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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林·文论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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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应和着他笛声的节拍,在大街上狂舞,终则跟随着他迤逶出城,纷纷投入“死谷”,
义无返顾。不过具有这么伟大神通的文学,世间究不多见,我所举的,也不过“充类至尽”
的例子罢了。

    要想你作品里的情感能感染别人,必须十分真实,十分挚恳,十分热情,这就是你要读
者哭,你必先自己哭,你要读者笑,你必先自己笑。曹雪芹的《红楼梦》何以能使千万读者
为书中男女主角,唏嘘感喟,不能自已,这就作家在开端时四句自白诗的力量。那诗是“满
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法国福楼拜,费无穷心血,写他的
《鲍梵丽夫人》,写到夫人服毒自杀时,他自己突觉口中有毒药之味,几于中毒,这都是情
感到白热化时影响生理的现象,试想文章写到这步田地,还能不感人吗?

    第四条件是创造完美的人格:我说这话知道有人要冷笑了,你究竟是在上修身课?还是
在讲文学写作的方法?你提出这样迂阔的问题究竟是为什么?不知真正伟大的文学,除了忠
实地反映人生之外,还须含蕴崇高的理想,超卓的见解,纯正的主义,才可以纠正人类生
活,指导世界思潮,创造新的社会和明日的黄金世界。完美的人格是伟大文学的根本,这是
谁都不能否认的。我国人说“言为心声”,西洋学者则说“作品即人”,作家人格若不完
美,则其人必龌龊卑琐,自私自利,写出的文章纵极其美丽,究竟没有灵魂,不能感动读
者,且引读者反感。作家人格若有相当的完美,则其人必光明磊落,有正义感,有真理爱,
写出来的文章,虽技巧稍欠熟练,字里行间,自喷溢着一种充沛的生命力。若他的文章手段
高强,则他便成为时代的信号和灯塔,他将跻身于伟大作家之列。人格与作品关系其密切重
要如此。

    但是,我们处身目前这个时代,谈文学与人格有两层绝大的障碍。其一,是五四以来文
以载道观念之破坏。西洋有“艺术为人生之目标”及“艺术为艺术之目标”两派说法,我国
旧时论文学也有“载道”、“缘情”两种主张。载道之说起于宋之周敦颐(见《通书》),
后儒论文学殆无不赞成其说。虽然中国儒家之所谓道,只是周公孔子一家之道,不过实际上
还是指整个的人生。换言之,就是做文章必对于人生有益,否则宁可不为。这里可以顾炎武
的话作为代表。顾氏曰:“文之不可绝于天地间者曰明道也,纪政事也,察民隐也,乐道人
善也,若此者,有益于天下,有益于将来,多一篇多一篇之益矣。若夫怪力乱神之事,无稽
之言,剿袭之说,谀佞之文,若此者,有损于己,无益于人,多一篇多一篇之损矣”。
(《日知录》)。至于缘情则始见于陆机《文赋》,所谓“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
亮”,这与魏文帝典论“词赋欲其丽,”是相同的。梁元帝《金楼子·立言》篇:“至于文
者,惟须绮縠纷披,宫徵靡曼,唇吻遒会,情灵摇荡”。简文帝训其子当阳王大心至谓:立
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必须谨严,文章不妨放荡。这都主张文学与道德毫无关系,而以歌咏
情感,描写自然为主,而其外表,则必华丽。是合于所谓美文标准者。与西洋艺术为艺术的
宗旨不合而合。

    五四运动以解放礼教的桎梏,发展个性的自由,为文学之唯一鹄的,见旧式载道之论,
认为那正是妨碍个性自由的东西,非打倒不可,这个观念流传至今,一直支配着我们的头
脑,今日若有人倡什么文以载道,鼻嗤之声,定必杂然四起,教你开口不得。

    其二,今日是个五洲万国如一堂的时代。交通便利,文化之汇流亦易。世界文学潮流每
有变动,我们都要蒙受它的影响。西洋自十九世纪末,科学成为万能,唯物主义随之猖獗,
文学上产生了自然主义,写实主义,专事描写丑恶的兽性,及社会的黑暗面。结果使人类心
灵陷于怀疑、悲观、厌世,丧失了乐生奋斗的精神,惟愿在卑下娱乐中,寻求片时的麻醉,
堕落之后,犯罪是必然的结局。因此人们说十九世纪是“世纪末”。是个空虚黑暗,笼罩人
心的时代,是个人欲滔滔,罪恶横行的时代。虽然也有许多悲天悯人的哲学家提倡乐观进取
的新思潮,企图挽回这种颓势,文学上也产生了若干派非物质文艺,如象征主义,新浪漫主
义等等。但他们在破坏的废墟上,才累起了几块砖石,尚未及建成庄严的宫殿,两次世界大
战又在三十年内接连发生。在那连天炮火的光焰里,在那砰訇如雷的飞机轰炸声里,亿兆的
生命毁灭,金碧璀灿的楼台倾坍,繁华富丽的大都市化为灰烬,世界又充满了呻吟、痛苦、
眼泪、鲜血。我们的奋斗成了无止境的,我们的努力也好像没有得到什么代价,于是这一代
人的心灵疲倦了,失望了,“空虚!”“空虚!”“什么是理想,不知道,什么是希望,不
知道,什么是正义和真理更不知道。”“喂,让我们喝一杯吧!”这便是现代人普遍的要
求,这便是现代人迫切的呼声!

    真的,两次惊天动地的大战,把什么美丽的东西都毁灭了,留给世界的只有混乱、谎
言、愚蠢,无理性;只有暴力的报复,疯狂的残杀,只有奴工营的鞭笞,集体的屠戮,每月
四两油,终年一尺布的慢性的饿死冻死;只有极端的恐怖;只有无边的黑暗……生活于这种
时代的人,你怎样能叫他心理不失常呢?他若操笔为文,他的笔下又怎样不充溢的奸淫、酗
酒、抢劫、仇杀那一套呢?读者所欢迎的又怎能不是这些像酒精吗啡般足以刺激麻痹神经的
桃色、黄色、灰色、黑色的作品呢?现在我们若说什么创作伟大文学,得来的不止是鼻嗤之
声,恐怕你的颊边还要接受重重的几掴哩!

    但是,朋友,我要问你,你说这个世界是悲苦的,是没有意义的,若从生物弱肉强食,
生存竞争的惨酷现象看来,果然不错;从洪水冰期的更迭(洪水不知已发生几次,冰期据地
质学言已有了四度),地球之日渐衰老,太阳系之终于消灭说来,当然更不能否认。然而宇
宙是如此的广大,时间是如此悠久,芸芸万汇是如此的繁多,它们是怎样创化的、演进的、
保存的,你能解答吗?你既不能解答,你便不得不承认冥冥中有一种伟大而神奇的智慧在生
化、管制、操纵着这一切。最后,你或者会承认有所谓造物主的存在,而发心皈依宗教了。
造物主的意旨虽深奥不可探测,其作为更不可思议,但总是真实而非虚伪,是美好而非丑
恶,是生命而非死亡,因为这个万象森罗,秩然有序的宇宙之形成,决不是无意识的,既不
是无意识,则必定是善的。我们若能体会天心,则我们的人生观又怎能容许消极悲观呢?

    退一万步言之,这个世界是缺陷的,但它虽多缺陷,却也非常值得留恋。看见那山岳的
峻严,江河的浩荡,森林幽谷的深秘,明湖芳野的秀丽,春晓的葱茏,秋光的明净,晚霞的
灿烂,皓月的清辉,你能不心旷神怡,为这大自然的美而深深陶醉吗?即使是一朵花儿,那
娇艳的颜色,芬芳的气味,已足令人把玩,倘使你懂得一点植物学,细察其须、蕊、萼、蒂
结构之精致,及其作用之奇妙,更将咄咄称异不置。你若具有科学常识,知道原子能力量之
大,及宇宙间尚有无穷奥秘,待人发掘与利用,则更不敢轻易断定这个世界是没有意义的
了。

    说到人类,正是你认为丑劣罪恶的对象,然而人间可爱的事物却也和自然界所供给的一
样丰富。母亲的慈爱你敢否认它的伟大吗?还有男女间歌泣的爱情,坚贞的节操,及人与人
间,珍贵的友谊,真诚的互助,恒久不变的忠心,志士仁人慷慨的牺牲,爱国男儿热血与义
勇,也无一不值得钦仰与爱重,你又岂能因为人类暂时心理的变态而一笔加以抹煞呢?

    况且世界的罪恶既系人类心灵所造成,正要利用人类心灵加以改造。假使你血管里的血
尚未冷却,眼见恶魔们正在舞爪张牙,恣意吞啖人类,你能袖手吗?

    所以,我们应该肯定世界,肯定人生。我们在人生舞台上,无论做主角也罢,做个跑龙
套也罢,都该拿出气力来好好表演一下。倘能增加一丁点戏剧的精彩,我们付出的血汗,便
不是没有代价。代价并不是观众的喝彩,而是自己尽了应尽义务的慰安。

    话说到这里,我们若有幸做了作家,应该采取哪一种写作的态度,是不言而喻的了。

    选自《读与写》


谈写作的乐趣

    创作是一件绞脑汁沥心血的痛苦的工作。但创作也能刺激脑神经细胞,使之充分活动,
连带地促进全身血液的流通,加速各部门新陈代谢的作用,使吾人整个生理机构焕然一新,
因而产生快乐之感。这是生理方面的现象。至于心理方面,创作是心灵的探险。探险家披荆
斩棘,发现新的道路,固然艰苦,但一路上新鲜的闲花野草,水色山光,也够怡情悦目;达
到目的地以后,更有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的踌躇满志,欣慰万分。写作能给人以生理和心
理双重的快乐,无怪许多文艺作家甘愿牺牲一生,从事这种利既不富,名亦不大的事业。

    写作快乐之最高境界即所谓“艺术的三昧”或“创作的法悦”。三昧和法悦这类名词来
自佛教。《智度论·五》曰:“善心一处住不动,是名三昧。”《二十三》曰:“一切禅定
摄心,皆名三摩提(即三昧另译),秦言正心行处。”三昧本佛家修养之法,日人用之于文
艺,三昧遂成为奥妙深秘的代词。“法悦”在佛教乃闻法或思维而生之喜悦,一作“法
喜”。妙法莲华经,五百弟子授纪品,释竺为诸弟子言净土众生的饮食,一为法喜,一为禅
悦。而王摩诘则以法喜作妻,慈悲为女。故东坡诗“虽无孔方兄,幸有法喜妻”;又示其弟
子由曰:“子室有孟光,我室唯法喜。”

    道家称此为“坐忘”或曰“忘我”,“丧我”。《庄子·大宗师》颜回对孔子自说忘仁
义,忘礼乐,孔子皆不许可,“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坐
忘矣!’仲尼蹴然曰:‘何谓坐忘?’颜回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
此谓坐忘。’仲尼曰:‘同则无好也,化则无常也,而果其贤乎?丘也请从而后也。’“丧
我”见《庄子·齐物论》,南郭子綦谓其弟子颜成子游,自己的形如槁木,心如死灰,乃由
于“吾丧我”。这虽然不一定是快乐,但也是一种相近的精神境界。

    西洋文艺上有所谓Ecstasty或相类似的Transport,有兴奋、恍惚、
出神、神驰诸义,亦有身心两方面极端快乐的含义。希腊神话里有一种有翅膀的神马,名曰
Pegasus,英雄伯乐芬乘之而杀狮头羊身龙尾之大怪曰基美拉者。Pegasus之
来由甚有意味。女郎梅杜萨自负其美,谓可比拟智慧女神雅典娜。女神罚她变为可怖的女
妖,满头美丽金发,均为吼啸而蜷纠的蛇,她的目光对人一瞥,其人立化为石。这女妖居于
雾谷之中,隔绝人世,终日愁苦。其后为英雄波索士所杀,头落以后,颈中喷出一腔毒血,
即由毒血之中跃出这匹带翅天马。西洋诗人每譬喻为文章神思的象征。盖谓神思穿天心,洞
月胁,袅袅然游于谿远无垠之境,如天马的驰骋云霄之上,固极其自由。但神思在酝酿之
际,则不知要经历几许苦辛,几许阻碍曲折,亦如天马之母为世所摒,已亦弃世的那种漠然
的忧郁,和绝望的悲哀。

    由创作产生的快乐,各人容有不同。以笔者个人而论,也常常尝到这种奇特的滋味,现
在且叙述一点出来,以期与同道印证。当然我所说的只是一种普通乐趣,谈不上什么法悦、
坐忘、与西洋什么兴奋、神驰。

    笔者幼年时代,开始写作系从旧诗入手。十二三岁时所诌都是些五七绝之类。十六七岁
时开始学作五七古长篇,因负笈学校,功课太忙,没工夫常弄这玩意。但每年暑假回到万山
中的故乡,必抄录唐宋明清名家诗歌,以供讽诵。初抄的时候,脑子里的诗思有如冬季深埋
地下的种子,毫无动静,半月以后,这种子像得到雨露的滋润,阳光的温暖,跃然欲动,勃
然欲出。再过几天,居然钻出地面抽芽发缕,很快长出一身婀娜绿叶,又很快地结了许多蓓
蕾,又盈盈地开花了。此时作诗一首一首跟着来,毫不费力。到后来只觉得满空间鸢飞鱼
跃,云容水态都是诗。豆棚父老,共话桑麻,柳阴牧童,戏吹短笛,固然是诗;便是人家的
夫妇反目,姑妇勃谿,也都是诗。诗料没有雅俗之分,没有古今之异,到了诗人白热化的灵
感炉里一熔铸,都可以铸出个像样的东西出来。

    可惜学校生活,不容我的诗兴继续下去,这种创作的乐趣也就不容我常常享受。民国1
4年自欧返国,决心不作旧诗,和诗神握手道别,迄今整整30年了。虽然也不断地在写散
文,偶尔也写点短篇小说,但再也尝不到少年时代做旧诗那种迷离恍惚,如醉如狂的滋味。

    学术研究本是枯燥生涩,极端乏味的事,但我在这上面却曾享受比创作还大的满足。这
是一种发现的满足。20多年前,我曾写过一本《李义山恋爱事迹考》——后改名《玉溪诗
谜》——证明义山集中许多无题和意义深晦,像《碧城》、《锦瑟》一类的诗,并非如前人
所说乃美人香草式的感怀,而是诗人真实恋史的记录。后来又写《九歌中人神恋爱问题》、
《清代男女两大词人恋史的研究》,蒙曾孟朴先生在其所开的真美善书店为我发行《蠹鱼生
活》一书,誉我为文坛名探,惯于索隐钩沉,解决积疑已久的悬案。但我写作那些著作时,
并没有感到若何快乐。大约自知那类考据内容肤浅,算不得学术上的发现吧。

    十余年前,被《说文月刊》主编卫聚贤先生逼写一篇学术性的文章,为他举办的《吴稚
晖先生八秩大庆纪念论文集》凑个热闹。我屡次推辞不脱,没奈何只有寻出一篇供学生参考
的有关屈赋的旧笔记,希望东抄西凑,扩充篇幅,写成一篇论文,以塞卫先生之责。

    那篇笔记本是讨论《天问》文理之错乱,究竟是由于呵壁,抑为错简问题的。当我读
《山海经》、《淮南子》、《吕氏春秋》及汉代各种纬书,企图从中抄撮一点资料来注解
《天问》时,忽然发现了屈原作品里有许多外来哲学、宗教、神话的成份,就是说屈赋受有
两河流域、希腊、印度的影响。我的思想顿趋活跃,如久处黑暗者之骤睹光明,知道外面有
一个华严世界在等待着我;又如寻宝者之觅得了窖藏路线的秘图,只须照图上所指示的一路
掘去,一定可以掘到那个宝藏。恕我懒惰,现在让我抄一段旧文以见当时我的精神状况:
我学作旧体诗时,常常体验到写作的乐趣,那种兴趣产自白热化的情感。诗歌的白热情感的
酝酿,我经验不止一次,学术则仅得之于屈赋研究,而且实为平生第一回的经验。我整个身
心沉浸于这项灵感里,足足有十天之久。彼时胃口完全失去,睡眠时身虽偃息在床,心灵则
清清朗朗醒着。我那个灵感像一颗晶莹透澈的大珠宝,发射出闪烁的光芒,照澈我灵台方寸
之地,不,竟可说照澈了中国几千年的故纸堆,一直照到巴比伦、亚述、埃及、波斯、印
度、希腊等国的古代史。中国的故纸堆,原已浩如烟海,西亚东欧的古史我们中国人所知本
属有限,何况学问简陋如我者,若说研究,再用20年的苦功也还是对付不下来。但那时我
智力的活动,达于最高峰,好像佛家所说,一个过来人游历前身曾游之境,当其宿因顿悟,
便一切恍然,某闼某房,叩关直入,毫无疑误;也好像当年屈大夫的英灵,降临到我身边,
冥冥中指点着我。他打着光明的火炬在前引导,我的心灵则上天下地,跟随着他到处飞翔。
我的目标倘在几千丈的高峰之上呢?我并不必逐级攀登,却从空直落;我的目标倘在万里以
外呢?也不必渡水登山,按驿前进,只须振翅一飞,便飞过前头去了!

    每次解决一个问题,我总是先下结论,然后去找材料。材料也真奇怪,一找便在手边,
手到擒来,毫不费事,正如中国诗人所说:“好句天生,妙手偶得”;也像俗语:“踏破铁
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第一步,我发现了《天问》里面有旧约创世纪的简略全文。
第二步,发现了后羿射日神话,与巴比伦亚述神话大有关系。第三步,发现了《天问》里
“白蜺婴茀”,“天式纵横”,乃印度诸天搅海神话的片段。(《我研究屈赋的经过》)

    我把这三个神话写了三篇论文,第一篇给了《说文月刊》,第二第三则发表于《东方杂
志》。后来拟合编一处成一小册,题目是《〈天问〉里的三个神话》。(此书已编入《〈天
问〉正简》,不拟再出。)

    第二篇论文是《昆仑之谜》。断定屈赋、《山海经》、《淮南子》及一切先秦古籍所言
的昆仑,决非今日位于新疆、西藏交界处的昆仑山脉,那不过现代人所假定的。真正昆仑应
为西亚阿美尼亚高原的阿拉拉特(Ararat),其山流出四河,皆入大海,为印度须
弥,希腊奥林匹斯,旧约伊甸、可兰经天园及我国昆仑之本。地理之学琐碎呆板,为我所深
恶。但我写《昆仑之谜》时,搜集材料和写作誊缮的工夫在内,一共只花了一个多月的光
阴,下笔即成定局,极少改窜增减之处。对于昆仑这大问题的论断,如此草率,实嫌冒昧,
不过倘把我关闭书斋,给我十年光阴,叫我再写,资料许更加丰富,原则却无法改动了。因
为那篇论文是我智力活动达于白热化的结果。我的智力既不会再这样活动一回,当然写不出
同样的成绩了。一个画家不能画同样的一幅好画,纵能画出,精神意味都差得远。所以展览
会大家同定一幅画,是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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