成一眼就认出了钱正,穿件阿迪达斯T恤衫,低眉顺眼地半趴在桌上,手里拿着本菜单翻来翻去。钱正旁边一本正经坐着个脸色红润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他爸了,那个男人长得颇为富态,头圆脸圆耳朵圆,一眼望去,全身上下基本上就是一个个圆套嵌而成。他对面坐着个女人,一把排落钱正手里的菜单,训斥着 “看什么看,坐正点”,鉴成猜那就是钱正的妈,却长得精瘦精瘦,同他爸全没夫妻相,一张脸板得严严实实,仿佛个倒挂的锐角三角形……顶角不超过二十度,眉毛眼睛像两对惊叹号戏剧性地斜飞着,浓浓地化着妆,下巴下面引人注目地挂了一条环环相扣、每一环总有手指那么粗的金项链,像条狗链,倒让人不由替她担心那细细的脖颈是否承受得住。

鉴车记得从前后妈也有一条这样的项链,价值不菲,不过后妈戴着好歹还有点西施犬的味道,到钱正的妈,怎么看上去都像只饿了三天的小草狗。

钱正的爸也看见他们,立刻站起来,胖脸上鼓出一个笑容,“你们好你们好。”

钱正的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看见他们了。钱正拉紧一边嘴唇,抬起眼睛,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目光久久停在允嘉身上,那眼光里,轻蔑多于痛恨。允嘉也一言不发地回瞪着他。

钱正的爸把家里人介绍一番,随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们倒茶,“这个,小许,小赵啊,大家都到了,我看,我们就开始吧。”

以后的事态出乎意料:上次钱老板固然答应了,却并没有经过夫人的同意,结果回家被臭骂一顿,“我们家里都是很民主的”,所以,今天要“重新磋商”一下。然后戴狗链的钱正妈接了过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的声音洪亮,宛如蘸水的泡沫塑料刮着玻璃窗,“呲拉拉”一阵过来,再“嘶拉拉”一阵过去,听得人脑袋发胀,绕了几个圈才图穷匕见,大意是,一万八太贵了,他们家顶多只能出八千,还是看在往日情面加宅心仁厚。

钱正妈最后一阵“嘶拉拉”里夹着一句,“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你知不知道。”

允嘉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谁狮子大开口了?”

“还有谁?”钱正妈看看老公,又看看儿子,“开口就是一万八,你跑出去问问看,人家都要发笑的。”

“可是,可是你们昨天明明已经答应了的! ” 允嘉的脸更加红了。

“我们哪里答应了?”

“钱伯伯在电话里说的!”

“谁听见了?有凭证吗?”钱正妈一扬脖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话锋一转,“我们已经让步得不能再让了,你还要怎么样?”最后还嫌不过瘾,又牙痛一般拧紧了腮帮子“啧啧”两声。

“唉!”钱正爸拉过台布擦擦手,示意老婆停嘴“我们的意思是,双方有话好商量嘛”。允嘉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紧咬着嘴唇,两手交相攥着。钱正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

“还商量什么,”钱正妈好像进入了状态,又高声加上一句,“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脸皮厚得铅丝戳不穿…一万八,帮帮忙…你们还嫩,做事情也要懂经,想想看,八千块啊,知足吧,讲不好听点,就凭你,出去找个人睡一觉,人家肯不肯给八十块,还是个问题呢!”

许鉴成看着钱正的妈,越看越来气,赵允嘉说过钱正妈是个厉害角色,看来果然如此。她最后那句话一出口,他仿佛全身的血都往脑门上涌来,脱口而出,“阿姨,你讲话客气点! ”

当时已惘然(75)

鉴成这一开口,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大概很重,因为其他人都转过头来盯着他看,钱正的妈嘴还半张着,“嘶拉拉”却停住了,吊梢眼里带着点惊愕,过几秒钟,反应过来,挂上一抹皮笑肉不笑,“我不客气?”鉴成终于明白那个在肯德基拿着十块钱票子逼他去买薯条的“正哥”继承谁的血统多一点。

“我是说 ……我是说,讲道理归讲道理,”他的脸在钱正妈的扫视下慢慢地热起来,“不能,不能,不能不讲道理…不,我是说,你不能随便侮辱人!”话音刚落,他听见钱正“扑哧”一笑然后被他老子瞪了一眼。鉴成只觉得脸上滚烫,心里有点后悔刚才讲了那一句:没说出什么名堂来不算,还夹进一个文绉绉的“侮辱”,反而会让对方觉得他们只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好欺负。

可是,他又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说出点名堂来”。事实上,在钱家老板老板娘那对久经沙场的生意人面前,他和赵允嘉的确就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想到这里,他有点害怕起来;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是爸爸在就好了,爸爸的随机应变见招拆招可是“一只鼎”,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蓉复绝对有一拼。

“小许,我们不是……”胖胖的钱老板想岔进来,被老婆抢过话头,“哟,大学生讲话就是不一样,‘侮辱’,‘侮辱’,谁侮辱你们了?”她说着说着激动起来,配上手势,鉴成这才看见她两手手腕上也亮晶晶地闪着两根金链,跟脖子上的同款式。

“你刚才说的就是! ”

“我刚才说的什么啊?”钱正的妈好像已经看穿他们不是对手,口气里多了些挑恤,猫玩老鼠般地问。

“你说……”鉴成话出口又吞了回去,这样重复无疑是把允嘉再骂一遍。

“你说我跟你儿子睡一觉不值一万八,那是你的事情,”允嘉突然脆生生地接了过去,“问题是我不这么想,我觉得值一万八就是值一万八,”她指指额头上的伤,再撸起袖子,“你看看这个,还有这个,全是他打的,你儿子身上有伤吗?”

“X那娘,我身上都是内伤!”钱正怪叫了起来。

“那你去医院检查啊,就跟医生说你喝醉老酒想玩女人,人家不肯,你就把她推倒在地上,还用啤酒罐砸得她头上身上都是包,然后她把你给打出‘内伤’来了,你去呀,你有本事就去呀!你再厉害点,就告到学校教务处去好了!!!”允嘉的声音在空空的店堂里回荡,调门高了,显得有几分凄厉。

“告就告,你别开口闭口拿着‘学校教务处’吓我,我不是被吓大的,”钱正把手里的菜单往桌上重重一拍,“开了学我们教务处见,到时候一起挨处分,有什么了不起!”

“钱正!”钱老板喝住儿子,然后堆起一脸圆圆的笑,“何必呢,有话好商量,要不是为了商量,我们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钱伯伯,我跟你早就商量好了,你都答应了的,怎么现在又反悔?”

“唉,当时在电话里我没有仔细考虑,那是我不对。现在情况是这样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不可能挽回,那么我们双方就要…首先缩小影响,然后努力寻找一个合理的、公平的、大家都满意的解决办法,”他又拉过台布搓搓手,看看许鉴成,“你们说对不对?”

鉴成木木地点点头,心想,到这个地步,还上哪里去找“合理的、公平的、大家都满意的解决办法” 呢?

“我提一个参照吧,去年,我们家里有一个亲戚,也是开餐厅的,同店里一个跑堂的小姐发生了…发生了一点事情,后来人家还怀孕了,最后双方协商,小姐去打掉孩子,我的亲戚呢,给了她五千块钱,再想办法帮她另外找了一份工作,事情就这样了结了,双方都很满意。”

“对对对,”钱太太也起劲了,“那个阿芬后来好像去了一家KTV是吧,听说一个月赚几千块,比本来多几倍,她开心死了,”然后转回话题,“老实说,现在的行情就是差不多这样,我们愿意出八千块已经很不错了,要不……………”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像想起了一个天大的好主意,“对了,小赵啊,你好像就是读酒店管理的吧,等你毕业以后,我们也可以帮你托托关系,去KTV坐台,一晚上起码好几百块,到时候……”

“坐台是什么意思?”允嘉在一边傻傻地问。

“阿姨,你自己也是有女儿的,怎么讲这种话出来?!”鉴成终于忍无可忍,冷冷地问。刚才他看着钱老板和钱太太两片油汪汪的肥嘴唇和两片抹得血红的薄嘴唇忙碌地一张一闭你方唱罢我登场,隐隐约约觉得那简直不像两个人,而更像一头猪和一条狗。

“对,”钱太太脸色一正,“我自己也是有女儿的,可是我的女儿很规矩,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丑事,”她瞟一眼允嘉,“如果我的女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脸皮跟人家要钱,我老早一根绳子搭到梁上吊死了! ”

鉴成紧咬着嘴唇,心里仿佛有一个火球往上蹿、往上蹿,一直蹿到嗓眼,在那里热辣辣地灼得生疼。终于,他一把攥住允嘉的胳膊,把她从位子上拉起来,“嘉嘉,我们走!钱我们不要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允嘉愣了几秒钟,随后本能地挣扎起来,“不行… 钱怎么能不要?” 她努力地想摔脱他的手。

他看着她脸上的傻样,嗓子眼里那个火球猛然炸起来,震得他七窍生烟,他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把甩过去,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当时已惘然(76)

鉴成感到自己的手指拍过允嘉小小的耳轮,再重重打在她的脸颊上,一声脆响飘散在空气里,允嘉“啊”地叫出来,几缕头发跟着散在了她的腮边。

那个瞬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他的手停在空中,麻木了几秒钟,五个手指热辣辣地痛起来。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真的打人,万没想到,打的会是赵允嘉。他看看自己的手,还在痛,刚才那一下,一定很重。

允嘉用右手捂着腮帮,慢慢转过头来,她的眼睛里交织着委屈、惊愕和愤怒,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她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看了很久,然后突然醒过来一样,冷不丁地往他小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鉴成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眉头一皱,被允嘉趁机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回去。

“许鉴成,你要走你自己走,我今天不拿到钱是绝对不会走的! ” 允嘉把手从脸上拿开,冲他叫着,声调有点嘶哑。她的脸上赫然几个鲜明的手指印。

钱正和他的父母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钱太太“哎…………”了一声,却“哎” 不出什么下文来。

允嘉的态度再次激怒了他,他忍着腿上的痛,又一把用力地拉住她,把她往外面拖,“你倒是走不走!”

“不走,就是不走!”允嘉用力地扳住一张桌子,使出全身的劲跟他顶牛。到底还是他的力气大得多,相持一会儿,允嘉渐渐没了力气,最后被他半拽半拖地往门口走去。

在漆金屏风前,钱老板赶上来拉住了他的手臂,“哎,小许,你们,你们不要这么激动啊。”他脸色有点紧张,勉强地铺排起一层笑,倒有几分像哭。

“钱正他妈妈说话是有点 ……女人嘛,你不要放在心上,有话好商量,好商量,你看,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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