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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纪舟吧？大哥和我说过。”
纪舟从思索中抬起头，眼前的简洛挂着淡淡的浅笑，但是比起曾经，简洛眼中多了一分疏离，少了一分柔和。站起身，纪舟淡淡应：“你好。”
对于纪舟的冷淡简洛没有放在心上，嘴角的浅笑没有丝毫减少，“失忆的事我很抱歉，但是如果你们愿意，我们依旧是朋友。”
纪舟轻咬下唇，怔怔地看着简洛，良久，他垂下眼轻声问：“那莫大哥呢？”关于他和莫秦的事，两人也是在那次相聚中知道的，对此他和柯凯延很是支持，毕竟莫秦个性沉稳，对简洛一心一意，简洛和他在一起无疑是幸福的。
简洛闻言有些怔愣，眼底露出疑惑， “莫大哥？”他实在不理解纪舟为什么会这样问，他还记得自己犯头痛之前问过莫秦他们以前的事，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们很少联系，后来自己醒来后也只见过莫秦一次，再来就是今天了。简洛眉头微皱侧头看向莫秦，难道这人有什么事瞒着他？
而这时纪巍雨同简昊也停止了交谈，均一脸忐忑地看着简洛，坐在病床上的简和东也是一脸担
忧。莫秦顿了顿而后走上前，“小舟和你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
别往心里去吗？简洛自嘲一笑，好吧，他的确没有资格计较，毕竟是他忘了别人，而不是别人忘了他，压下心底的酸涩，简洛微微一笑，“没关系。”
“是啊，”纪巍雨也上前打哈哈道，“小舟没别的意思，他就喜欢开玩笑，对吧，小舟。”
纪舟并没有搭理纪巍雨，只是定定的看着简洛一字一顿道：“你真的觉得没关系吗？”
简洛脸上的笑容一僵，上扬的嘴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不是他觉得没有关系，而是没有人肯告诉他。
“小舟！”纪巍雨眉头紧皱，一脸不赞同。
“小舟，小洛他什么都不记得。”简昊板着脸缓步走上前，他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能走太快。
“不记得不是正合你意吗？”纪舟斜眼看向简昊，面色不善，简洛出事前他本就不怎么喜欢简
昊，当年简洛出事离国后他更加不待见简昊了。
“小舟，别说了。”莫秦沉声道，简和东还在这里，他不想影响简和东。
“我为什么不能说？”
“小舟！”纪巍雨喝道，“让你别说了！”
简洛抿了抿唇，“纪舟，我……”
“你闭嘴！”纪舟瞪了简洛一眼看向纪巍雨，“我为什么不能说？嗯？”纪舟抬手指向简洛厉声
道，“他有什么错？失忆是他愿意的吗？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他？难道失忆了连知道真相的资格
都没有了吗！”
“我让你别说了你听不懂吗！”纪巍雨怒道。
“OK，我确实听不懂，我也不想懂！”纪舟冷冷地看了纪巍雨和莫秦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小舟啊，你别……”见势不对简和东立即起身想要拦住纪舟。纪舟向简和东歉意道：“抱歉简爷爷，我先回去了。”
“小舟！”纪巍雨忙追上去，“简老抱歉，我也先走了。”
简洛垂首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纪舟指着他说的那句话如同复读机一般不停在他脑中回放，甚至与他的心底产生了共鸣，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失忆的……
“小昊！到底是怎么回事？”简和东一脸严肃地看向简昊，“还有你小秦，以前你和小洛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有什么事不能说要瞒着他？”
“抱歉简老。”并不是他要瞒着，而且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小洛。若不是担心简和东多想，今天简洛出院他也不会来。尽管上次霍峰说出简洛和小洛是同一人的可能性，他也在第二天来到医院看简洛，但是他还是无法从简洛身上找到小洛的影子，简洛安静疏离，眉宇间总是有些忧郁；而他的小洛优雅自信，眼底总是透出一股不服输的坚毅，他们两人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性格。他爱的是小洛，他不会把简洛当成替代品，所以也无法忍受简洛顶着同一具身体用同一个声音和他说话。如果他的小洛只是沉睡的话，那么他愿意等，无论多久。
“爷爷，”简洛走上前挽住简和东的胳膊，“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看着眼前乖巧的简洛，简和东感觉似乎又回到二十年前，那时候简洛还没有发生被绑架的事，他也是像现在这么乖巧懂事，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心思细腻，每次他要对简昊发火时，简洛总能及时站出来以各种借口把他带走。现在也是这样，没有了五年的记忆，简洛整个人又变回以前那样，甚至一天比一天安静，只要不主动和他说话，他几乎能一个人在病房里呆一整天，不说一句话。这样的简洛让他越发心疼起来，如果可以，他宁愿简洛丢掉的是那二十年的记忆。
简和东在心底轻叹一声，抬手拍了拍简洛的手，“走吧，咱们回家。”见简洛点头，简和东又看向莫秦，“小秦，一起回去吃饭吧，好久没有和你杀一盘了。”
“抱歉简老，”莫秦一脸歉意道，“我一会儿还有事，不能和你们回去了，改天我再过去看您。”
闻言简和东也不再相劝，只是道：“你有空就过来吧。”
莫秦点点头目送简家一家离开，在看到几人走远后，莫秦这才抬脚向简洛主治医师的办公室走去。
回到简宅，简洛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房间的格局没有变动，只是书架上新添了不少书籍。简洛随意抽出一本，上面是有关枪械的书，而且还是全英文。简洛爱抚地在书皮上摩挲一番，而后淡笑着翻开了封面，幸好自己的英语成绩不差。
当简洛听到敲门声时，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应了一声简洛合上手中的书拍了拍有些酸胀，没想
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看了一个下午。下楼时，简和东已经和简昊坐在了餐桌前，简洛微微笑了笑走到简昊对面坐下，“爷爷，大哥。”
“小洛，休息的还好吗？”简和东关切道。
“还好，谢谢爷爷。”
“小洛……”
“爷爷，”简洛径直打断简昊的话，“吃饭吧，我饿了。”
“吃吧。”
简昊眼神复杂地看了简洛半响，简洛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尽管他依旧叫着自己大哥，尽管他忘了这五年的事，但是他再也无法从简洛平静无波的眼中找出任何期许的神色了。应该说，苏醒后的简洛除了简和东，对其余人都很疏离，包括莫秦，包括他。
一顿饭从始至终都很沉默，吃过饭，简洛径直回了房，直看得简和东不住叹气，如今的简洛，果真是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了，不，应该说比二十年前更加沉默了。
回到房间，简洛又捧起方才没有看完的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天性使然，他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些和武器有关的书了。
还没看完一页，房门便被敲响，简洛眉头皱了皱，“请进。”
“小洛。”
简洛抬头看向房门，只见简昊走进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大哥什么事？”
简昊走到简洛身旁坐下轻声问：“小洛，你还在怪大哥吗？”
简洛将手中的书合上起身站远了些，“大哥，我在医院已经说过，我不怪你。”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疏离？”简昊一脸不解道，“从前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够和我呆在一块儿
吗？”
“大哥，我长大了。”
“什么叫你长大了？”简昊站起身激动道，“难道长大了就不认我这个大哥了吗？我知道以前是
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说过以后一定会补偿你，我会疼你，我会……”
“大哥！”简洛垂下眼轻声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也不需要大哥补偿。”
“小洛你还是在怪我对不对！”简昊疾步上前抓住简洛的手，“我知道那次绑架我挂了你电话你心里怨我，我知道，如果我当时去救你，你就不会被毒打，也不会受辱而选择……可是小洛，我现在真的后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发生那种事了，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被毒打？怎么知道我受辱？”简洛怔怔地看着简昊。
“我……”简昊咬咬唇，“我看到了视频。”
“原来如此……”简洛低声呢喃。
“小洛，我想通了，我是喜欢你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简昊一脸恳切。
简洛微微歪头不确定道：“你……喜欢我？”
“是的！”简昊坚定地点点头，“虽然发现的有些晚，但是小洛，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只要你同意，我愿意用今后剩下的时间去疼你爱你，弥补曾经对你的亏欠。”
“疼我，爱我？”简洛低声重复，而后轻笑着摇摇头，“如果是我被绑架之前你这么说或许我会很高兴，甚至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可是大哥，”简洛抬头直视简昊一字字道，“从我选择自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你从心底挖出去了，我不会再爱你。”
77
都城某咖啡厅。一名身穿深灰色尼大衣的男人坐在咖啡厅一角，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眼睛不时往大门看；似乎在等待着谁。
与此同时咖啡厅外；简洛同司机交代一番便从容地走进咖啡厅，很快便见到了角落里的男人。简洛微微点头向男人那桌走去在男人对面坐下。
“简先生，这是您要的资料，很抱歉，关于您出国那三年我没有收集到太多。”
“没关系，”简洛接过牛皮纸袋；然后取出一张支票放在对方面前的桌上；“这是说好的报酬。”
看到支票上的数字；男人目露迟疑，“简先生，我没有如约找齐您要的资料，报酬您可以不用付这么多。”
简洛站起身淡笑道：“没关系，以后可能还会找你帮忙。”
男人将支票收好也站起身，“简先生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简洛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洛少爷，去哪？”
简洛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眼，“回家。”
司机没有再说什么，立即启动车子朝简宅的方向开去。回到简宅，简洛同简和东打了个招呼便上
了楼。回到房中把门锁好，简洛迫不及待地取出牛皮纸袋里的文件看了起来。
事实上从那次在医院犯过头痛后，简洛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但是第二天醒来又记不起自己究竟梦见了什么。他隐隐觉得那些梦很可能和自己丢失的五年记忆有关，再加上出院那天纪舟的那些话，更加坚定了他要找回记忆的决心。既然知情的人不愿意告诉他，那么他就自己查。于是出院的第二天他便联系了私家侦探。
关于自己绑架后两年的事资料上都写得很清晰，就连自己的起居习惯也记录得清清楚楚，还有自己同纪舟两人在HIGH BAR的那起斗殴事件也有记录。简洛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自己的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不要说格斗术了，就连最基本的锻炼他都很少有，又怎么可能一个人打那么多
人。看来稍后还要问问爷爷他在家修养的那一年究竟在健身房里做了什么。
再往后翻便是自己离开C国后的那三年了，关于这三年，上面只有零星一点东西，他想，若不是当初告诉侦探那三年自己是在M国，或许连这零星的东西也查不到。上面只说自己曾是鹰眼佣兵团的成员，但是关于自己是怎么进佣兵团的，又在佣兵团担任了什么角色却是只字未提，就连鹰眼基地所在也没有丝毫记录。
尽管如此，简洛还是看到了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在这三年，自己出入过好几次M国L城的赌场，甚至有两次还是有莫秦陪同，简洛双眼微眯，看来莫秦果然瞒了他不少东西！
关于赌场，奇特的是他居然基本上都是小输大赢，而且自己只堵大小，不赌其他。关于这一点简洛越发迷惑起来，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运气居然能有这么好，而且自己从来没有参与过有关赌博的事，就算是最简单的赌大小，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每次都满载而归，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如果说赢一两次是运气好，那么次次都这样未免也太诡异了。
翻开下一页，上面却是记录着自己到M国的第一年曾在M国F城高调出现。继续看下去简洛却是满头黑线，诺曼·琼斯，L城黑帮老大，自己的高调也是因为诺曼，作为黑帮老大最宠爱的人，自己想不高调也不太可能。据说自己是诺曼花了不少心思才追求到的爱人，受尽宠爱，曾经一度被划分为L城最不能得罪的人，只是在一个月后便神秘失踪，有人说是因为遭到诺曼的厌弃被打入冷宫，也有人说是因为得罪了诺曼而被毁尸灭迹。
之后的便没有多少东西，只是零星记着自己曾经在M国某个城市出现过。不过里面还附带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诺曼·琼斯的，另一张据说是自己在佣兵团最好的朋友培迪的。两人都是金发碧眼，不同的是，诺曼一身煞气，一看就知道不是能随意招惹的人。
将资料收好，简洛靠在沙发上兀自沉思。看了这些东西，他总有种那其实不是自己的错觉，如果说前两年的事他还能理解，那么后三年他完全无法理解，尽管他不了解佣兵团，但是他也知道，要想进入佣兵团，光是能打倒几个混混是不可能的，没有过人的身手，精湛的枪技，根本不可能进入佣兵团，更何况还是M国最著名的鹰眼。如果不是自己手上确实有枪茧，那么他真的要以为对方是不是查错人了。
还有自己五年前在医院清醒时说的那几句文绉绉的话，如果说一个人彻底失忆会忘记所有东西包括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那么开口说话也不可能像古人一样文绉绉的。还有莫秦，按理说那三年他接触最多的除了鹰眼的人便是莫秦，再加上莫秦帮着他隐瞒了简昊自己三年的行踪，还有那天纪舟的那些话，可想而知他和莫秦不单单只是很少联系这么简单。既然如此，莫秦为什么发现在自己失忆后态度变得那么冷淡，甚至不肯告诉他以前的事，难道是恼恨自己把他忘了吗？但是看莫秦的性格又不像这种人。
而且如今莫秦和简昊的关系似乎变得很差，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要说莫秦、简昊和纪巍雨，他们三个可是好兄弟，就连自己也曾经嫉妒过莫秦和纪巍雨，至少简昊会把他们当好兄弟，不会对他们露出那种憎恨的目光。那么简昊和莫秦又是因为什么而闹成现在这样？难道是因为莫秦帮助他瞒了简昊的缘故？
一个接一个的谜团让简洛有些烦躁，他没想到自己丢了五年的记忆竟然会带来这么大一片迷雾，看来要想知道真相，他还是得去问问那个人了。
深吸一口气，简洛掏出手机迅速按了一个号码，在和对方约定好后，简洛将牛皮纸袋锁进抽屉中便下了楼。没有在楼下找到简和东，简洛又转身上楼来到书房门前，敲响书房门，简洛扬声问：“爷爷，在里面吗？”
苍老的声音立即从里面传出，“小洛啊，进来吧。”
打开门只见简和东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相框，走上前在简和东身边坐下。那是他们一家五口唯一一张全家福，这张全家福是在自己五岁那年照的，爷爷坐在中间，他和简昊蹲在前面，他的父母站在爷爷身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之后的十多年，他不止一次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摔坏给简昊准备的礼物他的父母也不会为了讨他欢心特地临时改线陪他去挑礼物，如果没有临时改线，他们也不会发生车祸，他的父母也不会在那次车祸中丧生。
简昊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他身上他也无可厚非，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逃避什么。除了简和东，简昊便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从小就很崇拜简昊，头脑聪明，还弹得一手好琴。偏偏这唯一的爱好还葬送在了自己的手上，他想要弥补简昊，也希望能够取得简昊的原谅，所以不管简昊怎么对他，他都不会怨他。他想或许也就是这样才导致最后自己对简昊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如果当初没有爱上，或许也就不会有所谓的绝望。
“小洛，在想什么？”
“啊？”猛然回神，简洛笑了笑，“没什么爷爷，我想问你点事。”
将相框放在一旁的桌上，简和东怜爱地摸了摸简洛的头，“想问什么？”
“嗯…五年前我出院的时候不是在家养了一年么？爷爷，那一年我都在家做些什么？”
“那一年啊…”简和东露出怀念的神色，“起初你的伤还没好，一天都呆在家里看书，看累了就
会跑来找爷爷聊天。后来你伤好了，就跟爷爷说要锻炼身体，爷爷就让钟叔把你大哥那间健身房收拾出来了，你每天在里面都是呆到中午才肯出来，下午又回房继续看书，直把爷爷担心得你会不会被关坏了。”
简洛也随同简和东笑了起来，“我每天都这样吗？那我锻炼什么的有没有找人教？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找健身教练？”
“爷爷是想给你找，但你不乐意啊，”简和东慎怪地看了简洛一眼，“半天时间都把自己关健身房里，谁也不让进，健身教练没有，家教老师倒是找了几个。”
“家教？”简洛惊讶道。
“是啊，你最开始醒来的时候什么也不认识，看什么都新奇，连自己以前学的知识也忘得一干二
净，所以爷爷就给你请了几个家教。”
“原来如此……”简洛恍然，“那之后我没有再学别的东西吗？比如散打之类？”
“这倒没有，不过小秦倒是给我说过你在国外学了不少东西。”
“莫大哥？”
“是啊，”简和东点点头，“小洛，你千万别怪小秦，他是咱家的恩人，当初若不是他，爷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重逢。你当初和小秦关系那么要好，还让你大哥嫉妒了好一番呢。其实你失忆我知道小秦心里也难受，他或许是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你，所以小洛，千万别怨你莫大哥知道吗？”
“知道了，爷爷。”简洛轻声应。
第二天吃过午饭，简洛再次出了门，来到约定的咖啡厅，简洛挑了最里处的位